死寂在站台上蔓延，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只有那个不断旋转的幽蓝色徽记，在所有的屏幕上冰冷地闪烁，映照着一张张惊骇失措的脸。
揪着张扬衣领的女生，手指还僵硬地悬在半空，像是被无形的冰冻结。
她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喉咙，只剩下粗重而混乱的喘息。
她看着张扬，眼神里再没有之前的嚣张和控诉，只剩下纯粹的、几乎要让她崩溃的茫然与骇然。
周围的乘客也一样。
那些刚刚还义愤填膺、高举手机的人们，此刻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立在原地，看着自己黑屏的手机，又看看窗外那两排雕塑般的黑衣保镖，最后目光落回那个引发这一切风暴中心的年轻男人身上。
他太平静了。
平静得令人窒息。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摧毁普通人社会性死亡的指控，以及此刻这堪比科幻大片的阵仗，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漠然的旁观者。
张扬甚至没有再多看那女生一眼。
他微微侧头，对着空气，用一种平淡如水的语调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这片死寂：“静默范围控制在本站台及相邻三节车厢。
信息溯源自本列车驶入本站前五分钟开始，所有涉及‘偷拍’、‘耐克鞋’、‘反光’关键词的影像及文字上传记录，定点清除。
在场人员移动设备强制格式化并植入认知干扰滤网，优先级：高。”
他没有使用任何通讯设备，他的话更像是在下达指令。
而回应他的，是站台广播里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指令确认。
静默范围己锁定。
信息溯源完成。
数据清除中……清除完毕。
认知干扰滤网部署启动。
几乎在广播音落下的瞬间，车厢和站台上的人们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恍惚，眼神迷茫了一瞬，仿佛有一段短暂的记忆被无形的手轻轻抹去，又塞入了别的什么东西。
他们看向彼此，又看向张扬，脸上的愤怒和惊骇渐渐被一种困惑和不确定所取代。
有人下意识地按着手机开机键，屏幕依旧漆黑。
“怎么回事？
我手机怎么突然坏了？”
“刚…刚才发生什么了？
好像有人吵架？”
“不知道啊，脑子有点懵……”那女生的感受最为明显。
她感觉自己刚才好像经历了一件极其重要、让她情绪激烈波动的事情，但具体的细节却模糊不清，像隔着一层浓雾。
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抓住了谁，为了什么事非常生气，但为什么生气，抓住了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种记忆被强行干涉的剥离感，让她从心底升起一股更深的寒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高跟鞋声打破了站台诡异的安静。
一个穿着剪裁利落、气质干练的女人在一名黑衣保镖的引导下，快步穿过肃立的人墙，来到张扬所在的车门前。
她手中拿着一台轻薄如纸、屏幕却亮着复杂数据流的透明平板，先是极其恭敬地对着张扬微微欠身：“监测员阁下，万分抱歉，我们来迟一步，让您受扰了。”
然后，她转向车厢内，尤其是那个还在茫然失措的女生，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李小姐，是吧？”
她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根据《异常社会行为观测与临时干预授权》第11条B款，你于今日8点17分，在无任何实质性证据的前提下，于公共交通工具上，对他人进行公开诽谤、污蔑并引发群体性误判，严重扰乱公共秩序，并险些引发重大机密泄露风险。”
她手中的平板屏幕上迅速滚动过女生的个人信息，包括她过往在社交媒体上一些偏激的言论截图，甚至还有她刚才在车厢里尖叫指控时，被车厢监控捕捉到的面部表情特写——这些监控本应是被严格管控的。
“你的行为己触发‘蒲公英’协议响应阈值。”
女助理语速平稳，却字字如锤，“现正式通知你：你涉嫌危害公共安全及潜在间谍行为，需立即接受全面调查。
你的所有社交媒体账号己被临时冻结，网络云端信息己被锁定。
请你立即跟我们走一趟，配合后续处理。”
“间…间谍？”
女生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不…不是的！
我只是…我只是以为他偷拍…我…”她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失禁。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惹到了一个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存在。
她以为自己是揪出一个变态的英雄，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撞上了铁板的跳梁小丑。
女助理根本不再听她辩解，只是对旁边的黑衣保镖微一颔首。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看似礼貌实则不容抗拒地“扶”住了几乎瘫软的女生，将她带离了车厢。
没有挣扎，没有哭闹，她己经被这远超想象的后续发展彻底击垮了信念。
女助理再次转向张扬，表情恢复到极致的恭敬：“阁下，后续琐事我们会处理干净，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和对您身份的干扰。
总部询问，您是否需要更换交通工具或休息？”
张扬这才仿佛从某种沉思中回过神，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依旧处于混乱和懵懂中的乘客，他们的记忆己经被初步干扰，只会觉得今天手机集体故障，并且好像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但记不清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只因为刚才混乱而被踩了一脚、有些灰尘的旧耐克鞋，随手拍了拍。
“不必。”
他重新穿上鞋，系好鞋带，动作不紧不慢，“观测任务尚未结束，按原计划进行。”
说完，他拉上那只普通的蓝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然后，在两侧黑衣保镖齐齐躬身无声的致意中，在站台上所有屏幕依旧旋转的幽蓝徽记注视下，他就像个最普通的乘客一样，迈步走出了这节车厢，汇入了站台上那些被暂时清空后又逐渐开始流动、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仅存模糊印象的人流中，转瞬消失不见。
列车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站台的灯光恢复正常，广告屏重新开始播放绚丽的广告视频，人们的手机陆续亮起，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只有那个被带走的女生知道，她的人生，从她揪住那个男人衣领的那一刻起，己经天翻地覆。
而张扬，那位监测员001，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继续着他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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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张扬，眼神里再没有之前的嚣张和控诉，只剩下纯粹的、几乎要让她崩溃的茫然与骇然。
周围的乘客也一样。
那些刚刚还义愤填膺、高举手机的人们，此刻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立在原地，看着自己黑屏的手机，又看看窗外那两排雕塑般的黑衣保镖，最后目光落回那个引发这一切风暴中心的年轻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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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摧毁普通人社会性死亡的指控，以及此刻这堪比科幻大片的阵仗，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漠然的旁观者。
张扬甚至没有再多看那女生一眼。
他微微侧头，对着空气，用一种平淡如水的语调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这片死寂：“静默范围控制在本站台及相邻三节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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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广播音落下的瞬间，车厢和站台上的人们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恍惚，眼神迷茫了一瞬，仿佛有一段短暂的记忆被无形的手轻轻抹去，又塞入了别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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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拿着一台轻薄如纸、屏幕却亮着复杂数据流的透明平板，先是极其恭敬地对着张扬微微欠身：“监测员阁下，万分抱歉，我们来迟一步，让您受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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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两侧黑衣保镖齐齐躬身无声的致意中，在站台上所有屏幕依旧旋转的幽蓝徽记注视下，他就像个最普通的乘客一样，迈步走出了这节车厢，汇入了站台上那些被暂时清空后又逐渐开始流动、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仅存模糊印象的人流中，转瞬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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