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花轿在吹吹打打喧闹声中,停在了瑞王府邸那朱漆剥落、略显肃杀的大门前。
李云拂端坐其中,大红盖头下的脸庞,血色淡得与那身嫁衣形成讽刺的对比。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传来的细微痛感才让她确信,这并非噩梦,而是她必须面对的現實。
边境将门之女,却因一张脸,被推到了这龙潭虎穴之前。京城谁人不知,
瑞王萧玦对其早逝的前王妃慕清清用情至深,乃至疯魔。慕清清香消玉殒后,
凡是试图凭借几分相似容貌接近他的女子,无一善终,死因皆成谜团,只留下“瑞王克妻,
尤忌替身”的骇人传闻。而她李云拂,恰巧与那位短命的慕王妃,有九分相似。圣旨下达时,
父亲李老将军在书房静坐了一夜,翌日清晨,鬓角徒增霜色。他握着云拂的手,
嗓音沙哑:“拂儿,圣意难违……此去王府,万事……皆以保全自身为要。”如何保全?
云拂心中一片冰凉。那是一座吞噬了数条性命的府邸,而她,只是下一个被献祭的羔羊。
轿帘被掀开,一只骨节分明却冰凉彻骨的手伸了进来,虚虚扶了她一下。那是她的新郎,
瑞王萧玦。隔着盖头,她只能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毫无喜意,只有审视,
像在打量一件新到的货物。婚礼的流程繁琐而压抑。宾客们的恭贺声都透着小心翼翼,
目光或好奇或怜悯地胶着在她身上,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时起时伏。“像,
真像啊……”“啧,可惜了,
不知能撑几日……”“王爷脸色可真吓人……”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云拂心上。
她低眉顺眼,依着礼官的唱和行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终于熬到了新房。
偌大的喜房里红烛高燃,却驱不散那股子冷寂。丫鬟婆子们屏息静气,伺候在一旁,
眼神躲闪。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推开,带着一身酒气,
却更显冷冽的萧玦走了进来。伺候的众人无声退下,房门被轻轻合拢。
云拂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盖头被一柄玉如意粗鲁地挑开,光线刺入眼帘,
她下意识地抬眼,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寒眸。萧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
在她脸上寸寸刮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痛楚交织的复杂情绪。“果然像。”他开口,
声音低沉,却淬着冰,“但赝品终究是赝品。”他猛地捏住她的下颌,
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给本王听好了,李云拂。”他凑近,冰冷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
“留着你,只因你这张脸还能让本王想起清清。安分守己地做你的木头傀儡,
或许能多活几日。若敢生出半分不该有的心思,或试图用这张脸蛊惑本王……”他冷笑一声,
甩开她,如同丢弃什么脏东西。“前头那几个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语毕,
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留下满室刺目的红和如坠冰窖的新娘。
云拂瘫坐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上,揉着发痛的下颌,望着摇曳的烛火,
心底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清醒取代。活下去。无论如何,她要活下去。02新婚翌日,
拜见王妃的流程都省了。管家周伯——一个眉眼精明的中年男人,
公式化地来告知了王府的规矩,语气恭敬,眼神却透着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王爷吩咐了,夫人您无事便在‘静怡苑’歇着,莫要随意走动,以免冲撞了。
”周伯垂着眼皮,“府中诸事自有侧妃林氏打理。”静怡苑,位置偏僻,陈设简单,
与其说是王妃居所,不如说是冷宫。伺候的丫鬟也只有两个,一个叫小桃,年纪尚小,
眼神怯怯;另一个叫春杏,眉眼间带着几分精明世故,态度不冷不热。云拂安之若素,
表现得顺从甚至懦弱。她每日里最大的“活动”,
便是对着慕清清的画像—萧玦命人送来的—揣摩学习她的神态举止,
或是在窗边弹奏慕清清生前最爱的曲子,琴艺算勉强入耳。
王府里的其他女人很快便按捺不住了。侧妃林婉娇最先发难。她父亲是朝中吏部侍郎,
对王妃之位觊觎已久。云拂的出现,即便只是个替身,也让她感到了威胁。这日请安,
虽无正妃之名,林侧妃却摆足了架势,云拂刚落座,林婉娇便抚着茶杯,
慢条斯理地道:“妹妹真是好天赋,这才几日,就将慕王妃的神韵学了几分。不过啊,
东施效颦,徒增笑耳。王爷心尖上的人,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替代的?
”下首的几位侍妾掩嘴轻笑,目光充满嘲弄。云拂垂着头,细声细气:“姐姐教训的是,
妾身愚钝,只是……只是遵从王爷之命罢了。”见她这般软弱,林婉娇眼底轻视更浓。
陷害接踵而至。先是云拂的膳食中吃出了死老鼠,后是在花园散步时,
差点被突然断裂的廊桥栏杆害得跌入结冰的池塘。每一次都看似意外,每一次都凶险万分,
但云拂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因为各种“巧合”化险为夷——或是恰好脚下一滑躲开,
或是被路过的小厮“无意”撞了一下避过。她受惊小兔般的模样,苍白的脸色,
也愈发坐实了柔弱可欺的形象。萧玦对此不闻不问,仿佛根本不知道后宅这些阴私手段。
他甚至从未再踏入静怡苑一步。只有一次,云拂在模仿慕清清于梅林中起舞时,
“不小心”扭伤了脚踝,跌坐在雪地里,疼得泪眼汪汪。恰好萧玦路过,他脚步顿住,
远远看着雪地中那抹红色身影,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与挣扎,最终却化为更深的冷硬,
拂袖而去。但当晚,一瓶上好的跌打药膏被无声地送到了静怡苑。云拂拿着那瓶药膏,
坐在灯下,看了许久。烛火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跃,看不清情绪。
03王府的日子就在这种持续的、低度的危险中过去了月余。云拂依旧战战兢兢,
模仿着慕清清的一举一动,琴技画艺却不见多大长进,仿佛天赋实在有限。她偶尔鼓足勇气,
做些小巧的糕点试图送去书房,总被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她似乎认命了,
安于做一个无声的替身。转机发生在一个深夜。云拂突发急症,腹痛如绞,
冷汗瞬间浸透了寝衣。小桃吓得六神无主,春杏却磨磨蹭蹭,嘴上说着去请府医,
却半天不见动静。静怡苑的动静,不知怎的,竟传到了萧玦耳中。他竟亲自来了。
这是他第二次踏入这个院子。他穿着寝衣,外头随意披了件大氅,显然是匆忙赶来。
看到榻上蜷缩成一团、面色惨白、痛苦呻吟的云拂时,他眉头紧紧锁起。“怎么回事?
”他问话的对象是春杏,语气森寒。春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支支吾吾。萧玦不再多问,
直接让人绑了春杏,又厉声以最快的速度请来了府医。诊断结果是误食了相克的食物,
加之可能受了寒凉,来得凶猛,若再晚上一两个时辰,恐有性命之忧。萧玦一直站在旁边,
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府医施针用药,看着云拂在痛苦中逐渐昏睡过去,额发被冷汗濡湿,
黏在脸颊上,脆弱得不堪一击。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开那缕湿发。动作有些生硬,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那一刻,他看到的似乎不再是慕清清的影子,
而是李云拂这个人本人。之后几日,他竟偶尔会来静怡苑坐坐。有时只是喝一杯茶,
看着她笨拙地临摹慕清清的画作,有时会沉默地听她弹错音的曲子。他依旧沉默寡言,
但那种刺骨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角。一次,云拂在煮茶时,手指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轻呼出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查看,那温暖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云拂飞快地抽回手,脸颊染上红晕,眼神躲闪,像受惊的鹿。萧玦收回手,握成拳,
置于唇边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你……字写得如何?”“妾、妾身字迹拙劣,不堪入目。
”云拂声如蚊蚋。“明日开始,每日临帖十张,本王会检查。”他丢下这句话,
语气似乎还是命令,却已然不同。他离开后,云拂走到书案前,
看着慕清清那娟秀飘逸的字帖。她默默拿起笔,在废纸上随手写了几个字,铁画银钩,
力透纸背,与慕清清的风格截然不同!随即,她迅速将纸揉成一团,丢进火盆,
看着它化为灰烬。她抬起方才被萧玦握过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度。
她轻轻抚摸着,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进来,静怡苑依旧一片寂静,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04萧玦的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翌日,管家周伯亲自送来了上好的文房四宝和几本帖帖,
态度恭敬了许多,甚至带着几分探究。静怡苑的下人们也变得小心翼翼,
春杏被调去了杂役房,换来了一个沉默寡言但手脚麻利的老嬷嬷。
云拂开始了每日的临帖功课。她坐在窗边,执笔的姿态略显生涩,落笔时常常犹豫,
写出来的字迹歪歪扭扭,与慕清清那清雅灵动的字迹相去甚远。她总是写得很慢,
时不时停下来,揉揉手腕,看着窗外发呆,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萧玦果然会来“检查”。
有时是傍晚,带着一身疲惫从外面回来,顺路便踏进静怡苑。他拿起云拂临的字帖,
只看一眼,眉头便蹙起,却并未如以往那般斥责。“手腕无力,结构松散。”他冷声道,
有时会难得地在她身后站定,虚虚地环着她,握住她执笔的手,带她写两个字。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际,带着淡淡的墨香和属于男性的清冽味道。云拂的身体总是瞬间僵硬,
连呼吸都屏住,耳根不受控制地泛红。这种青涩而真实的反应,奇异地取悦了萧玦,
让他紧绷的下颌线微微缓和。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短暂的片刻。这个叫李云拂的女人,
笨拙地模仿着清清,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截然不同的东西。清清像一朵精心呵护的兰花,
优雅却脆弱;而李云拂……像石缝里挣扎求生的野草,看似柔弱,眼底却有一股韧劲。
她害怕他,却又会在疼痛时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她模仿清清的诗画,
却会在看到院中蚂蚁搬家时,露出清清绝不会有的、纯粹的好奇神情。这些细微的差异,
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死寂的心湖里激起一圈圈涟漪。他开始模糊地意识到,他在看的,
或许不再是清清的影子。然而,王府的暗流并未停止。林侧妃对云拂的嫉恨有增无减。
王爷态度的微妙转变,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次宫中赏花宴,
皇后提起了云拂酷似前王妃的容貌,言语间颇有深意。林侧妃趁机暗示云拂行为不端,
有心攀附,引得皇后蹙眉。回府后,林侧妃的行动变本加厉。
她不再使用容易留下把柄的粗暴手段,而是换了更阴险的方式。
先是云拂的月例用度被各种理由克扣拖延,接着她院中的炭火时好时坏,
送来的饭菜也时常是冷的。流言开始在王府的下人中悄然传播,说新夫人失宠已是必然,
甚至牵连母家,边境的李老将军近日也被御史参了几本。这些消息,或真或假,
都通过小桃担忧的絮叨和老嬷嬷沉默的观察,传递到云拂耳中。
她依旧每日临帖、弹琴、作画,表现得忧心忡忡却又无能为力。只有在深夜,
确认无人监视后,她会悄无声息地起身,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一枚小小的、看似普通的银簪。
指尖在簪头某处轻轻一按,簪身竟旋开,里面是空的。她取出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
就着极其微弱的月光快速浏览,眼神冷静锐利,与白日的怯懦判若两人。看完后,
她将纸条就着烛火焚毁,连灰烬都小心处理干净。纸条上的内容,似乎让她更加不安,
却也更加坚定。05这日,萧玦心情似乎不错,下朝后直接来了静怡苑,
还带了一盒御赐的精致点心。他进来时,云拂正对着一幅即将完成的画作发呆。
画的是红梅映雪,依旧是模仿慕清清的风格,只是那梅花画得过于浓艳,失了清冷之意。
看到萧玦,她连忙起身行礼,有些慌乱地想用旁边的画纸遮盖什么。萧玦目光扫过,
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和那一闪而过的慌张。“画的什么?遮遮掩掩。”他边说边走上前。
“没、没什么……一幅拙作,不堪入目……”云拂试图阻拦,声音发颤。
萧玦已伸手将那幅画拿了起来。画纸下面,赫然压着另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似乎是一封信的草稿。字迹……绝非她平日临帖那般歪扭,虽极力掩饰,
仍能看出几分清峻风骨,与他熟悉的任何字体都不同!云拂脸色霎时惨白,伸手就想抢回来。
萧玦手腕一抬,轻易避开。他低头看向那纸上的内容,越看,脸色越是阴沉冰冷。
那并非情信,也非家书。写的,竟是近几日朝中几位大臣关于边境军务奏议的摘要要点,
其中一些细节,甚至涉及隐秘的兵力调配讨论!虽只是摘要,但绝非一个深闺妇人所能知晓,
更不应出现在这里!“这是什么?”萧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比怒吼更令人窒息。
他捏着那张纸,指节泛白,目光如利刃般钉在云拂脸上,先前那点难得的温和荡然无存,
只剩下被欺骗和被触及逆鳞的震怒。云拂跌跪在地,浑身发抖,
眼泪瞬间涌出:“王、王爷息怒……这……这是妾身……妾身前日去花园,
偶然……偶然听到两位路过的大人谈话,一时……一时好奇,
就、就记了下来……妾身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她哭得梨花带雨,恐惧真切无比,
仿佛真的只是无知妇人偶然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听到?记下?”萧玦冷笑,
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僵,“李云拂,你当本王是傻子吗?这等机要,
岂是你能随意‘听到’?这字迹,又作何解释?!”他猛地将那张纸拍在桌上,
震得笔架都晃了晃。“说!你究竟是谁?潜入王府,意欲何为?!”巨大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静怡苑内空气凝固。云拂匍匐在地,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只是一个劲地求饶,重复着“偶然听到”、“一时糊涂”。萧玦死死盯着她,
试图从她极致的恐惧和慌乱中,找出一丝一毫伪装的痕迹。他心中惊涛骇浪,
先前萌生的那点温情和心动,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怀疑的种子一旦破土,便疯狂滋长。
难道她所有的柔弱、怯懦、笨拙,乃至那些令他心动的“不同”,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她哭泣的模样,厉声下令:“即日起,没有本王命令,
夫人不得踏出静怡苑半步!所有伺候的人,一律彻查!”命令声冰冷无情。他拂袖而去,
留下满室狼藉和瘫软在地、仿佛崩溃了的云拂。直到萧玦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院外传来侍卫看守的动静,地上蜷缩着的云拂,哭声才渐渐止歇。她缓缓抬起头,
脸上泪痕未干,眼眶通红,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吓坏了的模样。但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
恐惧之下,却藏着一丝极其隐秘的、如释重负般的冷静。计划,终于推进到了这一步。
引起他最深的怀疑,才能……接近最核心的秘密。只是,心口那莫名抽痛的感觉,又是什么?
06静怡苑成了华丽的囚笼。侍卫如铁桶般围住了小院,许进不许出。往日里就冷清的院落,
如今更是死寂一片,连鸟雀似乎都绕道而飞。送饭食的婆子放下食盒便匆匆离开,
多一眼都不敢看这位失宠被囚的夫人。云拂变得异常安静。她不再临帖,不再弹琴,
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窗边,望着院墙上方四四方方的天空,眼神空洞,
仿佛真的成了一尊失去灵魂的美丽傀儡。送来的饭菜她吃得很少,人迅速消瘦下去,
下巴尖了,显得那双眼睛更大,却也更加黯淡无光。小桃偷偷抹眼泪,却不敢多问,
只是更尽心尽力地伺候。萧玦再未踏足静怡苑。但关于他的消息,
却总会曲折地传到云拂耳中。比如,他雷厉风行地处置了王府一批下人,
其中甚至包括林侧妃院中的一个得力管事,罪名是窥探朝政,勾结外官。
王府内外一时风声鹤唳。又比如,他似乎并未完全相信云拂那套“偶然听到”的说辞,
派了心腹暗卫日夜监视着静怡苑的一举一动,记录她每日言行,甚至检查她的每一样废弃物。
云拂对此恍若未觉。她依旧表现得绝望而顺从,只是在极深的夜里,
当确认连暗卫的注意力也因长久的平静而稍有松懈时,她会无声地移动。她的目标,
是卧室床榻后方的一块地砖。那地砖看似与周围无异,但边缘有一条几乎肉眼难辨的细缝。
她用那根特制的银簪尖端,沿着细缝缓缓划过,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极其微弱的机括声。
她在寻找,或者说,在确认某样东西的存在。这是她潜入王府最重要的目的之一。
07被囚禁的第五日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敲打着窗棂。萧玦竟毫无征兆地来了。
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走进内室。身上带着雨水的湿气和寒意料峭。他站在那里,
看着窗边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融化的身影,眉头不自觉地蹙紧。云拂似乎才惊觉有人,
缓缓转过头。看到是他,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极快的、几乎无法捕捉的亮光,
随即被更深的恐惧和哀怯淹没。她慌忙起身,想要行礼,却因“虚弱”而踉跄了一下,
扶住窗棂才稳住身形。“王爷……”她声音细弱,带着哭腔,垂下眼睑不敢看他。
顶流说他暗恋我很久了(卞盈陆砚辞)最新好看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顶流说他暗恋我很久了(卞盈陆砚辞)
萧乾边钰影帝的骗局完结版在线阅读_影帝的骗局全集免费在线阅读
沉睡的罪孽(刘欣怡张乐瑶)完本小说大全_完本热门小说沉睡的罪孽刘欣怡张乐瑶
女频沈域《谁说我是恶毒女配》小说免费在线阅读_谁说我是恶毒女配(女频沈域)已完结小说
周言杭秦叙错撩老板后我跑路了完结版在线阅读_错撩老板后我跑路了全集免费在线阅读
科研大佬在选秀节目爆红了(唐糖苏冉冉)热门的小说_热门网络小说推荐科研大佬在选秀节目爆红了(唐糖苏冉冉)
太子他要吃了我柳柳谢玦热门免费小说_免费小说免费阅读太子他要吃了我柳柳谢玦
梅里雪山惊魂(林皓陈熙)完本小说_全本免费小说梅里雪山惊魂林皓陈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