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与顾时深的初次相遇会如此狼狈。
作为一名刚转正的咖啡师，我手忙脚乱地端着五杯外卖咖啡冲向电梯，心里只想着千万别让楼上公司的客户等急了。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我尖叫着“等等”，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及时卡住了门。
“谢、谢谢...”我气喘吁吁地挤进去，才发现狭小空间里只有两个人——我和一个身材极高的男人。
他背对着我，笔挺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我下意识地缩到角落，偷偷从金属门反射中打量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紧抿的薄唇，还有那双从反射中都能感受到凌厉的眼睛。
叮。
电梯突然剧烈晃动，我脚下不稳向前扑去，手中的托盘脱手而出。五杯滚烫的咖啡在空中划出深褐色的弧线，精准地全部泼在了男人昂贵的西装上。
时间凝固了。
深色液体顺着他的西装下摆滴落，在电梯地毯上晕开一团污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咖啡香与死亡气息。
他缓缓转身，我终于看清他的脸——棱角分明如雕塑，眉眼深邃，此刻正凝结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对不起！”我慌忙从口袋掏出纸巾，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却让咖啡渍在高级面料上蔓延得更开。透过湿透的白衬衫，能感受到结实的胸肌线条，我的脸瞬间烧起来。
他抓住我手腕，力道不大却令人无法挣脱：“够了。”
声音低沉悦耳，却冷得让我一颤。
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目瞪口呆的一群人。为首的中年男子原本堆满笑容，看见这一幕后脸色煞白：“顾、顾总！您这是...”
顾总？哪个顾总？
脑中警铃大作，我忽然想起闺蜜林晓晓说过，这栋写字楼的最大业主是顾氏集团，而他们的总裁顾时深——年仅二十八岁就登上全球富豪榜，商场上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千亿巨鳄。
我刚刚用五杯咖啡泼了这座城市最不能惹的男人。
“三分钟。”顾时深扫了一眼手表，目光再次落在我胸前的工作牌上，“‘星语咖啡’，苏晚晚。”他念出我名字的瞬间，我感觉脖颈一凉。
“我会赔偿！干洗费或者...”我语无伦次。
他向前一步逼近，高大身影完全笼罩了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件Brioni定制西装，售价十一万八千美元。”
我倒抽一口冷气，几乎晕厥。这数字是我两年工资的总和。
“至于我的时间损失，”他唇角勾起没有温度的弧度，“刚才你耽误的会议，价值大约三亿。”
电梯外的人群发出整齐的抽气声。我僵在原地，血液冻结，恨不得当场消失。
这就是社会性死亡吗？
“明天早上九点，”他抽走我手中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来顶楼办公室谈赔偿事宜。”
他走出电梯，那群高管簇拥着离开。最后那位同情地看我一眼，小声说：“姑娘，你惹大麻烦了。”
我瘫坐在电梯角落，看着满地狼藉，想起躺在病床上等钱做手术的母亲，想起下个月就要交的房租，想起刚刚毁掉我人生的男人。
十一万八千美元，三亿的会议，顶楼办公室。
完蛋了。
那天余下的时间，我在店长痛心疾首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了谁”和林晓晓连续二十条“你居然泼了顾时深还活着”的惊呼中度过。下班时，人事部委婉地告诉我“暂时休息”。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九点整，我站在顾氏集团顶楼办公室外，手心全是汗。
秘书带我进去时，顾时深正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晨曦为他周身镀上金边，仿佛神明俯瞰众生。结束通话后，他转身打量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起球的毛衣，与这里格格不入。
“苏小姐很准时。”他走向办公桌坐下，“关于赔偿方案...”
“我可以分期付款！”我急声打断，“虽然现在没钱，但我能兼职！洗衣服务务我都会！求您别告我！”
他停顿片刻，忽然问：“你母亲在市中心医院？心血管疾病？”
我愣住：“您怎么...”
“手术费用还差多少？”
“...十五万。”我声音干涩。这是压在我心头整整两年的巨石。
顾时深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件推过来：“签了它，债务抵消，另付你三百万。”
封面上写着《婚前协议》。
我眨眨眼，又看一遍。没错，是婚前协议。
“顾总，这个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他十指交叠，“我需要一位合约妻子，为期一年。你符合要求——背景简单、急需用钱、足够...”他目光扫过我沾着咖啡渍的鞋尖，“莽撞。”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昨天那出闹剧，让我错过了家族联姻的订婚宴。”他语气平淡，“现在我需要一个妻子打消长辈念头，而你已经证明自己有破坏局面的天赋。”
荒谬感让我发笑：“您可以用钱买任何人。”
“但只有你，”他微微前倾，眼眸深不见底，“欠我三亿。”
我窒息了。
“签了字，今天预付五十万，足够你母亲明天手术。一年后离婚，再付两百五十万。”他旋转钢笔，“或者，你可以现在离开，然后收到法院传票。”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他睫毛染成金色。这个男人拥有天使面容，却是彻头彻尾的魔鬼。
我握紧颤抖的双手。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妈妈苍白的脸在眼前浮现，还有那些催缴单、深夜加班、卑微求人的瞬间。
“我需要做什么？”
“扮演顾太太：出席场合、应付家族、与我保持表面恩爱。私下互不干涉，一年后离婚。”他递来支票，“这是订金。”
五十万。妈妈的生命。
我拿起钢笔，手指颤抖地签下名字。苏晚晚，三个字卖了自己。
顾时深收起协议：“第一项任务——今晚陪我参加宴会。”
“今晚？可我没有...”
“造型团队两小时后到公寓接你。”他按下内线电话，“李秘书，带她去准备。”
我被请出办公室时，终于想起关键问题：“您不需要...考察我的人品吗？”
顾时深抬眸，眼底掠过一丝暗光：“昨天泼咖啡前，你正在用自己工资买点心送给楼下流浪儿童。”
他怎么会知道？
“苏小姐，”他唇角微扬，“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门关上那一刻，我瘫软在走廊墙壁。
这个男人调查了我，知道我最深的软肋，设下陷阱等我跳入。而我真的为五十万，卖给了全世界最危险的猎人。
造型团队将我改头换面。镜中女孩穿着淡金色长裙，卷发垂落，眼眸含怯——像被精心包装的礼物。
晚宴酒店外，记者的闪光灯淹没了车窗。顾时深绅士般伸手扶我，掌心相触时低声说：“记住，从现在起，你是我的所有物。”
他指尖温度灼人，我试图抽手却被他握更紧。
“顾总居然带女伴？”远处传来惊呼。
入口处，昨天电梯外的中年男子目瞪口呆：“是、是那个咖啡师...”
顾时深揽住我的腰带入会场。水晶灯下，数百道目光聚焦而来。我认出许多电视上的面孔，此刻全都震惊地看着我们。
“跟着我笑。”他在我耳畔低语，温热呼吸拂过颈侧。
我们走向主桌，那里坐着几位气场威严的长辈。为首的老夫人打量我：“时深，这位是？”
顾时深为我拉开座椅，声音清晰传遍突然安静的会场：
“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妻，苏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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