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府上下都知道,王妃云舒只是个替身。她模仿着王爷心尖上的白月光,
连熏香都要一模一样。直到敌军压境,白月光被俘,王爷亲手将云舒推出去交换。“她若死,
你陪葬;她若伤,你偿命。”可当云舒的尸首与白月光同时被送回时——王爷才发现,
她心口纹着他的小字,而白月光腕间藏着致命毒针。原来这些年,他护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朔风卷着雪沫,砸在誉王府朱红的廊柱上,发出沉闷的细响。已是深冬,
庭院里那几株老梅却迟迟未见花苞,光秃秃的枝桠在灰白的天幕下伸展,
像极了绝望之人徒劳伸出的手。云舒拢了拢身上并不厚实的锦缎披风,指尖隔着衣料,
能清晰地触到藏在心口处那一小片肌肤的微凸。那里,纹着一个名字,
一个属于她夫君、当朝誉王萧衍的小字——“桓之”。三年前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
她怀着怎样飞蛾扑火般的热望,将这两个字一针一针刻在了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仿佛这样,
就能将那个冷漠的男人也一同刻进生命里。可三年过去了,
那夜的温热早已被无休止的冰冷浸透。纹身之处,平日并无感觉,唯有心尖揪痛时,
才会隐隐发烫,提醒着她曾经的痴傻。侍女碧珠端着黑漆描金的药碗,小心翼翼地绕过屏风,
低眉顺眼地呈上来:“王妃,该用药了。”药汁浓褐,散发着苦涩的气味。云舒瞥了一眼,
淡淡道:“放那儿吧。”碧珠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药碗放在小几上,
轻声劝道:“王爷吩咐了,这安神汤需得趁热喝才有效。
您近来夜里总睡不安稳……”“睡不安稳,又岂是这苦汁子能治好的。”云舒打断她,
语气平静无波,“拿下去吧,我不想喝。”碧珠不敢再多言,端起药碗,
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她知道,王妃这“病”,根源不在身,而在心。全府上下,
谁不知道王妃云舒不过是王爷心尖上那位白月光的替身?王爷娶她,
只因她眉眼间有三分似那位早年被送入敌国和亲、如今已是北狄王宠妃的柳依依小姐。甚至,
连她云舒日常用的熏香,衣料的颜色,发髻的样式,说话的语调,
都必须严格模仿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柳依依。稍有差池,
等待她的便是萧衍冰冷的视线和长久的冷落。这碗所谓的“安神汤”,
不过是让她更像柳依依的工具——据说柳依依身子娇弱,常需汤药调理,
身上总带着一股药香混合着冷梅的奇异香气。云舒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细缝。
冷风立刻钻了进来,吹散满室那刻意模仿的、甜腻到令人窒息的熏香。
她贪婪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肺腑间才觉稍许清明。曾几何时,她也是云家嫡女,
虽非权倾朝野,也是书香门第,自有傲骨。那年宫宴,她对誉王萧衍一见倾心,
即便知道他对柳依依情根深种,也还是义无反顾地答应了圣旨,
嫁入这看似煊赫、实则冰冷的牢笼。她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
他能看到她的好。可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她耗尽热情,磨平棱角,活成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换来的只是他越来越挑剔的比对和越来越深的冷漠。他看她的眼神,永远像是在透过她,
凝视着另一个人。那眼神里,有追忆,有痛苦,有温柔,却独独没有一丝一毫,
是属于她云舒的。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声。是萧衍回来了。
他近日忙于军务,北狄蠢蠢欲动,边境局势紧张,连带着他周身的气压也愈发低沉。
云舒下意识地关紧窗户,理了理鬓角,确保自己的姿态、神情都符合“柳依依”的规范。
心口那处纹身,又隐隐热了起来,带着讽刺的痛感。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
驱散了冬日的严寒。萧衍卸下佩剑,揉了揉眉心,俊美无俦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与阴郁。
幕僚躬身站在下首,声音低沉:“王爷,北狄使者传来密信,
说是……说是依依小姐在他们手中。”萧衍猛地抬头,
眼中瞬间爆出的锐光几乎要将人刺穿:“你说什么?依依她……不是在狄王宫中吗?
”“狄王暴虐,上月宫内政变,依依小姐趁乱出逃,不幸被狄王麾下大将擒获。
如今北狄以此要挟,要我朝割让边境三州,否则……”幕僚顿了顿,艰难道,
“否则便将依依小姐……悬首辕门。”萧衍一拳砸在紫檀木书案上,
案上的茶杯震得跳了起来:“他们敢!”幕僚噤若寒蝉。萧衍胸口剧烈起伏,
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恐慌。依依,
那个他放在心尖上十几年、却因当年势微无力保护而被送去和亲的女子,
那个他午夜梦回无数次、愧疚到心肝脾肺都疼的女子,如今竟落入如此险境!“不行,
绝对不能!”他嘶声道,“本王绝不能让她再受一丝伤害!”他猛地看向幕僚,
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去!告诉北狄使者,割地不可能!
但他们若敢动依依一根头发,本王必亲率铁骑,踏平他北狄王庭!”幕僚迟疑道:“王爷,
北狄蛮夷,恐不受威胁。而且……朝中主和派势力不小,若强硬以对,
只怕……”“只怕什么?”萧衍冷笑,“本王自有分寸!”正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云舒端着刚沏好的热茶走了进来。她必须在这种时候出现,因为“柳依依”若是得知他烦忧,
定会温柔体贴地送来关怀。她垂着眼,将茶盏轻轻放在书案上,声音柔婉,
模仿着记忆里柳依依的语调:“王爷,军务再繁忙,也当顾惜身子。喝口热茶吧。
”萧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极其复杂,有焦躁,有审视,还有一丝……决绝的算计。
他忽然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腕骨生疼。云舒吃痛,却不敢呼救,
只能抬起眼,惶惑地看着他。萧衍盯着她的脸,那双与柳依依有三分相似的眼睛,
此刻盛满了不属于柳依依的惊惧和隐忍。就是这几分不像,让他这三年来始终无法真正投入。
赝品,终究是赝品。一个疯狂而冷酷的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形。“云舒,”他开口,
声音冷得像冰,“你可知北狄擒住了谁?”云舒心中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发白。“是依依。
”萧衍吐出这个名字,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随即,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他们要用依依来要挟本王,要挟朝廷。”云舒的心直直往下坠,
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本王不能割地,但也不能让依依有事。
”萧衍的手指收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所以,只有一个办法。”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清晰地砸进云舒的耳膜,也砸碎了她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你去替她。”云舒浑身一颤,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萧衍避开了她的目光,语气却不容置疑:“你与依依有几分相似,
又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身份足够。你去将依依换回来。”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云舒拼命摇头,声音颤抖:“不……王爷,不可以……北狄虎狼之地,
我去了……必死无疑啊!”“你放心,”萧衍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本王会安排人手接应,只要依依安全归来,本王会设法救你。”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北狄龙潭虎穴,一旦踏入,生死岂由己控?“设法救我?”云舒笑了,
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冲刷着脸上精心维持的模仿柳依依的淡妆,“王爷,在你心里,
我云舒的命,就如此轻贱吗?轻贱到……可以随意拿去交换你心上人的平安?
”萧衍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但很快被冷酷覆盖:“这是命令!
誉王府养你三年,锦衣玉食,难道就是让你贪生怕死的吗?依依为本王、为朝廷受过的苦,
岂是你能比?”他松开手,仿佛甩开什么脏东西,转身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留给她的只是一个绝情的背影。“记住,你若乖乖听话,顺利换回依依,
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倘若依依因此有半分损伤……”他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她若死,你陪葬;她若伤,你偿命。”云舒僵在原地,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心口那处纹身,灼烫得厉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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