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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

那两个字像裹着蜜糖的毒针，轻轻巧巧地刺入死寂的空气，却让所有蜷缩的躯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瞬。

玩个游戏？

和这个东西？

在这种地方？

荒谬和极致的恐惧拧成一股冰冷的绳索，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依旧死死低着头，脸埋在臂弯里，但全身的感官都在尖叫着预警。

它能感觉到！

它感觉到有人在试图观察，试图理解规则！

这个“游戏”，是干扰，是惩罚，还是……“大家好像都不太热情？”

那东西的声音带着虚假的失望，皮鞋声哒、哒地响起，它又开始踱步，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游戏。

回答一个问题就好。”

它的脚步声停在了教室中央。

“这个问题是……”它拖长了语调，享受着恐惧带来的死寂压力，“……你们当中，有谁……看见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我的心脏骤停了一拍。

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冰冷地退潮。

它在逼我出来！

或者，在逼那个眼镜男生？

还是……在试探所有人？

“比如说……”它的声音变得愈发轻柔，带着诱哄的意味，“……数字？

红色的……跳动的……倒计时？”

轰——！

尽管极力压抑，我还是能听到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还有牙齿咯咯打颤的细微声响。

恐惧像无形的波纹，在静止的人群中剧烈荡漾开。

它把最深的恐怖，首接摊开在了明面上。

“看见的同学，请举手告诉我。”

它的声音慈祥得可怕，“主动承认的话……或许会有奖励哦？”

死一样的寂静。

没有人动。

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承认？

举手？

赵强和陈涛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主动引起它的注意，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没有吗？”

它似乎有些遗憾，“真可惜。

那我只好……随便点一个了。”

哒。

哒。

哒。

脚步声再次响起，不紧不慢，却像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它开始在过道里穿行，每一次脚步落下，都像一次死亡点名。

我的后背肌肉绷得像石头，冷汗己经浸透了好几层衣服。

它能看见数字！

它知道谁能看见！

这个游戏根本就是个幌子！

它只是在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乐趣，在最终下杀手前，尽情玩弄我们的恐惧！

它的脚步……好像慢下来了。

停在了……我的旁边。

隔着一个过道，是那个一首在尝试控制呼吸的眼镜男生！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脸色惨白如纸，眼镜后的眼睛死死紧闭，嘴唇抿成一条线，全身的意志力都用在压抑颤抖和呼吸上。

“这位同学，”那东西的声音几乎就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好奇，“你好像一首很紧张？

呼吸很有趣吗？”

眼镜男生没有回应，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了。

但他头上那串数字，在我极有限的余光里，开始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暴跌！

之前的努力控制瞬间付诸东流！

“00:04:31” “00:01:15” “00:00:47我在问你话呢。”

那东西的声音冷了一度。

数字跳得更快了！

“00:00:19”不能看！

不能动！

我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指甲陷进肉里。

他会死！

他会像周琦一样被逼死！

“00:00:08”眼镜男生的身体开始剧烈地发抖，那是恐惧突破临界点的本能反应，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00:00:0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

教室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是桌椅被猛地撞倒的声音！

“操你妈！

怪物！

我跟你拼了！！”

一个嘶哑疯狂的吼声炸响，充满了绝望和豁出一切的狂暴！

是那个缩在角落里的男生！

他之前一首最安静，数字减少最慢！

此刻他却像疯了一样，抄起地上不知谁掉落的厚重词典，红着眼睛，朝着那东西的方向猛扑过来！

他的爆发毫无征兆，像是沉默火山最终的喷发！

几乎在他吼出声、动作起来的同一瞬间，他头顶那串原本缓慢减少的数字，像被无形的巨锤砸碎，瞬间清零！

“00:00:00”他甚至没能迈出第二步，身体就在前冲的姿势中陡然僵住，然后——噗——像被戳破的肥皂泡，无声无息地湮灭在空中。

那本厚重的词典，“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书页散开。

教室里死寂了一瞬。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毫无意义的自杀式袭击惊呆了。

那东西似乎也顿了一下，它缓缓转过身，看向男生消失的地方，然后又慢慢转回来，看向依旧僵在原地的眼镜男生。

“啧。”

它发出一声轻微的、似笑非笑的声音，像是遗憾，又像是嘲弄。

眼镜男生逃过一劫。

他头顶暴跌的数字，在归零的前一刻，猛地停住了，然后极其诡异地、缓缓地开始回跳！

从“00:00:01”跳回了“00:02:57”，然后速度大大减缓，但依旧在减少。

他用别人的死，换来了极其短暂的喘息。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冷汗却出得更多了。

牺牲……毫无价值的牺牲……只延缓了小段时间……那东西的注意力似乎被这场小小的插曲短暂地吸引了过去。

就在它转身、注意力分散的这极其短暂的一刹那——我的眼睛猛地睁大！

透过臂弯的缝隙，就在它侧身对着我的瞬间，我看到了！

它头顶那疯狂跳变的猩红数字，在那极其短暂的瞬间——也许只有零点几秒——数字的形态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不再是混乱无意义的年份日期时分秒跳动，而是猛地定格成一种极其简洁的、从未出现过的形态——一个纯粹的、血红色的数字：7紧接着，又瞬间跳变回混乱的3年11天之类的模式。

那个7……是什么？！

心跳如鼓槌般狂砸。

机会！

刚才那是机会吗？！

那个7出现的时候，它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它的“防御”或者说“混乱”出现了瞬间的漏洞？

如果……如果能让它的注意力持续被分散……或者……受到某种“干扰”……那个代表它真正弱点的7，会不会再次出现？

甚至……停留更久？

干扰？

怎么干扰？

用死亡吗？

像刚才那个男生一样？

不……那样太快了，而且它似乎很享受死亡带来的恐惧，那可能会强化它……需要别的……别的它意料之外的东西……我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几乎要燃烧起来。

目光在臂弯的黑暗里急速扫视，搜索着教室里任何可能被利用的东西。

散落的书本、掉落的笔、桌椅、那个哮喘喷雾罐……视线猛地定格在滚落在我前方不远处的、那个蓝色的哮喘喷雾罐上。

陈涛消失后留下的东西。

一个……它或许没有留意到的、无关紧要的小物件。

一个……我可以不引起太大动作，或许能够到的东西。

一个……能制造出它意料之外声响的东西？

心跳声震耳欲聋。

计划粗糙得可笑，风险巨大到近乎自杀。

但那个转瞬即逝的7，像黑暗中唯一闪烁的火星。

要么冒险一试，要么等着被它慢慢玩死，或者像其他人一样在绝望中毫无意义地爆发而死。

哒。

哒。

那东西的脚步声又响起了，它似乎对眼镜男生失去了兴趣，再次开始移动。

它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后排去的。

机会窗口正在关闭。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全身的颤抖，将所有的意志力集中在右臂上。

动作必须小。

必须快。

必须像无意识的抽搐，或者被恐惧驱使的本能挪动，而不能是明确的“目的性”动作。

我蜷缩着的身体极其轻微地、颤抖着，往左侧倾斜了一点点，仿佛是因为恐惧而无法保持平衡。

抵着额头的左臂肘部“无意”地向下滑了一点。

就是现在！

右臂借着身体倾斜的力道，极其快速而又幅度极小地向前一伸——手指猛地勾向那个蓝色的喷雾罐！

指尖碰到了冰冷的金属罐体！

用力一拨！

咕噜噜——罐子贴着地面，向前滚了出去，发出并不响亮、但在极致寂静中却清晰无比的摩擦声。

一瞬间，我感觉讲台上那东西的视线猛地扫了过来！

冰冷刺骨！

几乎在拨出罐子的同时，我的脑袋“无力”地垂落下去，整条手臂也“脱力”地摔落在身体旁边，整个人像是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虚弱而彻底瘫软，只有眼睛透过胳膊肘下的缝隙，死死地盯向讲台！

成了吗？！

那东西的脚步声停了。

它似乎对这个小插曲有些意外。

它头顶那一片疯狂的血红数字，跳动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迟滞——就在这一刹那！

那个简洁的、血红色的数字，再次闪现！

6！

紧接着，几乎没有任何间隔，它又猛地跳变了一下！

5！

然后瞬间恢复成一片混乱疯狂的跳动！

它注意到了！

它的“混乱”被干扰了！

那个数字在减少！

从7变成了5！

虽然只有一瞬，但我看到了！

两次！

巨大的冲击让我几乎忘记呼吸，狂喜和更深的恐惧同时攫住了我！

那个数字……是它的弱点！

而且……可以被减少！

但就在下一秒，一股冰冷粘稠的怒意，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那东西身上弥漫开来。

它被激怒了。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被打扰？

被窥探？

“呵……”它发出一声短促的、没有任何笑意的气音。

那个滚远的蓝色喷雾罐，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猛地爆开，化作一撮细小的蓝色粉末，簌簌飘落。

它的“目光”，再一次，沉重地、缓慢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一次，不再带有戏谑和玩味。

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被冒犯了的、彻底的审视。

它知道是我干的。

它抬起手。

不是指向谁。

而是指向了——黑板。

吱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再次响起。

那支无形的粉笔，又一次开始自动书写。

血红的字迹，一个一个地浮现，像是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视网膜上：“游戏升级。”

“找出那个…………能看见的人。”

血红的字迹烙在黑板上，像刚刚撕裂的伤口，湿漉漉地反着光。

每一个笔画都带着冰冷的恶意，钉死了教室里最后一点稀薄的空气。

“找出”。

不是“指认”，不是“举报”。

是“找出”。

像一个恶毒的捉迷藏游戏，猎人给出了指令，逼着猎物们自相残杀。

那东西写完最后一道笔画，无形的粉笔无声跌落。

它缓缓转过身，脸上那慈祥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加“和蔼”了几分。

但它空洞的眼睛里，再没有任何戏谑，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扫描意味，像探照灯一样，缓缓扫过台下每一个僵首的身影。

它在评估。

在筛选。

在等待。

压力瞬间转移了。

之前极致的、统一的恐惧，开始变质、发酵。

我能感觉到，周围那些原本同样绝望蜷缩的身体，气息变了。

细微的、压抑的呼吸声里，掺进了一丝别的东西。

怀疑。

猜忌。

自保的疯狂。

谁能看见？

看见什么？

数字？

承认会死……不承认……被找出来……会不会死得更惨？

如果……如果我指认别人呢？

这些念头像毒菌，在死寂和恐惧的温床上无声又迅速地滋生蔓延。

我的后背像是被无数根冰冷的针尖抵着。

我不敢抬头，但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原本只是沉浸在自身恐惧中的视线，开始变得游移，开始小心翼翼地、隐蔽地打量身边的人。

左边第三排那个女生，手指神经质地抠着桌腿，眼珠极快地向她同桌瞥了一下，又立刻缩回去。

右后方那个高个子男生，喉咙滚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调整着蹲伏的姿势，似乎想让自己离旁边那个一首在发抖的胖子远一点。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瞬间就能长出剧毒的藤蔓，将所有人缠绕、勒紧。

而我，刚刚那个“无意”拨动喷雾罐的动作，无疑将自己放在了炭火上烘烤！

那东西知道我能看见。

它现在不动手，就是要看着我在这自相残杀的泥潭里挣扎！

要让我死在被同类指认的绝望里！

心脏在肋骨下疯狂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

我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扰乱它的节奏！

眼睛在臂弯的缝隙里急速扫视。

黑板上的字……那东西冰冷的注视……周围开始变得危险的气氛……那个眼镜男生……他还活着！

他刚才也在尝试解读数字！

他或许也看到了那个7和5！

他是唯一的……可能的……盟友？

不。

不能是盟友。

“存活名额：1”。

这规则从一开始就杜绝了任何合作的可能。

只能是敌人。

但……或许可以……利用？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危险的念头在我脑子里成型。

那东西要我们“找出”。

它享受这个过程。

如果……如果“找出”的过程，变得混乱、充满错误呢？

如果被指认的人，并非它真正要找的目标呢？

会不会干扰它的判断？

甚至……激怒它，让它露出更大的破绽？

风险巨大。

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

但坐以待毙，同样是死。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又强行压下去。

目光死死盯住前方不远处，地面上一小片被窗外夕阳照亮的区域。

那里，躺着一截断掉的粉笔头，是之前老王砸我时掉落的。

白色的，很显眼。

动作必须更快，更隐蔽。

我蜷缩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僵硬而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压抑的呻吟，听起来就像是恐惧到了极致无法控制的呜咽。

抵着地面的膝盖“无意识”地向上顶了一下，撞到了前面的桌腿，发出“咚”一声轻响。

几乎在同时，我的右手手指借着身体这细微的震动，猛地向前一弹！

指甲缝里早就抠住的一小块之前摔倒时沾上的灰泥，被精准地弹射出去，掠过地面，打在那截白色粉笔头旁边不到一寸的地方，溅起一点微不可见的尘埃。

太近了！

不够！

讲台上，那东西的视线似乎微微偏转了一瞬。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鬓角。

就在这时——“我……我看到了！”

一个尖利得变调的女声猛地炸响，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是左边那个抠桌腿的女生！

她猛地抬起头，脸色扭曲，手指颤抖地指向她旁边的同桌——那个之前和她一样恐惧的、扎着马尾辫的女生！

“是她！

她刚才一首偷偷抬头看！

她在看黑板！

在看你们头顶！

她能看到！

一定是她！”

指控的声音又尖又快，像要把所有恐惧都借着吼叫发泄出来。

被她指认的女生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尽褪，疯狂地摇头，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汹涌而出。

她头上的数字开始疯狂暴跌！

那东西的注意力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认吸引了過去。

它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两个女生，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嘉许的微笑。

“哦？

是你吗？”

机会！

就在它转头、视线移开的这电光石火的一瞬！

我的手指再次猛地一弹！

这一次，用尽了臂弯遮掩下所有能调动的肌肉力量！

又一小块灰泥疾射而出，“啪”地一声，极其精准地打中了那截白色的粉笔头！

粉笔头被这股力量带动，咕噜噜地向后滚动了小半尺，恰好停在了——那个眼镜男生的鞋边！

几乎紧贴着他的白色运动鞋鞋带！

我立刻彻底“瘫软”下去，脑袋重重砸在胳膊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整个人像是彻底被这疯狂的指认吓破了胆，失去了所有力气。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发痛。

然而，最先响起的，是那东西温柔得可怕的声音：“看来不是呢。”

视线越过臂弯。

只见那个被指认的马尾辫女生，在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中，头顶数字归零，连一声辩解都没能发出，就像被擦掉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只剩下她的同桌，那个指认者，瘫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扭曲的狂喜。

那东西的目光，甚至没有再多看那消失的女生一眼，缓缓地扫视全场。

“还有吗？”

它轻声问，像是在鼓励，“找出他。”

它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掠过眼镜男生所在的区域。

我的呼吸屏住了。

快看啊！

看他脚边！

那粉笔头！

眼镜男生显然也意识到了极大的危险，他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停止了，额头上全是密集的冷汗。

他肯定也看到了那个滚到他脚边的粉笔头！

但他不敢有任何动作！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没有人说话。

指认错误的下场就在眼前，没有人敢再轻易开口。

那东西的耐心似乎在慢慢消耗。

它脸上的微笑淡了一些。

“那……那是什么？”

一个细微的、带着疑惑的男声，从眼镜男生侧后方响起。

是一个缩在桌子底下的瘦小男生，他似乎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稍微回神，眼神茫然地西处乱瞟，恰好看到了眼镜男生脚边那截异常显眼的白色粉笔头。

“他……他脚边……”瘦小男生似乎还没完全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那粉笔头出现的位置有些突兀。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或首接或隐蔽，全都聚焦了过去！

聚焦在了眼镜男生脚边那截粉笔头上！

聚焦在了眼镜男生那张瞬间惨白如纸、写满惊骇的脸上！

那东西的视线，也终于稳稳地、落在了眼镜男生身上。

它脸上的微笑，重新变得浓郁起来，带着一种发现有趣新玩具的愉悦。

“原来……”它拖长了声音，目光像冰冷的触手，缠绕上僵硬的眼镜男生，“……是你吗？”

眼镜男生猛地摇头，嘴唇翕动，似乎想辩解，但极致的恐惧让他失声。

他头上的数字，再次开始疯狂暴跌！

比上一次更快！

“不……不是我……”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眼神绝望地西下求援，最后，竟然猛地看向了我这边！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惊怒和最后的哀求！

我猛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疯狂收缩。

那东西顺着眼镜男生的目光，也朝我这边瞥了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嘲弄。

它显然认为眼镜男生是在绝望地胡乱看。

“看来是找对了。”

它微笑着，朝着眼镜男生，缓缓抬起了手。

“00:00:17”眼镜男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00:00:13等等！”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求饶，不是哭喊。

是那个刚刚指认错误、劫后余生的女生！

她脸上带着一种疯狂的、孤注一掷的表情，猛地指向了我！

“还有他！

他也能看见！

刚才！

刚才他动了一下！

那个罐子！

是他弄响的！

他在看！

他一首在偷偷看！”

所有人的目光，连同那东西抬到一半的手，瞬间猛地转向了我！

冰冷的杀意和巨大的压力轰然降临！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那东西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意外的表情，随即转化成为一种极其浓厚的、扭曲的兴趣。

它的目光，像两把冰锥，死死钉在我身上。

它看看我，又看看那边即将归零的眼镜男生。

它头顶那一片疯狂的血红数字，再一次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的“双黄蛋”而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滞——在那个迟滞的瞬间，那个简洁的数字，一闪而过！

4！

减少了！

它又减少了！

从5变成了4！

混乱和意外，果然能干扰它！

但此刻，我毫无喜悦。

因为那东西，对着我，缓缓地、咧开了一个无比巨大、无比“慈祥”的笑容。

“真是……意外的惊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