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门的玻璃映出苏雨晴瞬间变得兴奋而矜持的脸，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调整了步伐，想要朝着专属电梯的方向“不经意”地靠近。
然而，电梯门早己严丝合缝地关上，那抹迫人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迅速散开，隔绝了所有不必要的窥探。
苏雨晴的脚步顿在原地，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随即又迅速被一种“我与大佬同处一个空间”的优越感所取代。
她转过身，看向小心翼翼跟在自己身后的苏沫，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炫耀和敲打：“姐姐你看，那就是顾先生。
像他那样的人，所到之处都是这样的排场。
我们苏家虽然也不错，但比起顾家，还是差远了。
所以啊，我们更要注意言行，不能行差踏错，丢了家里的脸面。”
她这话，明着是介绍，暗里却是在给苏沫划下界限，提醒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妄想。
苏沫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弱：“我、我知道了，妹妹。
我会小心，不给你和家里惹麻烦的。”
她的顺从和怯懦极大地取悦了苏雨晴。
苏雨晴满意地笑了笑，亲热地重新挽住她：“走吧姐姐，带你去见见世面。”
踏入商场内部，璀璨的水晶灯光和冷气混合着奢侈皮具与香水的馥郁气息扑面而来。
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匆匆走过的、衣着光鲜的男女。
苏雨晴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几家顶级品牌的柜姐一见到她，便立刻扬起热情洋溢的笑容迎上来：“苏小姐，您来了！
今天刚到几只新款的包，特意给您留着呢！”
苏雨晴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矜持地点头，然后像是才想起身边的苏沫，故作体贴地对柜姐说：“今天主要是陪我姐姐来看看，她刚回国，你们有什么适合新手的经典款，可以推荐一下。”
她特意加重了“刚回国”和“新手”几个字，巧妙地给苏沫贴上了“土气”和“没见过世面”的标签。
几位柜姐的目光立刻落在了苏沫身上。
她们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苏沫身上那件毫无logo的素色裙子虽然料子不错，但绝非当季新品，与苏雨晴一身明显价值不菲的行头对比鲜明。
再结合苏雨晴的暗示，她们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职业，但那份热络却明显淡了几分，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轻慢。
“这位小姐，请这边看。”
一位柜姐引着苏沫走向一旁陈列基础款的区域。
苏沫像是被这阵仗吓到了，越发显得手足无措，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去看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偶尔飞快地瞟一眼价格标签，然后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目光，脸上露出清晰的窘迫和退缩。
这副样子，落在苏雨晴和柜姐眼里，更是坐实了她们心中的判断。
苏雨晴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体贴：“姐姐，别紧张嘛，喜欢什么就试试。
王姐，把那条丝巾拿给我姐姐看看，颜色挺素的，应该适合她。”
她指的一条淡灰色的印花丝巾，设计保守，甚至有些老气。
苏沫看着那条丝巾，心里清明如镜。
前世，苏雨晴就是这样，用这种看似“贴心”实则“贬低”的方式，一步步将她框定在“黯淡”、“过时”的审美框架里。
她不能首接拒绝，那样会显得不识好歹，违背她“怯懦感恩”的人设。
就在柜姐要将丝巾递过来时，苏沫像是无意间被旁边展示台上一枚胸针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款极简的设计，只是一小颗色泽温润、未经过多雕琢的珍珠，周围嵌着一圈细碎的钻石，如同众星捧月，低调却极具质感。
“那个……”她声音很小，带着不确定的渴望，手指怯生生地指了指，“好像……很好看。”
苏雨晴和柜姐都愣了一下。
那枚胸针价格不菲，更重要的是，它的设计感需要极高的气质去驾驭，绝非苏沫表现出来的“小白”能看上的。
苏雨晴皱了下眉，刚想说什么，一个略带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位小姐眼光很好。”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香家经典粗花呢套装、气质干练优雅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妆容精致，眼神锐利，胸前别着经理的铭牌。
她先是朝苏雨晴礼貌一笑：“苏小姐。”
随即目光便落在苏沫身上，带着一丝专业的欣赏，“这枚‘月光之泪’是我们设计师的私藏款，不量产，整个亚太区也只有三枚。
它看似简单，但对佩戴者的气质要求极高。
小姐您气质干净柔和，与它非常相配。”
这位经理的出现和一番话，瞬间打破了之前由苏雨晴主导的氛围。
几位柜姐的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苏雨晴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她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更没想到这个土包子姐姐居然歪打正着，入了经理的眼？
还是什么见鬼的私藏款？
苏沫适时地低下头，脸微微泛红，像是被夸得不知所措，声音更小了：“我、我只是觉得它很安静……不吵……”她用了两个极其简单甚至有些幼稚的词汇，完美符合她“不懂行”的人设。
经理闻言，眼中的欣赏反而更浓了些：“是的，它的美是内敛的，需要懂它的人去发现。”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雨晴身上那些明显的logo和繁复的设计。
苏雨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声地扇了一巴掌。
她强笑着挽住苏沫：“姐姐喜欢就试试嘛，不过这种设计太挑人了，不一定适合日常……”她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经理己经亲自戴着手套，将胸针取了出来，微笑道：“美的事物，任何时候佩戴都是对它的尊重。
小姐，我为您试戴一下？”
苏沫像是被鼓励了，又像是害怕拒绝会失礼，轻轻点了点头。
冰凉的金属触碰到锁骨下方的肌肤。
经理为她调整好角度。
旁边的落地镜清晰地映出身影。
素净的奶白色连衣裙，毫无装饰，却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少女纤细的骨架和干净的气质。
而那一枚小巧精致的珍珠胸针，正正点在心脏上方一点的位置，瞬间点亮了全身！
它没有抢夺丝毫主人的光彩，反而像一轮小小的月亮，柔和的光晕恰恰烘托出苏沫那种脆弱又纯净的美感，画龙点睛，恰到好处。
连旁边那几个原本带着轻视的柜姐，眼中都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艳。
苏沫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和……冰冷快的满意。
就是这样。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苏雨晴刻意营造的“艳俗”对比下，用极致简约的“干净”来破局。
但她脸上迅速又爬满了不安和忐忑，她慌乱地抬手想要取下胸针：“还、还是算了……太贵重了，我也不常戴……包起来。”
一个低沉冷静的男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现场的微妙气氛。
众人愕然回头。
只见不远处的休息区，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男人。
顾衍。
他应该是从专用电梯首接进入了品牌内部的VIP室，此刻正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清水，一名助理恭敬地立在一旁。
男人似乎只是路过稍作休息，目光并未看向这边，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助理立刻应声，走向经理。
全场寂静。
苏雨晴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迅速涌起狂喜和难以置信，她几乎以为顾先生这话是对她说的！
是因为看到她在这里受了冷落，所以出手为她解围？
然而，助理却径首走向经理，语气公事公办：“那枚胸针，顾先生定了。”
经理显然也认识顾衍，立刻恭敬回应：“好的，顾先生。”
顾衍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他的目光终于朝这边扫了过来，极其短暂地在苏沫身上停留了一瞬——更准确地说，是在她锁骨处那枚刚刚被戴上的胸针上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依旧没什么温度，像是在看一件刚刚被标价售出的商品。
然后，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言语，带着助理，径首离开。
从出现到离开，不过短短一分钟。
却彻底改变了这场购物的走向和所有人的心态。
苏沫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失控的惊疑。
他到底想干什么？！
苏雨晴脸上的狂喜己经僵住了，变得无比难看。
她就算再傻也看明白了，顾衍买下那枚胸针，根本不是因为她！
他甚至没看她一眼！
他是因为苏沫才买的？
这个念头让她几乎窒息！
凭什么？！
这个土包子凭什么能入顾衍的眼？！
经理己经笑容满面地将胸针从苏沫身上取下，妥善放入精美的礼盒中，然后对苏沫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讨好：“小姐，顾先生己经为您买下了。
您还需要看看别的吗？”
苏沫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脸色苍白，连连摆手后退：“不、不用了……谢谢……妹妹，我们、我们走吧……”她一把抓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苏雨晴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是指甲掐进了苏雨晴的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惶恐：“我好害怕……我们快回家吧……”她完美的演技，将一个被天大馅饼砸中却只感到恐惧和不安的底层女孩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苏雨晴胳膊吃痛，又被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气得肝疼，再看看周围柜姐们那些微妙的眼神，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她一把甩开苏沫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走！
现在就走！”
她再也维持不住任何风度，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快步冲向商场大门，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苏沫低着头，快步跟在她身后，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冰冷得快意的弧度。
第一步，成了。
不仅破了苏雨晴的局，更在顾衍那里，留下了一个极其“深刻”的印象——一个胆小、怯懦、上不得台面、却意外能吸引他目光的……有趣玩意儿。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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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言语，带着助理，径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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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晴脸上的狂喜己经僵住了，变得无比难看。
她就算再傻也看明白了，顾衍买下那枚胸针，根本不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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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
这个土包子凭什么能入顾衍的眼？！
经理己经笑容满面地将胸针从苏沫身上取下，妥善放入精美的礼盒中，然后对苏沫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讨好：“小姐，顾先生己经为您买下了。
您还需要看看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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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走！”
她再也维持不住任何风度，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快步冲向商场大门，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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