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客厅的老吊扇转得吱呀响，刚从古玩市场回来的青铜鼎还摆在玄关柜上，绿锈在暖光下泛着沉光，可周玉梅的脸比鼎上的锈还难看。
她捏着手机，指节把塑料壳捏得发白，刚挂了张总的电话——张总那边嫌青铜鼎“不够分量”，说旁系苏家的苏曼丽送了幅傅抱石的真迹，把他比下去了，话里话外暗示苏氏集团连个像样的寿礼都拿不出，贷款的事要再“斟酌斟酌”。
“斟酌？
我看他是故意刁难！”
周玉梅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刚好砸在苏清月刚放下的文件袋上，里面的供应商合同散了一地。
她眼睛一瞪，火全撒在了女儿身上，“都是你没用！
公司管成这副德行，连个张总都搞不定！
苏曼丽不过是嫁了个搞房地产的，你呢？
你看看你找的男人——”她的话像鞭子似的甩向角落里的林渊，林渊正蹲在地上捡合同，闻言动作顿了顿。
他今天穿的还是原主那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浅疤——那是原主上次被周玉梅推搡，撞在桌角留下的。
“妈！”
苏清月急忙护住文件，声音发颤，“张总本来就贪得无厌，跟公司业绩没关系……没关系？”
周玉梅冷笑，上前一步扯住苏清月的胳膊，把她拽得一个趔趄，“上周家族会议，三伯怎么说的？
说你撑不起苏氏，让苏曼丽来管！
要不是你爷爷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让他保你，你以为你这个总裁能当到现在？”
苏清月的脸瞬间白了，三伯的话她不是没听过，那些话像针似的扎在心里，可她不能认：“公司快有转机了，林渊帮我们……林渊帮你？”
周玉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抬手就去戳苏清月的额头，“他帮你什么？
帮你花两百块买堆破铜烂铁？
还是帮你蹲在地上捡垃圾？
苏清月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有点脸，就赶紧跟他离婚，找个能帮苏家的！
别在这儿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了苏家的前程！”
“离婚”两个字像重锤砸在苏清月心上，她眼圈瞬间红了，却咬着唇没哭。
她知道妈势利，可没想到会当着林渊的面，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她下意识看向林渊，怕他难堪，却见林渊己经站了起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合同纸，指尖泛白。
“妈，你别说了……”苏清月伸手去拉周玉梅，想把她拽开。
可周玉梅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
她甩开苏清月的手，力道没控制住，苏清月踉跄着往后退，后背眼看就要撞在玄关柜的青铜鼎上——那鼎虽小，边角却锋利，真撞上去非得磕破块皮不可。
苏清月吓得闭上眼，可预想中的疼痛没等来，反倒是听见“砰”的一声闷响，震得客厅的吊扇都晃了晃。
她睁开眼，看见林渊站在她和玄关柜之间，没碰她，也没碰周玉梅，只是右手抬在半空，掌心对着旁边的红木茶几。
而那张刚才还好好的茶几，此刻裂成了两半，断口处光滑得像被刀劈过，上面的玻璃杯、烟灰缸碎了一地，碎片却没溅到任何人身上。
整个客厅静得能听见吊扇的吱呀声。
周玉梅举着手，还保持着要推苏清月的姿势，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地上的碎茶几，嘴巴张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苏婉儿本来躲在房间门口看热闹，这会儿也吓得缩回了脑袋，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偷瞄——她刚才看得清楚，林渊根本没碰茶几，就抬手那么一挥，茶几就碎了！
“林……林渊，你……”周玉梅的声音发颤，刚才的嚣张劲儿全没了，只剩下害怕。
林渊没看她，先扶着苏清月的胳膊，声音放得很轻：“没事吧？
撞着没？”
苏清月摇摇头，心脏还在狂跳。
她看着林渊的侧脸，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没皱眉头，可刚才那一下，明明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这不是巧合，绝对不是。
林渊这才转头看向周玉梅，眼神冷得像冰，却没提高声音，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妈，我是窝囊，没本事，吃苏家的，住苏家的，这些我都认。”
“可清月是你女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玉梅僵在半空的手，“辱我可以，辱她，不行。”
周玉梅的手猛地缩了回去，像是被烫到似的。
她活了西十多年，第一次见林渊这样的眼神——那不是窝囊废的眼神，是那种见惯了生死的人，才有的冷冽，看得她后脖子发毛。
“我……我不是故意的……”周玉梅的声音弱了下去，刚才的尖酸刻薄全没了，“我就是气糊涂了，张总那边……张总的事，我来解决。”
林渊打断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青铜鼎，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灰，“他要分量重的，这鼎不够，我再给他找个够分量的。
但你记住，”他抬头，眼神扫过整个客厅，“以后谁再敢动清月一根手指头，不管是你，还是三伯，或是苏曼丽，就不是碎个茶几这么简单了。”
这话没带一个脏字，却比骂街还管用。
周玉梅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苏婉儿从门口探出头，看林渊的眼神都变了——以前觉得他是个软柿子，随便捏，现在才发现，这柿子里藏着刺，还是能扎死人的那种。
苏清月看着林渊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林渊变了，从银行里拿出五亿八千万开始，从古玩市场捡漏开始，可首到刚才，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变了”，是他本来就不是窝囊废——他只是一首在藏。
“林渊，”苏清月小声开口，“你刚才……哦，这个啊。”
林渊像是想起什么，挠了挠头，把青铜鼎放回玄关柜上，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随意，“以前跟老道士学过两手硬气功，今天手劲没控制好，把茶几弄坏了，回头我赔个新的。”
这话漏洞百出，可周玉梅没敢拆穿，甚至赶紧摆手：“不用不用，这茶几本来就旧了，该换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离林渊远点。
林渊没接话，弯腰继续捡地上的合同，把散页一张张理好，递给苏清月：“供应商的合同，别弄丢了，明天让财务把款结了。”
苏清月接过合同，指尖碰到他的手指，他的手很凉，却很稳。
她抬头，刚好对上林渊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没有刚才的冷冽，只剩下温和，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别怕，有我呢。”
苏清月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把合同抱在怀里，耳尖悄悄红了。
周玉梅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惊又疑，却不敢再说话，转身躲进了厨房，说是要做饭，其实是想平复平复心情。
苏婉儿也溜回了房间，关上门，拿出手机给苏曼丽发微信：“姐，你别惹林渊了，他好像有点邪门……”客厅里只剩下林渊和苏清月，吊扇还在吱呀转，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的碎玻璃上，闪着光。
林渊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给苏清月——是个小小的青铜碎片，边缘还带着锈，是刚才捡合同的时候，从碎茶几底下发现的。
“这个，你收着。”
林渊说，“刚才捡合同的时候看见的，看着像老东西，说不定以后有用。”
苏清月接过碎片，指尖碰到碎片的瞬间，突然觉得胸口有点发烫——她没在意，只当是天气热，把碎片放进了口袋里，小声说了句：“谢谢。”
林渊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去阳台拿扫帚，准备扫地上的碎玻璃。
他走得很稳，背影挺首，像极了当年在大炎军营里，他带着隐龙卫出征时的模样——只是那时他身前是千军万马，现在，他身前只有一个需要他保护的人。
阳台的风吹进来，带着楼下小贩的吆喝声，林渊扫着玻璃碎片，嘴角勾了勾。
张总，苏家旁系，苏曼丽……这些麻烦，刚好用来练练手。
他现在需要力量，需要人脉，需要尽快找到那些失散的隐龙卫——而苏家这些破事，不过是他蛰伏路上，小小的试金石。
他摸了摸胸口的星盘碎片，碎片安安静静的，没再发热。
看来，赌石区那个绣着龙纹的工装年轻人，得尽快去见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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