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时间的负债者①续也许,我需要回到那里去看看。我请了年假,
踏上了返回老家小城的列车。老家已经多年未回,父母几年前搬到了南方养老,
老屋一直空着,托亲戚照看。当我站在那扇熟悉的、漆皮剥落的大门前时,
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用钥匙打开门,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院子里,那棵槐树还在,
比记忆中更加粗壮,落叶铺满了地面。石凳依然静静地立在树下。一切都保持着旧日的模样,
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我走到石凳边坐下,闭上眼睛,
试图感受那种所谓的“稳定坐标”。起初,只有怀旧的感伤。但渐渐地,当我放松下来,
专注于呼吸,专注于脚下土地的温度,专注于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时,
一种奇异的平静感真的从心底升起。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包括那些诡异的时间波动,
都被隔绝在外。就在这时,那种时间停滞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但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世界的剥离感依然存在,但我不再感到恶心和迷失。我依然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下的石凳,
院子的边界,甚至老屋的存在。它们像黑暗中的灯塔,为我提供了方位。
在那种粘稠的时间流体中,我仿佛第一次站稳了脚跟。隐约间,
我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几个穿着深色制服、面无表情的人,
正在我的城市公寓里搜查着什么;另一个画面,是图书馆那个实习馆员苏晓,
她正对着一个通讯器低声说着什么,眼神锐利,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温和。画面一闪而过,
时间恢复正常。我大汗淋漓,心脏狂跳,但心中却有了几分明了。老家的院子,或者说,
这份深植于记忆中的“安定感”,果然是我的“锚点”。而未来的我警告的危机,
似乎确实与某个组织有关,甚至连那个看似无害的图书馆员,也可能卷入其中。
我必须更加小心。我在老屋住了一晚,靠着这个“锚点”,我第一次在没有恐惧的情况下,
主动尝试进入了几次时间夹缝,虽然每次只能持续极短的时间,
但我对这种状态的掌控力在增强。我甚至尝试像未来我做的那样,
在夹缝中留下简短的信息碎片,记录我当前的发现和猜测,
希望能为“过去”或“未来”的自己提供线索。第二天,我返回了我所在的城市。
我知道危机迫近,但不能一味逃避。我需要主动了解对手。我首先去了图书馆,
想再探探那个苏晓的虚实。但她不在,其他馆员说她请假了。这更加重了我的怀疑。接着,
我试图联系几位大学时对前沿物理有所了解的同学,
旁敲侧击地询问是否听说过类似“时间操控”的研究或组织。大多数人都一笑了之,
认为我在开玩笑。只有一位现在在某保密级别很高的研究所工作的同学,
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然后严肃地警告我:“陈默,有些领域的水很深,不要轻易涉足,
尤其是不要到处打听。”他的话让我脊背发凉。晚上,我回到公寓楼下,
刻意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异常。但当我走进楼道时,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迅速消失在街角。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我迅速收拾了必要的物品——笔记本电脑、一些现金、重要证件,以及那张老家的照片,
然后离开了公寓,在一家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小旅馆住了下来。躺在旅馆狭窄的床上,
我梳理着思路。林教授提到了“人为”操控时间的可能性。那个神秘组织为什么要找我?
是因为我意外觉醒的“夹缝感知”能力吗?他们是想要利用这种能力,还是……消除它?
未来的我发送警告的日期是10月2日,距离现在还有三天。我必须在这之前,
弄清楚危机的全貌,并找到自保的方法。接下来的两天,我像个幽灵一样在城市里穿梭,
利用时间夹缝的短暂停滞来避开可能的跟踪如果那种被监视感是真实的话,
同时继续调查。我再次去了养老院,想向林教授求助更多,却得知他前一天晚上突发急病,
被转送到了市中心的重点医院,目前不允许探视。这巧合得让我心生疑虑。10月1日晚上,
明天就是警告中提到的日期了。我决定冒险再去一次图书馆,也许能在深夜无人时,
找到更多关于那个神秘组织或时间理论的线索。深夜的图书馆空无一人,
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我利用对图书馆系统的了解和自己的一点黑客技巧,
绕过了安保,进入了内部资料区。就在我试图访问一台存放旧资料的内部服务器时,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陈先生,这么晚了,你在找什么?”我浑身一僵,
缓缓转过身。是苏晓。她站在阴影里,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笑容,只有一片冷峻。
她手里拿着一个类似扫描仪的装置,正对着我。“你果然不简单。”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也是,陈先生。或者说,‘夹缝感知者’。”苏晓向前一步,扫描仪发出轻微的滴滴声,
“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你的能力很不稳定,但潜力巨大。”“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我们是‘时序委员会’。”她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常识,
“负责维护时间线的稳定。像你这样的自然觉醒者,如果不加以引导和管控,
很容易造成时空混乱,引发不可预知的悖论风暴。”时序委员会?维护时间线稳定?
这听起来冠冕堂皇,但方式却如此鬼鬼祟祟。“所以你们就监视我?甚至可能想控制我?
”“是保护,也是必要的监管。”苏晓举起另一个手,掌心有一个发出微光的金属片,
“这是抑制器,可以暂时稳定你的能力波动,防止你无意中造成破坏。请你配合。
”我看着她手中的金属片,那绝不仅仅是“抑制器”那么简单。未来的我警告我不要相信她,
林教授的暗示,以及她此刻强硬的态度,都表明这背后另有隐情。“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别怪我们采取强制措施了。”苏晓眼神一冷,示意了一下身后。阴影中,
又走出两个穿着同样深色制服、面无表情的男子,他们手中拿着更先进的设备。
我的心沉到谷底。就在这时,那种时间停滞的感觉再次降临!世界瞬间凝固。
苏晓和她的同伴被定在原地,脸上还保持着前一秒的表情。
这次的时间夹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和持久,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没有试图攻击他们,那不明智。我迅速冲向资料室的深处,那里有一扇通往旧书库的后门。
在时间夹缝中奔跑异常费力,空气粘稠如胶水。
我能感觉到“锚点”——那张老家照片带来的安定感——在支撑着我,
但维持这种状态对我的精神消耗极大。就在我快要触碰到后门时,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旁边一台处于待机状态的电脑屏幕。在时间停滞的怪异环境下,
屏幕竟然亮着,上面快速闪过一连串代码和监控画面片段。其中一个画面,
赫然是医院病房的特写!病床上躺着的,正是林钊教授!而他床边的监护仪器数据,
正在被人为地、缓慢地修改!一股寒意瞬间窜遍我的全身。时序委员会!
他们不仅在对我不利,还在对知情的林教授下手!所谓的“维护时间线稳定”,
根本就是个幌子!他们的目的,是垄断和控制时间的力量,清除所有潜在的威胁和知情者!
愤怒和求生欲给了我新的力量。我猛地撞开后门,冲进旧书库,
然后拼命奔向图书馆的紧急出口。身后,时间恢复流动的嗡鸣声隐约传来,
伴随着苏晓他们气急败坏的呼喊。我撞开紧急出口的门,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我头也不回地扎进城市深夜的街道中,拼命奔跑,直到肺像火烧一样疼,
才在一个阴暗的巷口停下,扶着墙壁大口喘息。危险远超我的想象。时序委员会不是保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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