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清晨的霉斑清晨五点半,
手机震动的嗡鸣声准时钻进韩广的耳朵——他特意把手机贴在枕头边,
怕铃声吵到隔壁房间的租客。这栋老楼的隔音差得离谱,
隔壁小夫妻半夜吵架的声音、楼上小孩跑跳的脚步声,都能清清楚楚飘进他的出租屋。
他没立刻睁眼,眼皮沉得像粘了胶水,只凭着感觉摸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
震动声才停。天花板上那块泛黄的霉斑又大了些。韩广盯着它,眼神发愣。
那霉斑像朵丑兮兮的蘑菇,从墙角往中间蔓延,是去年梅雨季留下的。当时他找房东说过,
房东只挥挥手:“老房子都这样,忍忍就过去了,要不再给你降五十块房租?”他没再坚持,
五十块钱够买一周的早餐馒头。他慢慢坐起身,腰椎“咔嗒”一声响,
像是生锈的零件在转动。
这是在电子厂流水线上坐了五年落下的毛病——每天十二个小时盯着 传送带上的电路板,
手要准,眼要快,腰杆得一直挺着,时间久了,腰就硬得像块铁板,稍微动一动就疼。
他揉了揉腰,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怕吵醒别人。衣柜就放在床尾,门掉了一块漆,
露出里面浅棕色的木头。他拉开门,最底下压着那件蓝色工装,袖口磨得发毛,
领口还沾着去年工厂团建时溅的油渍——当时厂长请大家吃火锅,
有人不小心把辣油泼到他身上,他没敢说,回家用肥皂搓了好几遍,还是留下了印子。
他没扔这件工装,不是没钱买新的,是觉得没必要:反正白天要套厂服,外面穿什么都一样,
脏了破了也没人看。袜子是昨天换下来的,他拎起来闻了闻,只有点淡淡的汗味,不算刺鼻。
他把袜子套回脚上,指尖碰到脚踝处的旧伤疤——那是小时候跟着母亲扫街,
被路边的碎玻璃划的,现在还留着一道浅褐色的印子。他穿好裤子,
又从衣柜里翻出件灰色T恤,领口松松垮垮的,是哥哥穿剩下的,他穿了三年。走出房间,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窗帘缝里漏进一点灰蓝色的光。客厅很小,摆了一张折叠桌和两把椅子,
桌子上还放着昨晚吃剩的泡面桶,汤已经干了,桶壁上沾着一圈油。他走过去,
把泡面桶扔进垃圾桶——垃圾桶满了,他只能把盖子盖紧,想着晚上回来再倒,
省得早上多跑一趟。厨房的水龙头还在滴滴答答漏水,他用个塑料桶接着,
桶里的水已经半满,“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他接了杯自来水,
漱了漱口,水有点凉,激得他打了个哆嗦。镜子挂在厨房的墙上,边缘都锈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有点长,遮住了额头,眼睛里带着血丝,
下巴上冒出了胡茬——他有三天没刮胡子了,剃须刀的电池早就没电,一直没来得及买新的。
下楼时,楼道里飘着隔壁张婶熬粥的香味,是小米混着南瓜的甜气,
勾得韩广肚子“咕咕”叫。张婶总是起得很早,每天五点就开始熬粥,六点准时出门买菜。
韩广加快了脚步,怕撞见张婶——张婶是个热心人,可热心得让他有点怕,
每次遇到都会问:“广子,今天又去上班啊?对象找着没?”“广子,一个月挣多少啊?
够不够花?”他答不上来,只能含糊地应着,然后赶紧走。走出单元门,晨雾还没散,
裹在身上凉丝丝的。路边的早点摊已经支起来了,卖油条的刘大爷正揉着面团,
面团在他手里翻来覆去,很快就变得光滑。油锅里的油条“滋啦”冒油,金黄的油花溅起来,
香气裹着热气扑过来,韩广的脚步顿了顿,喉咙里有点发紧。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十块钱,
是昨天发的零花钱——他每个月工资四千五,大部分都寄给母亲,自己只留五百块,
除了交房租三百,剩下的两百就是零花钱,要管一个月的早餐和偶尔的开销。他犹豫了几秒,
还是走到卖豆浆的王婶摊子前:“王婶,要杯热豆浆,不加糖。”王婶笑着递过一个塑料杯,
豆浆冒着热气,杯壁都烫手:“广子,今天还不吃油条啊?刘大爷的油条刚炸好,香得很。
”韩广接过豆浆,指尖碰着热杯子,暖了点,低声说:“不了,省点。
”他不敢看王婶的眼睛,怕看到她眼里的同情——王婶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有时候会多给他盛点豆浆,可他不想欠人情。说完,他转身往公交站走,没敢回头。
豆浆的热气飘到脸上,暖烘烘的,可心里却有点凉。他吸了口豆浆,没加糖,有点淡,
可他已经习惯了——从他记事起,家里就很少吃糖,母亲总说“糖贵,省着点”。
公交站没几个人,只有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个肉包,
正小口小口地吃着。韩广靠在站牌上,继续喝豆浆,塑料杯子捏在手里软塌塌的。
他望着雾里慢慢驶过来的公交车,车灯像两只昏黄的眼睛,突然想起三岁那年的清晨。
那天也这么冷,天还没亮,母亲就把他从被窝里抱出来,裹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
棉袄是大伯家孩子穿过的,太长了,套在他身上像个小裙子。母亲的手很糙,
摸在他脸上有点扎,可很暖。她把他放在自行车后座上,用绳子把他和自己绑在一起,
怕他摔下去。自行车骑得很慢,母亲的呼吸有点粗,韩广贴在母亲背上,
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微微晃动。路边的路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又很快缩成一团。那时候,母亲是环卫工,每天要扫三条街,从凌晨五点扫到上午十点,
父亲在建筑工地打零工,没人看他,只能带着他一起去扫街。他记得母亲的扫帚特别大,
木柄磨得光滑,是父亲用砂纸磨的。母亲握着扫帚,一下一下扫着路上的落叶,
动作又快又稳,落叶被扫成一堆,风一吹,又散了,她只能重新扫。
韩广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捡地上的小石子玩,把石子摆成一排,又一个个踢散。
有次他蹲在路边捡石子,没注意身后过来一辆自行车,骑车的是个穿西装的男人,
车铃响得很响,他没听见。男人猛地刹车,车把晃了晃,差点撞到他。男人跳下车,
指着他骂:“小野种,没长眼啊?要是撞坏了我的车,你赔得起吗?”母亲赶紧跑过来,
放下扫帚,拉着他给男人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不懂事,您别生气。
”她鞠了好几个躬,腰弯得很低,韩广能看到母亲头发里的白丝。男人“哼”了一声,
看了看母亲身上的环卫服,眼神里满是嫌弃:“下次看好你的孩子,别出来丢人现眼。
”说完,他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母亲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手还是那么糙,
却很暖:“广子,以后离路边远点,别给人添麻烦,知道吗?
”那时候他还不懂“添麻烦”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母亲的声音有点抖,眼睛红红的。
他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石子递给母亲:“妈,给你玩。”母亲笑了笑,接过石子,
又放回他手里:“广子自己玩,妈还要扫街呢。”那天早上,他跟着母亲扫到菜市场门口,
看到哥哥背着小书包,被父亲送着去幼儿园。哥哥比他大三岁,那天穿了件新的蓝色外套,
是大伯给的,洗干净了还很新。哥哥走在父亲身边,蹦蹦跳跳的,手里拿着个苹果,
正啃得高兴。韩广扯着母亲的衣角,小声说:“妈,我也想上幼儿园。”母亲停下扫帚,
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天早上有点风,可母亲还是出汗了,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
她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广子再等等,等你满四岁,妈就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他没再问,只是点了点头。那天跟着母亲扫街时,他没再捡石子,就乖乖地坐在路边,
看着母亲的扫帚扫过一片又一片落叶,心里盼着自己快点长到四岁。
公交车的喇叭声把韩广拉回现实。他把空豆浆杯扔进垃圾桶,走上公交车,投了两块钱硬币。
车里没几个人,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户上蒙着层雾,他用手指划了个圈,
看着外面掠过的街景——路边的早点摊、晨练的老人、背着书包的学生,一切都那么熟悉,
又那么陌生。他掏出手机,点开母亲发来的微信,是昨天晚上发的:“广子,天冷了,
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他回了个“知道了妈”,又想了想,加了句“我今天吃了豆浆,
很暖”。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揣回口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腰椎还是有点疼,
可心里却比刚才暖了点——至少,他现在能自己挣钱了,不用再让母亲那么辛苦了。
第二章:扫帚与木门韩广三岁那年的冬天,特别冷。雪下了一场又一场,
路边的积雪冻成了冰,踩在上面“咯吱”响。母亲每天还是凌晨五点就起床,
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带着他去扫街。母亲的环卫服外面套了件旧棉袄,
是父亲的,太大了,裹在她身上像个粽子。她的手套是毛线织的,指头处破了个洞,
露出里面冻得发红的手指。她握着扫帚,用力扫着路上的积雪,扫帚头撞到冰面上,
发出“砰砰”的声音。有时候积雪太厚,扫不动,她就用脚踩,把积雪踩碎了再扫,
鞋底子都湿了,冻得硬邦邦的。韩广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棉袄里揣着个热水袋,
是母亲早上灌的热水,现在还有点温。他看着母亲的背影,母亲的背有点驼,
扫一会儿就要直起来捶捶腰,然后继续扫。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偶尔驶过的汽车,
车灯照在母亲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有次,母亲扫到一个垃圾桶旁边,
发现里面有个被扔掉的玩具车,是塑料做的,车轮还能转。她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雪,
走到韩广身边,把玩具车递给她:“广子,你看,这个能玩。”韩广接过玩具车,
高兴得手舞足蹈。那是他第一个玩具,以前都是玩石子、树枝,
从来没玩过这么好看的玩具车。他把玩具车放在雪地上,推着它跑,不小心摔了一跤,
玩具车掉在雪地里,他赶紧爬起来捡,生怕摔坏了。母亲看到了,跑过来扶他:“广子,
摔疼了吗?”她摸了摸他的膝盖,又摸了摸他的手,确定没摔坏,才松了口气。那天晚上,
母亲把玩具车洗干净,放在他的枕头边。他抱着玩具车睡觉,觉得特别踏实。可没过多久,
玩具车就被哥哥弄坏了。哥哥放学回家,看到玩具车,非要玩,韩广不给,哥哥就抢,
两个人打了起来。母亲回来的时候,看到玩具车被摔在地上,车轮掉了一个,她没骂哥哥,
只是把韩广拉到身边,说:“广子,让着点哥哥,他是哥哥,你是弟弟。”韩广没说话,
只是蹲在地上,看着摔坏的玩具车,眼泪掉了下来。他不是心疼玩具车,
是觉得委屈——为什么每次都是他让着哥哥?母亲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广子乖,
等妈发了工资,再给你买一个。”可母亲一直没买。她的工资每个月只有三百块,要交房租,
要买菜,要给父亲买药,父亲在工地上摔了腿,需要吃药,还要给哥哥交幼儿园学费,
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买玩具。韩广也没再提,他知道母亲没钱,不想给母亲添麻烦。
四岁那年春天,父亲在工地上摔了腿。那天下午,韩广正在家里玩,
听到外面有人喊“韩家的,你男人摔了”,母亲疯了一样跑出去,把他和哥哥关在家里,
锁上了门。韩广扒着门缝喊:“妈,你去哪?”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广子,
你在家跟哥哥好好待着,妈去医院看你爸,很快就回来。”那天,母亲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衣服上沾着泥和血。她打开门,看到韩广和哥哥坐在门边,赶紧走过去,
把他们抱在怀里:“让你们受苦了。”哥哥没哭,只是说:“妈,我饿了。”韩广却哭了,
抱着母亲的脖子:“妈,爸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有事?”母亲擦了擦眼泪:“没事,
你爸没事,就是腿摔断了,要住几天院。”可父亲住了半个月院,花了两千多块钱,
都是向大伯借的。母亲为了挣钱还债,每天要扫五条街,从凌晨四点扫到中午十二点,
下午还要去餐馆洗碗,晚上十点才能回家。没人看韩广和哥哥,母亲只能把他们关在家里。
每天早上,母亲把他们送到房间,锁上门,给他们留两个馒头和一杯水,
说:“广子你们在家好好玩,别开门,妈晚上就回来。”房间里没开灯,很暗,
窗户对着后院的墙,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哥哥坐在床边,
拿着本旧漫画书看——漫画书是大伯家孩子穿过的,页面都卷边了。韩广走过去,
拉着哥哥的衣角:“哥,我们出去玩吧,我不想在家。”哥哥头也不抬:“妈说了不能出去,
出去会挨打的。”韩广没听,跑到门边,使劲敲门:“妈,开门,我要出去!
我要跟你去扫街!”他敲了很久,手都敲红了,没人应。他又喊:“爸,你回来吧,
我想你了!”还是没人应。他蹲在门边,哭了起来,眼泪把衣襟浸湿了一大片。哥哥看他哭,
递过来一个馒头:“吃吧,吃了就不哭了。”韩广接过馒头,咬了一口,
干硬的馒头剌得嗓子疼,可他还是往下咽——他饿了。那天,他和哥哥就吃了两个馒头,
喝了一杯水,一直等到晚上十点,母亲才回来。母亲回来的时候,累得站都站不稳,
她打开门,看到韩广蹲在门边,眼睛肿得像核桃,赶紧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广子,
对不起,妈回来晚了。”韩广抱着母亲的脖子,闻着母亲身上的汗味和洗洁精的味道,
突然觉得特别安心。他没再哭,只是说:“妈,我不饿,你吃饭了吗?”母亲笑了笑,
从包里拿出一个包子:“妈吃过了,这个包子给你吃。”那是个肉包,很香,韩广咬了一口,
觉得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他吃了一半,把剩下的递给哥哥:“哥,你吃。
”哥哥摇了摇头:“你吃吧,我不饿。”那天晚上,母亲给他们洗了澡,又给他们讲故事,
讲的是“孔融让梨”的故事。母亲说:“你们要像孔融一样,懂得让着别人,知道吗?
”韩广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我已经让着哥哥了,可为什么还是不开心?从那以后,
每天父母去上班,他就被关在家里。刚开始他还哭,后来哭累了,就坐在窗边,
看着外面的天空,从亮到暗,等着父母回来。有时候,他会数窗户上的爬山虎叶子,
一片、两片、三片……数到一百片,母亲还没回来,他就继续数。有次,
他看到窗外有只流浪猫,黄色的,很瘦小。他对着猫喊:“小猫,过来,我给你馒头吃。
”猫看了看他,没过来,转身跑了。韩广有点失落,他想,要是有个朋友就好了,
不用每天一个人待着。直到他五岁,母亲才送他去幼儿园。那天早上,
母亲给他穿了件哥哥穿过的小衬衫,洗得有点发白,领口处还有个小洞。
母亲送他到幼儿园门口,蹲下来帮他理了理衣领:“广子,在幼儿园要听话,
别跟小朋友吵架,别给老师添麻烦,知道吗?”韩广点了点头,走进幼儿园。
幼儿园里有很多小朋友,有的在玩滑梯,有的在唱歌,有的在画画。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怕别人笑他的旧衣服。老师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跟老师一起玩好不好?”韩广小声说:“我叫韩广。”老师笑了笑:“韩广,你真乖。
”那天上午,老师让小朋友们介绍自己的妈妈是做什么的。小朋友们都举手,
有的说“我妈妈是老师”,有的说“我妈妈是医生”,有的说“我妈妈是老板”。
只有韩广低着头,没举手。老师走到他身边,蹲下来:“韩广,你的妈妈是做什么的呀?
”韩广的脸一下子红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妈妈……我妈妈在家。”说完,
他不敢看老师的眼睛,怕老师看出来他在撒谎。老师没再问,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
韩广,我们继续玩游戏吧。”那天下午,小朋友们都在玩积木,韩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看着他们玩。他想起母亲扫街的样子,想起母亲冻得发红的手,想起母亲每天那么累,
却还是要笑着对他说“广子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怕别人看到,
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可眼泪还是止不住。老师看到了,走过来,
递给她一张纸巾:“韩广,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妈妈了?”韩广点了点头,
哽咽着说:“老师,我妈妈不是在家,她是扫大街的,我怕小朋友们笑我。
”老师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韩广,扫大街的妈妈一点都不丢人,你妈妈很伟大,
她用自己的双手挣钱,给你买好吃的,给你买衣服,你应该为她骄傲才对。”韩广抬起头,
看着老师的眼睛,老师的眼睛里满是温柔,没有一点嫌弃。他突然觉得,
心里的委屈好像少了点。那天放学,母亲来接他,他跑过去,抱着母亲的腿:“妈,你真好,
我为你骄傲。”母亲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得很开心:“广子,你长大了。
”第三章:沉默的优等生韩广上小学那年,父亲的腿好了些,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可还是不能干重活,只能在小区里帮人修自行车。母亲还是扫街,不过换了个路段,
离家里近了点,中午能回家吃饭。小学的校门是红色的,很高,韩广第一次看到的时候,
觉得特别气派。母亲送他到校门口,帮他整理好书包:“广子,在学校要好好读书,
听老师的话,别跟同学吵架。”韩广点了点头,走进校门。他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姓王,
三十多岁,戴着眼镜,很温柔。王老师把他安排在第一排,同桌是个叫李娜的女生,
扎着两个小辫子,很活泼。李娜看到他,笑着说:“你好,我叫李娜,你叫什么名字?
”韩广小声说:“我叫韩广。”“韩广,你的名字真好听,”李娜说,“我们以后做朋友吧,
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韩广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开心——这是他第一个朋友。刚开始上学,
韩广很不适应。他不知道怎么跟同学交流,不知道怎么举手发言,不知道怎么跟老师打招呼。
有次,老师让他站起来读课文,他站起来,脸一下子红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同学们都笑了,他更紧张了,读错了好几个字。老师没批评他,只是说:“韩广,别紧张,
大声点,你读得很好。”从那以后,韩广更不敢发言了。他每天早上都是第一个到学校,
坐在座位上看书;放学时,他都是最后一个走,等着同学都走光了,才背着书包回家。
他怕跟同学一起走,怕他们问起他的母亲,怕他们笑他的旧衣服。可他的成绩很好。
他很聪明,老师讲的内容他都能听懂,作业也做得很认真,每次考试都在班里前三名。
王老师很喜欢他,经常在班里表扬他:“韩广同学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很努力,成绩很好,
大家要向他学习。”有次班里选班干部,王老师推荐他当学习委员。同学们都鼓掌,
可他却站起来,小声说:“老师,我不想当,我怕我做不好,给老师添麻烦。
”王老师愣了一下,然后说:“韩广,你很优秀,老师相信你能做好,你就试试吧,好不好?
”韩广摇了摇头:“老师,我真的不想当,对不起。”王老师叹了口气,说:“好吧,
那我们再选别人。韩广,你太懂事了。”韩广知道老师是夸他,
可他心里却不好受——他不是懂事,是怕,怕自己做错事,怕别人不喜欢他,
怕给家里添麻烦。他想起母亲每天那么累,想起父亲修自行车时的辛苦,
他不想再给他们增加负担。每天放学回家,韩广都会先把饭做好。母亲中午回家吃饭,
下午还要去扫街,晚上还要去餐馆洗碗,没时间做饭。他会煮面条,会炒青菜,
会蒸鸡蛋羹——这些都是母亲教他的。母亲教他煮面条的时候说:“广子,水开了再下面条,
煮三四分钟就熟了,别煮太久,不然不好吃。”母亲中午回家,看到桌子上的饭菜,
总是很开心:“广子,你真能干,会做饭了,比妈做得还好吃。”韩广笑了笑:“妈,
你快吃吧,吃完还要去扫街。”吃完饭,母亲会休息十分钟,然后就去扫街。
韩广会帮母亲把扫帚、簸箕收拾好,放在门口,然后才去做作业。晚上,母亲要十点才回来。
韩广做完作业,会等母亲回来,帮她捶背。母亲的背越来越驼了,捶的时候,
能摸到母亲背上突出的骨头。母亲总是说:“广子,不用捶了,你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
”韩广却坚持:“妈,我不困,我再帮你捶会儿,你每天那么累。”母亲笑了笑,没再说话。
韩广一边捶背,一边偷偷数母亲头上的白发。刚开始只有几根,后来越来越多,
到他小学毕业的时候,母亲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有次,韩广在学校里捡到了十块钱。
他想都没想,就交给了王老师。王老师在班里表扬了他:“韩广同学捡到钱,主动交给老师,
这种拾金不昧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同学们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李娜走过来,
说:“韩广,你真厉害,要是我捡到钱,我可能会自己留着买零食。
”韩广笑了笑:“这是别人的钱,不能自己留着,要还给别人。”其实,他也很想吃零食,
很想买新玩具,很想穿新衣服。可他知道,家里没钱,他不能那么自私。
他把母亲给的零花钱都存起来,有时候会给母亲买双新袜子,
给父亲买盒烟——父亲喜欢抽烟,可总是舍不得买,每次都抽别人剩下的烟蒂。
小学五年级那年,韩广的奶奶去世了。爷爷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走了,
他对爷爷奶奶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母亲说过,奶奶很喜欢哥哥,不喜欢他,因为他是弟弟,
家里穷,养不起两个孩子。奶奶去世的时候,父亲很伤心,哭了很久。母亲也哭了,
她说:“妈,你怎么就走了,还没享过福呢。”韩广没哭,他不知道怎么哭,
不知道怎么表达悲伤。他只是站在一边,看着父亲和母亲哭,心里有点难受。
奶奶的葬礼很简单,只有大伯一家和几个亲戚来。大伯看着韩广,说:“广子,
你要好好读书,以后有出息了,孝敬你爸妈。”韩广点了点头,没说话。他知道,
大伯不喜欢他们家,因为父亲是家里最小的,没什么本事,奶奶还喜欢跟着大伯一家住。
可他没怪大伯,他知道,人都是现实的,家里穷,别人就会看不起你。小学毕业的时候,
韩广考了全班第一。王老师给了他一张奖状,还送了他一支钢笔:“韩广,你很优秀,
希望你上了初中,继续努力,考上好高中,好大学。”韩广接过奖状和钢笔,心里很开心。
他把奖状贴在墙上,把钢笔放在书包里,舍不得用。他想,等他上了初中,一定要好好读书,
考上好高中,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让父母过上好日子。那天晚上,
母亲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父亲也喝了点酒。父亲说:“广子,你真给爸妈争气,
以后要继续努力,别像爸一样,没本事。”韩广点了点头:“爸,我会的,
我以后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母亲笑了笑,眼里却含着泪:“广子,
妈不希望你有多大出息,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
”第四章:网吧里的剑侠客韩广上初中那年,家里的情况还是没好转。
父亲的腿还是不能干重活,只能靠修自行车挣点钱;母亲还是扫街,不过餐馆的洗碗活辞了,
因为太累了,身体受不了。初中的学校比小学大很多,有很多栋楼,有操场,有图书馆,
有实验室。韩广第一次走进初中校园,觉得特别新鲜。
可他的新鲜感很快就消失了——他被分到了最差的一个班,班里的同学大多不爱学习,
上课的时候,有人睡觉,有人吃东西,有人看小说,有人玩手机,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课,
没人听。他的班主任是个男老师,姓刘,五十多岁,头发都白了。刘老师很负责,
每天都会早早地来到教室,监督同学们早读;晚上会很晚才走,看着同学们晚自习。
可同学们根本不买账,该睡觉的睡觉,该玩的玩。刚开始,韩广还很认真地听课,
认真地做作业。他想,不管班里的氛围怎么样,他都要好好读书,考上好高中。
可他的自制力太差了,看着同桌在玩游戏机,他忍不住凑过去看;看着前面的同学在看小说,
他忍不住借过来翻几页;看着后面的同学在聊天,他忍不住听几句。他的同桌叫张伟,
是个很调皮的男生,留着长发,穿着很潮的衣服,家里很有钱。张伟很喜欢玩游戏,
每天都会带个游戏机到学校,上课的时候偷偷玩。有次,张伟玩累了,
把游戏机递给韩广:“韩广,你玩会儿吧,这个游戏可好玩了。”韩广犹豫了一下,
接过游戏机。游戏机的屏幕很小,画面却很精彩,是个打怪兽的游戏。他玩了一会儿,
觉得特别过瘾——这是他第一次玩游戏,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用小心翼翼,不用怕添麻烦,
不用怕别人不喜欢他。从那以后,韩广就经常跟着张伟玩游戏。
张伟会带他去学校附近的网吧,网吧里烟雾缭绕,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声音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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