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顾言从流民堆里捡回来的药奴,唯一的用处,
就是替他尝遍那些药性未明、或烈或诡的方子。五年间,我替他试过三百七十二种毒,
五脏六腑早已腐朽如烂棉。可当他心上人中毒那日,
他仍掰开我的嘴灌下新药:这是最后一次。我笑着咽下剧毒,
在他怀里咳着血问:公子……下次试药,可否换个人?他怒斥我矫情,
却不知我因用药过度,已经活不了多久了。01寒气顺着破窗棂子钻进来,我缩在柴房角落,
身上那件薄衫早被冷汗打透,黏腻地贴着皮肤。肺里像是塞了一把锈蚀的铁砂,
每一次吸气都扯得生疼,带出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咳嗽。墙角堆着干草,那是我的床铺,
旁边放着一只缺了口的瓦罐,里面是半罐清水,映着窗外惨淡的月光。五年了。
被顾言从边陲那片饿殍遍地的流民堆里捡回来,到现在,整整五年。
他当时穿着一身月白的袍子,干净得不像话,站在一片灰败和恶臭中间,
像尊悲天悯人的神像。他指着我,对身后的人说:“就这个吧,看着还有点活气。
”那点“活气”,成了我再苟延残喘五年的资本。
也成了我唯一的用处——替他尝遍那些药性未明、或烈或诡的方子。三百七十二种。
我数得清清楚楚。从最初腹痛如绞、浑身滚烫的懵懂恐惧,到后来麻木地接过药碗,
看着里面或漆黑或猩红或泛着诡异泡沫的汁液,一饮而尽。苦,涩,灼烧,麻痹,
各种滋味轮番碾过我的喉咙,我的肠胃,最终沉淀进四肢百骸。我的身子,
早就从里面烂透了,像一坨被虫蚁蛀空的朽木,外面看着还是个囫囵人形,
内里早已腐朽如烂棉。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踩在落败的枯叶上,
发出碎裂的声响。不是寻常仆役的步子,那样急,那样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焦躁。
柴房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撞在墙上,震落簌簌灰尘。顾言站在门口,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微弱的光,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他今日没穿往常惯用的素色长衫,
而是一身墨色锦袍。更衬得他脸色阴沉,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眸子,
此刻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惊怒。他手里端着一只白玉碗,碗中药汁漆黑如墨,
隐隐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腥甜气味。不等我挣扎着爬起来行礼,他已经大步跨到我面前,
蹲下身,一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冰冷的玉碗边缘抵住了我干裂的嘴唇。“喝下去。”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没有半分平日的缓滞。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命令我试药时,都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被迫仰起头,视线模糊地看向他。他眼底布满红丝,是担忧那个人的缘故罢。
府里上下都知道,柳小姐,他心尖尖上的人,中了奇毒,危在旦夕。这碗药,
想必是救命的方子,只是依旧……需要有人先尝。“公子……”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喉咙里却先涌上一股腥甜,被我强行咽了回去。“别废话!”他低吼一声,手指用力,
掰开我的齿关,“这是最后一次!快喝!”最后一次?我心底荒凉地笑了笑。这话,
我听过太多遍了。每一次新药炼成,他端着碗来时,
似乎都带着这样一种“即将结束”的迫切。可下一次,下下次,碗依旧会递到我嘴边。也好。
最后一次。我放弃了那点微弱的挣扎,任由那碗腥苦的药汁灌入喉中。液体滑过食道,
像一道烧红的烙铁,所过之处,留下尖锐的痛楚。我的胃里立刻翻江倒海起来。药碗见了底,
他松开手。而我像破布一样瘫软下去,伏在冰冷的草堆上,剧烈地咳嗽。
五脏六腑好似错了位,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咙里呕出来。他看着我,眉头紧锁,
或许是见我这次反应格外剧烈,竟没有立刻转身离开。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
似乎想将我扶起,动作却带着惯有的生硬。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肩膀时,
我忽然抬起头,用尽力气扯出一个笑。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溢出,是血,我知道。
“公子……”声音嘶哑得厉害,气息奄奄,“下次试药……可否……换个人?
”他伸出的手顿在半空,脸色骤然一沉。而眼中那点残存的迟疑,立刻被怒意取代:“放肆!
养你年,就是让你在这时候矫情的?柳儿的命等着这药来救!”矫情?是啊,在他眼里,
我不过是个工具,工具怎么会累,怎么会死呢?工具只需要在需要的时候,
发挥它的作用就好。我看着他盛怒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
我蜷缩起身子,血沫溅脏了他墨色的衣袍下摆。他嫌恶地后退半步,拂了拂衣袖,
仿佛沾染了什么秽物。“老实待着,若有异状,立刻来报!”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
转身快步离去。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大概是急着去确认药效,好救他的柳小姐。
柴房重归寂静,只剩下我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过了许久,
等到那蚀骨的绞痛稍稍平息,我才颤抖着。从破旧袖袋的最深处,摸出一张被揉得发皱的纸。
借着窗外那点可怜的月光,我展开它。上面是大夫龙飞凤舞的字迹,
还有一个小小的、鲜红的指印——我的。“五脏衰朽,毒入骨髓,药石无灵。最多……三日。
”三天。从拿到这诊断到现在,今天,正是第三日。我将诊断书慢慢攥紧,揉成一团,
紧紧握在掌心。玉碗的冰冷触感似乎还留在唇边,而那碗救命的药,此刻正在我体内,
加速着最后时刻的来临。柴房外的风,好像更冷了。02柴房的门再次被撞开时,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进来的不是顾言,而是他身边最得力的长随顾忠,
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药箱、面色惶惶的大夫。顾忠的脸色比这凌晨的天光还要难看,
他几步跨到我面前。他蹲下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促:“阿弃!你感觉如何?
那药……那药喝下去后,除了咳血,可还有别的症状?”我蜷在草堆里,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只觉得浑身忽冷忽热。既像被架在文火上慢慢炙烤,又像被浸在冰窟里冻得骨头缝都疼。
听到问话,我费力地掀了掀眼皮,视线里顾忠焦急的脸庞有些重叠。
“冷……”我牙齿打着颤,挤出一个字。喉咙里像是堵着棉絮,呼吸变得异常艰难,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腹内不再是尖锐的绞痛,
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不断下坠的闷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缓慢地碎裂、溶解。
一个大夫壮着胆子上前,想要替我把脉。他的手指刚搭上我冰冷的手腕,
就被那紊乱微弱到几乎摸不到的脉搏惊得缩了一下。另一个大夫则翻看我的眼皮,查看舌苔,
动作间充满了谨慎和恐惧。“如何?”顾忠厉声问道。两个大夫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忠、忠爷……这……这姑娘脉象已绝,五脏之气衰败殆尽,
分明是……是油尽灯枯之兆啊!那碗药……药性虽对症柳小姐的毒,可对她而言,
无异于催命符……”“混账!”顾忠一脚踹翻旁边的瓦罐,清水泼了一地,
“公子要的是试药的结果!柳小姐还等着用药!谁问你们她的死活了!
”我听着这熟悉的呵斥,心里一片麻木的平静。油尽灯枯……催命符……是啊,
大夫三日前就判了我的死刑,顾言亲手喂下的这碗药,不过是恰好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忠爷……”我气若游丝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黑血……便可……确认……无毒……”这是我五年试药生涯总结出的最后一点“经验”,
用我即将彻底停止跳动的心脏,为他的柳小姐铺就最后一步安稳。顾忠闻言,
紧绷的神色稍稍一缓,立刻对身后吩咐:“记下!快回去禀报公子!柳小姐有救了!
”他再没看我一眼,带着人匆匆离去,如同来时一样匆忙。柴房门依旧敞开着,
灌进来的冷风让我瑟缩了一下,却也带来了一丝濒死前的清明。袖中那张诊断书,
早已被我手心的冷汗浸湿,字迹或许已经模糊。三日之期,到了尽头。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隐约能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喧闹和脚步声。
还夹杂着欣喜的呼喊:“柳小姐醒了!”“公子,药起效了!”真好。他的心上人,得救了。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微微侧过头,望向门口那方小小的、逐渐明亮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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