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林妄就成了沈烬的“专属访客”。
他会在沈烬被强制治疗时，突然出现在治疗室的镜子里，对他做口型：“别怕，我在。”
他会在沈烬的药里偷偷换成糖豆，然后在深夜溜进病房，喂他吃甜到发腻的草莓蛋糕。
沈烬知道这一切都不正常，林妄是他的幻觉，是他偏执型精神分裂的产物。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沉溺——在这片名为“现实”的废墟里，只有林妄是他唯一的光。
沈烬的“病情好转”成了精神病院的奇迹。
他不再砸东西，不再自残，甚至会对着空气微笑。
医生们以为是新疗法起效，每天拿着病历本围在他病房外低语，语气里满是对“医学突破”的兴奋，只有沈烬自己知道，是林妄用铁链把他锁在了名为“爱”的疯笼里。
“今天我们逃出去好不好？”
林妄坐在沈烬的床沿，指尖把玩着他额前垂落的碎发，指甲轻轻蹭过他耳后细腻的皮肤，眼神里翻涌着近乎燃烧的狂热，“我查好了路线，今晚值班的护士是个瞌睡虫，她的钥匙串就挂在值班室门口的挂钩上。”
沈烬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抬眼看向林妄近在咫尺的脸，少年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梁高挺，唇色偏淡，是他七岁后见过最清晰的轮廓。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哑着嗓子问：“出去……去哪里？”
“去任何地方，只要没有这些白大褂和针管。”
林妄的手指慢慢滑到他的喉结，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力道却渐渐加重，让沈烬感到一丝轻微的窒息，“沈烬，你属于我，不该被关在这里，像只被观赏的囚鸟。”
窒息感传来时，沈烬却莫名地安心。
这种被掌控的感觉，比医生冰冷的针管、护士长严厉的呵斥要真实得多。
他抬手，轻轻抚摸林妄的脸颊——触感温热，带着少年独有的细腻，真实得可怕。
这个幻觉，是不是太逼真了点？
他甚至能感受到林妄皮肤下血管的轻微搏动。
林妄似乎察觉到他的怔忡，松开了放在他喉结上的手，转而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摩挲着他腕上那些新旧交叠的疤痕，语气软了下来：“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带你离开。
今晚十点，护士换班的时候，我们从洗衣房的后门走，那里的监控上周坏了，还没修好。”
沈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怔怔地看着林妄。
他知道这是错的，是幻觉在引诱他走向更深的疯癫，但心底那点对“自由”的渴望，却在林妄的话语里悄然滋长——哪怕这份自由，是另一个牢笼的入口。
傍晚时分，护士长送来晚餐，照例递给他一把药片。
沈烬刚要伸手去接，林妄突然从他身后绕过来，指尖飞快地在他掌心捏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吃。”
沈烬的动作顿住，护士长己经把药片塞进他手里，眼神警惕地盯着他：“沈烬，按时吃药，别耍花样。”
他低着头，把药片攥在掌心，看着护士长离开的背影，后背己经沁出了薄汗。
林妄凑到他耳边，气息温热：“等下把药片吐在枕头下，我晚上给你带糖来。”
深夜十点，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稀疏。
沈烬按照林妄的嘱咐，悄悄溜出病房。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昏黄的光线照在冰冷的地板上，映出他单薄的影子。
林妄走在他前面半步，白衬衫的衣角在夜色里轻轻晃动，像一只引路的蝶。
“快，这边。”
林妄回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他拐进洗衣房的方向。
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林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回头看沈烬时，笑容里带着温柔，又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残忍：“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你。”
他们躲在洗衣房的夹层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洗衣粉的清香。
外面医生护士的呼喊声由近及远，夹杂着推开门的吱呀声，每一次声响都让沈烬的心脏狂跳。
林妄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烬，你看，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人能分开我们。”
沈烬蜷缩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那味道和精神病院消毒水的气味截然不同。
他闭上眼睛，第一次觉得，或许活在幻觉里，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里有林妄，有一份只属于他的、偏执的温暖。
洗衣房夹层里的黑暗像潮水般包裹着两人，外面的呼喊声彻底消失后，沈烬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他靠在林妄怀里，听着少年平稳的心跳，那声音清晰得不像幻觉，反倒像一根针，轻轻刺着他混沌的意识。
“我们什么时候走？”
沈烬的声音带着刚从紧张里缓过来的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攥着林妄的衣角，白衬衫的布料柔软，还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林妄低头，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语气里带着安抚：“等天亮，晨雾会遮住后门的监控死角，到时候我们混在送菜的货车后面出去。”
他抬手，指尖划过沈烬的眉眼，“再忍几个小时，以后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沈烬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
他能感受到林妄掌心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可每当他想起医生说的“妄想症状”，心里就泛起一阵莫名的恐慌——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他此刻的依赖，不过是在往疯癫的深渊里坠得更深。
天蒙蒙亮时，林妄率先起身，拉着沈烬的手往夹层外挪。
洗衣房里堆放着待洗的白床单，湿漉漉的水汽混着洗衣粉的味道扑面而来，沈烬跟着林妄猫着腰走，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后门果然飘着薄雾，远处传来送菜货车的引擎声。
林妄拉着他躲在墙角，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手指紧紧扣着沈烬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微微发疼。
“等下货车开门卸货，你跟着我跑，别回头。”
沈烬点头，心脏又开始狂跳。
货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的瞬间，林妄立刻拽着他冲了出去。
晨雾模糊了视线，他们跌跌撞撞地跑过医院的后门小巷，首到身后的精神病院彻底消失在雾里，林妄才停下脚步，扶着沈烬的肩膀，笑着喘粗气：“看，我们逃出来了。”
逃出精神病院的第三天，沈烬开始出现幻觉以外的“症状”。
那天林妄去便利店买水，让他在巷口等着。
没过多久，沈烬就听见耳边传来林妄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温柔：“别站在风口，会着凉。”
他猛地回头，巷口空空荡荡，只有风吹着落叶打转。
可那声音就在耳边，清晰得仿佛林妄就站在他身边。
他攥紧了手心，心里的恐慌又冒了出来。
首到林妄拿着两瓶矿泉水跑回来，递给他一瓶：“怎么了？
脸色这么白。”
沈烬抬头看他，少年额角带着薄汗，脸颊因为跑动泛着红，一切都真实得过分。
他张了张嘴，想问刚才是不是你在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怕打破这份虚假的真实。
更诡异的事发生在第二天清晨。
沈烬在小旅馆的镜子前洗漱，抬头时，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身后，叠着一张熟悉的脸。
林妄的眉眼和他的重合在一起，眼神里的偏执像藤蔓般缠绕，他甚至能看见林妄的嘴角勾起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弧度。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林妄刚好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早餐，看见他苍白的脸，皱眉问：“怎么了？”
沈烬指着镜子，声音发颤：“我刚才……在镜子里看见你了。”
林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镜子，嘴角弯了弯，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窝：“那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他的声音贴着沈烬的耳朵，带着一丝冰冷的疯狂，“你以为你真的逃出来了吗？
不，我们只是从一个笼子，换到了另一个笼子。”
沈烬的瞳孔骤缩，脑海里突然闪过七岁那年的画面——厨房的锅里冒着热气，父亲狰狞的脸，母亲挣扎的双手，还有溅在他脸上的、滚烫的水渍。
那是他精神分裂的开端，是他把自己锁进牢笼的第一天，也是林妄“诞生”的根源。
“你是……我的保护机制？”
沈烬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可以这么说。”
林妄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悲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沈烬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颤，“我是来爱你的，也是来毁灭你的。”
话音刚落，林妄突然收紧手臂，双手掐住了沈烬的脖子。
力道之大，让沈烬瞬间呼吸困难，脸颊涨得通红。
“你看，只有我能让你这么疼，这么清醒。
那些白大褂做得到吗？
他们只会把你变成没有灵魂的木偶。”
沈烬挣扎着，视线渐渐模糊。
他看见林妄的脸在眼前扭曲，变成了父亲的脸，变成了母亲的脸，最后又变回林妄那张偏执又温柔的脸。
窒息感越来越强，可他心里却莫名升起一股诡异的平静——或许林妄说得对，只有这份疼，才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别怕，烬。”
林妄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令人安心的残忍，“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首到变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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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保护机制？”
沈烬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可以这么说。”
林妄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悲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沈烬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颤，“我是来爱你的，也是来毁灭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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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道之大，让沈烬瞬间呼吸困难，脸颊涨得通红。
“你看，只有我能让你这么疼，这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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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会把你变成没有灵魂的木偶。”
沈烬挣扎着，视线渐渐模糊。
他看见林妄的脸在眼前扭曲，变成了父亲的脸，变成了母亲的脸，最后又变回林妄那张偏执又温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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