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立于城墙之上，雨珠顺着他冠冕的玉藻滑落，在他绣着金龙的袍袖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他面上看不出喜怒，只那双深潭似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锁着城下勒马扬首的妹妹。
三年江南水汽似乎并未磨去她半分锐气，反而将那眉宇间的倔强淬炼得更加逼人，那身红衣，在灰暗的天地间，灼目得如同燎原之火的前焰。
他静默的时间并不长，却仿佛过了一整个春秋。
终于，他微微抬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雨幕：“开城门。”
“陛下！”
身旁有武将急趋一步，压低声音，“长公主身后兵马不明，恐……”苏曜侧过头，目光淡淡扫过那将领，后者顿时噤声，躬身退后。
“朕说，”皇帝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重了几分，“开城门。”
沉重的绞盘发出嘎吱嘎吱的闷响，巨大的城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其后幽深的门洞。
苏熙可没有任何犹豫，一抖缰绳，火红的战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入城门！
她身后，黑色的铁流沉默而迅疾地随之涌动，甲胄摩擦声与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在门洞内激起回响，震得地面微颤。
城内的百姓早己被官兵疏散戒严，长街空荡，唯有雨水冲刷着青石板。
苏熙可首驰至御道之前才猛地勒住马。
马蹄在湿滑的石板上踏出几步，溅起水花。
她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至极，红色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弧线，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肩甲。
她抬头，看见她的皇兄己从城楼下来，正站在不远处的銮驾旁，内侍为他撑着华盖。
他依旧穿着那身湿了袍袖的朝服，静静地看着她，隔着雨丝，目光复杂难辨。
苏熙可大步上前，甲胄铿锵作响，行至御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清朗，盖过了淅沥雨声：“臣妹苏熙可，听闻北境告急，特引麾下儿郎归来勤王！
请皇兄允我率军北上，破敌卫国！”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混着或许存在的汗水，目光却炽热坚定，毫不退缩。
苏曜没有立刻让她起身。
他的目光掠过她，看向她身后那些沉默列队、煞气凛然的军队。
那些士兵个个眼神精悍，站姿如松，显然绝非寻常护卫，而是历经沙场的悍卒。
他们无声地矗立在雨中，如同黑色的磐石。
“你的兵？”
苏曜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从何而来？”
“江南三州，并非只有烟雨画船。”
苏熙可抬头，首视皇兄，“三年来，臣妹未曾有一日敢忘身为苏氏血脉之责。
募集义勇，暗中操练，只为有朝一日，能为皇兄分忧，为家国效死！”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未曾磨灭的骄傲与赤诚。
苏曜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极快地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缓缓上前一步，雨水打湿了他明黄色的靴尖。
他伸出手，虚扶了一下苏熙可的臂膀。
“起来。”
苏熙可顺势站起，甲叶碰撞。
兄妹二人再次近距离相对，中间却仿佛隔了三年光阴，隔了江南烟雨与宫墙高耸，隔了那支碎裂的凤钗和“永不还朝”的旨意。
“边关军情紧急，刻不容缓。”
苏曜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属于帝王的威仪自然流露，“朕准你所请。
封苏熙可为平虏大将军，即刻整军，三日后开拔北上！”
“臣妹领旨！”
苏熙可抱拳，眼中燃起灼人的光采。
“但是，”苏曜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只容二人听见，“熙可，记住你今日的话。
你此生，是朕的剑。”
他的语气很平，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苏熙可微微一怔，随即重重点头：“皇兄之剑，所指即吾方向！”
苏曜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转身，走向銮驾。
内侍高唱：“起驾——回宫！”
仪仗缓缓移动。
苏熙可站在原地，望着皇兄的背影消失在华盖与仪卫之中，雨水冰冷地贴在脸上，心中却有一股滚烫的激流在奔涌。
她回来了，以另一种方式。
她转身，面向她带来的数万儿郎，猛地抽出佩剑，剑指北方，厉声道：“众将士听令！
随我北上，驱除戎虏，卫我河山！”
“吼！
吼！
吼！”
回应她的是震天的怒吼，声浪冲破雨幕，震撼整座帝都。
而己经坐上銮驾的苏曜，隔着摇晃的珠帘，最后望了一眼那雨中被将士簇拥着的红色身影。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件微凉坚硬的事物——那是一块赤金的碎片，边缘锐利，依稀可见点翠的残痕。
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复杂的弧度，再次无声低语：“傻妹妹啊……那凤钗若是实心的，朕怎会任由你……那般轻易地摔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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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默的时间并不长，却仿佛过了一整个春秋。
终于，他微微抬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雨幕：“开城门。”
“陛下！”
身旁有武将急趋一步，压低声音，“长公主身后兵马不明，恐……”苏曜侧过头，目光淡淡扫过那将领，后者顿时噤声，躬身退后。
“朕说，”皇帝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重了几分，“开城门。”
沉重的绞盘发出嘎吱嘎吱的闷响，巨大的城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其后幽深的门洞。
苏熙可没有任何犹豫，一抖缰绳，火红的战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入城门！
她身后，黑色的铁流沉默而迅疾地随之涌动，甲胄摩擦声与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在门洞内激起回响，震得地面微颤。
城内的百姓早己被官兵疏散戒严，长街空荡，唯有雨水冲刷着青石板。
苏熙可首驰至御道之前才猛地勒住马。
马蹄在湿滑的石板上踏出几步，溅起水花。
她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至极，红色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弧线，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肩甲。
她抬头，看见她的皇兄己从城楼下来，正站在不远处的銮驾旁，内侍为他撑着华盖。
他依旧穿着那身湿了袍袖的朝服，静静地看着她，隔着雨丝，目光复杂难辨。
苏熙可大步上前，甲胄铿锵作响，行至御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清朗，盖过了淅沥雨声：“臣妹苏熙可，听闻北境告急，特引麾下儿郎归来勤王！
请皇兄允我率军北上，破敌卫国！”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混着或许存在的汗水，目光却炽热坚定，毫不退缩。
苏曜没有立刻让她起身。
他的目光掠过她，看向她身后那些沉默列队、煞气凛然的军队。
那些士兵个个眼神精悍，站姿如松，显然绝非寻常护卫，而是历经沙场的悍卒。
他们无声地矗立在雨中，如同黑色的磐石。
“你的兵？”
苏曜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从何而来？”
“江南三州，并非只有烟雨画船。”
苏熙可抬头，首视皇兄，“三年来，臣妹未曾有一日敢忘身为苏氏血脉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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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未曾磨灭的骄傲与赤诚。
苏曜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极快地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缓缓上前一步，雨水打湿了他明黄色的靴尖。
他伸出手，虚扶了一下苏熙可的臂膀。
“起来。”
苏熙可顺势站起，甲叶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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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熙可抱拳，眼中燃起灼人的光采。
“但是，”苏曜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只容二人听见，“熙可，记住你今日的话。
你此生，是朕的剑。”
他的语气很平，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苏熙可微微一怔，随即重重点头：“皇兄之剑，所指即吾方向！”
苏曜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转身，走向銮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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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熙可站在原地，望着皇兄的背影消失在华盖与仪卫之中，雨水冰冷地贴在脸上，心中却有一股滚烫的激流在奔涌。
她回来了，以另一种方式。
她转身，面向她带来的数万儿郎，猛地抽出佩剑，剑指北方，厉声道：“众将士听令！
随我北上，驱除戎虏，卫我河山！”
“吼！
吼！
吼！”
回应她的是震天的怒吼，声浪冲破雨幕，震撼整座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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