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入黑暗前，林羽儿只觉得手腕被一股蛮力攥住，古戒的温度烫得像块烙铁。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预想中的剧痛没传来，反倒是耳边响起一阵混乱的嘶喊——“这丫头的戒指有古怪！”
“老沈的手都烂到肩膀了，快退！”
“别让她跑了，堂主说了要活的！”
混乱中，有人用刀背狠狠砸在她后颈。
林羽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睁眼时，她正躺在一辆颠簸的木板车上。
鼻尖萦绕着一股混合了铁锈和草药的怪味，手腕上的古戒凉丝丝的，像是在安抚她躁动的灵力。
车外传来赶车人的吆喝声，夹杂着某种她从未听过的兽鸣。
“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林羽儿猛地坐起，发现木板车的另一端还躺着个少年。
他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左脸有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一首延伸到下颌，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你是谁？
这里是哪里？”
林羽儿警惕地摸向手腕，古戒还在，只是表面的符文黯淡了不少，像是耗尽了力气。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我叫阿疤，至于这里……”他掀开车帘一角，“你自己看。”
林羽儿凑过去，心脏猛地一缩。
车外根本不是黑风林的景象。
脚下是青黑色的石板路，两侧的建筑都歪歪扭扭的，屋檐下挂着用人骨串成的灯笼，幽绿的火光映得路人脸色发青。
那些“路人”更是诡异——有长着三只眼的老者在路边摆摊，摊位上摆着蠕动的血色肉块；有半人半蛇的女子倚着墙打哈欠，蛇尾在地上扫来扫去；还有个穿着官服的胖子，脑袋竟是颗猪头，正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账。
“这是……鬼市？”
林羽儿的声音发颤。
灵草铺的旧书上提过，修仙界有游离在各大仙门之外的黑市，专供妖、魔、人、鬼交易禁忌之物，因其只在午夜开市，又称“鬼市”。
“算你有点见识。”
阿疤挑眉，“不过咱们这鬼市可比书上写的规矩多了，至少不会随便把活人当食材卖。”
林羽儿没心思听他说笑，她更关心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
“算不上救。”
阿疤挠挠头，“我路过黑风林，正好看见一群黑衣人在追你，他们老大的手烂得跟腐肉似的，喊着要挖你的心。
我瞧着热闹，就趁他们内讧的时候，把你扔上我的车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林羽儿却后背发凉。
沈慕言的手……定是古戒弄的。
可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挖她的心？
还有沈慕言说的“养灵体”，到底是什么？
“对了，”阿疤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手腕，“你这戒指哪来的？
刚才在林子里，我好像看见它发光了。”
林羽儿下意识地缩回手：“祖传的，不值钱。”
阿疤嗤笑一声，没再追问，转而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先垫垫肚子吧，到了鬼市，没力气可活不过三天。”
油纸包里是几块黑面馒头，硬得像石头。
林羽儿咬了一口，差点硌掉牙，可腹中的饥饿感让她不得不往下咽。
她注意到阿疤的手指关节处有很多细小的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
“你是怎么进的鬼市？”
林羽儿试探着问，“我听说普通人根本找不到这里的入口。”
“我不是普通人啊。”
阿疤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瞧见没？
这是被只千年狐妖抓的，从那以后，我就能看见些不干净的东西，也就能找到鬼市的入口了。”
他说得坦然，林羽儿却觉得不对劲。
鬼市虽乱，却也不是谁都能进的，至少得有能在妖魔鬼怪中立足的本事。
这个阿疤看起来年纪不大，浑身没半点灵力波动，怎么敢独自在鬼市晃荡？
正想着，木板车突然停下。
赶车人是个络腮胡大汉，他回头粗声粗气地喊：“阿疤，到地方了，剩下的路自己走！”
阿疤应了声，拽着林羽儿跳下车。
眼前是一栋破败的戏楼，门楣上写着“勾魂楼”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门口挂着两串骷髅头，风一吹，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这是你住的地方？”
林羽儿皱眉。
“不是，”阿疤指了指戏楼墙角，“我是带你来见个人。”
墙角的阴影里，蹲着个毛茸茸的东西。
林羽儿定睛一看，竟是只通体雪白的兔子，两只耳朵耷拉着，正抱着根胡萝卜啃得欢。
“一只兔子？”
林羽儿愣住。
“别瞧不起兔爷我！”
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林羽儿吓得差点跳起来——那声音竟是从兔子嘴里发出来的！
兔子扔掉胡萝卜，用后腿站起来，两只前爪叉着腰（如果兔子有腰的话），用一双红宝石似的眼睛瞪着她：“小姑娘，你身上有‘锁魂戒’的气息，是不是你把沈慕言那厮的胳膊给废了？”
林羽儿彻底懵了：“你……你会说话？
你认识沈慕言？”
“兔爷我活了三百年，别说说话，化形都行！”
兔子得意地挺了挺胸，“至于沈慕言，那蠢货是‘血影堂’的外围狗腿子，天天在鬼市转悠，想找个‘养灵体’给他们堂主当鼎炉，我怎么会不认识？”
养灵体、血影堂、鼎炉……这些词像冰雹一样砸在林羽儿头上。
她抓住兔子的耳朵：“你说清楚！
什么是养灵体？
血影堂是什么东西？
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哎哟喂！
疼疼疼！”
兔子挣扎着，“松手！
你这丫头怎么比沈慕言还粗鲁！”
阿疤拉开林羽儿：“让它慢慢说。”
兔子揉着耳朵，蹦到一块石头上，清了清嗓子：“养灵体是万中无一的体质，灵根像块海绵，能吸收天地间所有属性的灵力，最适合给高阶修士当鼎炉，也就是……呃，帮别人修炼的容器。”
林羽儿脸色一白。
她在灵草铺的禁书上见过“鼎炉”的记载，那是比奴隶还悲惨的存在，一旦被抓住，就会被吸干灵力而死。
“血影堂是个邪修组织，专门抓各种特殊体质的人炼药或当鼎炉，沈慕言就是他们安插在流云宗附近的眼线。”
兔子继续说，“至于你手上的锁魂戒，那是上古时期用来锁住养灵体灵力的神器，既能保护你不被邪修轻易吞噬，也能反噬想伤害你的人——沈慕言的手，就是被戒指的反噬弄烂的。”
原来如此……林羽儿摸着古戒，终于明白检测石为什么会碎，为什么天雷会劈向她，又为什么沈慕言会盯上她。
这一切，都因为她是所谓的“养灵体”。
“那你知道这戒指的来历吗？”
林羽儿追问，“还有，是谁在戒指里说话？”
兔子的耳朵抖了抖，眼神有些闪烁：“这……我就不知道了。
锁魂戒消失了上千年，只在古籍里有零星记载，据说和千年前的‘灵界大战’有关。”
灵界大战？
林羽儿刚想再问，勾魂楼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冲了出来，看到林羽儿时，眼睛瞬间亮了：“找到了！
堂主说了，抓住养灵体的人，赏上品灵石百块！”
兔子吓得一蹦三尺高：“不好，是血影堂的人！
阿疤，快带她跑！”
阿疤一把抓住林羽儿的手腕：“跟我来！”
两人一兔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黑袍人的嘶吼：“拦住他们！
别让养灵体跑了！”
鬼市的街道瞬间乱成一团，那些妖魔鬼怪纷纷避让，看林羽儿的眼神各异，有好奇，有贪婪，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林羽儿被阿疤拽着，在迷宫般的巷子里左冲右撞，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和追赶的脚步声。
她不知道阿疤要带她去哪里，也不知道这鬼市到底藏着多少危险。
更让她不安的是，刚才兔子提到“灵界大战”时，手腕上的古戒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那个神秘的声音又要出现。
千年前的大战和她有什么关系？
古戒的主人是谁？
血影堂的堂主又为什么一定要抓她？
跑到一个岔路口时，阿疤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左边的巷子：“你往这边跑，尽头有口枯井，跳下去能避开他们。”
“那你呢？”
林羽儿问。
阿疤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犬齿，脸上的疤痕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我？
当然是给你争取时间。”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刀身泛着幽蓝的光，“忘了告诉你，我除了能看见脏东西，还挺能打的。”
话音刚落，他就提着刀冲向了追来的黑袍人。
林羽儿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左边幽深的巷子，咬了咬牙，转身冲了进去。
身后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和阿疤的痛呼，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
巷子尽头果然有口枯井，井口爬满了青苔。
林羽儿能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下坠的瞬间，她感觉手腕上的古戒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脑海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模糊，而是清晰无比：“终于……找到你了，我的……继任者。”
失重感突然消失，林羽儿仿佛落在了一片柔软的云上。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空间，西周是旋转的星云，而在星云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上面刻满了和古戒上一样的符文。
这是哪里？
继任者又是什么意思？
林羽儿的心跳得飞快，她知道，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个比养灵体、血影堂更加庞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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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儿被阿疤拽着，在迷宫般的巷子里左冲右撞，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和追赶的脚步声。
她不知道阿疤要带她去哪里，也不知道这鬼市到底藏着多少危险。
更让她不安的是，刚才兔子提到“灵界大战”时，手腕上的古戒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那个神秘的声音又要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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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堂的堂主又为什么一定要抓她？
跑到一个岔路口时，阿疤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左边的巷子：“你往这边跑，尽头有口枯井，跳下去能避开他们。”
“那你呢？”
林羽儿问。
阿疤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犬齿，脸上的疤痕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我？
当然是给你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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