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成了他喜欢的样子结婚七周年纪念日的晚上,陈飞送给我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蕾丝,长及脚踝,复古而典雅。他亲自为我换上,将拉链缓缓拉上。镜中的我,身形纤细,
眉眼温顺,配上这条裙子,像陶瓷娃娃。“沫沫,你真美。”陈飞从身后拥住我,
下巴抵在我的肩窝,深情地说,“这条裙子,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做。”我对着镜子,
扯出一个微笑,露出八颗牙齿。这是陈飞最喜欢的笑容。七年来,我的一切,
都活成了他喜欢的样子。他喜欢长发,我便从未剪短。他喜欢我穿素色,
我的衣柜里便再无一抹艳色。他喜欢我安静地看书、弹琴,
我便放弃了曾经热爱的喧闹摇滚和街头涂鸦。朋友们都羡慕我,说陈飞把我宠上了天。
七年追求,七年婚姻,他英俊多金,对我体贴入微,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完美丈夫。
我也曾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直到今晚。陈飞拥着我,
在我耳边说:“我还有一个惊喜给你。”他牵着我,走向他的书房。那间书房,除了他,
谁也不许进。他说里面全是重要的商业机密,怕我无意中弄乱。我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他用指纹解锁,门开了。书房里,一整面墙都是书架,井然有序。他笑着,
把我引到那面巨大的书架前,在其中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格子里,轻轻一按。
书架无声地向两侧滑开,后面是一扇金属门。我的心脏,在那一刻,狂跳不已,
我下意识的按住了胸口。“这是……”“我们的秘密花园。只属于我们的地方。
”他再次用指纹和虹膜扫描,金属门开了。门后的景象,让我至今难忘。
这里只有一个纯白色的、空旷的房间。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的白光灯,
将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而四面墙上,从天花板到地板,密密麻麻,
贴满了同一个女人的照片。那个女人,穿着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白色连衣裙,
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笑得灿烂。她和我,有着惊人相似的眉眼。不对。不是她像我。
是我像她。我扫过那些照片。她弹钢琴的样子,她低头看书的侧脸,
她穿着白色帆布鞋走在林荫道上的背影,甚至她喝水时微微翘起的小指……每一个瞬间,
都让我感到一阵战栗。因为那全都是我现在的样子。那些我以为是和陈飞之间爱的表现,
都不过是在复刻另一个女人的人生。墙角有一个玻璃展柜,里面放着一支录音笔,
一块半旧的橡皮,还有一本翻开的、写满了化学方程式的笔记本。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我大学时本来主修艺术史,是大二那年,陈飞对我说:“沫沫,我觉得化学更适合沉静的你,
而且,对我们家未来的事业也有帮助。”于是,我转了专业。那本笔记本上的字迹,
是我模仿了无数遍,才终于练成的。原来,连我的专业,我的字迹,都是她的。“她是谁?
”我骨气勇气去问。陈飞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痴迷地抚摸着墙上女人的脸,
:“她叫林晚,我的……故人。”“所以,我算什么?”我毫不掩饰的追问。
陈飞终于回头看我,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走到我面前,捧起我的脸,
仔细地端详着。“沫沫,你就是她啊。”他微笑着,说出了让我永堕深渊的话。
“你是我亲手创造的,最完美的林晚。”那一瞬间,我感觉恶心至极,差点没吐出来。
原来我不是夏沫,我只是一个寄生在夏沫身体里的,林晚幽灵。我这七年的幸福婚姻,
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病态的招魂仪式。第二章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你说什么?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陈飞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异样,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的手指轻轻描摹着我的眉眼,眼神狂热,仿佛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我说,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他重复道,“你看,你的眉毛,我让你修成了晚晚最喜欢的新月眉。
你的眼睛,我教你怎样笑起来,才能像她一样,眼角有温柔的涡。还有你的嘴唇,
涂上这个色号的口红,就和她当年一模一样。”他说的每一个字,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猛地挥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墙上林晚的照片,
此刻在我看来,充满了嘲讽。“陈飞,你疯了!”我尖叫起来。“我没疯。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只是太爱她了。她走了,
全世界都崩塌了。直到我遇见你,沫沫。”他伸出手,想要再次触摸我的脸颊。
“遇见我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个样子。”我颤抖着说。我记得,七年前的夏沫,
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破洞牛仔裤和马丁靴,背着画板,满世界地寻找创作灵感。
她热烈、张扬,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可那团火,早就被陈飞用七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地,
以爱为名,浇熄了。“是,那时候的你,只是一块璞玉。但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的底子,
是最好的。只要稍加雕琢,就能成为最像她的样子。”说的到好听,
却是我被偷走了整整七年人生。“所以,你这七年的追求,七年的呵护,都是假的?
”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流不出一滴眼泪。“不,当然是真的。”陈飞皱起眉头,
“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爱你,沫沫。我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完美。”我笑了,
“在你眼里,变成另一个女人的复制品,就是完美?”“你不懂!”他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晚晚是独一无二的!她那么美好,
可她就那么走了……我只是想把她留住,这有什么错?”“你留住她,
凭什么要用我的人生来献祭!”我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挣脱他。“因为我爱你啊!
”他吼了回来,,“我给了你最好的生活,给了你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婚姻,
我把你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陈太太!”我的心,在那一刻,
彻底死了。他给我的所有,不过是豢养我的金丝笼。而我,只需要扮演好一只听话的金丝雀,
模仿着另一只早已死去的鸟儿的叫声,来取悦我的主人。“你爱的不是我。
”我终于冷静下来,“你爱的,只是透过我,看她的幻影。”这句话,瞬间击中了他的软肋。
陈飞的表情凝固了。他被戳穿真相后非常恐慌和茫然。他松开我的手,
喃喃自语:“不……不是的……我爱你,沫沫……我爱的是你……”他看着我,
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却连自己都骗不过去。我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一丝同情。我转身,
一步步走出这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密室。当我走到书房门口时,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沫沫!
你要去哪儿?”我没有回头。“陈飞,”我扶着门框,“你病了。而我,不想再当你的药。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身后,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那晚,
我把自己锁在客房里。天亮的时候,我走出房间,客厅里一片狼藉,
昂贵的古董花瓶碎了一地。陈飞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睡,头发凌乱。看到我,
他立刻站了起来,声音沙哑:“沫沫,我们谈谈。”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什么好谈的。
陈飞,我们离婚吧。”第三章 已经分不清你爱的是我,
还是她了听到离婚陈飞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说什么?”他上前一步,
想要抓住我的手,被我侧身躲开。“我说,离婚。”我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再当一个赝品,
一个活在别人影子里的替身。”“不!我不准!”陈飞的情绪瞬间失控,“沫沫,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有七年的感情!我对你不好吗?你要什么我没给过你?”“你给我的,
是林晚想要的,还是‘夏沫’想要的?”我反问。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是啊,
他怎么会知道夏沫想要什么?那个真正的夏沫,早在七年前,就被他亲手杀死了。“沫沫,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试图辩解,“我承认,
我一开始……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你像她。但是这七年,我们朝夕相处,
我早就已经……”“已经分不清你爱的是我,还是她了,对吗?”我替他说完了后半句。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陈飞,别自欺欺人了。”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爱,
“你对我所有的好,都带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你让我学的香水调配,
是因为林晚是业界闻名的嗅觉艺术家。你带我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是因为那是她生前最想去的地方。你给我买下城东那家画廊,不是因为我喜欢艺术,
而是因为林晚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家自己的画廊。”这些他以为深埋心底的秘密,
被我一件件摊开在阳光下,让他无所遁形。“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震惊地看着我。
我扯了扯嘴角。昨晚,我把自己关在客房里,在疯狂地搜索关于林晚的一切。她是那么有名,
一个已经逝去五年的天才嗅觉艺术家。她的生平,她的作品,她的爱好,网络上随处可见。
而她的人生轨迹,和我这七年的生活,完美重合。我甚至在她粉丝为她建立的纪念网站上,
看到了那张向日葵花田里的照片。照片下的配文是:纪念我们永远的月光,愿你在天堂,
依旧被向日葵环绕。而我们婚房的院子里,就种满了向日葵。陈飞说,那是他最喜欢的花。
多么可笑。“我不想再讨论这些了,没有意义。”我深吸一口气,
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车子、房子、股份,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陈飞瞳孔骤然收缩。“拿回你自己的东西?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没有我,你现在算什么?”他像是被彻底激怒了,
一把抓起那份协议书,撕得粉碎。“我告诉你,夏沫,你休想离开我!
”他猛地扣住我的肩膀,力道之大,“你是我的!是我花了七年时间,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
我绝不允许我的作品,有任何瑕疵,更不允许你背叛我!
”他变回了那种熟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偏执和占有。他不是在挽留一个妻子,
而是在禁锢一个即将脱离掌控的私有物。“你放开我!”我用力挣扎。“不放!
”他将我死死地按在沙发上,“沫沫,你乖一点。忘了昨晚的事,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好不好?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自由!
”他笑了起来,“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从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的那天起,
你就再也没有自由了。你的人生,你的灵魂,全都是我的!”他低下头,
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夏沫,别逼我。我能把你创造成最完美的林晚,
也能……毁了你。”那一刻,我清晰地意识到,他就是偏执型人格障碍的疯子。我的反抗,
只会激起他更强烈的控制欲。我看着他慢慢地,停止了挣扎。我的身体在颤抖,但我的内心,
却前所未有地冷静。离婚协议被撕了,没关系,我可以再打印一份。硬碰硬走不掉,
那我就换一种方式。陈飞,你以为你能永远囚禁我吗?
第四章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接下来的日子,我坠入了真正的地狱。
陈飞收走了我所有的通讯设备,断绝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家里的佣人被全部遣散,
换上了身形彪悍的保镖。他们是我的看守,二十四小时轮流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这栋华丽的别墅,彻底变成了囚笼。陈飞似乎以为,只要将我禁锢起来,
我就能变回那个温顺听话的夏沫。他每天照常去公司,晚上回来,会像往常一样,
从身后拥抱我,亲吻我的头发,仿佛那晚的撕破脸皮从未发生过。“沫沫,
今天在家做了什么?”他会柔声问我。我不再反抗,也不再说话,任由他摆布。
他给我换上他喜欢的衣服,他会在晚上抱着我,在我耳边低语:“沫沫,你才是真实的。
她只是一个梦。我爱的是你,这个为我洗手作羹汤,陪在我身边的你。”他的话语,
时而清醒,时而混乱。他像是陷入了一个自己制造的悖论里。他疯狂地想证明他爱的是我,
却又在我身上疯狂地寻找着林晚的影子。
当我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一点“不属于林晚”的特质时,他就会瞬间暴怒。“笑!我让你笑!
”他会捏着我的下巴,强行把我的嘴角向上提,“晚晚笑起来不是这样的!她的眼睛里有光!
”然后,他会把我拖到那间密室,逼着我一遍遍地看林晚的照片和录像,让我模仿她。“学!
给我学!学到像为止!”我的精神在被一点点地凌迟。有一次,我因为连续几天无法入睡,
精神恍惚,打碎了他最宝贝的一个香水瓶。那是林晚生前调制的最后一瓶香水,
名为“遗梦”。他当场就疯了。他猩红着眼睛,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玻璃碎片划破了我的手臂。“夏沫!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他冲我咆哮。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手臂上流淌的鲜血,忽然就笑了。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的笑声,让陈飞愣住了。他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
“沫沫……你……你别这样……”他蹲下身,想要扶我。“陈飞,你看看我。
”我举起流血的手臂,对着他笑,“你看看,血是红色的。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痛觉,
我会流血。”我的话,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呆呆地看着我手臂上的伤口,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血……对,是血……”他喃喃自语,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晚晚……晚晚也流了好多血……”他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中,
嘴里不停地念着林晚的名字。保镖们冲了进来,手忙脚乱地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我被家庭医生包扎了伤口,送回了房间。那一晚,我第一次知道,林晚不是病逝的。
结合陈飞的反应,和我在网上查到的意外离世,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心中形成。林晚的死,
或许和陈飞有关。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我必须逃出去。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
也是为了查清林晚死亡的真相。我需要一个帮手。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陈飞的母亲,那个一直对我冷淡疏离的女人,周婉琴。
第五章 带我去看密室周婉琴一直不喜欢我。从我嫁入陈家的第一天起,
她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她嫌我出身平凡,嫌我性格沉闷,在她眼里,
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小家子气。陈飞越是护着我,她就越是针对我。过去,
我以为那是豪门婆婆的通病。现在我才明白,她或许是唯一一个,
从一开始就看透了这场婚姻本质的人。之所以她能成为帮手,因为她也同样不喜欢林晚。
林晚家世显赫,又是天之骄女,太过有主见,是周婉琴最无法掌控的那种儿媳。所以,
当陈飞为了一个“赝品”而发疯,甚至不惜将自己囚禁起来时,周婉琴绝不会坐视不管。
我要赌一把。机会很快就来了。陈飞因为上次的刺激,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公司积压了一大堆事务需要他处理。他不得不离开别墅,去公司坐镇。临走前,
他加派了双倍的保镖,并且在我房间门口安装了新的监控。“沫沫,乖乖等我回来。
”他亲吻我的额头,“不要再想着逃跑,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温顺地点点头,像过去七年一样。他走后,我开始执行我的计划。我知道,
周婉琴每周三下午都会来别墅的后花园修剪她最爱的玫瑰。这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
我不能出门,但我可以制造“意外”。我走到二楼的露台,那是唯一没有被监控覆盖的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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