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民政局冷风民政局的空调开得很足,冷风吹在程燃的后颈上。他把最后一个签名写完,
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下。对面的岑蔚已经站了起来,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燃哥,这些年,委屈你了。”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随时会碎掉。
周围办理业务的人朝这边看过来,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同情,大多是投向岑蔚的。
程燃把笔放下,没说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朋友发来的信息,一连串的感叹号,
问他是不是疯了,房子车子票子,一样没留,就这么净身出户。他把手机锁屏,塞回兜里。
“以后……你要好好的。”岑蔚伸手,似乎想碰一下他的手臂,却在半空中犹豫着,
最终还是无力地缩了回去。她从精致的包里拿出一张香氛纸巾,轻轻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然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整个过程,她没有回头。程燃坐在原位,
看着那扇玻璃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将她的身影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但大脑一片空白,最终只是拿起桌上的离婚证,
机械地翻开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两个人,都在笑。他笑得坦然而满足,而她,
笑得温柔又羞怯。他把证件合上,那刺眼的红色被遮住。口袋里的离婚协议沉甸甸的,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婚内所有财产,包括那套倾尽他所有积蓄、还背负着贷款的房子,
以及他为了支持她创业而花光的存款,全部归女方所有。理由是,她独自创业,无依无靠,
需要保障。这是他主动提的。岑蔚当时哭倒在他怀里,反复说着:“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
我一个人,真的撑不下去的。”那句话像一把柔软的刀,刺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想,
自己好歹是个男人,就算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至少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现在。程燃站起身,
将离婚证也塞进口袋,迈步朝门口走去。他现在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仿佛睡着了,
这场荒诞的梦就能结束。走出民政局,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习惯性地想去停车场取车,走了两步才想起,那辆开了五年的旧车,也跟着房子一起,
留给了岑蔚。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走向地铁站。离婚后的第一周,
程燃借住在发小陈斌的次卧里。他投了几份简历,凭借着过去做程序员攒下的底子,
很快在一家名叫“奇点科技”的新兴公司找到了工作。职位不高,只是个普通的开发岗,
但足够他重新开始。周末,陈斌拉着他去银行办点事。银行的VIP等候区里,空调舒适,
程燃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对了,你那辆旧车的贷款还没还完吧?
这个月别忘了。”陈斌提醒道。“记得。”程燃点头。虽然车给了岑蔚,
但贷款一直绑在他的卡上,离婚时说好了,最后几期由他来还清,也算是有始有终。正说着,
银行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一辆火红色的保时捷718停在了贵宾停车位上,
流畅的车身线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走了下来。
程燃的呼吸瞬间停滞了。是岑蔚。她今天的妆容比往日精致许多,脸上带着轻松惬意的微笑,
完全不见离婚那天的脆弱和无助。紧接着,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
穿着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气质儒雅。是赵康。岑蔚的“男闺蜜”,
也是她花艺工作室的合伙人。程燃的脑子“嗡”的一声。赵康很自然地走到岑蔚身边,
伸手揽住她的腰,两人姿态亲昵地一同走进了银行大门,径直走向了旁边的VIP室。
岑蔚的笑声清脆悦耳,像银铃一样。“我操,那不是你前妻吗?”陈斌也认了出来,
一脸错愕,“她哪来的钱买跑车?那车落地得七八十万吧?”程燃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VIP室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起离婚时岑蔚梨花带雨的模样,
想起她说自己一个人撑不下去的无助,想起自己为了让她安心而放弃一切的“风度”。原来,
都是假的。几分钟后,岑蔚和赵康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经过等候区时,
岑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程燃。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慌乱。但仅仅一秒钟,
她的表情就切换成了程燃最熟悉的那种委屈和无辜。她的眼眶迅速泛红,几步走到他面前。
“燃哥……你怎么在这里?”她声音发颤,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旁边的赵康也走了过来,
不动声色地站在岑蔚身后,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看着程燃。程燃站起身,目光越过岑蔚,
落在那辆红色的跑车上,声音沙哑地问:“那车,是你的?”岑蔚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我的!是……是借来谈生意的!你知道的,做我们这行,
需要点门面……”她拉住程燃的衣袖,急切地解释:“赵康怕我一个人搞不定,才陪我来的。
燃哥,你千万不要误会!”她哭得那么真切,那么惹人怜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程燃几乎又要信了。他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笑。七年的婚姻,
他竟然从未真正看懂过眼前这个女人。程燃缓缓地,一根一根地,
掰开她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指。“我误会什么?”他平静地问,“我们已经离婚了。”说完,
他不再看她,转身对陈斌说:“走吧,我们去那边柜台。”那一刻,他清晰地看到,
岑蔚那张挂着泪痕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错愕与不甘。2 重逢的刺痛重新投入工作,
对程燃来说是一种解脱。代码的世界简单而纯粹,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回报。
他所在的“奇点科技”是一家创业公司,氛围紧张而高效。
程燃凭借扎实的技术和拼命三郎的工作态度,很快在团队里站稳了脚跟。他的直属领导,
产品经理楚潇潇,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短发,一身干练的职业装,
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程燃,这个需求今晚能给出来吗?
客户明天一早就要看demo。”楚潇潇把一份文件拍在他的桌上,语气不容置喙。
“没问题。”程燃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加班到深夜十点,程燃终于完成了任务。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长舒一口气。楚潇潇还没走,抱着手臂站在他身后,
看着屏幕上的代码。“可以啊,效率不错。”她挑了挑眉,“走吧,请你喝一杯。
”公司楼下的清吧里,人不多。楚潇潇点了一杯威士忌,程燃只要了杯柠檬水。
“不像个程序员。”楚潇潇晃着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认识的程序员,
要么不喝酒,要么就是酒鬼。”程燃笑了笑:“戒了。”曾经,
他也是那个喜欢和朋友喝几杯的人。但和岑蔚在一起后,她说不喜欢酒味,他便渐渐不喝了。
“为了前妻?”楚潇潇一针见血。程燃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他离婚的事,
在入职填表时被HR知道了,大概公司里也传开了一些。“嗯。”他没有否认。“值得吗?
”楚潇潇看着他,目光探究。程燃沉默了。在看到那辆红色跑车之前,
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值得”。但现在,这个词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喉咙里。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岑蔚。他下意识地想挂断,
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滑向了接听。“喂?”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背景音是哗哗的水声和嘈杂的人声。
“燃哥……呜呜……我该怎么办啊……”岑蔚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程燃的心一紧:“怎么了?
”“工作室……工作室的水管爆了……到处都是水……”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制的一批很贵的花材全都泡了汤……客户还在旁边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水声,
哭声,还有隐约的斥责声,交织在一起,听起来确实像一场灾难。“你别急,
先找物业关掉总水阀。”程燃本能地开始给出解决方案,“客户那边先安抚,
跟他说损失我们承担……”他说到一半,猛地顿住。“我们”?他们已经离婚了。
工作室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电话那头的岑蔚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停顿,
哭声更大了:“对不起,燃哥,
该找谁了……以前这种事都是你帮我处理的……要是你还在就好了……”这句话像一记重拳,
狠狠砸在程燃的心口。是啊,以前,她工作室的所有琐事,从换灯泡到修电脑,
从谈合同到应付难缠的客户,都是他一手包办。他为了让她能安心做她喜欢的“艺术”,
自己活成了一个万能的后勤队长。“赵康呢?”程燃冷冷地问,“他不是你的合伙人吗?
”岑蔚的哭声一滞,随即带着一丝委屈说:“他……他出差了,不在海川市……我一个人,
真的撑不住……”程燃捏着手机,指节泛白。理智告诉他,这不关他的事。但七年的习惯,
让他无法做到真正的冷漠。“你先稳住,我……”他正想说“我帮你问问朋友”,
对面的楚潇潇忽然伸出手,将她的手机推到程燃面前。屏幕上是一张朋友圈截图。
发帖人是岑蔚工作室的一个员工,程燃还有印象。图片是一家高档日料餐厅的包厢,
一大群人正举杯庆祝,气氛热烈。照片的C位,正是岑蔚和赵康。
岑蔚脸上挂着明媚的灿*的笑容,手里举着清酒杯,和身旁的赵康碰杯,两人挨得很近,
姿态亲密。配文是:“工作室拿下千万大单!老板娘威武!今晚全员放题走起!
”截图的左下角,清清楚楚地显示着发帖时间——十分钟前。而地理定位,
就在离他们不到三公里的那家日料店。程燃的脑袋里“轰”的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电话里,岑蔚还在继续她声情并茂的表演:“燃哥,
你还在听吗?我好怕……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
”程燃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再听着电话里那可怜兮兮的哭声,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觉得荒谬,甚至恶心。“哥们儿,”楚潇潇收回手机,
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人家把你当废品回收站,
你还真把自己当避风港了?”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
瞬间剖开了程燃一直以来不愿承认的现实。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
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说:“岑蔚,你工作室的地址,是不是搬到‘月影’日料店了?
”电话那头的哭声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
程燃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脸上错愕和惊慌的表情。“看来你那里的水管修好了,
客户也不骂人了。”程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恭喜拿下大单,祝你们,
吃得开心。”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3 真相的裂痕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没有了岑蔚深夜的“求助”电话,
程燃得以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他在“奇点科技”的新项目里表现出色,
提出的几个技术优化方案得到了领导层的高度认可。项目组为他开了一个小型的庆功会,
地点就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烤肉店。“程燃,你真是我们的福星啊!”项目组长拍着他的肩膀,
满脸红光,“这个方案要是能顺利落地,咱们今年年终奖都得翻倍!”程燃被灌了几杯啤酒,
脸上也有些微醺。同事们的笑声和赞扬让他感到久违的放松和满足。
这是一种纯粹的、依靠自身价值换来的认可,
和他过去作为“岑蔚的丈夫”所获得的那些虚浮的夸赞截然不同。“来,我们敬燃哥一杯!
”年轻的实习生举起杯子。程燃笑着和大家碰杯,一饮而尽。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他走到餐厅外,按下接听键。“喂,程燃吗?我是张姐。”是张姐,
他和岑蔚共同的朋友,一个热心肠的大姐。“张姐,你好。”“哎呀,程燃,
我可算打通你电话了!你是不是把蔚蔚拉黑了?她都快急哭了,联系不上你。
”张姐的语气带着责备。程燃皱了皱眉:“有事吗?”“当然有事了!
”张姐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蔚蔚都跟我说了,上次她是不对,不该骗你。
可她也是有苦衷的啊!赵康那个人,一直追她,她为了拒绝他,才故意说自己还放不下你,
结果那天被你撞见,赵康就逼着她一起去吃饭庆祝,她不去不行啊!”这个解释,
真是天衣无缝。“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拼多不容易,你一个大男人,
就不能多体谅体谅她吗?”张姐继续苦口婆心地说,“她说她知道错了,想跟你道个歉。
你现在有空吗?出来见个面吧?”程燃感到一阵疲惫。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岑蔚总有办法让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让她看起来永远是那个最无辜、最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张姐,我们已经离婚了。”程燃打断她,“她的事,我不想再管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张姐显然不同意,
“蔚蔚现在就在你们公司附近那个‘拾光咖啡馆’等你,她说见不到你她就不走。程燃,
你听姐一句劝,过去看看她,啊?”说完,不给程燃拒绝的机会,张姐就挂了电话。
程燃捏着手机,站在原地。烤肉的香气飘出来,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他不想去。
可他又清楚岑蔚的性格,她说得出,就做得到。她真的会在那里一直等,
直到把自己折腾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让所有共同朋友都知道,
他程燃是个多么冷酷无情的男人。纠结了许久,他还是叹了口气,跟同事们打了个招呼,
转身走向那家咖啡馆。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他要跟她把话说清楚,彻底划清界限。
咖啡馆里光线昏暗,舒缓的音乐流淌。岑蔚果然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
长发披肩,看起来清瘦又憔셔悴。她面前的咖啡动都没动,只是低着头,搅拌着杯子,
神情落寞。看到程燃走进来,她立刻抬起头,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带着几分怯懦和委屈。“燃哥……你来了。”程燃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有什么事,
说吧。”岑蔚咬着嘴唇,眼眶又红了:“对不起……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推到程燃面前。“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一款机械键盘,我记得你以前一直很想要。就当是……我赔罪了。”她的声音很轻,“燃哥,
我们……我们还能做朋友吗?”程燃看着那个盒子,心里五味杂陈。
这款键盘确实是他念叨了很久的,没想到她还记得。也许,她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一瞬间,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岑蔚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亮着,
是微信聊天界面。她大概是走得急,忘了锁屏。置顶的聊天框,头像是赵康。最后一条信息,
是赵康发来的:“搞定了没?那个方案的核心逻辑到底是什么?你找机会套出来,
我们这次的营销案就稳了。”而岑-蔚的回复,只输入了一半,停留在输入框里:“别急,
我正在想办法……”程燃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冷了下来。他终于明白,这场道歉,
这份礼物,这副楚楚可怜的姿态,都不是为了挽回什么“朋友”关系。
她是为了他正在做的那个项目方案。他抬起头,对上岑蔚那双看似真诚的眼睛。
“你对我的新项目,很感兴趣?”他平静地问。岑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但她很快掩饰过去,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新项目?我……我不太懂你们程序员的东西啊。
我只是……听说你最近工作很顺利,替你开心。”她笑得那么无辜,那么甜美。程燃也笑了。
他拿起桌上的键盘,掂了掂。“礼物我收下了。”他说,“谢谢。”然后,他站起身,
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也替我谢谢赵康。告诉他,我的方案,他这辈子都别想看到。
”说完,他拿着键盘,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身后,是杯子被打碎的清脆声响。
4 抄袭的阴影程燃以为那次摊牌之后,岑蔚会就此罢手。他低估了她的执着,或者说,
低估了那个项目方案对她的诱惑力。接下来的几天,
程燃的生活被一种无孔不入的“关心”所包围。早上,
他会收到岑蔚用陌生号码发来的早安短信,提醒他天气变化。中午,
他的公司前台会收到她叫的外卖,是他最喜欢吃的那家餐厅的午餐。晚上,
共同的朋友会轮番给他打电话,旁敲侧击地劝他“大度一点”,“别跟一个女孩子计较”。
程燃一概不回,外卖原封不动地请前台退回。这种密不透风的攻势让他感到窒息。他发现,
七年的婚姻,让岑蔚对他了如指掌,她知道他所有的软肋和喜好,
也掌握着他们共同的社交圈。她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即使分开了,
也试图将他牢牢控制在自己的影响范围内。这天,程燃在公司加班到深夜,
正在对项目方案做最后的调试。楚潇潇抱着一杯咖啡走过来,靠在他的办公桌旁。“你前妻,
能量不小啊。”她忽然说。程燃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她。“今天下午,她来公司找我了。
”楚潇潇喝了口咖啡,语气平淡地像在说别人的事。程燃的心一沉:“她找你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以‘你的朋友’的身份,想约我喝杯咖啡,聊聊天。
”楚潇潇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说,看你最近工作太辛苦,
想从我这里了解一下你的项目进展,看看有没有什么她能‘帮忙’的。
”程燃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从他这里无从下手,她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同事身上。
而且一出手,就直接找到了项目的核心人物——产品经理楚潇潇。“你怎么说?
”程燃紧张地问。“我说,”楚潇潇放下咖啡杯,模仿着岑蔚那种温柔又无辜的语气,
“‘哎呀,这位小姐,我们公司有严格的保密协议呢。不过看您这么关心程燃,
不如我把他叫过来,你们当面聊?他好像还没跟我们提过有您这么一位……呃,
善解人意的前妻呢。’”程燃几乎能想象出岑蔚当时脸上尴尬的表情。
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忍不住笑了:“谢了。”“别谢我。”楚潇潇转过身,
神情严肃起来,“程燃,我提醒你一句。你这个前妻,不简单。她对你的项目这么感兴趣,
肯定不是关心你那么简单。你最好把所有的资料都备份好,
尤其是能证明你创意时间的原始文件。”楚潇潇的话像一盆冷水,让程燃瞬间清醒。
他一直把这当成是情感上的纠缠,却忽略了其中潜藏的职业风险。岑蔚和赵康,
他们想要的是他的项目方案。如果软的不行,会不会来硬的?“我明白。
”程燃郑重地点了点头。那一晚,他将所有的项目文件、设计草稿、思维导图,
以及每一次修改的时间戳,都做了加密备份,并同步到了自己的私人云盘。做完这一切,
他才稍稍安心。然而,他没想到,风暴会以一种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式降临。一周后,
项目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程燃和团队成员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终于拿出了完整的方案,
准备在周一的董事会上进行汇报。周五下午,办公室里洋溢着一种即将胜利的轻松气氛。
突然,公司CEO的助理神色慌张地冲进了研发部。“程燃!楚潇潇!老板让你们马上过去!
”程燃和楚潇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他们跟着助理走进CEO办公室,
发现气氛凝重得可怕。公司的几个高层都在,每个人脸上都像是结了冰。
CEO将一台平板电脑推到他们面前。屏幕上,是海川市一个知名科技博主的爆料文章。
标题是:《新锐“奇点科技”被指抄袭,核心创意竟与“花涧语”工作室最新营销案雷同!
》文章内容详尽地对比了两个方案。一个是程燃他们即将提交的项目方案,另一个,
的“花涧-语”花艺工作室刚刚与一个新锐美妆品牌“LUNA”联合推出的线上营销活动。
两个方案的核心逻辑、用户引流方式、甚至是一些关键的交互设计,都惊人地相似。
而“LUNA”的那个营销活动,上线时间是今天中午。比他们原定的汇报时间,
早了整整两天。程燃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他的方案明明还在公司内部,
除了项目组的几个人,没有任何人看过完整版。“程燃,”CEO的声音冰冷而失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程燃身上,
充满了审视、怀疑和指责。“我没有抄袭!”程燃脱口而出,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发抖,
“这个方案,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团队原创的!”“原创?”对面的市场总监冷笑一声,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原创’,会跟人家一个花店的营销案撞得这么彻底?
人家都已经上线了!现在整个行业都在看我们的笑话!”程燃百口莫辩。就在这时,
他的手机响了,是岑蔚。他几乎是立刻挂断。但很快,一条短信弹了出来。“燃哥,
我看到新闻了。你别急,我相信你。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说不定只是巧合呢?
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巧合?程燃看着这条看似“善解人意”的短信,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巧合。他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不爱了。直到这一刻,
他才惊恐地发现,原来,她连他的骨头都想拆下来,熬成她自己的汤。
5 邮件的真相抄袭风波像一场瘟疫,在公司内部迅速蔓延。程燃成了众矢之的。
曾经对他赞赏有加的同事,现在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疏远。他走在公司里,
能清晰地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看着挺老实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为了走捷径,连抄袭都干得出来。”“可怜潇潇姐了,
整个项目组的心血都白费了。”这些话像一根根针,扎进程燃的耳朵里。他试图解释,
但没有人相信。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对方的方案已经上线,
而他们的还躺在服务器里——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项目被紧急叫停,
程燃也被暂停了一切职务,等待公司进一步的调查。他坐在空无一人的工位上,
周围是昔日战友们忙碌的身影,却感觉自己像身处一座孤岛。他一遍遍地复盘,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方案的核心成员都是信得过的,服务器的安保级别也很高。
岑蔚到底是怎么拿到他的方案的?楚潇潇是唯一还愿意相信他的人。“我不信你会抄。
”她端着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放在程燃桌上,“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证明你没抄。
”“我怎么证明?”程燃苦笑,“我的方案还没见光,就已经‘死’了。”“总有办法的。
”楚潇潇皱着眉,眼神锐利,“对方的方案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他们的创意来源是什么?
只要我们能证明,你的创意时间早于他们,就有翻盘的可能。”道理是这样,可怎么去证明?
岑蔚那边,把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她工作室对外宣称,
这个创意是她和赵康以及“LUNA”品牌方“头脑风暴”的结果。
赵康更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声称自己为了这个方案,熬了好几个月的夜。
他们编织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故事。而程燃,成了这个故事里,那个卑劣的剽窃者。
就在程燃一筹莫展的时候,岑蔚的电话又来了。这次,是公司的前台转接的内线。“程先生,
有一位自称是您前妻的岑女士来访,她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这次的抄袭事件有关。
”程燃的心猛地一沉。她还敢来?几分钟后,岑蔚出现在研发部的门口。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套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焦急。她无视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径直走到程燃面前。“燃哥,我来是想帮你的。”她压低声音,语气恳切。
程燃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我知道你肯定是被冤枉的。”岑蔚的眼眶红了,
“那个‘LUNA’品牌方,非说他们的创意和你的雷同,是你们公司内部出了问题。
现在他们要求我们工作室和他们站在一起,指控你抄袭。”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带着一丝哀求:“但是,我怎么能这么做呢?燃哥,我们……我们毕竟夫妻一场。
”程燃静静地听着她的表演,心中一片冰冷。“我跟‘LUNA’的负责人谈了很久。
”岑蔚继续说,仿佛自己是那个承受了巨大压力的救世主,“我说,我们可以私下和解。
只要……只要你愿意公开道个歉,承认自己‘借鉴’了我工作室的一些想法,
他们就不再追究了。公司这边,我也可以帮你去说情,让他们不要开除你。”她抬起头,
满眼“真诚”地看着程燃。“燃哥,我知道这很委屈你。但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
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了。你先保住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程燃终于笑了。
他笑得很大声,胸口因为笑而剧烈地起伏,引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了过来。
岑蔚被他笑得有些发毛,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承认我借鉴了你的想法?”程燃止住笑,
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她的内心,“岑蔚,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没有底线?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你想要我的方案,现在你拿到了。你想要我身败名裂,
现在我离得也不远了。你还想要什么?想要我跪下来,承认你的‘才华’,
承认我偷了你的东西?”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岑蔚的脸上。
岑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强自镇定道:“燃哥,
我……我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好?”程燃再次冷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偷走了我的心血,还要回来踩上最后一脚?”就在这时,楚潇潇突然快步走了过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U盘,脸色异常激动。“程燃!找到了!”她把U盘插进程燃的电脑,
“你快看!”屏幕上弹出一个邮件客户端的界面。那是一个程燃几乎已经遗忘的,
他们还在用情侣名注册的旧邮箱。楚潇潇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里面所有被删除的邮件。
其中一封邮件,被楚潇潇点了开来。发件人:程燃。收件人:岑蔚。发送时间:两年前。
邮件标题是:《亲爱的老婆,送你的创业小礼物!一个花店的未来狂想!》邮件正文,
是一份详细得令人发指的PPT方案。从线上社区的搭建,到用户增长的裂变模型,
再到与美妆、生活类品牌的跨界联动……赫然就是这次被指抄袭的那个项目方案的完整雏形!
而在邮件的末尾,程燃写道:“老婆,这是我为你和你的工作室构想的未来,希望有一天,
它能帮你实现梦想。”程燃死死地盯着那封邮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来了。
那是岑蔚的工作室刚起步时,他为了支持她,利用业余时间做的。
他当时兴奋地把方案发给她,想给她一个惊喜。而这封邮件的下方,是岑蔚的回复。
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回复时间:两年前的同一天。内容是:“燃哥,你好厉害呀!
不过这个太复杂了,人家看不懂啦~还是你对我最好啦,
mua~”6 最后的表演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程燃的电脑屏幕上。那封两年前的邮件,像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剑,
瞬间刺穿了岑蔚精心编织的所有谎言。“太复杂了,
看不懂啦~”这句带着波浪线的娇嗲回复,此刻在众人眼中,显得无比讽刺。岑蔚的脸,
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她当做垃圾一样随手删除的邮件,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重见天日。
楚潇潇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她看向岑蔚,
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岑小姐,”她开口,声音清脆而响亮,
确保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两年前就‘看不懂’的东西,两年后不仅看懂了,
还跟你的‘男闺蜜’一起,熬了好几个月的夜才‘头脑风暴’出来。你们这反射弧,
是不是有点太长了?”周围传来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岑蔚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求助似的看向程燃,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摆了出来。
“燃哥……我……我忘了……我真的忘了这回事了……”她哽咽着,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肯定是赵康!是他!他之前帮我整理旧电脑,一定是他看到了这份邮件,
是他自作主张……”又是这样。一出事,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永远有别人替她背锅,
她永远是那个被蒙蔽、被利用的无辜者。但这一次,程燃已经不会再有丝毫动容。他看着她,
眼神平静得可怕。“有些东西,”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给了,是情分。”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偷了,就是罪证。”说完,
他将那个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紧紧攥在手心。这个小小的存储器,此刻重如千斤,
里面装着他的清白,他的尊严,也装着对那段荒唐婚姻的最终审判。
“你……”岑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这次,不再是为了博取同情,
而是出于纯粹的恐惧和绝望。她知道,一切都完了。程燃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转身对CEO说:“老板,我现在需要借用一下会议室,邀请几位媒体朋友,
还有‘LUNA’品牌方的代表,开一个‘情况说明会’。”他的语气不卑不亢,
眼神坚定而从容。那一刻,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明白,那个被冤枉、被排挤的程序员,
要开始反击了。CEO看着他,眼中的怀疑和失望,逐渐被一种复杂的欣赏所取代。
他点了点头:“去吧,公司会全力支持你。”岑蔚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看着程燃和楚潇潇大步走向会议室的背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周围同事们鄙夷、嘲弄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割在她身上。她知道,这场她亲手导演的大戏,
已经迎来了最难堪的落幕。她狼狈地转身,想要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
可就在她走到研发部门口时,一个年轻的实习生突然开口,不大不小地问了一句:“哎,
她不就是上次那个,在电话里哭着说工作室水管爆了,其实在吃日料庆功的老板娘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什么?还有这事?”“我靠,原来从那时候就开始演了?
”“真是个天生的演员啊,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议论声、嘲笑声,
像潮水一样将岑蔚彻底淹没。她再也撑不住,捂着脸,几乎是落荒而逃。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仓皇而杂乱的声响,像一首仓促结尾的、荒腔走板的乐曲。
7 舆论的反转“情况说明会”的效果立竿见影。当程燃将那封两年前的邮件公之于众时,
整个会场一片哗然。铁证如山,无可辩驳。“LUNA”品牌方的代表脸色铁青,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当了枪使,成了岑蔚和赵康剽窃创意的工具。而到场的几家媒体,
则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闪光灯亮成一片,记录下这戏剧性的一幕。
楚潇潇在一旁补充说明了“奇点科技”项目研发的完整时间线,逻辑清晰,证据链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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