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花轿无喜民国八年，秋，姑苏。
雨是半夜里悄无声息下起来的，缠缠绵绵，沾湿了督军府门前石狮子的眼。
没有唢呐喧天，没有鞭炮齐鸣，一顶四人抬的暗红色花轿，像一滴凝重的血，悄无声息地滑入那对石狮子把守的、洞开的朱漆大门。
轿夫们的脚步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噗噗”声，混杂着护送士兵皮靴敲击地面的单调“咔咔”声，这便是全部仪仗。
苏青瓷端坐在轿中，凤冠霞帔，重得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脖颈压断。
大红盖头遮蔽了视线，只余下方寸之地，能看到自己紧紧交握、指节发白的手。
指尖冰凉，感受不到一丝新嫁娘该有的暖意。
她听说过的沉鹤轩，那位年仅二十八岁便执掌江浙五省军政大权的督军，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活阎王”。
传说他剿匪时曾坑杀降卒三千，整顿财政时能让贪腐的官员一夜之间满门消失。
苏家，姑苏城传承百年的苏绣世家，如今就像风雨中一艘破败的舟，父亲病重，族中叔伯虎视眈眈，外有洋行挤压。
这桩婚事，是苏家攀附权贵以求续命的无奈之举，也是她苏青瓷，作为苏家长女，必须吞下的苦果。
花轿落地，微微一震。
轿帘被掀开，一股带着湿气的、清冷的秋风钻了进来。
没有喜娘搀扶，没有喧闹的人声，一只骨节分明、戴着白手套的手伸了进来，冰冷，有力，不带任何感情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她借力下轿，绣着鸳鸯的红缎鞋踩在湿滑的石面上。
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能看到锃亮的军靴和冰冷的地板。
她被引着，沉默地走过一道道回廊，脚步声在空旷的宅院里激起回响，仿佛行走在一座巨大的陵墓中。
新房布置得极尽奢华，却同样冷寂。
红烛高烧，映着满室琳琅，但那光却是凝固的，照不暖这森然的空气。
扶她进来的士兵早已退下，房门被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如同落锁。
时间在死寂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房门被推开，一股更凛冽的气息涌入。
苏青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同实质，刮得她脸颊生疼。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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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夫们的脚步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噗噗”声，混杂着护送士兵皮靴敲击地面的单调“咔咔”声，这便是全部仪仗。
苏青瓷端坐在轿中，凤冠霞帔，重得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脖颈压断。
大红盖头遮蔽了视线，只余下方寸之地，能看到自己紧紧交握、指节发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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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说过的沉鹤轩，那位年仅二十八岁便执掌江浙五省军政大权的督军，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活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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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婚事，是苏家攀附权贵以求续命的无奈之举，也是她苏青瓷，作为苏家长女，必须吞下的苦果。
花轿落地，微微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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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借力下轿，绣着鸳鸯的红缎鞋踩在湿滑的石面上。
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能看到锃亮的军靴和冰冷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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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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