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清除记忆,却救不回消散的爱人1 记忆深渊我叫陈烬,
在新酆都做着一份不能写进简历的工作:记忆清除师。客户叫我“夜不收”,
同行叫我“数据敛尸人”。三年前,我的妻子林晚死于记忆攻击,意识碎成三千片,
飘散在数据深渊。我戴上傩面,拿起意识刀,一次次潜入被他人的痛苦污染的记忆现场。
别人清除畸变是为了赚钱,而我,是为了在数据的废墟里,拼回她的灵魂。我叫陈烬,
灰烬的烬。在新酆都,我干着一份不算正经的营生——记忆清除师。当然,
同行和客户更喜欢叫我们“夜不收”。听起来很玄乎?说白了,就是高级精神清洁工。
2077年了,科技能把你脑子里闪过的任何一个念头抽出来,存进芯片,标价出售。自然,
也有些“东西”会因此留在数据的缝隙里,发酵,变质,最后变成需要被清理的“脏东西”。
我的工作,就是进入这些“记忆现场”,把它们打扫干净。今天的目标,
是城南“流萤”酒吧的一个酒保。他非法植入了多段“极致狂欢”记忆,现在,
这些记忆在他的意识废墟里生了根,长成了“畸变体”——一个不断重复着虚假狂欢派对,
并试图将所有人拉进去的幽灵。我戴上特制的傩面,冰冷的金属贴合面部神经。
这玩意儿是老祖宗的法器与现代神经接口的混合体,
能让我“看见”并介入那片常人无法触及的记忆暗海。“忆障浓度37%,目标处于活跃期。
陈烬,小心点。”通讯器里传来搭档零那没什么起伏的电子音。她不存在于这里,
她存在于整个新酆都的数据洪流中。“收到。”视野扭曲,色彩剥离。现实世界的酒吧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数据景观。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像腐烂的水母漂浮着,中央,
一个由扭曲的霓虹灯光和断续电子乐构成的怪物正在膨胀,
它伸出由无数狂欢手臂组成的触须,试图缠绕我。“真是……低级的快乐。”我低声说,
手腕一翻,神经植入体激活,一柄由纯粹意识能量构成的、形似古仪刀的光刃出现在手中。
我没有浪费时间。踏步,前冲,光刃挥出。刀锋过处,
那些虚假的狂欢记忆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纷纷炸裂,发出刺耳的噪音。对付这种低阶畸变体,
就像清除电脑病毒,找到核心代码,然后删除。几个闪身,我突破了它的防御,
光刃直刺入那团不断闪烁的霓虹核心。畸变体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骤然坍缩,
化作一片虚无的数据尘埃。任务完成。干净利落。退出记忆现场,
酒吧里那个酒保已经昏倒在吧台后,等他醒来,只会觉得做了一场漫长而疲惫的梦。
“清理完毕,零。”“效率一如既往,陈烬。但你的生命体征显示,
肾上腺素水平异常升高了3个百分点。”零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我没回应。
只是默默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灰尘。每次进入记忆现场,我都希望能感受到一点什么,
哪怕是一丝属于林晚的波动。但每一次,都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三年了。三年前,
我是新酆都最顶尖的记忆编辑师。林晚是我的妻子,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神经艺术家。
我们本该拥有最美好的未来,直到那次针对她记忆艺术的恶意网络攻击,
导致她的核心记忆序列破碎,意识数据流散落进了庞大的城市数据库,也就是“忆障”之中。
官方宣布她脑死亡。但我知道,她的“灵魂”,她存在的碎片,
还飘荡在那片混沌之海里的某个地方。2 灵魂碎片为了找回她,我放弃了光明的前途,
加入了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夜不收”。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合法或者说,
不被追究地频繁深入“忆障”,进行我那近乎徒劳的搜寻。
回到位于城市夹缝中的据点——一个伪装成废弃义体诊所的安全屋。我脱下外套,
看着墙上全息投影中林晚的照片。她笑得温柔,仿佛从未离开。
零的虚拟形象——一个模糊的、由流动数据光点构成的人形,在投影旁闪烁了一下。“陈烬,
你的情绪指数再次跌破安全阈值。过度沉溺于过去,会降低你的任务效率,
并增加被‘忆障’反向污染的风险。”“我知道。”我闭上眼,“零,
扫描今天收集到的所有记忆尘埃,进行深度比对分析。关键词:‘林晚’,‘神经艺术’,
‘向日葵’。”“……明白。分析程序启动,预计需要2小时7分钟。”这是我们的日常。
我像西西弗斯推石上山,一遍遍地寻找,零则是我唯一的见证者和工具。
她是我在一次任务中,意外将林晚的一块记忆碎片注入“忆障”后催生出来的数据生命。
她拥有林晚的部分习惯用语和知识库,但她不是她。她只是一个提醒我“失去”的,
活生生的倒影。就在这时,我的加密通讯器尖锐地响起,
是一个来自“夜不收”高层的紧急频道。“陈烬,‘忘川’那边有动作了。
”那头的声音凝重。“忘川公司”,记忆交易领域的绝对巨头,其创始人孟极,
是一个视人类情感为疾病的偏执狂。“他们向市政厅提交了‘净土计划’,要求获得授权,
对城南三区进行大规模的‘记忆格式化’,以根除近期频发的畸变体事件。
”我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记忆格式化,
定区域内的所有数据——无论是畸变体还是那些可能存在的、珍贵的记忆碎片——全部清零,
还原到空白状态。那将是真正意义上的,万劫不复。“他们给出的理由是,
‘夜不收’的清理手段治标不治本,而且存在‘非法记忆操作’的风险。
”通讯那头的声音带着嘲讽,“孟极这是要借题发挥,
把我们和‘脏东西’一起扫进历史垃圾堆。”我握紧了拳头。城南三区,
那是林晚的记忆碎片最后被探测到可能存在的区域之一。“高层的意思是什么?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陈烬,我们需要你介入调查,找到孟极这个计划的破绽,
或者……找到能证明‘记忆格式化’会造成不可逆伤害的证据。否则,一旦计划通过,
不仅是我们‘夜不收’,整个新酆都的记忆生态都可能被孟极垄断和扭曲。”我深吸一口气,
看着墙上林晚的照片。这一次,不再是私下的搜寻。我的救赎之路,
与一场关乎城市命运的斗争,意外地交汇了。“任务,我接了。
”加密通讯器里传来一份加密数据包。“这是我们在‘忘川’内部的线人冒死传出的,
”那头的声音压得更低,
“关于‘净土计划’的初步测试报告……和一份被删除的受害者名单。”我快速解码文件。
测试报告冰冷而残酷,显示“记忆格式化”在清除畸变体的同时,
会不可逆地损伤受试者的长期记忆与情感中枢,使其沦为更温顺、也更空洞的“空白体”。
而那份受害者名单上,赫然有几个是曾公开反对“忘川”垄断技术的学者和活动家。
孟极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净化”,而是清除异己,
并制造一批对他绝对服从的“完美”消费者。“线人已经失联了。
”通讯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陈烬,孟极知道我们在查他。接下来,
一切小心。”通讯中断。3 鬼市迷踪安全屋内,只有服务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零的虚拟形象在数据流中静静悬浮,像一团等待塑造的星云。“零,分析这份报告和名单,
建立与孟极和‘忘川’公司的关联模型。同时,扫描所有地下网络渠道,
寻找名单上失踪者的最后活动轨迹。”“指令已接收。”零的声音毫无波澜,
“关联模型构建中。轨迹扫描结果显示,其中三名目标在失踪前一周,
均频繁出入于‘鬼市’区域。”鬼市。新酆都的肚脐眼,法外之地,数据垃圾的最终填埋场,
也是所有见不得光交易的中心。那里流通着最劣质也最危险的记忆芯片,
滋生着最诡异的畸变体,也隐藏着这座城市最肮脏的秘密。“准备一下,我们去鬼市。
”“警告:鬼市区域的‘忆障’浓度常年在60%以上,物理与数字边界极度模糊,
危险性评估为‘高’。建议重新考虑。”“正因为危险,才是藏匿证据和真相的最佳地点。
”我检查着傩面下的神经接口,
将几枚特制的“破障针”——一种能暂时撕裂高强度数据屏障的工具——装入腕部发射器。
“而且,我有预感,那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通过层层锈蚀的管道和废弃的地铁隧道,
我们进入了鬼市。空气里弥漫着臭氧、腐烂物和廉价合成信息素的混合气味。
霓虹灯招牌歪歪扭扭地闪烁着,投射出光怪陆离的阴影。街道两旁,
兜售着各种来历不明记忆芯片的摊贩用嘶哑的电子喉叫卖,那些芯片像廉价的糖果,
封装着他人破碎的人生。“最新鲜的‘初恋感觉’,保证原汁原味!
”“顶级杀手临终前的刺激体验,限量发售!”“出售‘宁静’记忆片段,
助你摆脱‘忆障’困扰……”最后那个叫卖声让我脚步一顿。摆脱“忆障”困扰?
目前官方都没有有效手段,这要么是骗局,要么……我走向那个摊位,
摊主是一个将半张脸都改造成机械义眼的男人。“怎么卖?
”我拿起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芯片。“老主顾算你便宜,五百信用点。
”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扫描着我。“效果怎么样?”“立竿见影!”摊主压低声音,
“用了它,保你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烦心事儿,都清静了。
这可是‘忘川’流出来的高级货,外面根本搞不到。”忘川?我心中一动。
孟极一边鼓吹大规模格式化,一边在鬼市偷偷销售所谓的“解药”?我付了钱,
将芯片插入便携读取器,零瞬间完成了分析。“芯片内封装了一种强效的记忆抑制程序,
其核心代码与‘净土计划’测试报告中使用的格式化程序同源,但进行了弱化和伪装。
长期使用,会导致情感钝化,并产生深度依赖,最终……与‘空白体’症状高度相似。
”果然。孟极是在用鬼市做人体实验,同时培育他的“客户”群体。就在这时,
一阵凄厉的警报声划破了鬼市的喧嚣!不是来自现实,而是来自数据层面。
“检测到高强度‘忆障’波动!”零的声音首次带上了急促,“坐标,东区废弃剧院!
波动模式……是‘仇恨具象’!”“仇恨具象”,
由强烈、纯粹的集体怨恨情绪凝聚成的畸变体,极其罕见,也极其危险。
“通知‘夜不收’后勤组,封锁东区!零,我们走!”我们冲向废弃剧院。越靠近,
空气越发冰冷,耳边开始响起无数人绝望的哭泣、愤怒的咆哮和恶毒的诅咒,
这些声音直接作用于意识,让人头皮发麻。
剧院入口已经被一片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黑暗物质覆盖,那黑暗在蠕动,
仿佛有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其中浮沉。“物理屏障无效,必须进入记忆现场清除核心。
”我激活傩面,光刃再次出现在手中。“陈烬,
‘仇恨具象’的核心通常被层层负面情绪包裹,直接接触会对你的意识造成严重冲击。
建议采用远程数据分解……”“没时间了,它在扩张!
”我能感觉到那黑暗在吞噬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些摊贩和来不及逃离的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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