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月光的诅咒他娶我那天,白月光在酒店顶楼开了间房。我穿着婚纱闯进去时,
她正用口红在镜子上写新娘该是你。一年后医生说我活不过冬天,他红着眼眶求我治疗。
我摘下婚戒笑了笑:记得吗?那天你让我在婚礼现场等了三小时。不是三小时,
是十一年。2 镜中新娘---婚纱的裙摆像一团被攥皱的云,
层层叠叠拖在身后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休息室里,香槟杯塔折射着水晶吊灯过于璀璨的光,
晃得人眼睛发涩。空气里,甜腻的香氛与百合花的气味混杂,闷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没有备注姓名的信息,简短得像淬了毒的冰棱:“酒店顶楼,8808。
他在。”林晚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珍珠白的指甲陷进掌心,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
镜子里的新娘,妆容完美,头纱皎洁,唯独那双眼睛,空茫茫的,映不出半点喜气。
她站起身,巨大的裙裾扫过地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伴娘们还在外面笑着应酬宾客,
没人注意到新娘提起了裙摆,无声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走廊铺着吸音地毯,
高跟鞋落在上面,只有沉闷的叩击,一下,一下,敲在心上。电梯数字平稳上升,
金属厢壁映出她模糊的身影,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偶。顶楼,8808。房门是虚掩的,
推开时带起微弱的气流。套房内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拉拢了一半。
苏晴穿着一条惹火的吊带红裙,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听见声响,
她缓缓回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般的、慵懒的笑意,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林晚,
没有一丝意外。然后,她重新转向镜子,手里捏着一支正红色的口红,
膏体浓郁得像要滴出血来。她在光洁的镜面上,一笔一划,
缓慢而清晰地写下五个字:新娘该是你。鲜红的字迹,狰狞地爬在镜面上,
也倒映在镜中苏晴带笑的眼底。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住了。林晚站在门口,
婚纱的洁白与房间的昏暗、镜上字迹的猩红,构成一幅荒诞而刺目的画。她没有动,
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行字,看着镜子里苏晴挑衅的眼神。原来他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
是来了这里。原来那所谓的“急事”,是她。身后传来急促紊乱的脚步声,带着微喘。
沈聿来了,额发微乱,呼吸还没平复。他的视线第一时间捕捉到镜子上那行刺目的红,
瞳孔猛地一缩,随即看向门口穿着婚纱的林晚,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小晚……”他上前一步,想伸手拉她。林晚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目光依旧落在镜子上,
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像结了冰的湖面:“沈聿,司仪在催了。”她没有质问,
没有哭闹,甚至没有多看苏晴一眼。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沈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喉结滚动了一下,所有准备好的解释都被她这过分平静的态度堵了回去。
他最终只是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声音干涩:“……我们下去。”那场轰动全城的婚礼,
后续如何进行,林晚的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司仪热情洋溢的祝词,台下宾客喧闹的起哄,
交换戒指时指尖冰凉的触感,还有沈聿全程心不在焉、频频望向入口的目光。婚后的日子,
像一张被浸了水的宣纸,所有鲜亮的色彩都模糊、褪去,只剩下大片沉闷的灰。沈聿很忙,
总有开不完的会,出不完的差。偌大的别墅,多数时候只有林晚一个人。
她学会了不去问他几点回来,学会了在他深夜归来时假装已经睡熟,
也学会了在他手机屏幕偶尔亮起、跳出“苏晴”的名字时,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她扮演着一个无可挑剔的沈太太,温顺,安静,像一株不需要阳光也能存活的植物。
直到那个秋意深浓的午后。她拿着体检报告,坐在医生对面。窗外的梧桐叶子黄了大半,
风一过,簌簌地往下掉。“尽快住院治疗吧,
还有希望……”医生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温和劝慰。
林晚却只听见了前面几个字——“晚期”,“扩散”,“最多三个月”。真短啊,
短到好像一眨眼,就能看到尽头。她拿着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钧的纸,慢慢走回家。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印在干净的路面上。沈聿难得今天回来得早,
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文件。听见她进门,头也没抬,只淡淡问了一句:“去哪儿了?
这么晚。”林晚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把体检报告轻轻推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纸张摩擦玻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沈聿起初只是随意瞥了一眼,随即,目光定住。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眼神里是全然的不可置信。他抓起那张纸,手指用力,
几乎要将纸张捏破。视线一遍遍扫过上面的诊断结论和医生的签名,脸色一点点褪成苍白。
“这……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一种茫然的惊惶,“误诊……对,
一定是误诊!我们明天就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专家!
国内不行就去国外……”他语无伦次,眼眶迅速红了起来,里面翻涌着巨大的恐慌,
像是突然被推到了悬崖边上。林晚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眼底那片真实的、不作伪的痛苦潮水。很奇怪,她心里竟没有多少波澜,
只觉得一片疲惫的麻木。在他几乎要崩溃的注视下,她缓缓抬起左手,无名指上,
那枚象征誓言与束缚的钻戒,依旧闪着冰冷的光。她用手指捏住戒圈,一点点,
缓慢而坚定地,将它褪了下来。然后,她轻轻一抛。戒指落在玻璃茶几面上,
发出“嗒”的一声脆响,滚了半圈,停住了。像一句仓促的休止符。沈聿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死死地盯着那枚被遗弃的戒指,仿佛不认识它了一般。林晚看着他,
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极淡、极疲惫的笑容。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却带着一种钝刀子割肉般的残忍:“记得吗?”她说,“婚礼那天,你让我一个人,
在所有人面前,等了整整三个小时。”沈聿的身体剧烈地一震。他抬起头,
赤红的眼睛死死锁住她,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让她有一瞬间的陌生——不仅仅是愧疚,
不仅仅是痛苦,还有一种更深、更沉、几乎要破土而出的绝望。他张了张嘴,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堵住的声音。半晌,那几个字才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破碎地、一字一顿地挤了出来:“不是……三个小时。”他的眼泪终于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灼烫地砸在他自己颤抖的手背上。“林晚,”他看着她,眼神痛得像要滴血,“是十一年。
”“从你答应他告白的那一天起……我就在等。”“我等了你,十一年。”窗外,
最后一片梧桐叶,打着旋儿,无声地坠落了。3 迟来的忏悔化疗的间隙,
林晚得到短暂的出院许可。周屿接她回公寓,车停在楼下,他却没急着让她下车,
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他侧过头,看向林晚。她戴着米色的软帽,帽檐下露出的脸颊瘦削得惊人,
眼神却依旧是静的,带着一种阅尽千帆后的倦怠。“沈聿,”周屿吐出这个名字,
留意着她的反应,“他把苏家那边,彻底搅黄了。”林晚的目光动了动,
落在窗外光秃秃的枝桠上,没说话。“听说是他主动撕毁了所有的合作协议,
赔了天文数字的违约金。苏晴的父亲气得住了院,扬言要让他付出代价。
”周屿语气平铺直叙,不带什么感情色彩,“他自己的公司……估计也伤筋动骨,
够他熬一阵子的。”车厢里安静了片刻。“是吗。”林晚终于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
像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她推开车门,外面的冷风灌进来,让她瑟缩了一下。“挺好的。
”周屿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那句“他做这些,可能只是想给你一个交代”在喉咙里滚了滚,
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有些结,外人解不开。回到清冷的公寓,林晚脱下外套,去厨房倒水。
目光掠过琉理台,却顿住了。台面上,多了一个巴掌大的、素净的白瓷小花盆。里面没有花,
只长着几片圆润厚实的、碧绿色的叶子,叶片中心,
蜷着一根极细的、带着淡蓝色莹光的藤蔓,像在沉睡。是薄雪万年青,一种很普通,
但生命力顽强的植物。旁边还有一张折叠的便签纸。她拿起便签,
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字,没有署名:“听说它很好养,看着它,或许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字迹是冰冷的宋体,看不出笔锋,也看不出情绪。林晚拿着那张纸,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窗外的光斜斜照进来,落在碧绿的叶片和那抹奇异的淡蓝上。她没有把花盆扔掉,
也没有试图去寻找送花的人。只是把它从琉理台挪到了客厅的落地窗边,那里阳光最好。
然后,她就像忘了这东西的存在。再次住院,情况急转直下。新的化疗方案效果不佳,
癌细胞出现了耐药的迹象。李主任找周屿谈了很久,出来时,
周屿的脸色比病房的墙壁好不了多少。疼痛成了常态,吗啡的剂量在不断增加。
林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睁开眼,看到的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
或者周屿强打精神的脸。有几次深夜,她在剧烈的咳嗽中醒来,喉咙里是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恍惚间,似乎总能瞥见病房门外,那道被走廊灯光拉得细长、沉默伫立的身影。
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幻觉。她不再去分辨那是不是沈聿。不重要了。那天下午,
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她让护士帮她摇高病床,看着窗外。夕阳正缓缓下沉,
给城市的天际线镀上一层温暖却悲壮的金红色。周屿坐在床边,削着一个苹果,手指稳定,
果皮连绵不断地垂落。“周屿。”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久病的沙哑。“嗯?
”周屿抬起头。“你还记得……高中那棵老槐树吗?”她的目光依旧望着窗外,
眼神有些悠远。周屿削苹果的动作顿住了,锋利的刀锋差点划到手指。他沉默了几秒,
才低声道:“记得。”“那天,”林晚缓缓说着,像在描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你跟我说喜欢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沈聿了。”周屿猛地看向她,嘴唇动了动,
却没发出声音。“他站在单杠旁边,背对着我们。”林晚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让人心头发酸,“我现在才想明白,他那时候,不是刚好在那里。”后面的话,
她没有说出口。——他是在望风,也是在亲眼见证,自己漫长无望等待的开始。周屿低下头,
看着手里削到一半的苹果,果肉已经有些氧化泛黄。他轻轻把它放在床头柜上,
发出细微的一声“嗒”。“对不起。”他声音干涩。林晚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周屿写满愧疚和难过的脸上,
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淡得像水面的涟漪,瞬间就散了。“都过去了。”她说,
声音轻得像叹息。窗外,最后一抹余晖也被地平线吞没,天色暗了下来。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冰冷的滴答声。那盆被留在公寓窗台的薄雪万年青,
在无人照看的角落里,靠着之前浇透的水和偶尔眷顾的阳光,那根带着淡蓝色莹光的藤蔓,
似乎悄悄又抽长了一点点。只是无人得见。意识像是沉在浑浊的水底,时而模糊,
时而被尖锐的疼痛刺破,浮上来片刻。林晚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身体的衰竭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连李主任查房时,眼神里的凝重也一日深过一日。
吗啡只能带来短暂的安宁,更多的时候,她被困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
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从指尖、从躯干抽离。周屿几乎住在了医院,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
他不再试图说些鼓励的话,只是沉默地陪着她,在她因疼痛蜷缩时紧紧握住她枯瘦的手,
在她偶尔清醒时,用棉签沾水湿润她干裂起皮的嘴唇。这天夜里,下起了雨。
雨点敲打着病房的窗户,淅淅沥沥,带着深秋的寒凉。林晚在一阵窒息般的胸闷中醒来,
喉咙里嗬嗬作响,像破旧的风箱。她艰难地偏过头,看到周屿趴在床边,似乎累极了,
睡着了。窗外的路灯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在他侧脸上投下斑驳摇晃的光影。她看着,
视线开始涣散,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化开成朦胧的光晕。很多纷乱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高中教室里唰唰的写字声,槐花的甜香,周屿通红的脸。婚礼上刺目的水晶灯,
镜子上那抹狰狞的猩红。沈聿看着她,赤红的眼眶里,滚落的泪。还有那句,
带着血丝的——“是十一年。”原来,这就是结局。被辜负的十一年,和来不及说清的现在。
她努力地想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指尖却只无力地颤动了一下。
趴在床边的周屿猛地惊醒,对上她涣散的瞳孔,脸色瞬间煞白。“林晚?林晚!
”他声音发颤,猛地按响了呼叫铃。尖锐的铃声划破了病房的宁静。
走廊上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病房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带起一阵冷风。
沈聿站在门口。他像是从什么地方狂奔而来,头发被雨水淋得透湿,一缕缕贴在额前,
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手臂上,衬衫领口扯开了,露出嶙峋的锁骨。他脸上毫无血色,
嘴唇泛着青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双深陷下去的眼睛,像两个黑洞,
死死地、绝望地钉在病床上那个几乎没了声息的人身上。护士和医生迅速围了上来,
开始紧急抢救。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周屿被挤开到一旁,他看着突然出现的沈聿,
眼神复杂,最终只是颓然地靠在了墙上,闭上了眼睛。沈聿没有动,他就那么僵立在门口,
像被钉在了原地。雨水顺着他发梢、下颌不断滴落,在他脚边汇成一小滩深色的水渍。
他看着那些冰冷的仪器贴在林晚苍白得透明的皮肤上,看着医生在她瘦弱的胸膛上按压,
看着那根代表生命迹象的线条在屏幕上微弱地、惊心动魄地起伏……他张了张嘴,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音节,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迟来的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他捏碎。他来了。
可他来得太晚了。永远都晚了一步。抢救还在继续,空气紧绷得像拉到极致的弦。
谁也没有注意到,病房虚掩的门外,阴影里,
一个穿着病号服、外面裹着昂贵羊绒披肩的瘦削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苏晴。
她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白,眼神却亮得瘆人,像燃烧的鬼火。她透过门缝,
看着里面混乱的抢救,看着沈聿那副失魂落魄、如同世界崩塌的样子,
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极冷、极扭曲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得意,
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性的快意。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好好得到。雨,下得更大了。
雨声敲打着窗户,密集而冰冷,像是为这场仓促的告别奏响的哀乐。病房里,
抢救的节奏紧张得让人窒息。医生的额角渗出汗珠,护士动作迅捷地递着器械。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力的线条,在一次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后,
最终还是拉成了一条笔直的、无情的绿线。“嘀——”长鸣声穿透雨幕,
也穿透了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耳膜。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剩下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无情地冲刷着这个世界。周屿靠在墙上,身体缓缓滑落,
最终无力地坐倒在地,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
沈聿依旧僵立在门口。他看着医生直起身,摘下口罩,对着他,也对着瘫坐在地的周屿,
轻轻摇了摇头。那一个轻微的动作,像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他眼底最后一点微光。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病房的墙壁还要惨白。雨水顺着他僵硬的脸颊滑落,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张着嘴,像是离水的鱼,拼命想要呼吸,胸腔剧烈起伏,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睛,
死死地、空洞地望着病床上那片失去了所有生息的洁白。他来了。他终于还是亲眼看到了。
看着他等了十一年,挣扎了十一年,最终却以最不堪的方式得到又失去的人,
像一缕抓不住的轻烟,在他面前,彻底消散。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碎成了齑粉。
他踉跄着,想要向前迈步,双腿却像是灌满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膝盖一软,
他猛地跪倒在那滩由他自己带来的雨水里,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手臂无力地垂下,
那件皱巴巴的西装外套掉落在地,浸在冰冷的水渍中。他佝偻着背,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整个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没有哭声,
只有一种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破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在寂静的病房里低徊,
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要令人心碎。医生和护士沉默地退开,留给他们最后的时间。
周屿抬起泪痕交错的脸,看着跪在地上,几乎蜷缩成一团的沈聿,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最终,也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撑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走到病床边。
林晚安静地躺在那里,面容苍白,却奇异地带走了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仿佛所有的痛苦、挣扎、爱与恨,都随着那一声长鸣,彻底远去了。周屿伸出手,
极其轻柔地,为她捋顺了额前一丝散乱的头发。然后,他转过身,脚步虚浮地,一步一步,
走出了病房,将这片最后的空间,留给了那个迟来的人。雨,还在下。不知过了多久,
沈聿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坐在那滩冰冷里。他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病床的方向,视野一片模糊。他看到她放在身侧的手,枯瘦,
苍白。他记得,这双手,他只在婚礼上,为她戴上戒指时,牵过一次。冰凉,柔软。
像他此刻的心。他挣扎着,想要爬过去,想要再碰一碰她。哪怕只有一下。
可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最终,他只是徒劳地伸出手,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颤抖着,
虚虚地勾勒了一下她模糊的轮廓。然后,手臂颓然垂落。窗外,雨势渐歇,
天际透出一点微弱的、黎明前的灰白。光来了。可她,永远留在了这个雨夜。
病房虚掩的门外,阴影里。苏晴依旧站在那里,听着里面那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
嘴角那抹扭曲的笑容慢慢淡去,只剩下一种空茫的、冰冷的死寂。她缓缓转过身,
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拖着脚步,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走廊昏暗的尽头。一切都结束了。
或者说,那场始于十一年前槐树下的漫长等待与纠葛,终于在这个寒冷的雨夜,
落下了仓促而惨淡的帷幕。只留下无尽的悔恨,与再也无法弥补的亏欠。
在寂静中无声地蔓延。4 雨夜告别葬礼在一个阴沉的上午举行,细雨霏霏,
沾湿了墓园里每一块冰冷的石碑。来的人不多。林晚的父母早逝,亲戚疏远,
只有几个旧日同学和同事,穿着深色的衣服,撑着黑伞,面容肃穆。周屿一身黑色西装,
站在最前面,主持着仪式,声音低沉而平稳,只有仔细看,
才能发现他眼角难以掩饰的红痕和疲惫。沈聿没有出现在送葬的队伍里。
他站在墓园边缘一棵高大的、叶子落尽的梧桐树下,黑色的长大衣被雨水打湿了肩头,
整个人像一道融进灰暗背景里的剪影,沉默,孤寂,
与不远处那场小小的告别仪式隔着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
他看着那具小小的棺木被缓缓放入挖好的土坑中,看着周屿拿起铁锹,撒下第一抔土。
泥土落在木质棺盖上,发出沉闷的、终结的声响。他的手指在大衣口袋里蜷缩成拳,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个血色的月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过度透支后的麻木,
和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凝固的绝望。仪式结束,人们陆续散去,低声交谈着,
走向墓园出口。周屿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在墓前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
目光掠过梧桐树下的沈聿,脚步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地离开了。雨丝变得更细密,
像一层冰冷的灰纱,笼罩着整个墓园。沈聿终于动了。他一步一步,踩着被雨水浸湿的草地,
走到那座新立的墓碑前。黑色的石碑上,刻着林晚的名字,下面是一行小小的生卒年月,
旁边嵌着一张她大学时的照片,眉眼弯弯,笑得无忧无虑,
那是他记忆中最初、也最遥远的模样。他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指尖颤抖着,
抚过那冰冷石刻的笔画,仿佛还能触摸到一点残留的、属于她的温度。
“对不起……”干涩的、几乎不成调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破碎在雨里。
“我来晚了……”“总是……晚一步。”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冰冷潮湿的石碑,
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没有眼泪,所有的水分似乎都在得知她死讯那一刻流干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灼烧般的痛悔,啃噬着他空洞的胸腔。雨,无声地落着,
打湿了他的头发,他的大衣,和他脚下这片新翻的、即将覆盖一切的泥土。不知过了多久,
他才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照片上的笑颜,转身,踉跄着离开了墓园。他没有回公司,
也没有回那栋空旷得可怕的别墅。车子漫无目的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行驶,
穿过熟悉的、陌生的街景,最终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外。他坐在车里,没有下去,
只是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望着其中一栋楼的某个窗口。那里曾经亮着温暖的灯光。
是他等了十一年,才短暂拥有过的,家的方向。现在,那扇窗户和他的人生一样,一片漆黑。
他发动车子,再次汇入车流,像一具失去方向的幽灵。几天后,周屿接到了律师的电话,
是关于林晚留下的一些简单遗物处理。他赶到林晚之前住的那间公寓,准备进行最后的整理。
公寓里依旧保持着林晚离开时的样子,整洁,却没什么生气。周屿叹了口气,
开始收拾她衣柜里不多的几件衣服,一些书本,还有床头柜上几样简单的护肤品。他的目光,
最后落在客厅落地窗边,那个素净的白瓷小花盆上。里面的薄雪万年青,竟然还顽强地活着。
几片圆润的碧叶舒展着,而之前那根蜷缩着的、带着淡蓝色莹光的藤蔓,
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抽长了许多,沿着窗框,攀爬了一小段距离,
像在执着地追寻着窗外那点微弱的光。在花盆底下,压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周屿迟疑了一下,拿起信,拆开。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上面是打印的字迹,
和之前那张便签一样的宋体:“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第一个走向你。”“不再让你等。
”周屿捏着那张纸,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
落在那抹淡蓝色的藤蔓上,折射出一点微弱而奇异的光泽。仿佛无声的回应。又或许,
只是生者一厢情愿的幻觉。他最终将那张纸折好,放回了原处,连同那盆倔强生长着的植物,
一起留在了空荡的公寓里。有些话,说得太迟。有些人,错过就是一生。而活着的人,
只能带着无尽的遗憾与回忆,在漫长的余生里,独自跋涉。日子像被抽走了色彩的胶片,
机械而灰暗地一帧帧滑过。沈聿把自己彻底埋进了工作里,
成了公司里最早到、最晚走的那个人。他处理文件、主持会议、谈判应酬,
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用高强度的事务填满每一分每一秒,不给回忆任何可乘之机。
只有偶尔在深夜,当他独自驾车穿过这座庞大而寂静的城市,
迷雾追踪巫倩雯苏瑾言顾明远免费小说全集_免费阅读无弹窗迷雾追踪巫倩雯苏瑾言顾明远
迷雾追踪巫倩雯苏瑾言顾明远新热门小说_小说免费阅读迷雾追踪巫倩雯(苏瑾言顾明远)
缄默之章逸焰艾伦维多利亚最新热门小说_免费小说全文阅读缄默之章逸焰(艾伦维多利亚)
艾伦维多利亚缄默之章逸焰最新章节阅读_艾伦维多利亚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缄默之章逸焰艾伦维多利亚最新好看小说_免费小说缄默之章逸焰(艾伦维多利亚)
缄默者的证词陆瑶周彦完本完结小说_无弹窗全文免费阅读缄默者的证词(陆瑶周彦)
缄默者的证词陆瑶周彦完本热门小说_小说推荐完结缄默者的证词陆瑶周彦
缄默者的证词(陆瑶周彦)最新推荐小说_最新免费小说缄默者的证词陆瑶周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