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芍药灼灼盛放，皇后设下的赏花宴便在这片秾丽春光中开场。
水榭里丝竹悠扬，觥筹交错，帝后端坐上首，其下妃嫔们云鬓珠翠，言笑晏晏，端是一派升平和乐。
楚芷璎被静太嫔拉着，拣了处临水的偏僻位置坐下。
此处分外凉爽，又能将满场风光收入眼底，倒是个看戏的好地方。
瑶美人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云霞锦裁成的宫装，流光溢彩，行动间几乎晃花了人眼，竟将身旁几位份位高的妃嫔也衬得黯淡了几分。
她鬓边那支新得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与淑妃低语的动作轻轻摇曳，带着几分刻意的招摇。
静太嫔执起团扇，半掩着唇，声音细若游丝：“瞧见那云霞锦了么？
听闻今年拢共就得了三匹，陛下竟一股脑儿都赏了她。
这恩宠，可真是沉甸甸的。”
楚芷璎目光淡淡扫过瑶美人那张明媚得有些刺目的脸，又落在淑妃那看似温和、眼底却平静无波的面上，心下微哂。
一个是将恩宠当作盔甲披在身上，唯恐人不知；一个则是将算计藏在亲和之下，伺机而动。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她执起白玉酒杯，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只虚虚一沾便放下。
果然，不多时，德妃便温婉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恰能让上首的帝后听清：“瑶妹妹这身云霞锦当真华美，衬得妹妹愈发娇艳。
只是本宫恍惚记得，去岁皇后娘娘曾言，此锦色泽过于秾丽，宜做赏玩，不宜裁衣。
妹妹年轻，穿着自是明媚，只是还需仔细些分寸，莫要违了娘娘当年的雅训才好。”
她语调和缓，字字句句却如绵里藏针，既点出瑶美人逾越，又抬出皇后，自己则落了个谨守规矩、关怀姐妹的名声。
瑶美人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下意识地朝陛下的方向望去。
周煜正侧首与皇后说着什么，似乎并未留意这边的动静。
她指尖微微收紧，捏皱了袖口的繁复绣样，强自扯出一抹笑：“德妃姐姐提醒的是，是妹妹年少不懂事，考虑不周了。”
心底却是一股邪火窜起，暗恨德妃多事，偏要在陛下面前给她难堪。
淑妃在一旁闲闲地拨弄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德妃姐姐真是心细如发，连去岁娘娘随口一句闲话都记得这般真切。
不过瑶妹妹年纪小，陛下瞧着欢喜便是顶要紧的了，何必拘泥那些旧例。”
她这话，明着是回护瑶美人，暗里却也将德妃时刻拿皇后做筏子的行径点了出来。
楚芷璎与静太嫔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宴席上的风，开始转向了。
德妃端着茶盏，面上依旧是一派从容，心底却冷笑。
瑶美人这等轻狂性子，不过是陛下用来平衡前朝势力的一枚棋子，能得意几时？
她真正的目光，掠过看似置身事外的淑妃，落在凤座上那位永远雍容含笑的皇后身上。
这后宫，从来不是只看谁更得宠。
瑶美人抿了抿唇，感受到西周或明或暗投来的视线，只觉得那身华美的云霞锦此刻如同针扎般难受。
她必须想法子挽回，宴后定要更温柔小意，绝不能让陛下觉得她不懂事。
她悄悄瞥了一眼身旁姿态优雅的德妃，一股不甘与怨恨在心底滋生。
侍立在楚芷璎身后的茯苓，垂着头，耳中听着那些笑里藏刀的话语，手心微微沁出冷汗。
她只盼着这宴席快些结束，好让主子回到那方清净的小院。
而水榭角落侍茶的小宫女，更是战战兢兢，捧着茶壶的手稳了又稳，生怕出一丝差错。
她偷眼瞧着那些光彩照人的娘娘们，又瞥见安静坐在角落的楚太妃，只觉得那身素净的宫装，反倒显得格外安宁。
赏花宴便在这样一派祥和、却又暗流潜涌的氛围中缓缓进行。
周煜似乎兴致颇高，还即兴赋诗一首，引得满场称赞，方才那点小小的机锋仿佛从未发生。
楚芷璎只觉得脸颊因维持着淡笑而有些发僵，正欲寻个时机告退，却见一名内侍步履匆匆，无声无息地行至帝后身侧，低首禀报了什么。
周煜唇边的笑意几不可察地淡了几分，皇后执杯的手也微微一顿。
虽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楚芷璎敏锐地察觉到，一股不同于妃嫔间争风吃醋的、更为沉凝压抑的气息，随着那内侍的到来，悄然弥漫开来。
静太嫔也察觉了，侧首投来询问的一瞥。
楚芷璎微微摇头，目光落在水榭外被风吹得摇曳不止的花影上。
看来，这看似稳固的升平景象，底下涌动的暗流，远比她看到的更为汹涌。
真正的风波，或许己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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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分外凉爽，又能将满场风光收入眼底，倒是个看戏的好地方。
瑶美人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云霞锦裁成的宫装，流光溢彩，行动间几乎晃花了人眼，竟将身旁几位份位高的妃嫔也衬得黯淡了几分。
她鬓边那支新得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与淑妃低语的动作轻轻摇曳，带着几分刻意的招摇。
静太嫔执起团扇，半掩着唇，声音细若游丝：“瞧见那云霞锦了么？
听闻今年拢共就得了三匹，陛下竟一股脑儿都赏了她。
这恩宠，可真是沉甸甸的。”
楚芷璎目光淡淡扫过瑶美人那张明媚得有些刺目的脸，又落在淑妃那看似温和、眼底却平静无波的面上，心下微哂。
一个是将恩宠当作盔甲披在身上，唯恐人不知；一个则是将算计藏在亲和之下，伺机而动。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她执起白玉酒杯，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只虚虚一沾便放下。
果然，不多时，德妃便温婉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恰能让上首的帝后听清：“瑶妹妹这身云霞锦当真华美，衬得妹妹愈发娇艳。
只是本宫恍惚记得，去岁皇后娘娘曾言，此锦色泽过于秾丽，宜做赏玩，不宜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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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调和缓，字字句句却如绵里藏针，既点出瑶美人逾越，又抬出皇后，自己则落了个谨守规矩、关怀姐妹的名声。
瑶美人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下意识地朝陛下的方向望去。
周煜正侧首与皇后说着什么，似乎并未留意这边的动静。
她指尖微微收紧，捏皱了袖口的繁复绣样，强自扯出一抹笑：“德妃姐姐提醒的是，是妹妹年少不懂事，考虑不周了。”
心底却是一股邪火窜起，暗恨德妃多事，偏要在陛下面前给她难堪。
淑妃在一旁闲闲地拨弄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德妃姐姐真是心细如发，连去岁娘娘随口一句闲话都记得这般真切。
不过瑶妹妹年纪小，陛下瞧着欢喜便是顶要紧的了，何必拘泥那些旧例。”
她这话，明着是回护瑶美人，暗里却也将德妃时刻拿皇后做筏子的行径点了出来。
楚芷璎与静太嫔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宴席上的风，开始转向了。
德妃端着茶盏，面上依旧是一派从容，心底却冷笑。
瑶美人这等轻狂性子，不过是陛下用来平衡前朝势力的一枚棋子，能得意几时？
她真正的目光，掠过看似置身事外的淑妃，落在凤座上那位永远雍容含笑的皇后身上。
这后宫，从来不是只看谁更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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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立在楚芷璎身后的茯苓，垂着头，耳中听着那些笑里藏刀的话语，手心微微沁出冷汗。
她只盼着这宴席快些结束，好让主子回到那方清净的小院。
而水榭角落侍茶的小宫女，更是战战兢兢，捧着茶壶的手稳了又稳，生怕出一丝差错。
她偷眼瞧着那些光彩照人的娘娘们，又瞥见安静坐在角落的楚太妃，只觉得那身素净的宫装，反倒显得格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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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芷璎只觉得脸颊因维持着淡笑而有些发僵，正欲寻个时机告退，却见一名内侍步履匆匆，无声无息地行至帝后身侧，低首禀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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