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测灵点回青竹镇的路，林风走得比来时慢了许多。
脚下的青石板被阳光晒得发烫，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揣着一块冰。
刚拐进镇口，就撞见几个街坊围在李大爷的茶摊前闲聊，见他过来，说话声突然停了，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里有同情，有惋惜，更多的却是“早知道如此”的了然，像无数根细针，轻轻扎在他的皮肤上。
“这不是林家的小子吗？
测灵回来了？”
张阿婆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刻意放软的关切，可手里的针线却没停，“没测上，也没关系，咱们凡人有凡人的活法，学门手艺照样能过日子。”
“就是，”旁边卖菜的王大叔接话，手里的秤杆晃了晃，“赵虎那小子今早还跟人吹呢，说林风是凡根废物，一辈子没出息。
依我看，凡根怎么了？
凡根踏实！”
这话听着是安慰，可“凡根废物”西个字，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林风心上。
他知道街坊们没有恶意，可这些话偏偏戳中了他最疼的地方。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又一次掐进掌心。
早上被赵虎推倒时留下的印子还没消，此刻又添了新的痛感。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比如“凡根也能修仙”，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连他自己都知道，这话在别人听来，不过是失败者的自欺欺人。
“谢谢阿婆，谢谢大叔。”
林风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闷，快步从茶摊旁走过。
他不敢抬头看街坊们的眼睛，怕从里面看到更多的“可怜”，更怕自己忍不住掉眼泪。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尤其是在被赵虎嘲讽过之后。
路过赵虎家的粮店时，门是开着的，赵虎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把玩着流云宗的入门令牌，见林风走过，故意把令牌往石台上一拍，发出“啪”的脆响。
“哟，这不是凡根大才子吗？
怎么，从测灵点哭着回来了？
早跟你说别白费功夫，你偏不听，现在知道丢人了吧？”
林风脚步没停，可后背却绷得紧紧的。
他能听见粮店里传来的哄笑声，能想象到赵虎脸上那副得意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别理他，别理他……”可越这样，心里的火气就越旺，首到走出老远，耳边还回荡着赵虎的嘲讽声。
他沿着河边的小路往家走，河水清清的，映着岸边的柳树，还有他自己的影子。
影子里的少年低着头，肩膀微微垮着，一点都没有早上出门时的意气风发。
他蹲在河边，伸手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
水面泛起涟漪，他的影子也变得模糊，像他此刻的心情，失落，迷茫，却又藏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光。
“凡根……真的就不能修仙吗？”
他对着水面轻声问，声音被风吹得散在空气里，没有回答。
可他想起早上在测灵柱前的不甘，想起父亲拍着他肩膀说“没关系”时的眼神，又慢慢握紧了拳头：“就算别人都觉得不行，我也得试试。
总有一条路，是给凡根走的。”
河水渐渐平静下来，映出他重新抬起的脸。
眼里的水汽还没干，可那股子韧劲却又回来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不管怎么样，先回家，再想想以后的路。
……晚饭时，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林母特意做了林风爱吃的炒青菜和鸡蛋，可他却没什么胃口，扒了几口米饭就放下了筷子。
林父看了他一眼，没提测灵的事，只说：“明天跟我去铁匠铺学学拉风箱吧，先熟悉熟悉，以后也好有个营生。”
林风愣了一下，他知道父亲是为他好，可“学打铁”这三个字，却让他心里一阵发酸。
他不想一辈子待在铁匠铺里，不想像父亲一样，一辈子守着青竹镇的烟火气，他还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修仙者口中的“飞天遁地”到底是什么样子。
“爹，我……”林风张了张嘴，想说“我还想试试修仙”，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父亲眼角的皱纹，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
父母只盼着他平安，可他却总想着不切实际的“仙途”。
“好。”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饭后，林风躲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木箱，书桌上还放着他小时候画的“修仙者”，歪歪扭扭的小人，背后插着翅膀，手里举着发光的剑。
他拿起那张画，指尖拂过小人的翅膀，忽然想起小时候，爷爷还在的时候，常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给他讲修仙者的故事。
“爷爷，你当年也去测过灵吗？”
林风对着画轻声问，“你是不是也想当修仙者？”
没有人回答。
爷爷在他五岁那年就走了，走之前把城郊的旧宅封了，说“那地方不吉利，以后别去”。
父亲后来收拾旧宅时，只拿回了爷爷的几件旧衣服和一本泛黄的账本，其他的都留在了那里。
夜深了，林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床前，像一层薄薄的霜。
他想起下午街坊们的议论，想起赵虎的嘲讽，又想起爷爷封宅时的神秘——爷爷为什么说旧宅不吉利？
旧宅里到底藏着什么？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爷爷牵着他的手，往城郊的旧宅走。
旧宅的门是开着的，院子里没有杂草，堂屋里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块白色的玉，泛着淡淡的光。
爷爷拿起玉，对他说。
“风儿，以后要是遇到难事儿，就来旧宅找它，它能帮你……爷爷！”
林风猛地睁开眼，窗外的天己经蒙蒙亮了。
他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
那个梦太真实了，爷爷的声音，桌上的玉，都清晰得像就在眼前。
他坐起身，看着枕头下的空处，忽然想起什么。
爷爷的旧宅，说不定真的藏着秘密。
他悄悄下床，走到书桌前，打开爷爷留下的旧账本。
账本的纸页己经发黄发脆，上面记着爷爷当年的开销，大多是“买草药修农具”，只有最后一页，写着一行模糊的小字：“玉藏于堂，逆命之始。”
“咦，这句话以前没有啊，玉？
逆命？”
林风盯着那行字，心脏“咚咚”地跳了起来。
他想起梦里爷爷手里的玉，想起自己的凡根，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或许，爷爷真的托梦来了，旧宅里，真的有能改变他命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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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着是安慰，可“凡根废物”西个字，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林风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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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凡根大才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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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爷爷牵着他的手，往城郊的旧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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