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中断的滋啦声响起时,陈默就知道,他这三年的替身生涯,完了。“稳住!陈默,
给我稳住!”耳返里,传来导播扭曲变形的嘶吼。
陈默脸上覆盖着那层与顶流沈肆一模一样的高分子人皮面具。他正对着镜头,
重复着那些他写过无数次的“真诚”台词。“我始终认为,
演员的立身之本是作品……”台下,提词器闪烁着规划好的文字。
直到那一秒——正前方主摄像机的红灯,猛地熄灭。他感到脸颊边缘传来一阵尖锐的剥离感。
观众席传来压抑的骚动。“怎么回事?画面在闪?
”“沈肆的脸……他的脸好像……”耳返里的声音变成了绝望的咆哮。
陈默维持着嘴角那抹属于“沈肆”的微笑。瞳孔却急剧收缩。他透过对面反光的摄像机镜头,
看到了自己——那张完美无瑕的“沈肆”脸庞,在投影闪烁间,边缘诡异地扭曲。
隐约透出底下另一张脸的轮廓。现场的大屏幕将他脸上的“重影”瞬间放大。“卧槽!
”不知是谁发出第一声惊呼。骚动如同水滴入滚油,瞬间炸开。耳返里,
导播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关播!快他妈切信号!”陈默下意识抬手,
指尖触碰到耳后那道接缝。那里,正不祥地微微卷翘起来。导播的手猛地切向操控台。
但太迟了。陈默看见台下无数双眼睛,从疑惑到震惊。他听见手机拍照的咔嚓声连成一片。
耳机里,只剩下电流的忙音。全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他脸上那即将脱落的伪装,
在无声地尖叫。他看着镜头里那张真假交织的脸。然后,满屏的直播弹幕,
彻底爆炸:他是谁?!02耳机里是死一样的寂静。导播切断了信号,
也切断了对他的最后一丝控制。台下的骚动如同海啸般升起。闪光灯像疯了一样,
将他脸上半脱落的面具映照得无所遁形。陈默站在原地。
能清晰地感觉到冷汗顺着自己真实的皮肤滑落。三年了。他像个幽灵,
活在另一个人的皮囊之下。“陈默!低头!捂住脸!从侧面退场!”一个公司高层冲到台边,
用气声嘶吼。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威胁。捂住脸?退场?然后呢?像一条做错了事的狗,
被拖回后台处理掉?陈默看着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他想起沈肆在私下里对着他颐指气使。“你就是我的影子,记住,永远别想见到光。
”愤怒和积压已久的屈辱,冲破了理智的堤坝。去他妈的影子!去他妈的替身!
他迎着所有镜头,忽然笑了。不是沈肆那种精心计算过的笑。
而是一种带着疯狂和决绝的、近乎解脱的笑。他抬起手,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
精准地找到耳后那道卷起的边缘。然后,猛地一撕!
“嘶啦——”一种轻微的、类似于蝉翼破裂的声音响起。那张价值不菲的人皮面具,
被他完整地扯了下来。随手扔在了演讲台上。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种极致的、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那张完全陌生的、却带着破罐破摔般平静的脸。
陈默活动了一下终于能自由呼吸的面部肌肉。俯身,凑近了最近的一个麦克风。
他的声音清晰、平稳,带着一丝刚刚获得自由的沙哑。“各位,
刚才沈肆说的‘从不假唱’……”他顿了顿,迎着无数双震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
砸下了他的审判:“是假的。”弹幕在这一刻,彻底疯了。03死寂只持续了一瞬。随即,
整个会场像被投入一颗炸弹,惊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陈默站在风暴中心。
感受着脸上久违的、被空气直接拂过的凉意。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沿着脊椎窜了上来。对,
就是这样。耳返里传来导播濒临崩溃的尖叫。陈默抬手,
干脆利落地将那个吵闹的小玩意儿抠出来。随手丢在地上。细微的碎裂声。世界清净了。
他重新俯身,双手撑在台面上。将那张被遗弃的、空洞的“沈肆脸皮”压在指下。
目光扫过台下无数闪烁的镜头。“刚才他说,为了角色闭关三个月,推掉所有通告?
”陈默轻笑一声,那笑声带着冰冷的嘲讽。“事实上,那三个月,他人在马尔代夫。
”“哗——!”又是一片哗然。弹幕已经彻底疯了,层层叠叠几乎遮住整个直播画面。
卧槽!直播扒皮!马尔代夫??我特么还心疼他瘦了!后台,一个工作人员冲上来,
试图抢走麦克风。陈默侧身轻易避开。眼神锐利地扫了过去,那人被他的气势慑住,
僵在原地。“还有上次的慈善夜,”陈默语速平稳,却字字诛心。“他晒出的捐款证书,
P图技术不错。”“实际金额,不到证书上的十分之一。”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后一击。
“哦,对了。他刚才说,‘非常欣赏张导的艺术追求’?”陈默扯了扯嘴角。“三天前,
他在私人休息室里骂张导是‘不懂变通的老顽固’,原话。”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
砸在沈肆精心营造多年的华丽外壳上。碎片四溅。现场已经失控了,记者们疯狂地往前挤。
直播画面的在线人数飙升,冲上平台实时榜首!陈默看着这由他亲手制造的混乱。
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静。他对着那个试图抢麦克风、此刻面如死灰的工作人员。轻声说道,
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去:“至于他为什么需要我这个替身?”他微微歪头,
露出了一个今晚最接近真实的笑容。“因为有些谎,他本人说着……”“都心虚。
”直播信号,在这一刻,被彻底切断。屏幕陷入黑暗。04黑暗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备用电源启动,惨白的灯光亮起。将化妆间里的一片狼藉照得无所遁形。
陈默刚被两个保安几乎是架着扔进这里。门就在他身后“砰”地一声甩上。
震得墙壁都在发颤。“疯了!你他妈真是疯了!”沈肆的经纪人赵强,领带歪斜,头发凌乱。
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他猛地停在陈默面前,
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尖。“陈默!你知不知道你毁了谁?”“你毁的是沈肆!
是公司未来三年的摇钱树!”陈默没说话。只是抬手,用袖口慢慢擦掉溅到脸上的唾沫。
赵强被他这反应激得更加暴怒。一把抢过旁边助理捧着的平板,狠狠戳着屏幕。
怼到陈默眼前:“看看!你干的好事!”屏幕的强光刺得陈默眯了下眼。
#陈默说真话#爆#沈肆人设崩塌#爆#顶流替身#热热搜前五,
被他一个人屠榜。每一个词条后面,都跟着一个暗红色的“爆”字。他点开词条。
最上面是一条被转了上百万次的直播录屏片段。正好是他撕下面具,
说出“是假的”那一瞬间。评论区以每秒成千上万条的速度刷新。内娱炸裂日!记住今天!
陈默是谁?从今天起我就是他的嘴替!当然,也有大量沈肆的粉丝在疯狂辱骂。
哪里来的糊逼蹭热度!不得好死!赵强的手机疯狂震动。他看也不看直接按掉,
额角青筋暴起。“你完了,陈默!封杀!雪藏!”“等着倾家荡产赔违约金吧!”就在这时,
化妆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工作人员探进头,脸色煞白。“强、强哥!不好了!
”“张导的工作室刚刚发文,要重新评估和我们的合作!
”“还有几个品牌方直接打电话来问情况!”赵强的脸,瞬间从暴怒的赤红褪成了惨白。
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陈默。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陈默终于动了动。他抬起眼,
迎上赵强吃人般的目光。非常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强哥,”他开口,
声音沙哑却清晰。“你看,真话的威力……”“是不是比你们编的所有剧本,都大?
”赵强呼吸一滞。下一秒,他猛地扬起手,
朝着陈默的脸狠狠掴去——05那记带着风声的巴掌,最终没能落下。
一只骨节分明、涂着暗红色蔻丹的手。在半空中精准地攥住了赵强的手腕。力道之大,
让赵强扭曲的脸添上了痛苦。“强哥,”一个慵懒又带着凉意的女声响起。
“打坏了这张刚刚爆红的脸,你赔得起吗?”所有人循声望去。化妆间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衬得她身形高挑。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有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里,流转着近乎狂热的光。赵强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
“苏……苏小姐?您怎么……”被称作苏小姐的女人没理会他。她的目光像扫描仪,
越过所有人。直直落在陈默身上。陈默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苏晴迈步走了进来。
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保安和工作人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开。
她停在陈默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清冷的木质香气。“陈默?”她开口,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陈默迎着她的目光:“是我。”苏晴的唇角,
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直播我看了。”“撕下面具,掀翻桌子……很精彩。
”赵强急急插话:“苏小姐,您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我就是在说他疯了。
”苏晴打断他,视线却一秒都没离开陈默。“但我很喜欢这个疯子。”她微微前倾,
声音压低,只传入陈默一人耳中:“这个圈子里,装疯卖傻的人太多了。”“像你这样,
敢真的把疯子演到底的,我还是头一次见。”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苏晴直起身,
目光扫过赵强。红唇轻启,吐出的话石破天惊:“这个人,我要了。
”赵强瞳孔骤缩:“苏小姐!这不合规矩!”“规矩?”苏晴轻笑一声,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苏晴,就是规矩。”她重新看向陈默。
眼神里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跟我合作。”“我给你平台,给你资源,给你一切你需要的。
”她的声音带着毁灭般的兴奋。“我捧你。”“让你把整个圈子的遮羞布……”“一块一块,
全扯下来。”陈默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危险又迷人的女人。呼吸滞住了。06“所以,
‘真实’,就是你给我的第一个剧本?”陈默看着眼前那份简洁的合同,抬头问苏晴。
隐私性极佳的咖啡馆包厢。与几小时前的剑拔弩张恍如隔世。苏晴搅动着杯中的拿铁。
“剧本?不。这是你的‘人设’,也是你的‘武器’。”“‘VERTEX只说真话’,
这是他们的Slogan。”“现在,他们需要一个人来证明这不是空话。”VERTEX,
一个以设计感闻名,却始终不温不火的小众品牌。“他们不怕被我‘说’死?
”陈默扯了扯嘴角。网上舆论依旧两极分化。“他们怕的是永远不温不火。”苏晴放下银勺。
“富贵险中求。他们赌你的‘真话’能带来关注度。”她身体前倾,眼神里是算计和兴奋。
“这是你洗掉‘替身’标签的第一仗。”“赢了,你就是独一无二的真话icon。
”“输了……”她没说完,但陈默懂。输了,万劫不复。
---VERTEX新闻发布会现场。到场的媒体比预想中多得多。显然,
更多人是为了“陈默”而来。陈默穿着VERTEX主打款的黑色衬衫。
能清晰地听到前面传来的嘈杂声浪。苏晴站在他身边,最后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记住,
无论他们问什么,保持你的节奏。”“真话,不一定非要怒吼。”她拍了拍他的手臂。
“去吧,让他们看看,‘真实’的破坏力。”陈默迈步走上台。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
他走到座位前,没有立刻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张脸。第一个站起来的男记者,
问题带着刺:“陈默先生,VERTEX强调‘真实’。
”“但您不久前还戴着别人的面具活在谎言里。”“您不觉得,由您来代言‘真实’,
本身就是个笑话吗?”全场瞬间安静。所有镜头对准陈默。陈默没有回避,
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拿起话筒。“正因为我知道戴着面具是什么感觉,
”他的声音清晰稳定。“才知道摘下面具,说真话,有多难,也多痛快。”他顿了顿,
目光迎向那个记者。“至于笑话?”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力量。“如果揭露谎言是笑话,
”“那沉迷在谎言里的,又是什么?”台下响起抽气声和零星的掌声。那记者脸色变了变。
另一个声音打断。“陈先生,有业内人士透露,您此次能拿到代言,
”“完全是依靠苏晴小姐的资本力量。”“这是否与您标榜的‘打破规则’相悖?
”问题更尖锐了,直指核心。苏晴在后台,透过监视器看着,眼神专注。陈默沉默了两秒。
他低头,轻轻摩挲着话筒冰凉的金属外壳。然后再次抬头,目光坦诚得令人心惊。
“我需要一个跳板。”他对着所有镜头,坦然承认。“说真话,也需要麦克风。
”“VERTEX给了我第一个麦克风。”他微微停顿,环视全场。
最后缓缓说道:“至于规则……”“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玩这个游戏。
”07“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玩这个游戏。”陈默这句话落下的瞬间。
发布会现场诡异地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嘈杂的议论声。后台,苏晴看着监视器。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她对着耳麦,轻声说:“收尾。”台上,
主持人立刻切入品牌展示环节。没有再给媒体深入追问的机会。发布会一结束。
陈默在安保护送下迅速离场。苏晴坐在车内,将平板递到他面前。
“看看你‘玩游戏’的成果。”屏幕上,是实时更新的社交媒体数据。
#陈默 我需要一个跳板# 空降热搜。#说真话也需要麦克风#成为热门话题。
他代言的VERTEX官方账号,那条官宣微博下评论热闹。卧槽!这哥是真敢说啊!
路转粉了!比那些立‘淡泊名利’人设的real一万倍!哈哈哈哈,
他好像什么都没解释,但又什么都解释了!沈肆粉丝的控评依旧顽强。
但很快被更多看热闹的网友压了下去。一种奇特的舆论风向正在形成。他的个人微博粉丝数,
疯狂上涨。私信和评论区,充满各种@和提问。默哥!能说说XX明星是不是真的敬业吗?
娱乐圈纪委,下一期准备查谁?陈默滑动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在“娱乐圈纪委”的评论上,微微停顿。苏晴观察着他的反应。“感觉如何?陈、委、员?
”陈默放下平板,看向窗外。“没什么感觉。”“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但有些人,
一辈子也说不出这样‘只是几句话’。”苏晴声音带着玩味。“观众要的不是圣人,
是能替他们撕破虚伪的‘自己人’。”车内的空气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
陈默忽然问:“苏小姐,你捧我,真的只是为了扯下遮羞布?”苏晴侧过头,
窗外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觉得,
把一座华丽的神像推倒,”“看着它摔得粉碎……”她的眼睛里,
再次泛起破坏欲和兴奋的光芒。“这个过程,不够有趣吗?”陈默沉默地看着她。几秒后,
他转回头看向窗外。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陈默下车前,苏晴递给他一份新文件夹。
“你的‘跳板’给你争取到了新‘麦克风’。”“一档访谈节目,主持人以犀利著称,
专挖陷阱。”陈默接过文件夹,手指捏紧了边缘。苏晴看着他,
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压力:“准备好,下一场游戏……”“要开始了。
”08访谈节目的邀请函还带着余温。网络上的风向却已骤然转变。陈默刚翻开文件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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