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报告上“妊娠8周”那行字,像带着温度,暖着陈昊的掌心。他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路的,
生怕惊扰了这份从天而降的喜悦。六年了,他和苏晴从青涩走到成熟,事业稳定,
如今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宝宝。他想象着苏晴知道这个消息时雀跃的样子,一定很美,
像六年前他们初遇时,她眼底有光。他特意去买了她最爱的百合,
定了市中心那家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的旋转餐厅。他要给她一个最难忘的夜晚。
钥匙转动锁孔,门开的瞬间,陈昊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玄关处,散落着一只陌生的男士皮鞋,
再往里,是一只。女士的高跟鞋一只倒在鞋柜旁,另一只远远甩在客厅入口,那细长的鞋跟,
像一根刺,扎进陈昊眼里。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他惯用品牌的古龙水味。
心脏,毫无预兆地沉了下去。“晴晴?”他喊了一声,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房子里显得空洞。
没有回应。只有主卧方向,传来一点细微的、压抑的声响。他放下花和报告,
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步走向卧室。房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隙。
他从那道缝隙看进去——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床上,两具躯体交缠。
他的妻子苏晴,仰着头,脖颈拉出优美的弧线,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沉迷又痛苦的神情。
她身上穿着他上周才给她买的真丝睡裙,肩带滑落,皱巴巴地堆在腰间。
而她身上的那个男人,小麦色的背脊肌肉贲张,动作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
那个男人的侧脸转过来一点,熟悉的轮廓让陈昊如遭雷击。是李俊。他最好的兄弟,
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打架,一起追女孩,创业最艰难的时候,
挤在出租屋里分吃一包泡面的李俊。陈昊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走廊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卧室里的动静戛然而止。几秒钟后,房门被猛地拉开。李俊站在门口,衣衫不整,
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潮红和一丝慌乱。他看到陈昊,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去拉裤链。
“昊…昊子?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李俊的声音是哑的。陈昊没看他,
他的目光越过李俊,落在床上的苏晴身上。她惊恐地拉过被子裹住自己,脸色惨白,
嘴唇哆嗦着,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丝来不及收起的迷离。那丝迷离,
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陈昊的心口。“滚。”陈昊看着李俊,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高,
却冷得像是结了冰。李俊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陈昊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
最终还是低下头,狼狈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匆匆套上,几乎是逃也似的从陈昊身边挤了过去,
消失在玄关处。门被带上的声音传来。房间里只剩下陈昊和苏晴。死一样的寂静。
苏晴裹着被子,缩在床头,眼泪无声地往下掉,肩膀微微颤抖。陈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悲伤,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冷,从脚底蔓延到头顶,
将他整个人都冻僵了。眼前不断回放着刚才那不堪的一幕,苏晴脸上的表情,
李俊的背影…像一场荒诞又残忍的电影,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为什么?”他终于开口,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苏晴只是哭,不停地摇头。陈昊往前走了一步,
从地上捡起那张被他下意识捏皱、又掉落在门口的体检报告。他把它摊开,抚平,然后,
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放在苏晴能看到的地方。“八周了。”他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们的孩子。”苏晴的目光落在“妊娠8周”那几个字上,身体猛地一颤,哭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近乎绝望的恐惧。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昊。
“不是…阿昊,你听我解释…”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李俊…是他逼我的!
他说…他说如果我不答应,
把你公司那个项目的漏洞捅出去…会让你身败名裂…我害怕…我怕你出事…”又是这套说辞。
陈昊甚至想笑。他想起和李俊一起看的那些烂俗电视剧,
里面的反派总是这样威胁主角的家人。原来艺术真的来源于生活。“哪个项目?
”陈昊平静地问。苏晴噎住了,
眼神躲闪:“就…就你们最近在争的那个政府标…”“那个项目,三天前已经尘埃落定,
我们中标了。”陈昊看着她,眼神像手术刀一样锐利,“李俊负责的部分,完成得很漂亮。
他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能力,用这个来威胁你。”苏晴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陈昊不再看她,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动作不快,
但异常坚决。他把几件常穿的衣服塞进旅行袋,拿走了笔记本电脑和重要的证件。“阿昊!
你要去哪儿?”苏晴慌了,裹着被子想下床拉住他,“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就这一次!
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看在孩子的份上…这是你的孩子啊!”孩子。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破了陈昊强装的冷静。他停下动作,回头看着她,
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厌恶:“我的孩子?苏晴,你确定吗?”他拿出手机,
调出一段行车记录仪的录像。画面是昨天,在他常去的那家咖啡馆外的停车场。车里,
李俊和苏晴在激烈地争吵。“……你必须跟他摊牌!我受够了这样偷偷摸摸!
”这是李俊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再等等…俊,求你了,他现在公司正在关键期,
我不能这个时候刺激他…而且,我好像…怀孕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怀孕?
”李俊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惊疑,随即是更深的愤怒,“妈的!真他妈会挑时候!打了!
必须打掉!谁知道是不是我的?”“你怎么能这么说!这明明就是…”“是什么是!
苏晴我告诉你,尽快跟他离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录像到这里戛然而止。陈昊收起手机,
看着已经瘫软在床上面无人色的苏晴。“昨天下午,我去修车,
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忘了取下来。”他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看来,
孩子是谁的,你自己也未必说得清。而你们,也早就勾搭在一起,不止一次了。
”他拉上旅行袋的拉链,背在身上。“苏晴,我们完了。”说完,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曾经充满温馨、此刻却令他窒息的“家”。门在身后关上,
隔绝了苏晴崩溃的哭嚎。陈昊站在电梯里,看着镜面中自己毫无血色的脸。没有眼泪,
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他直接开车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一个长住房间。
他没有拉黑苏晴和李俊,但他屏蔽了他们的消息和电话。他需要绝对安静的空间,
来消化这彻骨的背叛,和处理接下来的残局。第二天,他照常去公司上班。李俊看到他,
明显愣了一下,眼神躲闪,想上前搭话,被陈昊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开会时,
陈昊条理清晰,决策果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他自己知道,
内心深处某个部分已经彻底碎裂。他约见了律师,咨询离婚事宜。
因为有行车记录仪的录音作为证据,
证明苏晴在婚姻存续期间与他人保持不正当关系且怀有身孕虽然亲子关系存疑,
这在离婚诉讼中对陈昊极为有利。律师建议他尽快收集更多证据,尤其是财产方面的。同时,
陈昊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查李俊。他动用了些关系,查李俊近期的银行流水和通讯记录。
结果让人心寒。李俊不仅利用职务之便,悄悄转移了一部分公司的流动资金到几个空壳公司,
还私下接触公司的几个核心客户,试图撬走资源。而他和苏晴的联系,
更是从一年多以前就频繁起来,那些露骨的聊天记录,看得陈昊胃里一阵阵翻涌。原来,
所谓的兄弟情深,所谓的家庭温暖,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一个觊觎他的事业和财富,一个或许贪恋新鲜刺激,或许…早就和李俊暗通款曲。一周后,
陈昊召开了公司董事会。李俊作为合伙人之一,自然也出席了。他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
大概也察觉到了陈昊最近的不对劲。会议进行到一半,陈昊让助理播放了一段PPT。
不是项目计划,而是李俊转移资金的银行流水截图,他与空壳公司负责人的邮件往来,
以及他私下接触客户的部分录音。会议室里一片哗然。李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站起来:“陈昊!你什么意思?伪造这些来污蔑我?!”陈昊没理他,
继续让助理播放下一段。是行车记录仪里,李俊和苏晴争吵的那段录音,
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会议室里。“……你必须跟他摊牌!我受够了这样偷偷摸摸!
”“……怀孕了…”“打了!必须打掉!谁知道是不是我的!”李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董事会成员们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基于以上证据,”陈昊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我提议,
即刻解除李俊在公司的一切职务,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同时,启动内部审计,
彻查其经手的所有项目资金。”表决毫无悬念。李俊被当场扫地出门。散会后,
陈昊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坐了很久。窗外阳光炽烈,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打败了李俊,
拿回了公司的控制权,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失去的,永远也找不回来了。手机震动,
是苏晴。她换了个号码打来的。陈昊接了,没说话。电话那头,
苏晴的声音哭得嘶哑:“陈昊…李俊他…他把我拉黑了…他不要我了…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在往日情分上,看在我可能还怀着你的孩子的份上…”“可能?
”陈昊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带着无尽的嘲讽,“苏晴,到了现在,
你还在用‘可能’这个词。去做亲子鉴定吧。如果是我的,该给的抚养费,我一分不会少。
如果不是…”他顿了顿,声音冷硬如铁:“那我们之间,就只剩下离婚这一件事了。”说完,
他挂了电话,将这个新号码也拉黑了。他驱车去了江边。傍晚的风带着水汽,吹在脸上,
凉意渗入骨髓。他想起和苏晴刚结婚的时候,他们也常来江边散步,她挽着他的手臂,
头靠在他肩上,说着对未来的憧憬。那些画面,曾经那么真实,
此刻却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情。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陌生号码,但他认得,是李俊的老婆,
王琳。一个温婉安静的女人。他犹豫了一下,接了。“陈昊…”王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显然是哭过,“对不起…我也是刚知道…李俊他…”“不关你的事。”陈昊打断她,
声音缓和了一些。王琳也是受害者。“我…我会和他离婚。”王琳的声音带着决绝,
“我只是想告诉你…苏晴和李俊的事,我其实…早就有点察觉,只是不敢相信…大概半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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