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爹死在纺织厂的染缸里。捞上来时,
指缝还攥着半块染坏的蓝印花布——那是他要送给我的生辰礼。现在,
这栋能看见黄浦江的苏宅,挂着“沈公馆”的木牌。我住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像个租客,
连拉开梳妆台的抽屉,都要经过门口守卫的同意。“小姐,沈先生来了,在客厅等您。
”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颤。我把父亲留下的纺织样本藏进枕头下,指尖掐进掌心。
三个月了,沈啸安第一次主动见我,不是为了“慰问”,
是为了他上周提的事——让我去英国洋行帮他当翻译,实则是做他的“体面幌子”。下楼时,
沈啸安正摩挲着客厅里的红木桌——那是我爹当年从苏州运来的,
桌角还留着我小时候刻的“卿”字。他穿着笔挺的黑西装,领带是英国洋行老板送的暗纹款,
和当年那个在我家工厂里穿粗布工装、跟在我爹身后喊“先生”的学徒,判若两人。“曼卿,
”他抬头,笑容里没半分暖意,“听说你这几日都没出门?”我站在楼梯口,
没靠近:“身子不舒服。”“不舒服也得撑着。”他起身,一步步走近,
皮鞋踩在地毯上没声音,却像踩在我心上,“下周洋行要谈批布的生意,你去陪我。
你爹教过你英语,总不能浪费。”这话听着是“抬举”,实则是羞辱——他要让所有人知道,
苏家的千金,现在得靠他赏饭吃。“我不去。”我攥紧裙摆,声音发颤却挺直脊背,
“我不懂生意,只会给沈先生添麻烦。”他忽然笑了,伸手想碰我的头发,我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冷了下来:“苏曼卿,你该清楚自己的处境。你爹的后事,
工厂里几百号工人的饭碗,现在都捏在我手里。”这话戳中了我的软肋。父亲死后,
沈啸安虽吞了工厂,却没辞退老工人,我知道他是在拿这些人牵制我。
“沈先生想让我做什么?”我低头,藏起眼底的恨。“很简单。”他俯身,
气息里带着雪茄的味道,“陪我去洋行,装得温顺些。等生意谈成,我或许能告诉你,
你爹死前,最后见的是谁。”我的心猛地一跳。父亲的死因一直被定性为“意外失足”,
可我总觉得不对——他水性极好,怎么会掉进浅染缸里?这时,陈妈端着茶过来,手一抖,
茶水洒在沈啸安的西装裤上。她慌忙道歉,沈啸安皱着眉挥手让她下去,
看我的眼神更冷:“别耍花样。明天我让人来接你。”他走后,陈妈拉着我的手,
眼圈通红:“小姐,不能去啊!沈啸安没安好心,他就是想把你绑在身边!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担心。我知道不能去,可我更想知道,父亲最后见的人是谁。
夜深时,我悄悄溜进父亲的书房。这里现在成了沈啸安的临时办公室,
书架上的书被翻得乱七八糟,唯有最上层的暗格,
似乎还保持着原样——那是父亲藏重要文件的地方。我踩在椅子上,指尖刚碰到暗格的锁,
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我慌忙跳下椅子,躲到书柜后。门被推开,是沈啸安的副手陆峥,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光扫过书房,最后停在那个暗格上,眼神复杂。他没动暗格,
只是放下文件就走了。我从书柜后出来,看着那扇紧闭的暗格,
忽然想起父亲生前说过的话:“曼卿,苏记不仅是生意,更是咱们中国人的脸面,
绝不能让洋人和黑帮吞了。”指尖抚过暗格的木纹,我咬了咬牙。沈啸安,陆峥,
还有那个没露面的“最后见父亲的人”——你们欠苏家的,我会一点一点,都要回来。
可现在,我该怎么打开这个暗格?又该怎么避开沈啸安的眼线,查出真相?
2陆峥第二次来书房时,我正蹲在书柜后,手里攥着半截从暗格锁孔里掉出来的铜丝。
脚步声停在书桌前,我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心提到了嗓子眼——昨夜我用铜丝撬锁,
没撬开反而断了半截在里面,要是被发现,沈啸安绝不会饶过我。“苏小姐躲在这里,
是想找什么?”冷不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猛地抬头,撞进陆峥的眼睛里。他没穿西装,
换了件灰色短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道浅疤,倒少了几分副手的冷硬,多了些烟火气。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没躲:“找我爹留下的东西。”他扫了眼书柜最上层的暗格,
又看向我:“沈先生说,苏小姐这几日安分些好。”“安分?”我笑了笑,
指尖划过书柜上父亲刻的“苏”字,“陆先生要是亲眼看见自己家的工厂被人占了,
父亲死得不明不白,能安分吗?”他没接话,转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个铁盒,
推到我面前:“这里面是苏先生生前最后整理的纺织配方,沈先生让我交给你,
说‘留个念想’。”我打开铁盒,里面除了泛黄的配方单,
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是父亲写给我的信,字迹潦草,
只写了半句:“洋行要的‘特殊染料’,绝不能给……”“特殊染料?”我抬头问陆峥。
他靠在书桌边,指尖敲了敲桌面:“英国洋行上个月让沈先生赶制一批‘军用染料’,
说是给租界军队用的,苏先生死前,一直在跟洋行谈这事。”我的心沉了沉。
父亲一向不跟军方打交道,更何况是外国军队,他的死,会不会和这“特殊染料”有关?
“陆先生好像很清楚这些事。”我盯着他的眼睛,“比沈先生的其他手下,清楚得多。
”他抬眸,目光锐利:“苏小姐是在试探我?”“是在求陆先生。”我往前走了一步,
声音放低,“我知道你和沈啸安不一样——你从不克扣工人的工钱,
上次陈妈被沈啸安的人刁难,也是你解围的。”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没否认:“苏小姐想说什么?”“我想知道我爹的死因,想拿回苏记。”我攥紧手里的信纸,
“陆先生要是愿意帮我,以后苏记的利润,我分你三成。”他忽然笑了,
不是沈啸安那种冷嘲,倒带着点无奈:“苏小姐觉得,我缺这三成利润?
”“那陆先生缺什么?”我追问,“缺一个扳倒沈啸安的机会?
还是缺一个能帮你拿到洋行罪证的人?”他的笑容收了,盯着我看了许久,
才缓缓开口:“沈啸安明天要带你去洋行,谈的就是‘特殊染料’的订单。
你要是敢在洋行里,把沈啸安和洋行勾结的事说出去,我就告诉你,你爹死前见的是谁。
”这是赌。赌我敢不敢在沈啸安的眼皮底下闹事,也赌他会不会事后反悔。
我咬了咬牙:“我要先知道,我爹最后见的人,是不是洋行的大班?”他没直接回答,
只是指了指铁盒里的配方单:“苏先生的配方里,有一味‘靛蓝’,是从印度运过来的,
洋行最近一直在查这味料的来源。你明天去洋行,盯着那个穿白色西装的英国人,
他手里有你要的答案。”这时,门外传来守卫的喊声:“陆先生,沈先生叫您过去!
”陆峥起身要走,又回头看我:“苏小姐,记住,明天在洋行里,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他走后,我打开窗户,风带着黄浦江的潮气吹进来,手里的信纸被吹得发颤。
父亲的字迹、陆峥的话、沈啸安的威胁,像一团乱麻缠在我心里。陈妈端着晚饭进来,
看见我手里的铁盒,小声说:“小姐,昨天我去工厂送饭,听见染坊的工人说,
苏先生死的那天,染缸里的水,不是平时的蓝色,是黑色的。”黑色的水?
我猛地想起父亲攥在手里的蓝印花布——那布上的蓝色,比平时深了许多,
当时我只当是染坏了,现在想来,会不会是被人加了别的东西?我抓着陈妈的手:“陈妈,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明天去染坊,找机会看看,染缸里现在用的染料,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陈妈点头:“小姐放心,我一定去。”夜深了,我坐在书桌前,看着父亲的配方单,
指尖在“靛蓝”两个字上反复摩挲。陆峥说洋行在查这味料的来源,沈啸安要和洋行谈订单,
父亲的死又和染缸里的黑水有关——这三者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明天去洋行,
我又该怎么在沈啸安的监视下,从那个白西装英国人手里,拿到答案?
3洋行的旋转门转起来时,我攥紧了手提包——里面装着父亲的配方单,
还有半支削尖的铅笔。沈啸安走在我身边,手指虚搭在我的腰侧,像是在炫耀一件战利品。
“记住,少说话,只翻译我让你说的。”他低声警告,气息里的雪茄味混着洋腥的香水味,
让人作呕。我点头,目光扫过大厅。穿白色西装的英国人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金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质打火机——陆峥说的,就是他。谈判室里,
英国人先开了口,一口流利的中文:“沈先生,‘特殊染料’的样品,苏小姐应该带来了吧?
毕竟,苏先生是这方面的专家。”沈啸安看向我,眼神带着压迫。我打开手提包,
指尖在配方单上顿了顿——陆峥说,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他。可现在,我没有别的选择。
“样品还在工厂调试,”我抬头,尽量让声音平稳,“不过我带了父亲留下的配方,
上面有‘靛蓝’的配比,这是染料的关键。”英国人的眼睛亮了亮,伸手要拿配方单。
就在这时,沈啸安突然按住我的手:“威廉先生,配方可以看,
但订单要先签——我要的三成定金,必须今天到账。”威廉笑了,
往后靠在椅背上:“沈先生还是这么心急。不过,我听说苏先生死前,
对这‘特殊染料’的用途,好像有疑问?”我的心猛地一跳。终于提到父亲了。
“我父亲只是觉得配方还需优化,”我抢先开口,怕沈啸安说出别的,“毕竟,
这染料要是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不该用的地方?”威廉打断我,眼神变得锐利,
“苏小姐是想说,用在日军的军服上,不该吗?”轰的一声,我手里的配方单掉在地上。
日军?父亲一向痛恨日本人,怎么可能给他们做染料!沈啸安是在帮日本人做事?
沈啸安的脸沉了下来,踢了踢我的脚:“胡说什么!威廉先生是英国商人,
怎么会和日军有关?”威廉却没否认,拿起打火机点燃一支烟:“沈先生,
既然苏小姐知道了,不如直说——只要你按时交货,日军不仅会给你定金,
还会帮你把上海的其他纺织厂,都变成你的。”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原来父亲不是“意外失足”,是因为发现了沈啸安和日军的勾结,被灭口了!“我不同意!
”我猛地站起来,“苏记绝不会做汉奸生意!”沈啸安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要捏碎我的骨头:“苏曼卿,你疯了!”“我没疯!”我挣扎着,
目光看向门口——陆峥说过,他会在外面接应我。可现在,门口空无一人。威廉冷笑一声,
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沈先生,看来苏小姐不太懂事。不如,我们先签了订单,
再慢慢‘说服’她?”就在沈啸安要签字时,门突然被撞开。陆峥带着三个工人冲了进来,
手里拿着铁棍:“沈啸安,你勾结日军的事,我们都听见了!”沈啸安脸色大变,
推开我就要跑。陆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桌上:“你以为苏先生的死,真能瞒过去?
染坊的工人已经找到了你下毒的证据!”我愣住了。染坊的证据?是陈妈找到了什么?
威廉想从窗户跑,却被工人拦住。他慌了,掏出枪对准我:“让开!不然我杀了她!
”我的心跳得飞快,却突然想起手提包里的铅笔。我慢慢弯腰,假装捡配方单,
趁威廉不注意,将铅笔尖朝他的手腕扎去。“啊!”威廉痛呼一声,枪掉在地上。
陆峥冲过来,一脚踩住枪,反手将威廉按在地上。混乱中,沈啸安趁机推开陆峥,
朝门口跑去。我想追,却被陆峥拉住:“别追!他跑不远,外面都是我们的人。”我回头,
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威廉,又看向陆峥:“染坊的证据,是什么?
”陆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黑色的液体:“陈妈在染缸底找到的,
这是日军给的‘催化剂’,加在染料里会让人慢性中毒——苏先生就是因为拒绝用这个,
被沈啸安强行灌了进去,才掉进染缸的。”手里的配方单被我攥得发皱。父亲的死,
果然是沈啸安干的!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陆峥脸色一变:“是租界的警察!
威廉和沈啸安肯定提前打过招呼,我们得赶紧走!”工人押着威廉,跟着陆峥往后门跑。
我拿起桌上的配方单,又看了一眼谈判室——这里曾是沈啸安和日军交易的地方,现在,
终于要结束了吗?“苏小姐,快走!”陆峥回头喊我。我跟着他跑出门,冷风灌进衣领。
可我心里却有个疑问:陆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工人帮忙?他说的“我们的人”,到底是谁?
跑过街角时,我看见陈妈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她冲我点头,眼里满是欣慰。
可我却突然想起陆峥之前说的话——“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他到底是谁?
是真的想帮我,还是有别的目的?4我们躲在法租界的一栋老阁楼里,
木质楼梯踩上去咯吱作响。工人已经把威廉交给了地下党同志,陆峥正站在窗边,
用报纸遮挡着,观察外面的动静。“警察暂时不会找来,
租界和华界的交接处被我们的人盯死了。”他回头,见我盯着桌上的黑色小瓶,又补充道,
“这瓶‘催化剂’已经送去化验,很快就能作为沈啸安勾结日军的铁证。
”我把配方单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
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的粗糙触感——那是父亲用生命守护的东西,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那些帮你的工人,”我抬头问他,“都是地下党?”陆峥没否认,走到桌边坐下,
从抽屉里拿出两个搪瓷杯,倒了两杯热水:“我是三年前潜伏进义安帮的,
目的就是收集黑帮和日军勾结的证据。苏先生的纺织厂是上海少有的民族实业,
沈啸安吞了它,就是想给日军提供军服染料——我们不能让他得逞。”原来如此。
我之前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他接近我,确实有“别的目的”,但这份目的,
和我的复仇目标,恰好重合了。“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端起水杯,
指尖碰到杯壁的温热,心里的寒意少了几分。他笑了笑,
眼角的疤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些:“沈啸安盯着你盯得紧,我要是太早暴露身份,
不仅救不了你,还会打草惊蛇。何况,”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我需要确认,
你是不是和沈啸安一样,为了利益什么都肯做。”我捏紧了水杯。换作三个月前,
我或许会因为这话生气,可现在,我懂他的谨慎——在上海滩,人心比黄浦江的水还深,
谁都不能轻易信。“那现在,你信我了?”“从你在洋行里拒绝签订单开始,我就信了。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泛黄的《纺织大全》,
翻开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是父亲和几个工人的合影,照片里的父亲笑得爽朗,
手里举着一块新染的蓝布。“苏先生是个好人,他帮过我们地下党不少忙,
偷偷给我们运过药品和布料。”我的眼眶突然发热。原来父亲不仅是为了苏家,
更是为了更多人在抗争。我之前只想着复仇,却没看到他背后的大义。
“那沈啸安现在在哪里?”我抹了抹眼角,声音有些发颤,“他还会回来找我们吗?
”“他跑不了。”陆峥的眼神冷了下来,“义安帮的大当家早就不满他勾结日军,
现在我们把证据递过去,大当家会先动手收拾他。不过,”他话锋一转,
“沈啸安手里还有个秘密——他知道日军在上海的军火库位置,
我们必须在他被大当家灭口前找到他。”军火库?我心里一紧。如果能找到军火库,
不仅能彻底扳倒沈啸安,还能破坏日军的计划。“我能帮上什么忙?”我往前凑了凑,
语气急切。陆峥却摇了摇头:“太危险了。沈啸安现在肯定恨你入骨,你要是露面,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可我比你们更了解他!”我反驳道,
“他以前在我家工厂当学徒时,最喜欢去外滩的‘老码头茶馆’,遇到事总爱躲在那里。
说不定,他现在就在那!”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像是在权衡利弊。阁楼外的风刮得窗户作响,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夜色显得格外漫长。“好吧,”他终于点头,“明天一早,
我们去老码头茶馆,但你必须答应我,全程听我的安排,不能擅自行动。”我用力点头。
离真相越来越近,离复仇越来越近,
可我心里却突然生出一丝不安——如果沈啸安真的在茶馆,我们能顺利找到他吗?
义安帮的大当家会不会先动手?夜里,我躺在阁楼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光从窗户缝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极了父亲书房里那把没出鞘的刀。
我摸了摸贴身的配方单,想起陆峥白天的话,又想起陈妈在路边的眼神——他们都是在帮我,
可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凌晨时分,我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睁开眼,
看见陆峥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快起来,沈啸安的人找到这里了,
我们得赶紧走。”我慌忙穿上外套,跟着他往阁楼外跑。刚到楼下,就听见身后传来枪声,
子弹擦着我的耳边飞过,打在墙上溅起一片尘土。“快跑!”陆峥拉着我的手,往巷子里跑。
他的手很暖,掌心的薄茧蹭得我指尖发痒。跑过一个拐角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看见几个黑衣人手提铁棍追了上来,为首的人脸上有一道刀疤——是沈啸安的贴身保镖。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我喘着气问,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陆峥脸色凝重:“可能是我们中间出了内鬼。”内鬼?我的心一沉。是帮我们的工人?
还是……陈妈?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了一条死胡同。陆峥停下脚步,将我护在身后,
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别怕,有我在。”黑衣人们围了上来,刀疤脸冷笑一声:“陆先生,
苏小姐,你们跑不掉了。沈先生说了,只要你们交出军火库的线索,就留你们一个全尸。
”陆峥举着枪,手指扣在扳机上:“想拿线索,先过我这关。”就在这时,
胡同口突然传来警笛声,刀疤脸的脸色一变:“怎么会有警察?
”我也愣住了——不是说租界的警察被牵制住了吗?陆峥却像是早有预料,
拉着我往胡同深处退:“是我们的人报的警,快,从后面的翻墙走!
”我们踩着垃圾桶爬上墙头,跳下去时,我没站稳,摔在地上。陆峥扶着我,刚要走,
我却看见他的胳膊上渗出了血——是刚才被子弹擦伤了。“你受伤了!”我抓着他的胳膊,
声音发急。“没事,小伤。”他摆了摆手,拉着我继续跑。跑了许久,我们终于甩掉了追兵,
躲进了一间废弃的仓库。陆峥靠在墙上,脸色苍白,我赶紧撕下衣角,给他包扎伤口。
“疼吗?”我小声问,指尖碰到他的伤口时,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还好。”他看着我,
眼神复杂,“刚才在胡同里,你怕吗?”我点头:“怕,但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他笑了笑,
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以后,不会让你再受这种惊吓了。”仓库外的天渐渐亮了,
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我看着陆峥的侧脸,
心里的不安又冒了出来——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那个内鬼是谁?
我们明天还能顺利去老码头茶馆找沈啸安吗?5仓库的霉味混着陆峥伤口的血腥味,
在晨光里散不开。我帮他重新包扎好胳膊,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地图,
铺在地上——是上海老码头的街巷图,用红笔圈出了“老码头茶馆”的位置。
“茶馆分上下两层,后门通着黄浦江,要是遇到危险,我们从后门坐船走。
”他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小巷,“我已经安排了三个同志在茶馆附近接应,他们会穿灰色短衫,
袖口别着半块蓝印花布——那是苏先生以前给工人发的劳保布,不会引起怀疑。
”我盯着地图上的红圈,忽然想起父亲以前带我去茶馆的场景。那时沈啸安还在苏记当学徒,
跟着父亲来谈生意,总是坐在角落,手里捧着一碗热茶,眼神里满是羡慕。谁能想到,
多年后他会变成这样。“沈啸安会不会在茶馆里设埋伏?”我问。陆峥点头:“大概率会。
他知道我们要找他,更知道军火库的线索是他最后的筹码,不会轻易露面。所以,
明天你不能跟我一起进去。”“为什么?”我急了,“我比你更能认出他的人!
”“正因为你认识,才不能去。”他抬头看我,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啸安的人都见过你,你一露面,就会打草惊蛇。你在茶馆对面的裁缝铺等着,
我进去找他,一旦得手,就用红绸子挂在茶馆二楼的窗户上——你看见红绸子,
就带着接应的同志过来。”我还想争辩,却看见他胳膊上的绷带又渗出血来。
昨夜的追杀还历历在目,我要是再固执,说不定会害了他。“好,我听你的。
”我攥紧了衣角,“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出来。”他笑了,
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我还没帮你把苏记拿回来,不会有事的。”这时,
仓库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三长两短——是之前约定的暗号。陆峥起身摸向腰间的枪,
我也紧张地站了起来。门被推开,陈妈拎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看见我们,
松了口气:“还好你们没事,昨晚我一直担心。”她把布包放在桌上,打开一看,
里面是几件干净的衣服和几个热乎的包子。“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你们快吃点垫垫肚子。
”她递过一个包子给我,又看向陆峥的伤口,“陆先生的伤要不要紧?我带了些止血的草药,
是以前苏先生教我的方子。”陆峥接过草药,道谢后却突然开口:“陈妈,
昨晚我们在阁楼被沈啸安的人追杀,你知道吗?”陈妈的手顿了一下,
眼神有些闪躲:“我……我今早才听说,一直在家担心你们。”“是吗?
”陆峥的语气冷了下来,“可我昨天让同志去你家传消息,说我们躲在阁楼,
同志回来告诉我,你家的门是开着的,桌上还放着没喝完的茶——像是刚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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