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这个季度的报表今晚必须出来,明天一早客户要。”王经理把一叠文件摔在我桌上,
肥硕的指头点着我的额头。“做不完,你就给我滚蛋。”我点头哈腰,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的,王经理,保证完成。”时针指向十一点,
办公室空无一人,只剩我这只孤魂野鬼。我揉着发酸的眼睛,掏出手机,拨通了肖倩的电话。
我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不耐烦的“喂”。电话接通了。但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
带着醉意的男人声音。“喂?谁啊?”我的心脏猛然收缩。“我找肖倩。”“哦,找倩倩啊,
”男人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炫耀和轻蔑,“她在洗澡呢,你有什么事?”我脑子嗡的一声,
血液冲上头顶。“你是谁?”“我是她男人,怎么了?”男人顿了顿,恶意地拖长了调子,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叫陈维的穷光蛋吧?倩倩跟我提过你,
说你一个月工资还不够她买个包,跟条狗一样缠着她。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肖倩娇媚的抱怨声:“赵哥,跟一个垃圾废什么话啊,
快进来帮人家搓背嘛……”“听见没?识相点就赶紧滚,别再来烦我们倩倩。”“赵哥,
你讨厌死了!”肖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撒娇,
“你说他像不像一条被主人扔掉的癞皮狗?想想他那副窝囊样我就恶心,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哈哈哈,宝贝说得对,他确实挺丢人现眼的。活了**十年,连套房都买不起,
这种男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就是就是!跟他在一起,我朋友都笑话我扶贫,
简直是奇耻大辱!”“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
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耳朵里,那对狗男女的污言秽语还在不断回响。“穷光蛋。
”“癞皮狗。”“恶心。”“浪费空气。”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根滚烫的针,扎进我的心脏,
然后狠狠搅动。我和肖倩在一起五年。我省吃俭用,工资除了房租,全都花在她身上。
她说喜欢那个最新款的包,我吃了一个月泡面。她说想去旅游,我透支了信用卡。我以为,
只要我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笑话,
一坨屎。巨大的羞辱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爆发。我再也控制不住,用尽全身力气,
将手机狠狠砸向墙壁。手机四分五裂。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的目光扫过凌乱的办公室,
最后落在了墙角那个因为几天没清理而满溢出来的垃圾桶上。
各种外卖盒子、废纸、果皮……堆积在一起,散发着一股馊味。它就和我一样,肮脏,碍眼,
被人嫌弃。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消失!给我消失!全都给我烧成灰!
”我对着那个垃圾桶,用尽所有的意念在心中咆哮。就在这个念头达到顶点的瞬间,
一股灼热的气流凭空出现。办公室的灯闪烁了一下。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
塑料燃烧的焦糊味。我猛地睁开眼。墙角的垃圾桶……不见了。连同里面所有的垃圾,
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地板和墙壁上一个边缘平滑的圆形灼烧痕迹,
正冒着袅袅青烟。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垃圾桶。我愣在原地,浑身冰冷。窗外的雨,
不知何时停了。2、我一夜没睡。天亮时,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像个游魂一样回到我那间十平米的出租屋。昨晚发生的一切,真实得让我恐惧。
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脑子里一团乱麻。是幻觉吗?因为加班太累,
加上受了刺激?我伸出手,对着桌上的一个苹果。我在心里默念:“过来。”没反应。
“飞过来。”还是没反应。我自嘲地笑了一声,果然是疯了。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
那个苹果突然晃动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歪歪扭扭地从桌子那头滚到了我的手边。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
我能用思想……移动物体?或者说,实现我的想象?那昨晚的垃圾桶……是被我“想”没的?
我不敢再往下想。这时,手机的震动打断了我的思绪。是一条短信,来自肖倩。“陈维,
我们分手吧。别再联系我了,我不想让赵峰误会。他能给我你永远给不起的东西,好自为之。
”冰冷的文字,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我盯着那条短信,眼前浮现出五年前的场景。
那时我刚毕业,在一次校园招聘会上遇见了她。她穿着白裙子,站在人群里,
紧张地攥着简历。我鼓起勇气上去搭话,她冲我笑,眼睛弯成了月牙。我们一起吃路边摊,
一起挤末班地铁,一起畅想未来。她说:“陈维,我们以后一定要买一个大房子,养一只猫。
”我说:“好。”她说:“陈维,等你有钱了,要给我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裙子。
”我说:“好。”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凌迟着我的心。
我删掉了短信,也删掉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然后,我把目光投向了昨天被我砸坏的手机。
屏幕碎裂,后盖脱落,已经成了一堆零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我闭上眼睛,
集中我全部的精神,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它完好如初的样子。每一个细节,
每一颗螺丝,每一条电路。这比移动一个苹果要复杂得多。汗水从我的额头渗出,
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感觉自己快要虚脱时,我听到了熟悉的开机音乐。
我睁开眼。桌子上,那个已经报废的手机,此刻正完好无损地亮着屏。屏幕上,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APP图标正在闪烁。图标是一个简笔画的大脑,
下面有几个字:“奇点论坛”。鬼使神差地,我点了进去。一个陌生的世界向我敞开了大门。
置顶帖:新人必读!欢迎来到现实BUG反馈区!
热帖1:我好像能跟我们家狗子对话了,它说它想当个rapper,我是不是疯了?
热帖2:有没有人跟我一样,生气的时候头顶会下雨?我前男友结婚那天,
我把他酒店给淹了。热帖3:坐标A市,最近总感觉能听到别人心里的想法,
大部分都是在骂老板,感觉上班更有意思了。一条条匪夷所思的帖子,看得我目瞪口呆。
原来……我不是唯一的怪物。我疯狂地往下翻,一条加粗标红的帖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高危预警!!!小心穿黑西装的人!他们自称‘奇点’,他们不是来帮你的!是来抓你的!
快跑!3、“奇点”?和那个APP一个名字?我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发帖人叫“人间清醒”,他在帖子里详细描述了他是如何被两个黑西装找上门,
对方拿着一个仪器对着他扫了一下,然后就试图给他注射一种不明液体。他拼死反抗,
靠着自己“能让地面变滑”的微弱能力才侥幸逃脱。“他们说我们是‘异常进化体’,
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必须被‘修正’!这根本不是修正,是清除!”帖子下面,
一片恐慌。“我昨天也见到了!他们在我小区门口盘问路人!”“我一个朋友失联三天了,
他能让植物快速生长,他失联前就说被黑西装盯上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警察?国安?
”“都不是!他们不受任何机构监管!他们就是一群疯子!”看着这些讨论,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房间里的灯开始疯狂闪烁,
桌上的杯子自己倒了,水洒了一地。墙上那张我和肖倩的合照,相框发出“咔嚓”一声,
裂开了一道缝。我的能力……失控了。是因为我太紧张了吗?我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越是这样想,屋子里的异常现象就越严重。书架上的书哗啦啦地往下掉,窗帘无风自动,
疯狂舞动。“咚!咚!咚!”一阵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谁?
”我的声音都在发抖。门外,一个冷漠的男声传来。“陈维先生,我们是‘奇点’组织的,
有些事情想和你了解一下。请开门。”‘奇点’!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我连滚带爬地凑到猫眼前,向外看去。走廊里站着两个男人,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西装,
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得像是鹰。其中一个人手里,
正拿着一个和“人间清醒”帖子里描述得一模一样的仪器。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快走!不然我报警了!”“陈先生,我们建议你合作。
”门外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你的‘能量波动’很不稳定,已经对周围环境造成了影响。
我们是来帮你的。”帮我?就像帮“人间清醒”那样吗?“我不需要!你们快滚!
”我声嘶力竭地吼道。“看来无法沟通。”门外的男人似乎失去了耐心。
他对着另一个男人点了点头。“准备强制介入。
”我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工具,对准了我的门锁。只听“咔”的一声,
锁芯被轻易破坏。门把手开始转动。我彻底慌了。跑!必须跑!可是往哪跑?这是六楼!
我看着那扇即将被打开的门,绝望和恐惧攫住了我。我会被抓住,被注射不明液体,
然后像那些失联的人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不!我不要!“你们进不来!
”我对着门,发疯似的在脑中呐喊。“这扇门是钢铁做的!谁也打不开!”“砰!
”一声巨响,门被撞得猛烈一震,但真的没有被撞开。门外传来一声闷哼和咒骂。“该死!
他是个‘塑形者’!门被他实体化加固了!”“等级不低!呼叫支援!
准备启动‘抑制力场’!”塑形者?抑制力场?这些陌生的词汇让我更加恐惧。
我的能力似乎奏效了,但又能撑多久?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一线生机。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奇点论坛”的私信,
一个叫“meme女王”的人发来的。“哟,兄弟,在东城区老破小被堵门了?
是不是俩黑西装帅哥?”“别让他们给你打针,那玩意儿下去,你脑子就成一锅粥了。
”“别看门了,看看你脚下。发挥你的想象力,哥们儿,来个信仰之跃!”4、抑制力场?
我听不懂,但我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从门外渗透进来。我的头开始剧痛,
刚刚还能清晰感知到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门外传来一个冰冷的倒计时声。“抑制力场启动,
倒计时10秒。”“9。”“他撑不住了。”“8。”我看着meme女王发来的消息,
看看脚下?我的脚下是住了几十年的水泥地,
再下面是五楼那个天天投诉我半夜吵闹的大妈家。信仰之跃?跳下去摔成肉泥吗?“7。
”“6。”“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的能力在迅速衰减,
加固的门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门板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meme女王的消息又弹了出来。“快点啊!再磨叽就真成一锅粥了!
你不会想体验脑干被挖出来的感觉吧?”脑干被挖出来!这句话让我浑身一颤。“5。
”“4.。”来不及多想了!死就死吧!总比被抓去当活体实验材料强!我闭上眼睛,
对着脚下的水泥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象着它是不存在的!它是一个洞!
一个深不见底的洞!“3。”“2。”“轰隆!”一声巨响,不是我的地板,而是走廊。
门外传来一阵混乱的尖叫和咒骂。“什么东西!”“是闪光弹!不对!是……亮片?
”“咳咳咳……我的眼睛!这他妈是辣椒粉味的亮片!”一个清脆的女声,
带着笑意在走廊里响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两位黑无常大哥,查水表的,
麻烦开下门呗?”这声音……就在我分神的瞬间,脚下的触感消失了。我低头一看,
坚实的水泥地面真的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我甚至能看到楼下大妈家里的吊灯。
“力场启动!”门外传来最后的咆哮。无形的压力瞬间暴增,我眼前一黑,身体一软,
直直地朝着那个洞口栽了下去。失重感传来,风声在我耳边呼啸。我完了。
我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没想到躲过了被抓,却要被自己摔死。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身体猛地一沉,落入一个极其柔软的地方。那感觉,
像是掉进了一大团棉花糖里。我惊魂未定地睁开眼。一张画着烟熏妆的脸凑到我面前,
冲我眨了眨眼。“哟,小帅哥,感觉怎么样?我这‘惊喜牌安全气垫’,五星好评哦。
”5、我躺在一个巨大的、粉红色的充气垫上,它几乎占满了楼下整个客厅。
一个留着粉色挑染长发,打扮得像个摇滚歌手的女孩正蹲在我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你是meme女王?”“正是在下。”女孩打了个响指,“你可以叫我林梦瑶。
”她把我从气垫上拉起来,气垫“砰”的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客厅里还站着一个男人,身高将近两米,壮得像头熊。他冲我憨厚地笑了笑,
露出两排大白牙。“我叫王大鹏。刚才在楼上假装送披萨的,是我。”我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走廊里的混乱是他们搞的鬼。“你们……”“我们也是‘异常进化体’。
”林梦瑶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或者用论坛上的话说,‘觉醒者’。
”楼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撞门声。“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很快就会搜下来。
”王大鹏沉声道,“我们得马上走。”林梦瑶点了点头,走到窗边。这里是五楼。“怎么走?
跳下去?”我心里发毛。“差不多。”林梦瑶回头冲我狡黠一笑,“不过,
是用一种更酷的方式。”她伸出手,对着窗外,嘴里念念有词:“芝麻开门……不对,
是‘出来吧!我的筋斗云!’”一团金色的、软绵绵的云朵状物体凭空出现在窗外,
缓缓飘浮着。我目瞪口呆。“这是……你的能力?”“我的能力是‘幻想具现’,
不过是二次元限定版。”林梦瑶耸了耸肩,
“只能制造一些符合卡通逻辑的、不科学的玩意儿,而且有时间限制。不像你,哥们儿,
你那个是‘现实塑造’,高级货。”“快上来!他们要下来了!”王大鹏催促道。
我来不及细想,跟着他们一起爬上了那朵“筋斗云”。云朵出乎意料的平稳。
我们刚飞离窗户,就看到几个黑西装从我房间的窗户里探出头来,满脸错愕地看着我们。
“报告总部!目标已逃脱!乘坐……乘坐一朵云逃走了!”“哈哈哈哈!
”林梦瑶冲他们比了个中指,“拜拜了您嘞!想抓老娘,下辈子吧!”筋斗云载着我们,
晃晃悠悠地飞向城市的夜空。我回头看着我那栋小小的居民楼,看着我那间亮着灯的出租屋,
心里五味杂陈。从昨晚到现在,不过二十四小时。我被女友背叛,被上司压榨,
然后发现自己有了超能力,又被神秘组织追杀。我的人生,被彻底打败了。“喂,想什么呢?
”林梦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苦涩地问,
“为什么是我们?这些能力到底是什么?”“谁知道呢。”林梦瑶撇了撇嘴,
“可能是老天爷觉得这世界太无聊了,想整个活儿吧。反正,欢迎来到新世界,菜鸟。
”她指着下方灯火璀璨的城市。“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社畜陈维了。
”“你和我们一样,是‘觉醒者’,是‘奇点’眼里的BUG,也是这个操蛋世界里,
为数不多能自己改写剧本的人。”我看着身边的两个人,一个玩世不恭,一个憨厚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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