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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背着林晨，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着，注意着脚下，怕走的太快颠簸到他，有时缓慢有时稍加快脚步，由于担心林晨的状况，心情有些着急引起急促的呼吸。

山风掠过，带来一丝凉意。

没走出多远，伏在父亲背上的林晨感觉到父亲喘息的声音越来越深，呼……呼……呼，用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爹……”父亲立刻停住脚步，微微侧头一脸担心：“晨儿？

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爹，我没事了，”林晨感觉好多了，声音比刚才清亮了些，虽然仍带着虚弱，但那股令人心慌悸感己经消失，“您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

“不行！”

父亲断然拒绝，看到林晨清醒过来，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双臂将儿子往上托了托，箍得更紧一些，“你刚才那样子吓死爹了，脸色白得像纸，说着什么胡话。

老实待着，爹背你回家。”

父亲的背脊宽厚而坚实，因常年攀爬山崖的缘故。

林晨不再坚持，感觉到父亲心跳的声音，与自己胸腔里那不同寻常搏动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呼应。

“晨儿，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是不是山路走急了，累着了？”

父亲一边小心翼翼地踩着崎岖的下山路，一边不放心地追问。

林晨趴在父亲肩上，脸侧靠在父亲背上，目光落在沿途的草木上。

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不是累……爹，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

他试图描述，却发现语言苍白无力，“说不清楚……不是用耳朵听的。”

父亲闻言，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发出宽厚的笑声，带着山里人特有的质朴与乐观：“傻孩子，净说胡话。

没摔着没碰着就好，许是山风大，吹得你头晕了。

没事了，咱们回家，让你娘熬碗热热的姜汤喝下去，睡一觉就好了。”

父亲显然将儿子的话当成了体虚产生的幻觉，并未深想。

这份不以为意，反而让林晨松了口气，他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超乎常理的感知。

安静地趴在父亲背上，视线落在父亲花白的鬓角和颈侧。

几根细小的青草尖叶和不知名的草屑，沾在父亲的头发和磨得发白的粗布肩头上，是刚才在鹰嘴崖下忙碌时留下的痕迹。

林晨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草叶一一拈下，看着它们随风飘落，消失在路旁的草丛里。

这个小动作耗尽了他恢复不多的力气，但林晨心里却莫名安定了一些。

林晨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再次沉入刚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晕厥中。

那不是黑暗，也不是纯粹的虚无。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景象。

在他的感知（或者说幻觉）里，巍峨的牛窝山仿佛在那一刻变得透明，山体的岩石、泥土、脉络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旋转的背景。

而在那背景的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心脏？

它布满了裂痕，却依旧在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着。

每一次搏动，都并非声音，而是一种首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力”，他自己的心脏，就是在那一刻，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攫住，试图与之同步，才导致了那几乎崩解他脆弱身体的晕厥。

现在，虽然脱离了那种首接的“共振”，林晨的心脏仿佛被那惊鸿一瞥的韵律改变了。

以往，他的心跳总是细弱、稍显急促，如同受惊的小鹿，时刻提醒着他的虚弱。

但此刻，林晨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每一次收缩舒张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健、沉稳、有力。

咚……咚……咚……节奏缓慢而坚定，血液都带着一股微弱的热流，冲刷着他常年冰冷的西肢百骸。

这是一种林晨从未体验过的、充满生命力的感觉。

不是病愈后的轻松，而是一种……被悄然加固、被注入了某种力量的感觉。

一路再无多话。

父亲是心中石头落地，只盼快点到家。

林晨则是沉浸在自身奇妙的变化和那震撼灵魂的回忆里，无言以对。

林晨知道，有些东西，从他晕厥又苏醒的那一刻起，就真的不一样了。

那深埋于牛窝山下的、疑似“心脏”的，在他脑海中刻下了烙印这场无声的蜕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