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带，尘埃在其中无声飞舞。
林晚星蜷在客厅的沙发角落，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那是顾言之去年冬天去冰岛出差时带回来的礼物。
“冰岛的羊绒，像月光一样。”
他当时这样说，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现在想来，苏清月是不是也喜欢冰岛的极光？
这条毯子，是不是也是她喜欢的款式？
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蛇，倏地钻进心里，让她打了个寒颤。
顾言之从书房出来了，己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风度翩翩。
他走到沙发边，俯身，很自然地想吻她的额头。
林晚星几乎是本能地偏过头，那个吻落在了她的发丝上。
顾言之微微一怔，随即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在为早上摔杯子的事不开心？
一个杯子而己，碎了就碎了，下次我再淘一个更好的。”
他的语气轻松自然，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包容，仿佛早上她那失态的尖锐和逃离，真的只是因为失手打碎杯子的懊恼。
林晚星垂下眼睫，盯着毯子上繁复的针织花纹，没有应声。
她怕一开口，就会泄露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
“好了，别怄气了。”
顾言之首起身，看了眼腕表，“我上午有个重要的会，不能迟到。
晚上……‘月华’餐厅，我订了位置，我们好好吃顿饭。”
月华餐厅。
林晚星的心又是一刺。
那是海市最有名的法餐厅，以浪漫和昂贵著称。
顾言之第一次带她去，是在她生日那天。
她当时感动得几乎落泪，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现在，她忍不住想，他第一次去月华，是跟谁一起？
是不是也是在这样的清晨，他用同样温柔的语气，约了苏清月？
“晚星？”
见她久久不语，顾言之又唤了一声。
“……好。”
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顾言之似乎满意了，转身走向玄关。
在门口换鞋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客厅角落那个复古的雕花玻璃花瓶。
花瓶是空的。
他动作顿住，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晚星，昨天我让人送来的那束蓝色妖姬呢？
怎么没插起来？”
蓝色妖姬。
林晚星的指尖猛地掐进了掌心里。
那是他送她的“定情之花”。
三年前，他抱着一大束极其罕有的、染成深蓝色的玫瑰，在她宿舍楼下等她，吸引了无数羡慕的目光。
他说：“晚星，你和蓝色妖姬一样，神秘又高贵，第一眼就抓住了我的心。”
从此，他每周都会定时送一束蓝色妖姬到他们的公寓，雷打不动。
她曾以为这是独属于她的、极致的浪漫和用心。
可现在，“她只是像你”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盘旋在耳边。
蓝色妖姬……苏清月。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在顾言之的书房里，她偶然翻到一本旧杂志，里面有一篇关于青年舞蹈家苏清月的专访，配图就是她在一大丛蓝色妖姬前翩然起舞的照片。
专访里，苏清月亲口说，蓝色妖姬是她最爱的花，因为它“独一无二，且带着一丝忧郁的美感”。
原来如此。
原来这持续了三年的、她视若珍宝的浪漫，不过是另一个女人喜好的投射。
她像个蹩脚的演员，捧着别人心爱的道具，演了一场自作多情的戏。
“花……”林晚星的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花瓣有些蔫了，我扔了。”
顾言之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语气里带上了些许不赞同：“蔫了？
空运过来的时候状态很好。
晚星，那种玫瑰很娇贵，也很稀有，下次记得及时养护。”
他在意的，是花的稀有和娇贵，是这束花所象征的、他需要维持的“仪式感”，而非她是否真的喜欢。
他甚至从未问过，她到底喜不喜欢蓝色妖姬。
林晚星记得，她小时候被玫瑰的刺扎伤过，其实对所有的玫瑰都有些轻微的阴影。
她更喜欢清新淡雅的铃兰，或者朝气蓬勃的向日葵。
她曾经试探着提过一次，顾言之却只是笑着说：“蓝色妖姬更适合你的气质。”
于是她便不再提了，努力地去“适合”他赋予的气质。
现在想来，她不是在适合他，而是在努力地、笨拙地模仿着另一个女人。
“我知道了。”
她低低地说，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
顾言之终于离开了，公寓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晚星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那个空着的花瓶前。
阳光照在晶莹的玻璃上，折射出冰冷的光。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花瓶冰凉的边缘。
这里，曾经插满了那些妖冶的、蓝色的玫瑰。
她曾那么精心地照料它们，换水、修剪枝叶，仿佛在呵护自己脆弱的爱情。
现在，那些花，连同她可笑的真心，一起被扔进了垃圾桶。
不，或许她的真心，从一开始就被他轻蔑地踩在了脚下。
她转身，走进卧室，打开了那个属于她的衣帽间。
里面挂满了衣服，素色的长裙，飘逸的雪纺，冷色调的搭配……都是顾言之赞赏过的风格。
她随手拿起一件月白色的真丝长裙，这是顾言之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说看到她穿上，就像看到了“月光下的仙子”。
现在，她只想冷笑。
仙子？
是像苏清月那样的仙子吗？
她将脸埋进柔软的布料里，上面还残留着昂贵的洗衣液的香气，却再也闻不到丝毫属于爱情的甜蜜。
只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替身的腐朽味道。
衣帽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旧箱子。
她走过去打开，里面是她大学时穿的衣服，简单的T恤牛仔裤，色彩明快的连衣裙，甚至还有几条破洞的牛仔短裤——这些都是和顾言之在一起后，被他以“不够优雅”为由，让她收起来的。
她拿起一件印着向日葵的明亮黄色T恤，紧紧抱在怀里。
这，才是真实的林晚星。
不是谁的影子，不是谁的替代品。
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明亮的向日葵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但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迷茫，也不再只有悲伤。
那里面，开始燃起一簇冰冷的、名为愤怒和决绝的火焰。
玫瑰虽美，却带着伤人的刺。
她做了三年被荆棘缠绕而不自知的傻瓜，是时候，亲手把这些刺，一根一根地，从心里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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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苏清月是不是也喜欢冰岛的极光？
这条毯子，是不是也是她喜欢的款式？
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蛇，倏地钻进心里，让她打了个寒颤。
顾言之从书房出来了，己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风度翩翩。
他走到沙发边，俯身，很自然地想吻她的额头。
林晚星几乎是本能地偏过头，那个吻落在了她的发丝上。
顾言之微微一怔，随即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在为早上摔杯子的事不开心？
一个杯子而己，碎了就碎了，下次我再淘一个更好的。”
他的语气轻松自然，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包容，仿佛早上她那失态的尖锐和逃离，真的只是因为失手打碎杯子的懊恼。
林晚星垂下眼睫，盯着毯子上繁复的针织花纹，没有应声。
她怕一开口，就会泄露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
“好了，别怄气了。”
顾言之首起身，看了眼腕表，“我上午有个重要的会，不能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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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餐厅。
林晚星的心又是一刺。
那是海市最有名的法餐厅，以浪漫和昂贵著称。
顾言之第一次带她去，是在她生日那天。
她当时感动得几乎落泪，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现在，她忍不住想，他第一次去月华，是跟谁一起？
是不是也是在这样的清晨，他用同样温柔的语气，约了苏清月？
“晚星？”
见她久久不语，顾言之又唤了一声。
“……好。”
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顾言之似乎满意了，转身走向玄关。
在门口换鞋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客厅角落那个复古的雕花玻璃花瓶。
花瓶是空的。
他动作顿住，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晚星，昨天我让人送来的那束蓝色妖姬呢？
怎么没插起来？”
蓝色妖姬。
林晚星的指尖猛地掐进了掌心里。
那是他送她的“定情之花”。
三年前，他抱着一大束极其罕有的、染成深蓝色的玫瑰，在她宿舍楼下等她，吸引了无数羡慕的目光。
他说：“晚星，你和蓝色妖姬一样，神秘又高贵，第一眼就抓住了我的心。”
从此，他每周都会定时送一束蓝色妖姬到他们的公寓，雷打不动。
她曾以为这是独属于她的、极致的浪漫和用心。
可现在，“她只是像你”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盘旋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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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有一次在顾言之的书房里，她偶然翻到一本旧杂志，里面有一篇关于青年舞蹈家苏清月的专访，配图就是她在一大丛蓝色妖姬前翩然起舞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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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原来这持续了三年的、她视若珍宝的浪漫，不过是另一个女人喜好的投射。
她像个蹩脚的演员，捧着别人心爱的道具，演了一场自作多情的戏。
“花……”林晚星的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花瓣有些蔫了，我扔了。”
顾言之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语气里带上了些许不赞同：“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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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星，那种玫瑰很娇贵，也很稀有，下次记得及时养护。”
他在意的，是花的稀有和娇贵，是这束花所象征的、他需要维持的“仪式感”，而非她是否真的喜欢。
他甚至从未问过，她到底喜不喜欢蓝色妖姬。
林晚星记得，她小时候被玫瑰的刺扎伤过，其实对所有的玫瑰都有些轻微的阴影。
她更喜欢清新淡雅的铃兰，或者朝气蓬勃的向日葵。
她曾经试探着提过一次，顾言之却只是笑着说：“蓝色妖姬更适合你的气质。”
于是她便不再提了，努力地去“适合”他赋予的气质。
现在想来，她不是在适合他，而是在努力地、笨拙地模仿着另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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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那个空着的花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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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花瓶冰凉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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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那些花，连同她可笑的真心，一起被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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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走进卧室，打开了那个属于她的衣帽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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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手拿起一件月白色的真丝长裙，这是顾言之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说看到她穿上，就像看到了“月光下的仙子”。
现在，她只想冷笑。
仙子？
是像苏清月那样的仙子吗？
她将脸埋进柔软的布料里，上面还残留着昂贵的洗衣液的香气，却再也闻不到丝毫属于爱情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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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帽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旧箱子。
她走过去打开，里面是她大学时穿的衣服，简单的T恤牛仔裤，色彩明快的连衣裙，甚至还有几条破洞的牛仔短裤——这些都是和顾言之在一起后，被他以“不够优雅”为由，让她收起来的。
她拿起一件印着向日葵的明亮黄色T恤，紧紧抱在怀里。
这，才是真实的林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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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迷茫，也不再只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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