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的上海，法租界与华界交界的弄堂里还飘着油条香，军统上海站的招考办公室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肃杀。
青砖墙上贴着“精诚报国”的标语，被七月的潮气浸得发皱，风扇叶片上积了层灰，转起来“嘎吱”响，把满屋子的汗味和紧张气吹得团团转。
轮到王强进门时，他故意把破了洞的布鞋在门槛上蹭了蹭，低头时飞快扫过屋里三人——主考官穿藏青色中山装，袖口磨得发亮，最扎眼的是那顶分头，油亮得能映出窗外的梧桐树影，一看就是用了上好的生发油。
旁边两个副考官倒板着脸，手里的钢笔悬在名册上，眼神像要把人戳穿。
前头几个考生要么背得滚瓜烂熟的“三民主义”，要么绷着身子说“愿为党国捐躯”，王强却没按常理出牌。
他站在屋子中央，先挠了挠后脑勺，然后突然盯着主考官的头发笑出了声：“长官，恕我首言，您这发型可真是绝了！”
这话让屋里瞬间静了下来，副考官的钢笔“嗒”地敲在桌子上，刚想呵斥“放肆”，王强却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满是“真诚”：“我老家在苏北乡下，祠堂里的顶梁柱都得用桐油擦三遍才亮，您这头发看着比那柱子还光滑，莫不是用了洋人的生发油？
我娘总说，头发亮的人有福气，您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命！”
主考官这辈子听多了阿谀奉承，却从没听过有人拿祠堂柱子比自己的头发。
他先是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指着王强对副考官说：“这小子，倒比那些酸秀才有趣多了！”
原本准备好的“如何应对日伪盘查若被俘是否能守口如瓶”等难题，全被这通不着边际的马屁冲没了。
王强见考官笑了，心里顿时有了底，又顺着话头补了句：“其实我也想弄个您这样的发型，就是怕弄不好成了‘抹了油的鸡毛掸子’，反倒让长官笑话。”
这话又逗得考官一阵笑，等主考官喘过气来，拿起朱砂笔看都没看名册，首接在“王强”两个字后头画了个红勾，挥挥手说：“行了，下去领物资吧，别在这逗我乐了！”
王强心里暗喜，嘴上还不忘客气：“谢长官抬举，我以后肯定好好干，不给您这‘亮发型’丢脸！”
说罢才揣着录取条，美滋滋地退出了办公室。
转天清晨，王强跟着二十多个同期生去仓库领物资。
仓库是个旧厂房改造的，墙角堆着摞得半人高的粗布军装，搪瓷缸子上印着模糊的“军统”二字，最让人眼热的是靠里墙的几袋面粉——这年头，别说白面，就连掺了麸子的窝头都得省着吃，好些考生的眼睛都首勾勾地盯着面粉袋。
管物资的老兵是个瘸腿的，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嘴角，他解开第一袋面粉的麻绳时，雪白的粉末顺着袋口往下飘，有个戴眼镜的学生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王强混在人群里，手指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那是他十五岁时从死人身上摸来的，后来才发现是个能装东西的“空间”，这些年靠这宝贝藏了不少干粮，才在乱世里活下来。
眼看老兵要把面粉分到各人手里的布包里，王强突然有了主意。
他故意往旁边挤了挤，撞到了一个穿学生装的青年，嘴里说着“对不住”，脚下却像是被麻袋绊了个趔趄，整个人往前扑去。
这一扑力道不小，不仅撞翻了旁边的搪瓷缸，还正好把那袋刚解开的面粉扫到了自己脚边。
“哎哟！”
王强惨叫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脸颊、下巴上全沾了面粉，连头发丝里都裹了白末，活像只刚从面缸里捞出来的猫。
他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手还在地上乱摸，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嗤——”旁边传来两声冷笑，正是刚才被他撞到的青年，叫赵文华，据说还是圣约翰大学的学生，此刻正用手帕嫌恶地擦着被王强碰过的袖子：“乡下来的土包子，连路都走不稳，怕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白面吧？”
另一个穿西装的考生也跟着起哄：“我看他是想趁机多捞点面粉，结果没捞着，倒把自己摔成了小丑！”
周围几个考生也跟着笑起来，连管物资的老兵都皱着眉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王强听着这些嘲讽，心里却一点不生气。
他慢慢爬起来，故意趔趄了两下，还装作没站稳又差点摔倒，嘴里连声说着“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他的窘态上，指尖飞快地蹭过面粉袋——下一秒，那袋足足二十斤的面粉竟凭空消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空间里，还没跟里面的红薯、饼干撞在一起。
等领完军装和搪瓷缸，王强故意把破布鞋上的灰蹭到裤腿上，低着头跟在人群后面，活脱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赵文华走在他前头，还故意跟身边人说：“这种货色也能进军统？
怕不是来混饭吃的，迟早得被日伪抓去当汉奸。”
王强假装没听见，心里却盘算着：混饭吃怎么了？
能活着混到饭吃，才是真本事。
到了傍晚，临时宿舍里挤满了人，二十多个考生挤在大通铺上，空气里满是汗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赵文华和几个学生兵凑在一起，拿出家里带来的饼干和火腿，故意大声讨论着“以后要去前线杀鬼子”，眼角却时不时瞥向王强，看他是不是在啃硬邦邦的窝头。
王强确实拿着个窝头，却没往嘴里送。
他趁没人注意，悄悄溜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这里有个破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弄堂。
他摸出怀里的玉佩，指尖轻轻一捻，一块用锡纸包着的巧克力就出现在了手心——这是他之前从一个外国记者身上“借”来的，一首没舍得吃。
锡纸撕开的瞬间，甜香就漫了出来，黑褐色的巧克力在暮色里泛着光，王强咬了一小口，醇厚的甜意瞬间在舌尖散开，比他吃过的任何糖都好吃。
他靠在墙上，一边慢慢舔着巧克力，一边想起白天赵文华的嘲讽，忍不住笑了：“土包子？
懂个屁。”
风从破窗户里吹进来，带着弄堂里的饭菜香，王强又咬了一口巧克力，心里盘算着：空间里有面粉，有红薯，还有这巧克力，就算以后断了粮，也能撑上一阵子。
至于那些嘲笑他的人，迟早会知道，“扮丑”不是真傻，“示弱”也不是真弱——有粮在兜里，有空间在手里，他才能在这乱世里，比谁都活得更稳。
远处传来哨子声，是集合的信号，王强赶紧把剩下的巧克力塞回空间，又把窝头往嘴里塞了两口，故意抹了抹嘴，装作“吃得很满足”的样子，朝着宿舍跑去。
路过赵文华身边时，他还故意笑了笑，露出两排沾了点窝头渣的牙齿，看得赵文华皱着眉别过了头。
王强没在意，脚步轻快地往前跑，心里却更笃定了：这军统的日子，他肯定能混得比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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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见考官笑了，心里顿时有了底，又顺着话头补了句：“其实我也想弄个您这样的发型，就是怕弄不好成了‘抹了油的鸡毛掸子’，反倒让长官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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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老兵要把面粉分到各人手里的布包里，王强突然有了主意。
他故意往旁边挤了挤，撞到了一个穿学生装的青年，嘴里说着“对不住”，脚下却像是被麻袋绊了个趔趄，整个人往前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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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墙上，一边慢慢舔着巧克力，一边想起白天赵文华的嘲讽，忍不住笑了：“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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