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豪门收养十八年,我终于收到了亲生家庭的信。
信里只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是十年前我寄给他们的获奖证书复印件。
背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闺女,你过得还好吗?”
养母冷笑着撕碎证书:“别忘了是谁把你从那个垃圾堆里捡出来的。”
那天晚上,我收拾行李离开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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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钟的冷光数字,在凌晨两点显得格外刺目。
容璟没有睡。
身下是意大利高定床垫,每一寸绵软都精确计算,只为最极致的舒适。蚕丝被轻若无物,却沉甸甸压在心口。空气净化器发出近乎无声的低鸣,将温度与湿度维持在最适合睡眠的完美区间。
这是一座用金钱和严格规训堆砌出来的巢。
十八岁生日宴的喧嚣,早在几小时前散尽。水晶吊灯的光芒熄灭,那些挂在名流宾客脸上无可挑剔的微笑,那些对容家千金恰到好处的恭维,也都一并沉入黑暗。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高级香槟与香水后调,奢靡,且空洞。
她赤脚下地,冰凉的大理石地面透过柔软的长绒地毯,刺激着脚底神经。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璀璨灯火,勾勒出冰冷而遥远的繁华轮廓。她站了一会儿,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望着那片属于容家,却从未真正属于她的风景。
十八岁,意味着成年,也意味着那笔由家族代管的、生母留下的信托基金,将正式移交到她名下。或许,还意味着别的。
她转身,走到靠墙的那张法式雕花书桌前。桌面光可鉴人,只放着一台合着的轻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打开不久的礼盒。盒子里是一把车钥匙,线条流畅优雅,是养母林静书女士随手赐下的、符合“容家小姐”身份的成年礼物之一。
容璟的目光没有在车钥匙上停留。
她拉开最下方一个很少触碰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旧物——几本蒙尘的绝版外文原著,一盒未拆封的颜料。指尖在抽屉内侧摸索片刻,轻轻一扣,一块薄薄的挡板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
里面空空荡荡。
只躺着一封信。
信封廉价,纸质粗糙,与这个房间,与她刚刚结束的那个流光溢彩的生日宴,格格不入。是几天前,管家例行公事般交到她手上的,表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仿佛在传递什么不洁之物。
收件人只写了“容璟”,字迹稚嫩,笔画却用力,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认真。
她当时没有立刻拆开。某种近乡情怯的懦弱,让她将它藏在了这里。
此刻,万籁俱寂,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她拿起那封信,很轻,却又重得让她指尖微颤。用一把小巧的裁纸刀,沿着封口小心划开。
里面没有信纸。
只有一张……明显是复印件的纸。纸张边缘磨损毛糙,被反复摩挲过的样子,甚至能看出上面曾经沾过水渍,干涸后留下淡淡的黄痕。
她将它展开。
呼吸在那一刻停滞。
是那张“西城区第十五届小学生美术比赛一等奖”的获奖证书复印件。
证书上,那个梳着羊角辫、笑得缺了门牙的小女孩,是她,十岁的容璟,或者说,十岁的……周招娣。
画面模糊,是复印效果不佳导致的。但女孩眼里的光,即便透过粗糙的纸张和十年光阴,依然灼灼地透出来,刺得她眼眶生疼。
日期,清晰地印在十年前。
得奖后不久,她偷偷将这张证书,连同自己省下早餐钱买的一支据说能防冻疮的蛤蜊油,一起寄回了记忆深处那个位于南方小镇、家门前的青石板路总是湿漉漉的“家”。
石沉大海。
十年。
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
指尖捏着纸张边缘,用力到泛白。
她将复印件翻到背面。
铅笔的字迹,歪歪扭扭,深浅不一,像是一个握笔很困难的人,极其费力才写下的。
只有七个字:
“闺女,你过得还好吗?”
轰——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坚固了十年的壁垒,在这一行歪斜的字面前,土崩瓦解。鼻腔里瞬间涌上强烈的酸涩,视线迅速模糊。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铁锈味,才没有让那哽咽冲出喉咙。
闺女……
记忆中,早已模糊的乡音,似乎隔着漫长岁月,再次响起。
“砰!”
房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容璟猛地抬头,泪水猝不及防地滑落。
林静书站在门口,穿着一身墨绿色真丝睡袍,身姿依旧优雅。她显然刚从宴会回来的应酬模式中切换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扫过容璟脸上的泪痕,以及她手中那张与周遭环境极不协调的皱巴纸张时,瞬间冷却,如同淬了冰。
“什么东西,值得你半夜不睡,躲在这里掉眼泪?”林静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一步步走近。
容璟下意识地想将纸张藏到身后。
但晚了。
林静书的目光已经锁定了那张复印件,以及背面那行刺目的铅笔字。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清晰的错愕,随即被一种混合了嫌恶与怒其不争的情绪取代。
她伸出手,语气是命令式的:“拿来。”
容璟手指收紧,纸张在她指尖发出细微的哀鸣。身体里仿佛有两个灵魂在撕扯,一个是被规训了十年、早已学会顺从的容家千金;另一个,是被那七个字骤然唤醒的,属于“周招娣”的,压抑已久的倔强。
“母亲……”她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
林静书不再废话,直接上前,一把从她手中抽走了那张纸。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仿佛那不是承载了十年思念与挣扎的凭证,而是一张沾染了病菌的废纸。
她快速扫过证书内容和背面的字,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意,抬眼,看向容璟,眼神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所有试图隐藏的脆弱和动摇。
“容璟,”她连名带姓地叫她,每个字都砸在心上,“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人要学会向前看?”
“看看这个,”她抖了抖那张单薄的复印件,纸张发出脆弱的哗啦声,“破烂,垃圾。还有这行字……呵,‘闺女’?真是感人肺腑。”
她的语气越来越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你是不是忘了,十年前,是他们为了十万块,心甘情愿签了协议,把你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了容家?忘了你刚来时那一身洗不掉的土腥味和营养不良的样子?忘了是谁把你从那个垃圾堆里捡出来,给你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让你脱胎换骨,成了今天的容家小姐?”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容璟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初到容家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记忆,汹涌而来。
“没有容家,你算什么?”林静书逼近一步,目光如炬,“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凭空来的?想想你那个‘亲生父亲’,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的残废!还有那个家,破得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回去?你想回到那种地方去?”
她捏着那张复印件,双手用力。
“刺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寂静的凌晨,像惊雷一样炸响。
纸张被从中间撕开,粗暴,毫不留情。
“刺啦——!刺啦——!”
一下,又一下。
碎片,雪片般纷纷扬扬落下,散落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散落在容璟赤裸的脚边。
那皱巴巴的证书,那歪歪扭扭的“闺女,你过得还好吗?”,全部化作了地上的一堆狼藉。
林静书将最后一点碎纸屑扔在地上,仿佛掸掉什么脏东西。她看着僵立在原地、面无人色的容璟,语气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
“别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你能有今天,靠的是谁。”
“下个月,和沈家的订婚宴,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你好好冷静一下。”
说完,她转身,真丝睡袍下摆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离开了房间。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室内,重归死寂。
容璟一动不动地站着,低垂着头,长发掩住了她的表情。只有剧烈起伏的胸口,泄露着内心滔天的波澜。
过了很久,很久。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那些尚且带着林静书撕扯时力道的碎纸片。她一片一片,极其小心地将它们捡起来,拢在掌心。
那些碎片,尖锐的边缘,硌着她的手心,也硌着她的心脏。
她看着掌中这捧支离破碎的十年牵念,看着地板上映出的自己苍白而模糊的影子。
然后,她抬起头。
目光,越过那扇巨大的、禁锢了她十年的落地窗,投向窗外那片遥远而陌生的、属于寻常人家的零星灯火。
眼底最后一丝迷茫和挣扎,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骤然褪去。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和破釜沉舟的决绝,在她清亮的瞳孔深处,点燃。
她站起身。
走到衣帽间,拿出了那个最大的行李箱。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她开始收拾行李。
不是装那些林静书为她置办的、动辄六位数的当季高定,不是装那些象征“容家小姐”身份的首饰和包包。
她只拿走了几件自己私下买的、材质舒适的基础款衣物,拿走了那几本她真正热爱的绝版原著,拿走了生母留下的、关于那笔信托基金的所有文件副本,拿走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
最后,她将掌心里,那些尚且带着体温的、被撕碎的证书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钱包夹层。
拉上行李箱拉链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无比。
她换上一身简单的运动装,将一头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扎成马尾。
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这个生活了十年的、金碧辉煌的房间。
拧开门把手。
外面走廊空旷,只有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她步履平稳,走向楼梯,走向楼下那扇沉重的、象征着她过去十年人生的雕花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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