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拂柳,被嗜赌的爹卖了。不是卖进青楼,也不是给富商当小妾,是嫁给一个死人。
新科状元裴辞,圣上亲点的乘龙快婿,还没来得及迎娶公主,就坠马摔死了。
裴家需要一个女人,替公主冲喜,守一辈子活寡。他们选中了我。大婚那晚,没有宾客,
没有鞭炮,只有白灯笼和满院子的纸人。我被推进洞房,里面没有灵位,只有一个男人。
他活着,坐在床边,穿着大红的喜服,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他说:“从今天起,
你就是我的妻。”他还说:“记住三条规矩。一,白日不许出这间房。二,夜里不许点灯。
三,永远别问我的事。”外面的人都说,裴状元冤魂不散,我嫁的是厉鬼。可夜里,
他会握住我冰冷的手。他的手,是热的。1我爹把我卖了五两银子。不是卖给牙婆,
也不是卖进勾栏,是把我“嫁”出去。嫁给新科状元裴辞。那个半个月前,打马游街,
风光无限,本该迎娶公主的裴状元。可惜,他从马上摔下来,死了。公主金枝玉叶,
自然不能嫁给一个死人。但裴家需要一个女人,替公主走完这场冥婚,
替裴状元守着那座空荡荡的状元府。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祭品”。“拂柳啊,你别怪爹。
”“这是你的福气,嫁过去就是状元夫人,一辈子吃穿不愁。”我爹揣着那五两银子,
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穿着一身红得刺眼的嫁衣,被两个婆子推上一顶小轿。
没有吹吹打打,没有喜庆喧闹。只有轿子前头一盏白灯笼,幽幽地晃着,把路照得忽明忽暗。
轿子停在状元府门口。朱漆大门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可门楣上挂着的,
却是两盏雪白的灯笼。红白相间,诡异得让人脊背发凉。推我进门的,
还是那两个面无表情的婆子。院子里很空,空得吓人。没有宾客,没有家丁。
只有几十个扎好的纸人,穿着各色衣服,脸上画着僵硬的笑,齐刷刷地“看”着我。风一吹,
那些纸人的衣袖就飘起来,像是要朝我招手。我腿肚子发软,几乎是被婆子架着往前走。
“吉时已到,送入洞房。”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我被推进一间屋子,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屋里很暗,只有桌上一对龙凤喜烛,燃着两簇豆大的火苗。
我低着头,不敢乱看,心里把能想到的神仙菩萨都求了一遍。都说这里只有裴状元的灵位。
只要拜了堂,我就可以去偏院住,只要安安分分,就能活下去。我等了很久。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擂鼓一样。“你就是拂柳?”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很轻,但在这死寂的屋子里,
炸得我浑身一哆嗦。我猛地抬头。声音不是从灵位那边传来的,是从床边。床上,
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着和我身上一样的大红喜服,身形清瘦修长。烛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脸,
只能看到他眼睛上,蒙着一条长长的黑布。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嫁给死人,
我不怕。可我怕鬼。“你……你是人是鬼?”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好像笑了一下。
“你觉得呢?”他站起来,慢慢朝我走过来。一步,两步。我怕得连连后退,
后背一下撞在了门板上,再也无路可退。他停在我面前。一股淡淡的墨香,
混着喜烛的蜡油味,钻进我的鼻子。不是坟土的腥气。他伸出手,指尖冰凉,
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脸。我吓得闭上眼,尖叫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别怕。
”他的声音很平静,“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我猛地睁开眼。烛光下,
他的轮廓清晰了一点。嘴唇很薄,没什么血色。“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问。“外面的人,都这么说。”他收回手,
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裴辞……状元爷?”“嗯。”我脑子彻底乱了。裴状元没死?
那为什么要办冥婚?为什么要让我嫁进来?无数个念头在我脑子里打转,
可我一个字也不敢问。活人比鬼,有时候更可怕。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不用懂。
”“你只要记住三条规矩。”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一字一句,敲在我的心上。“第一,
白天,你不许踏出这间屋子半步。”“第二,夜里,屋子里不许点灯。”“第三,
不许问任何关于我的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我还活着。”我愣住了。
这是要把我当囚犯一样关起来?“那我……”“你的吃穿用度,每天会有人放在门口。
”他打断我的话,“你只要安分守己,就能活命。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我听懂了。
否则,他会让我真的去给一个死人陪葬。我攥紧了袖子里的手,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我……我记住了。”他“嗯”了一声,转身走回床边坐下。“过来。”我挪不动步子。
“要我过去扶你吗?”他的声音冷了一点。我打了个寒战,只能小步小步地蹭过去。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我僵硬地坐下,和他隔了能有两个人的距离。
“你爹把你卖了五两银子。”他说,“这五两,买的是你的命,也是你的嘴。”我低下头,
不敢说话。“夜深了,睡吧。”说完,他竟然真的就那么和衣躺下了,背对着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对还在燃烧的龙凤喜烛。喜烛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投在墙壁上,轻轻晃动。我不敢睡。我怕我一闭眼,
这个活生生的人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或者,他会突然转过身,摘下眼睛上的黑布,
露出一双没有眼珠的黑洞。我就那么睁着眼,一直坐到天快亮。喜烛燃尽了。
屋子里彻底黑下来。我感觉到,他翻了个身。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
准确地握住了我放在被子上的手。他的手心干燥又温暖。不像一个死人。更不像一个鬼。
“睡吧。”他低声说,“天亮了,就安全了。”他的话像是有什么魔力,
我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突然就松懈下来。眼皮越来越沉。可我心里最后一个念头却是:天亮了,
才危险。因为白天,我不许走出这间屋。而他,又会去哪里?
2我是在一阵“笃笃”的敲门声中醒来的。天已经大亮。阳光从窗户纸的缝隙里透进来,
在地上投下几道亮斑。屋子里空荡荡的。昨晚那个蒙着眼睛的男人,不见了。床上,
只有我一个人。我坐起来,心里一阵发慌。昨晚的一切,是梦吗?“笃笃。”敲门声又响了。
我赶紧下床,走到门口,声音很小地问:“谁?”“夫人,您的早饭。
”是昨天那个婆子的声音,尖细,没有感情。我拉开门栓,只开了一道缝。门口地上,
放着一个食盒。婆子已经走远了,只留给我一个灰色的背影。我把食盒拿进来,关上门。
食盒里是两碟小菜,一碗白粥。很清淡,但还冒着热气。我饿了一天一夜,也顾不上多想,
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完饭,我开始打量这间屋子。这是我往后无数个白天,
唯一能待的地方。屋子很大,布置得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窗户被木条从外面钉死了,只留下一指宽的缝隙。我凑到缝隙前往外看。
外面就是昨晚那个院子。那些纸人还站在原来的地方,脸上挂着诡异的笑。一动不动。
白天看,比晚上更瘆人。我不敢再看,退回到屋子中间。这里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连走路都踮着脚。那个男人……我的夫君,裴辞。他去了哪里?
这偌大的状元府,白天难道也是一座空宅?我熬着时间。从清晨到中午,又从中午到黄昏。
除了中午有人来送过一次饭,再没有任何人出现。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死寂逼疯了。
我开始在屋子里找事情做。我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把桌子椅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亮得能照出人影。然后,我看到了书桌上的东西。那里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摞宣纸。
我爹是个落魄秀才,我从小跟着他认了几个字。我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张宣纸。上面有字。
字迹瘦劲有力,铁画银钩。写的是一首诗,我看不大懂,但觉得写得真好。
落款是两个字:裴辞。我一张一张地翻过去。有诗,有策论,有给友人的书信草稿。
从这些文字里,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鲜活的人。一个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年轻状元。
而不是昨晚那个藏在黑暗里、说话冷冰冰的怪人。我看得入了迷,连天黑了都没发觉。
直到身后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纸“哗啦”一下掉在地上。
我赶紧蹲下去捡。门开了。裴辞走了进来。他还是穿着昨天那身红衣,眼睛上蒙着黑布。
他一进来,就带进一股夜晚的凉气。屋子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我看不见他,
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他好像径直走向了我这边。“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就在我头顶响起。我吓得不敢动,手里还攥着那张写着诗的宣纸。
“我……我没做什么。”他好像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纸。“我说过,不许碰我的东西。
”他的语气很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没有再说话,弯下腰,
在我身边摸索着,把散落的纸一张张捡起来。他的手指,好几次擦过我的手背。很凉。
捡完纸,他站起身,把纸放回桌上。“下不为例。”他说。然后,他就走到床边,脱了外衣,
躺下了。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我也默默地回到床上,躺在最靠外边的位置。
我们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黑暗中,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我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白天看到的那些字。“你……”我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开口。他没有反应。
我以为他睡着了,正准备放弃。“什么事?”他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问完我就后悔了。我违反了第三条规矩,不许问他的事。
果然,他沉默了。过了很久,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慢慢地说:“被一场大火,熏坏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哦。”我应了一声,不敢再问。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可我心里却翻江倒海。他说的是真的吗?什么样的火,能把一个人的眼睛熏坏,
却让他毫发无伤?还有,他说谎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男人身上的谜团,
比我想象的还要多。3大概过了五六天,我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白天,
在死寂的屋子里独自度过。晚上,和那个神秘的男人同床异梦。我们很少说话。
他总是很晚才回来,很早就离开。他不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也不敢问。我只知道,
他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味,偶尔会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但那气味很淡,
淡得像是我的错觉。这天夜里,我睡得正沉,突然被一阵响动惊醒。不是裴辞回来的声音。
是院子里。“砰!”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我立刻清醒了,竖起耳朵仔细听。
外面很安静,只有风吹过院子,发出“呜呜”的声音。是我听错了?我刚想躺下,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窗户那边传来。有人在撬窗户!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是谁?
是贼吗?可这状元府不是一座空宅吗?哪个不开眼的贼会来这里?我吓得蜷缩在床角,
用被子紧紧蒙住自己,连呼吸都忘了。“吱呀——”窗户被撬开了。
一道黑影从窗口翻了进来。屋子里没点灯,我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动作很轻,落地无声,像只猫。他一步步朝床边走来。我的心跳得快要从胸口蹦出来。
是他!是那个白天送饭的婆子说过的,镇上的泼皮无赖,张三!婆子说,
张三知道我一个年轻女人“守活寡”,早就动了歪心思。她让我晚上锁好门窗。我没想到,
他竟然敢撬窗进来!我该怎么办?喊救命吗?可这院子里,除了那些纸人,还有谁能来救我?
裴辞,他不在。绝望,瞬间淹没了我。黑影已经走到了床边。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劣质的酒气,和一股汗臭味。“小娘子,别怕。”他嘿嘿地笑着,
声音猥琐,“哥哥我,来陪陪你。”一只粗糙的大手,朝我的被子抓来。我尖叫一声,
用尽全身力气,抓起床上的枕头朝他砸过去。“滚开!”枕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张三轻易地就抓住了。“还挺辣。”他笑得更开心了,“哥哥我就喜欢辣的。”他扔掉枕头,
整个人朝我扑过来。我闭上眼,眼泪流了下来。完了。就在这时……“谁给你的胆子,
敢动我的人?”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裴辞!他回来了!我猛地睁开眼,看向门口。
裴辞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整个人都融入了黑暗里。
只有那双蒙着黑布的眼睛,让人看不透。张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停下动作,
回头看去。“你……你他妈是谁?”他没见过裴辞,只当是哪里来的家丁护院。
“我是她男人。”裴辞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张三愣了一下,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她男人?她男人不是早就死了吗?”“小子,别他妈多管闲事,
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收拾!”他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手里晃了晃。“是吗?
”裴辞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他往前走了一步。我看不清他是怎么动的。
只听到“嗖”的一声破空声。然后是“啊”的一声惨叫。张三握着匕首的手,
手腕上插着一根细长的东西,像是……一支毛笔?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张三疼得捂着手腕,跪倒在地,额头上全是冷汗。“你……你……”他惊恐地看着裴辞,
话都说不完整。裴辞没有理他。他走到我床边。“你没事吧?”他问。我摇摇头,
还处在震惊中,说不出话。一个瞎子,怎么可能在黑暗中,用一支毛笔,
如此精准地废掉一个人的手?他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滚。
”裴辞对着地上的张三,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张三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拔出毛笔,
踉踉跄跄地朝窗户跑去。“我……我告诉你,我大哥是……”他话还没说完。裴辞动了。
我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秒,裴辞已经站在了张三面前,扼住了他的喉咙。
“我不想知道你大哥是谁。”裴辞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我只知道,
你今晚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你不能活着离开。”“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张三的身体软软地瘫了下去。屋子里瞬间恢复了死寂。
只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我坐在床上,浑身冰冷,牙齿都在打颤。
杀人了。我的夫君,那个白日不见踪影的男人,他杀人了。杀得那么干脆,那么利落。
他处理尸体的动作也很熟练。把张三拖到窗边,像是扔一个麻袋一样,扔了出去。外面,
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裴辞走回来,身上那股血腥味更浓了。
他在我床边站定。“吓到了?”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叹了口气。
“过来。”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挪了过去。他伸出手,把我揽进怀里。他的怀抱很冷,
带着夜的凉气和血的味道。可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别怕。”他在我耳边说,
“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我把脸埋在他胸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不是吓的。我是觉得委屈。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有人挡在我面前。第一次,
有人对我说“别怕”。哪怕这个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哪怕他,是个瞎子。
4张三的事情,就像一颗石子投进水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第二天,镇上传来消息,
说那个泼皮无赖喝醉了酒,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没人怀疑。只有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从那晚之后,裴辞对我似乎好了一点。他话依然很少,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得像块冰。
他会在夜里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些城里新出的点心。会在我睡不着的时候,
笨拙地拍拍我的背。他依然蒙着眼睛,依然白日不见踪影。但我对他的恐惧,
渐渐变成了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白天去了哪里?他那一身诡异的武功,又是跟谁学的?
我遵守着规矩,不敢问。但我开始在白天更仔细地观察这个院子。我发现,
这个状元府处处透着古怪。整个府里,除了我和裴辞,好像就只有那个送饭的婆子。
可我从来没见过她的正脸。她每次来都低着头,脚步匆匆,放下食盒就走。院子里那些纸人,
也让我越来越觉得不安。它们的数量,好像……变多了?我记得刚来那天,我粗略数过,
大概有四五十个。可现在,我从窗户缝里看出去,密密麻麻的,起码有上百个。
它们脸上的笑容,也好像比之前更僵硬,更诡异了。这些多出来的纸人,是谁扎的?
又是谁摆在这里的?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我开始在白天,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那声音,
像是女人的哭声。很轻,很压抑,断断续续的。好像是从……墙壁里面传出来的。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以为是自己幻听。可后来,那声音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特别是在午后,阳光最烈的时候,那哭声就格外清晰。我贴在墙上,仔细地听。没错,
就是从墙里传出来的。我吓得魂不附体。难道这墙里,封着一个活人?
还是……一个冤死的鬼魂?晚上,裴辞回来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裴辞。
”我小声地喊他。“嗯?”“我白天……好像听见有人在哭。”我不敢说是在墙里,
只敢说听见哭声。黑暗中,我感觉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你听错了。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可是我听得很清楚,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说你听错了。”他的语气加重了一些,带着一丝不耐烦。我不敢再说了。我知道,
我又触碰到了他的禁区。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我住的这间屋子,
墙壁突然裂开了。从里面伸出来无数双惨白的手,抓着我,要把我拖进墙里去。那些纸人,
也全都活了过来。它们围着我,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嘴里发出和我听到的一模一样的哭声。
我尖叫着从梦中醒来。一身冷汗。我摸了摸身边,是空的。裴辞,还没有回来。
我看了看窗外,月光惨白,已经很晚了。他去哪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我再也睡不着,就那么睁着眼,等着他。一直等到天都快亮了。
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裴辞回来了。他走路的姿势有点不稳。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裴辞?你……”我赶紧下床,朝他走过去。
刚走两步,我就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我低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了一眼。
是一只手。一只断手。而裴辞的身后,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我看不清那人的脸,
只能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是官府的衣服。我吓得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裴辞把那具尸体拖到屋子中央,然后,他转过身,“看”向我。虽然他蒙着眼睛,
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拂柳。”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疲惫。
“帮我个忙。”5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帮他处理掉那具尸体的。我只记得,
他让我去院子里找一块松动的地砖。地砖下面是一个黑不见底的洞。我们就把那具尸体,
和那只断手,一起扔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裴辞把我拉回屋子,关上门。
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地喘着气。他受伤了。虽然他没说,但我闻到了。那股血腥味,有很多,
都是从他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你……”我看着他,喉咙发干,“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次,我没有忍住,还是问了。他沉默着,没有回答。天光从窗缝里一点点透进来。
屋子里渐渐亮了。我第一次,在光线下,这么清楚地看到他。他穿着一身被血浸透的黑衣。
脸上、嘴唇上,全都是干涸的血迹。蒙着眼睛的黑布也被血染红了一大块。
他看起来狼狈又骇人。可我,却一点都不怕他。我只觉得心疼。我走过去,
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布和伤药。这是我之前偷偷藏起来的。“我帮你上药。”我走到他面前,
轻声说。他没有拒绝。我解开他的衣服。当我看清他身上的伤口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还在往外渗着血。手臂上、后背上,
也全是密密麻麻、新旧交错的伤痕。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我用布巾,一点一点,
帮他擦掉血迹。他很安静,任由我摆布,一声不吭。擦干净血,
我把伤药小心地敷在他的伤口上。我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皮肤。他的身体很烫,
像是发烧了。包扎好伤口,我扶着他,让他躺到床上去。“你睡一会儿吧。”我说。
他点点头,闭上了眼。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太累了。我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的脸其实很好看,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只是太苍白了,没有一丝血色。
还有他眼睛上那块黑布。我突然很想把它摘下来。看看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我忍住了。我不能破坏规矩。我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桌上还放着他写的那些诗稿和策论。
我拿起一张又一张。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我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我要了解他。
我不能再这么糊里糊涂地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要知道他的过去。我要知道,
到底是谁,把他从一个前途无量的状元,变成了现在这个,只能活在黑夜里的杀手。
我开始翻箱倒柜。我要找的是他的信件,或者日记。任何能让我了解他过去的东西。终于,
在床底一个不起眼的暗格里,我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锁很普通。
我用发簪很轻易就撬开了。盒子里不是日记,也不是信。是一叠厚厚的、写满了字的宣纸。
但那不是诗,也不是文章。那是一份份……案宗。记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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