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没熬过寒冬的草

那棵没熬过寒冬的草

作者: 是甜橙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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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那棵没熬过寒冬的草》“是甜橙吖”的作品之周子煜许念芸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主角许念芸,周子煜在年代,白月光,虐文,年代小说《那棵没熬过寒冬的草》中演绎了一段精彩的故由实力作家“是甜橙吖”创本站无广告干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4551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29 01:35:06。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那棵没熬过寒冬的草

2025-10-29 04:15:41

第一章 雪夜一九八零年的腊月,北风裹着冰碴子,像钝刀反复切割皮肉,

疼得人连呼吸都发颤。天擦黑时,雪就下得密了,鹅毛大的雪片打着旋儿落下来,

把北方小镇的屋顶、街道全盖成一片刺眼的惨白。

墙角那些发霉的裂缝、路边冻硬的垃圾、甚至是街口歪脖子柳树上挂着的破布条,

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仿佛这雪不是来装点寒冬,是来掩埋所有见不得光的苦,

让那些熬不下去的人,连诉苦的痕迹都找不到。沈晴拖着灌了铅的腿走在雪地里,

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鞋底早被雪水浸透,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爬,冻得脚趾发麻。

怀里揣着三张皱巴巴的毛票,是她蹲在河边浆洗一天衣裳挣的,指尖冻得青紫,

指关节肿得像萝卜,连攥紧钱的力气都快没了。她却不觉得冷,只觉得心里空得发慌,

一张脸灰败得跟地上的雪一个颜色,连眼窝都陷下去一块,只剩两团青黑的影子。

三天前的场景还在眼前晃。她刚满周岁的女儿发着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却紫得吓人,

一声声微弱的哭叫像小猫挠心。沈晴抱着孩子跑遍半个镇子,敲遍了所有郎中家的门,

可要么没人应,要么开门就摆手:“没钱?没钱看什么病!”最后她跪在镇西头的药铺门口,

额头磕在结冰的台阶上,磕得鲜血直流,掌柜的也只是隔着门喊:“赶紧走!别在这儿晦气!

”她只能抱着孩子往家跑,怀里的小身子越来越烫,最后慢慢变凉,

连最后一声“娘”都没来得及喊。男人死在矿难里,连尸骨都没找全,

只给她留下一件沾满煤灰的旧棉袄;如今女儿也没了,她觉得自己活着,

跟镇上那口枯井没什么两样,只剩个空壳,连风都懒得往里灌。

快到自家那扇掉了漆的院门前时,一阵哭声突然钻进耳朵。不是孩子响亮的哭闹,

是像小猫被踩了尾巴似的,细弱,断断续续,风一吹就快没了,若有若无地飘在雪地里。

沈晴的脚像被钉住,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循着声音往墙角挪。

墙根下堆着几捆枯柴,枯柴旁边放着一个破箩筐,筐沿烂了个大洞,里面缩着一小团东西,

被薄得像层纸的襁褓裹着。她走过去,蹲下来,心跳突然快了起来。箩筐里是个女婴,

小脸冻得青紫,鼻翼轻轻翕动,连哭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有小嘴还在微微张着,

像是在找奶吃。婴儿旁边放着块蓝花布,半新不旧,边角还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

沈晴认得这布,是前街张屠户家的。前几天她去送浆洗好的衣裳,

看见张家媳妇把这布晾在院里,手里摸着刚满月的儿子,笑得合不拢嘴:“这布软和,

给我家大胖小子做肚兜正好!”原来,他们扔了这孩子,就因为她是个丫头,是“赔钱货”。

沈晴的心脏像被冰锥狠狠扎进去,疼得她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她想起自己女儿下葬时,裹的是她唯一的旧棉袄,坟头连块木牌子都没有,

只用几块石头围了个圈;想起张家媳妇抱着儿子在巷口炫耀时,那得意的眼神,

还故意跟她说:“女人啊,还是得生儿子,不然老了都没人送终。”一股恨从心里冒出来,

烧得她眼眶发疼,眼泪在里面打转,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可看着箩筐里婴儿那快要断气的样子,又有股说不清的酸意往上涌,

她们都是被这世道嫌弃的,都是没人要的。“死了干净……”她喃喃地说,声音发颤,

像被风吹得变了调,“都死了,就不苦了……”她转身要走,脚却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

女儿冻得僵硬的小手、婴儿微弱的呼吸,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搅得她心口发闷。风更紧了,

吹得箩筐晃了晃,婴儿突然发出一声哭,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她猛地回头,

扑到箩筐边,几乎是抢着把婴儿抱起来,塞进自己怀里。襁褓冰得像块石头,

冻得她胸口一凉,她赶紧把孩子贴在胸口,用自己单薄的衣襟裹紧,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怕把这点微弱的热气吹散。“讨债鬼……你也是来讨债的……”她哽咽着,眼泪终于掉下来,

砸在婴儿脸上,瞬间就冻成了小冰粒,贴在皮肤上冰凉。她抱着孩子,慢慢站起来,

雪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积了一层白。

“以后你就叫许念芸……”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声音轻得像叹息,“许你来生,

别再投胎到这种苦地方……”日子过得像掺了沙的粥,又涩又糙,咽下去都硌得慌。

许念芸就在沈晴的矛盾里长大,沈晴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坐在灶台边,

眼神空得能看见墙后的灰,手里搓着衣服,搓得指节发白,

连水溅到手上都没反应;可有时候,许念芸只是不小心摔了个碗,或者吃饭时多嚼了两声,

沈晴就会突然爆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抓起笤帚疙瘩往她身上打,嘴里喊着“没用的东西!

跟你那短命爹一样!都是来害我的!”许念芸不躲,也不哭,就蜷着身子,把胳膊护在头上,

任由笤帚疙瘩落在背上、腿上,留下一道道红印。她早就习惯了,从她记事起,娘就是这样。

她知道,娘不是真的打她,是打心里的苦,打男人的死,打女儿的没,

打这永远望不到头的穷。等沈晴打累了,坐在地上喘气,胸口一抽一抽的,

许念芸就会慢慢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碎碗片,用布擦干净地上的粥,再把笤帚轻轻放在墙角。

到了夜里,沈晴又会悄悄溜进她的屋,坐在床边,犹豫半天,才轻轻把她抱在怀里,

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哭,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裳,凉得像冰。

“念芸……娘不是故意的……”沈晴的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

“娘心里苦啊……娘太累了……”许念芸把脸贴在沈晴的背上,闻着她身上的皂角味和汗味,

心里又怕又疼。她知道自己是捡来的,是“多余的”,所以她不敢哭,不敢闹,

连说话都要轻着声,生怕惹娘不高兴。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烧火、做饭,

放学回来就洗衣、喂猪,把家里的活都包了,只希望娘能少生气,多笑一笑。还好有奶奶。

奶奶是沈晴的婆婆,头发全白了,却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黑布条扎着,

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米粒,可眼神总是温和的,像晒过太阳的棉花,软乎乎的。

沈晴打许念芸的时候,奶奶总会从屋里走出来,脚步很慢,却很稳,走到许念芸身边,

把她拉到身后,用自己瘦小的身子挡住她,轻声对沈晴说:“晴儿,别打了,孩子没错。

是日子太苦了,不是孩子的错。”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能让沈晴的火气慢慢降下来,

握着笤帚的手也会慢慢松开。奶奶靠捡废品过日子,每天天不亮就出去,背着一个旧竹筐,

沿着镇子的大街小巷走,捡些烂胶鞋、旧报纸、空瓶子,卖给废品站,换几个钢镚。

她的手粗糙得像树皮,指缝里总嵌着黑泥,洗都洗不掉,可她会把钢镚攒起来,

用一块手帕包着,藏在枕头底下。到了开学的时候,奶奶会把包着钢镚的手帕拿出来,

一层层打开,数出学费,给许念芸交学费;要是许念芸的铅笔用完了,

奶奶会去废品站跟老板商量,用几个空瓶子换一支带橡皮的铅笔,别的孩子都有,奶奶说,

她的念芸也该有。许念芸生日那天,奶奶会从怀里掏出一颗水果糖,糖纸都快化了,

黏在手上,还沾着点灰。奶奶会用袖子擦干净糖纸,再把糖递给她:“念芸,生日快乐。

快吃,别让你娘看见。”许念芸把糖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里,

觉得比蜜还甜。那是她一年里最开心的一天。夜里,祖孙俩挤在一张炕上,

煤油灯的光昏昏黄黄,照亮了小小的屋子。奶奶会拿出一本旧识字本,教许念芸认字。

奶奶的手指在字上慢慢划过,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读:“人、口、手……”“念芸啊,

”奶奶的手粗糙得像树皮,摸着许念芸的头发,声音缓慢而坚定,“人呐,

就像石头缝里的草。风刮,雨打,牛羊踩,看着活不成了,可只要根还在,扎得深一点,

再深一点,就总能钻出来,见到太阳。”许念芸把头靠在奶奶怀里,闻着她身上的烟火味,

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小火炉。她看着奶奶温和的眼睛,用力点头:“奶奶,我知道了。

我要像草一样,好好活着,等见到太阳。”她想,只要奶奶在,她就能像草一样,好好活着,

再苦的日子也能熬过去。许念芸上高二那年春天,奶奶咳得厉害,一开始只是早上咳,

后来夜里也咳,咳得睡不着,脸憋得通红,有时候还会咳出血来。许念芸放学就往家跑,

放下书包就去给奶奶倒水,用热毛巾给奶奶擦脸,把耳朵贴在奶奶胸口,听她的呼吸声,

越来越弱,像快灭的灯。奶奶看着她,眼睛里满是不舍,拉着她的手,

喘着气说:“念芸……要读书……好好读书……飞出这镇子……别像奶奶一样,

一辈子困在这儿……没见过外面的天……”许念芸点头,眼泪砸在奶奶的手上,

烫得奶奶颤了颤。她握着奶奶的手,手很凉,瘦得只剩骨头,她把奶奶的手放在自己的怀里,

想给她暖暖。有天下午,奶奶突然精神好了些,能坐起来了,还让许念芸扶她下床,

让许念芸把床底下的旧木箱子搬过来。箱子很沉,许念芸费了很大的劲才搬出来。

奶奶打开箱子,从最底下,摸出一个手帕包,一层又一层,包得严严实实。打开最后一层,

里面是几张褪色的大钞,还有一些皱巴巴的毛票,用橡皮筋捆着。

“拿着……念芸……”奶奶的手冰得吓人,把布包塞进许念芸手里,

西了……往后……你要自己靠自己了……别让人欺负了……”许念芸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

抓着奶奶的手,哽咽着说:“奶奶,您别这么说,您会好的……等您好了,我还陪您睡,

还听您教我认字……”奶奶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眼神突然亮起来,像燃尽前的火苗,

一闪一闪的,她盯着许念芸,几乎是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一字一句地说:“念芸,

记住……飞出这里,永远……别回头。”话音刚落,奶奶的手就松了,头歪在肩膀上,

眼睛慢慢闭上,脸上没了表情,像睡着了一样。许念芸的世界,在那一刻,全黑了。

她扑在奶奶身上,哭不出声,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像被人用石头压住,连呼吸都费劲。

奶奶是她的光,是她的根,现在光灭了,根断了,她的天,塌了。葬礼很简单,没几个人来。

沈晴穿着孝服,跪在灵前,不说话,也不哭,就那么坐着,像尊没有生气的石像,

眼神空得吓人。许念芸穿着过大的孝衣,孝衣的袖子太长,耷拉在地上,沾了不少泥。

她跪在奶奶的坟前,膝盖顶着冰冷的泥土,寒气从膝盖往上钻,冻得她骨头疼。雪又下了,

跟七年前那个夜晚一样,白花花的,把坟头盖得严严实实,连奶奶坟前的那束野菊花,

都被雪埋住了。许念芸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眼泪早就流干了,眼眶疼得发涩。

奶奶说让她飞出这里,可她不知道该往哪儿飞,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飞。她像个迷路的孩子,

站在雪地里,身边只有刺骨的风,和望不到头的黑。她的人生,从那个雪夜开始,

好像就注定要在寒冬里挣扎,连一点阳光都抓不住。第二章 野火奶奶走后,

许念芸的日子就成了黑白色,没有一点色彩。家不再是家,是个笼子,逼得人喘不过气。

沈晴更沉默了,有时候坐在灶台边,盯着许念芸看,眼神空得吓人,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或许,是在看她那个早夭的女儿。她不再打许念芸,也不再跟许念芸说话,

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隔着一堵墙,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高中读不下去了。

奶奶留下的钱,办完葬礼就没剩多少,家里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许念芸拿着高中肄业证,

在镇上转了好几天,最后去了镇东头的老马面馆。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脸上有很多皱纹,却很和善,看她年纪小,又没了亲人,可怜她,让她留下来做服务员,

负责擦桌子、洗碗,一个月给她十几元钱。日子像面馆后院的辘轳,吱呀吱呀地转,

每天都是洗不完的碗,擦不尽的油。许念芸穿着老板娘给的旧衣裳,低着头干活,不说话,

也不笑,像株长在墙角的草,没人注意,也没人关心。她每天天不亮就去面馆,

晚上要等客人都走了才回来,累得倒头就睡。她觉得这样挺好,至少不用想那些伤心事,

不用面对家里的冷清。面馆里很热闹,每天都有很多客人,说说笑笑的,

可那些热闹都是别人的,跟她没关系。她只是默默地擦桌子、端碗、洗碗,

耳朵里听着客人们的谈话,心里却空荡荡的。有时候客人跟她说话,她也只是低着头,

小声地应一声,不敢抬头看人家的眼睛。直到那个下午,周子煜来了。夏末秋初,天还热,

空气里带着一股燥热的味道。几个镇上有名的混混在面馆里喝酒,声音很大,

还摔了好几个杯子,碎片撒了一地。其中一个混混喝醉了,伸手去摸另一个女服务员的头发,

嘴里说着脏话:“小丫头片子,长得还挺俊,跟哥走,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女服务员吓得往后躲,脸都白了。老板娘赶紧跑过去,陪着笑说:“几位大哥,别生气,

她年纪小,不懂事,我给你们赔罪,这桌算我的!”混混们不依不饶,还想动手。

食客们都低着头,假装没看见,没人敢管。许念芸端着一摞空碗经过,心里很害怕,

想赶紧走过去,可一个混混故意伸脚绊了她一下。“哐当”一声,碗碎了,面汤溅了她一身,

油腻腻的,顺着衣服往下流,滴在地上,留下一片油渍。混混们爆发出哄堂大笑,

声音刺耳:“哈哈哈!你看她那样!像个落汤鸡!”许念芸跪在地上,手被碎片划破了,

血珠渗出来,混着面汤,又疼又脏。她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早就知道,眼泪没用,

只会让人更看不起。她慢慢捡起地上的碎碗片,手指被划得更疼了,可她不敢停。“喂,

欺负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痞气,却很清亮,

像冰块撞在玻璃上,一下子就盖过了混混们的笑声。许念芸抬头,

看见一个穿洗得发白牛仔外套的男人,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头发有点长,

遮住了一点眼睛,可眼神很亮,像有火在烧,带着一股混不吝的劲儿。是周子煜。

镇上出了名的混混,打架、逃课、偷东西,没人敢惹。许念芸以前在镇上见过他,

每次他身边都跟着几个跟他一样的人,走路都横着走,别人都躲着他们。混混们看见他,

气焰矮了半截,可还嘴硬:“周子煜,少管闲事!这跟你没关系!”周子煜嗤笑一声,

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大步走进来。他没看那些混混,

反而先弯下腰,向许念芸伸出手:“摔疼没?”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带着薄茧,

看起来有点粗糙,可掌心很暖。许念芸愣了愣,看着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没有怜悯,没有鄙夷,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还有一点她看不懂的……关心?

鬼使神差地,她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他微微用力,把她拉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然后他才转向那些混混,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像结了冰的河水:“这姑娘,我罩了。现在滚,或者跟我练练?”他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儿。混混们对视一眼,知道打不过他,骂骂咧咧地付了钱,走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瞪许念芸一眼。面馆里恢复了安静。周子煜这才回过头,

看着一身狼藉的许念芸,从脖子上扯下那条灰扑扑的擦汗毛巾,

不太温柔地扔到她手里:“擦擦。愣着干嘛?想在这儿站一天?”许念芸拿着毛巾,看着他,

心脏在胸腔里不合时宜地、剧烈地跳动起来。这是除了奶奶之外,第一个在她受欺负时,

毫不犹豫站出来保护她的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小声地说:“谢谢你。

”周子煜挑了挑眉,没说话,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喊老板娘:“来碗牛肉面,多放辣。

”从那以后,周子煜成了面馆的常客。有时候点一碗面,有时候就靠在门口,

跟许念芸说几句话。他话很多,跟许念芸的沉默完全不一样。他跟她说省城的高楼,

说火车跑得有多快,说外面的世界有多热闹,说他以后要去省城,要赚很多钱,

再也不回这个小镇。许念芸听着,眼睛亮起来,那些都是她没见过的,像梦里的场景。

她从来没想过,小镇之外还有那样的世界。她会坐在旁边,安静地听他说,

偶尔问一句:“省城的楼,真的有那么高吗?”周子煜会笑着说:“当然!

比咱们镇最高的树还高!等以后,我带你去看!”他依旧是个混混,会打架,会骂粗口,

行事乖张,可在面对许念芸时,他收起了所有的戾气,变得出奇的有耐心。

他会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一个印着外国字的糖果,

包装纸很漂亮;一个会唱歌的塑料打火机,

一按就会发出“生日快乐”的歌;一本皱巴巴的、不知道从哪来的故事,

封面上写着“民间孤女被乾隆宠成团宠”。“喏,给你。”他把糖塞给她,

“女孩子不都喜欢吃糖吗?这糖是我从镇上的供销社买的,可贵了。”“这个打火机,

一按就响歌,好玩吧?”他把打火机递给她,看着她按出歌声,嘴角会不自觉地翘起来。

“这书上写的什么鸟语,我看不懂,觉得你应该喜欢。”他把故事放在她手里,

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看你平时老看书,应该喜欢这个。

”许念芸把糖纸夹在故事里,把打火机放在口袋里,把故事藏在枕头下。

她知道这份温暖可能是假的,可能会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可她太怕冷了,

太需要一点温暖了,哪怕是一点火苗,她也想抓住,不想放手。深秋的时候,天气变凉了,

叶子开始落了。周子煜骑着一辆破旧的二手摩托车,来找许念芸。“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把头盔递给她。许念芸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了头盔,坐在他身后,

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摩托车发动起来,风从耳边吹过,带着一股凉意,可她却觉得很开心,

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他们去了镇外的野河。河水很清,岸边的芦苇黄了,

在风里轻轻摇晃。夕阳把天空和水面都染成了暖金色,像铺了一层金子。周子煜折了根芦苇,

叼在嘴里,指着远处的地平线:“看见没?太阳落下去的地方,就是省城。

以后我带你去那儿,带你看晚上亮得跟白天一样的灯,带你吃好吃的,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许念芸看着他的侧脸,夕阳照在他脸上,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光。他说话时,

眼睛里有种她不熟悉的、名为“向往”的东西,闪闪发光。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小镇混混,

而是一个憧憬着远方的少年,干净又明亮。她悄悄地,把这一刻的他,刻在了心里,

想永远记住。除夕夜,面馆早早打了烊。许念芸往家走,镇上到处都是鞭炮声,

孩子们笑着跑着,手里拿着烟花,可她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融不进这热闹里。

沈晴在家做了年夜饭,却没等到她,饭菜都凉了,沈晴坐在桌边,一个人喝酒,看见她回来,

也没说话。许念芸吃了几口凉饭,就回了自己的屋。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鞭炮声,

心里很孤单。就在这时,有人敲她的窗户。她爬起来,打开窗户,看见周子煜站在外面,

脚下放着一小捆烟花。“等你半天了。”他笑着,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走,

带你去个地方,给你个惊喜。”他带她跑到镇外空旷的晒谷场。这里没有房子,没有树,

只有一片开阔的土地。周子煜点燃烟花的引线,“咻”地一声,烟花蹿上漆黑的夜空,

然后“嘭”地炸开,绚烂夺目,流光溢彩,把夜空照得像白天一样。一朵,两朵,

三朵……五彩的光芒明明灭灭,映照在周子煜兴奋的脸上,

也映照在许念芸仰起的、带着泪光的脸上。她看着烟花,觉得心里的孤单好像被烟花照亮了,

暖暖的。“许念芸!”周子煜在烟花的爆破声中,大声对她说,“以后每年,

我都陪你放烟花!我会一直陪着你!”震耳欲聋的声响中,

这句话却清晰地钻入许念芸的耳朵。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面仿佛盛着整个宇宙的星辰,

那么亮,那么暖。长久以来筑起的心防,在这一刻,被这野火般热烈而直接的情感,

彻底烧成了灰烬。她用力点头,眼泪掉下来,这一次,是开心的眼泪。她觉得,

或许奶奶说的太阳,她真的能见到。第三章 深渊春天来临的时候,许念芸发现自己怀孕了。

最初的恐慌过去后,一种隐秘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可耻的喜悦,悄然滋生。这是她的孩子,

是她在这个冰冷世界上,重新建立的、斩不断的联系。也许,有了孩子,沈晴会对她好一点,

也许,她就能有一个真正的家,一个有温暖、有笑声的家。她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

告诉了周子煜。周子煜愣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最后定格为一种强装出来的、混杂着兴奋与责任感的复杂神色。他挠了挠头,

笑着说:“怀了就生!我周子煜的儿子,肯定像我一样,是条好汉!以后我好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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