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生完孩子后便自学中医。三个月前，她给瘫痪在床几年的奶奶针灸，
转天奶奶就能活蹦乱跳。放假回家，她拿起银针高高在上的施舍。“啧啧啧，
一看你就是湿气太重，我大发慈悲的给你针灸。”我立马跳起来。“我不要。”我呸，
还大发慈悲，我看她就是想拿我当紫薇扎！自学几天中医，还真以为自己有两把刷子？
1见后妈板着脸，奶奶第一个不乐意了，她抄起扫把就往我身上拍。“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妈可是有本事的，愿意给你看病那是你的福气！”“你还不乐意上了，你算什么东西！
”我连连闪开，跑到门外。冷笑，“你要是愿意，这福气给你呗。”奶奶重男轻女，
从小对我动辄打骂，一不顺心就拿着藤条抽我，后妈嫁进来，她也处处针对，
俨然一副恶婆婆的模样，没想到这会倒是换了一副嘴脸。两年前她瘫痪，后妈便崛起了，
她吃什么，几天擦一次身体，全都要看后妈脸色。她身体动弹不得，
但是嘴里也是不留情面的，什么脏话都往外飙，更扬言好了之后要让后妈没好果子吃。
现在她倒是捧上后妈的臭脚了。还真以为是后妈给她扎好的？她咬牙切齿，
举起扫把就朝我追来。“你个小娼妇！真是给脸不要脸！”她年纪大了，根本跑不过我，
我就在院子里和她绕圈。后妈坐在屋子里，笑吟吟的看着。她手上还抱着她儿子，
轻轻的拍着他后背，嘴里念念有词，听不到在说什么。碰巧，我爸在村子里闲逛回来了。
他满脸笑意，意犹未尽。毕竟家里出了个活神仙，不少人都捧着他，夸他会娶老婆。
更有甚者讨好他，极尽谄媚就想让他在后妈面前帮他们说说好话，
让后妈大发慈悲帮他们治病。一辈子没直起腰的爸爸，继耀祖出生后再次挺起胸膛，
扬眉吐气。奶奶见他回来，立马停下脚步，一手叉腰，指着我大喘气。
“抓住她……这混蛋敢惹……耀祖妈不高兴……还敢顶嘴！”她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完整。
爸爸脸色倏然沉下，蹙眉。“站住！过来给你奶奶和你妈道歉！
”“不然你下学期的生活费就别想要了。”我站在石柱后，忍不住笑了。
“我的生活费是我自己打工挣的。”他噎住，“有本事学费也别要！
”我看他就是被捧得飘了，已经忘乎所以了，净说胡话。
“我的学费是贷款……”村子里根本没有隐私可言，刚刚奶奶嚎的那几句左邻右舍都听到了，
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门口围了不少人，就连院墙上都有人趴着看。
他大概是觉得被我落了面子，气急败坏。“好啊，翅膀硬了，我说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我！
”“简直是白眼狼！一点孝心都没有，白养你这么大，早知道你出生那会就该扔河里淹死！
”爸爸气得满脸涨红，奶奶见状直接坐在地上哭嚎。她惨叫着拍打地板，
“真是没良心的家伙，家门不幸啊。”“她妈妈好心想帮她看病，她不愿意就算了，还骂人，
还敢对我这个老家伙动手……”“我呸！你姓冤吧？冤得就冤，张口就来，没句真话。
”围着的大爷大妈瞬间怒了，他们每天讨好就希望被活神仙看病，
哪里看得下去我浪费这么宝贵的机会。王婶把我奶奶扶起来，义愤填膺。“小琪，
不是婶说你，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妈妈那是神医，活神仙，
连你奶奶瘫了两年都能治好，多少人求都来不及，你还不乐意了。”李大爷拄着拐杖，
重重的捶地。“一点也不懂得感恩。”“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冷笑，“你们要是愿意当她的小白鼠就当啊，关我什么事，哦对，你们上赶着，
人家也不愿意扎你们。”几人脸青一阵红一阵。王婶看向我的目光充满恶意，
“怪不得你爸想把你淹死，一点尊老爱幼都不讲，还上大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不少人被煽动，他们不敢得罪奶奶和我爸，就把上门求医不成的怨气撒在我身上。“罪人，
得罪了神医，她就是我们村的罪人！”“把她赶出去，她不配待在我们村里！”“就是！
赶出去，这样的人只会败坏我们村的名声！”看来他们平时没少得意炫耀，
村子里的人都怀恨在心，这是趁机对我落井下石啊。后妈见这场闹剧愈演愈烈，也坐不住了。
抱着耀祖出来。2她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满脸委屈。“谢谢大家帮我出气，我是后妈，
怎么做都不能让她满意，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仇视我的爸爸连忙站到她身边，
奶奶也疾步过去，从她手里抱过耀祖。“这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们养了个丧良心的东西！
”见后妈出来，不少人着急表现，化身成正义大使，数不清的脏话从他们嘴里吐出。
村子里的人一贯是捧高踩低的，最喜欢看人下菜碟，这些话我也当他们在放屁一样，
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放在心上。后妈大概是听满意了，扫了眼在场的人。
“我之前没给你们看病，是怕学艺不精耽误你们，但是今天这口恶气，我不吐不快，
大家帮我讨公道，要是不嫌弃，我就帮大家看看。”一石激起千层浪，喝彩声四起，
不少人从门口挤进来。“你都能治好瘫痪了，哪能是学艺不精，明明就是有人见不得你好。
”“就是啊，神医，你帮我看看吧。”“帮我，我最严重。”“帮我，我头疼几十年了。
”他们争先恐后，生怕失去这么个宝贵的机会。后妈在人群中挑了几个，“今天就看三个，
以后有机会再帮你们看。”人群哗然，没被选到的人满是失望，
不敢得罪她又虚伪的挤出笑容。虽然没机会，但是他们眼力见还是有的，
不少人到屋子里帮忙抬出桌子椅子，想让后妈当着所有人的面看诊。她也毫不介意，
大大方方的让人坐下。看着被她选中的三个老家伙，我忍不住劝，“你们生病就去医院，
她就学了几个月，还真把她当菩萨了？”李大娘朝我吐了口口水，
我连忙后退两步躲在石柱后。“我呸！你个坏心眼的家伙，
耀祖妈愿意免费给我们看病是我们的福气，哪轮得到你叽叽喳喳！”其他人也对我指指点点。
算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爱咋咋地吧。第一个被看的就是头痛了几十年的李大娘。
她笑容谄媚，伸出手。所有人聚精会神的盯着她们，我趁机悄悄绕到离她最近的石柱后。
后妈把手搭上去，眉头紧锁。小声嘟囔，“奇怪，怎么没摸到肾？”声音很小，没人听清楚，
李大娘看到她喃喃自语，心里直打鼓。“耀祖妈，我没什么大事吧？”后妈抬眼笑笑，摇头，
“没事，换个手。”李大娘听话照做，她又暗暗道，“怎么这边也摸不到肾，
难不成她两个肾都没了？”我强忍着没笑出声，这分明就是尺脉太弱，还没摸到肾？
说出来真是能笑掉大牙。李大娘紧盯着她，看到她神情异样，又着急的问。后妈深吸一口气，
故作镇定。“没事，你这是月子里落下的病根，我帮你针灸就好了。”李大娘眼睛都亮了，
猛拍大腿，“对！就是没坐月子落下的毛病！你看病真准！”底下的观众开始拍手叫好，
赞扬后妈就是神医，老毛病一下子就能发现病根。他们也不想想，
李大娘没事就爱说她婆婆当年是怎么亏待她的，她的头痛腰痛脚痛全是月子病，
在村里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他们进屋合力抬出家里最长的桌子，
爸爸也跑进去帮后妈拿出银针。要让她现场表演针灸。3李大娘躺好，
看到细长的银针有些心慌，忍不住哆嗦。“耀祖妈，我这得扎几针？是不是扎一次就行了？
”后妈笑吟吟，“就扎几针，扎完后还要看看情况。”她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呢，
等着后期慢慢扎，指不定是病先没还是人先走。李大娘明显没听到满意的答案，
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后妈抽出一根针，也不管什么穴位不穴位的，直接扎在她腰上。
她不懂技巧，那针就是硬生生扎进去的。李大娘瞬间龇牙咧嘴，平时什么病痛都能忍的她，
立马哀嚎起来，声音还不小，把隔壁的电动车防偷警报给震响了。“耀祖妈，轻点！轻点！
”后妈嘴角抽搐，手上一顿。“就是这样的，我婆婆当时可一声没吭，你忍忍，很快就好。
”她不顾李大娘的嚎叫，唰唰唰又扎了好几针，全扎在后背上，她还算有脑子，
没敢往人头上动针。后面等着被看病的张大叔和赵大婶对视一眼，生出怯意。
也就扎了五分钟，后妈便利落把针抽出来。“好了，你起来走走。
”李大娘后背上泛出点点血迹，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她抽着气站起来，没走两步，
惊喜的朝后妈道谢。“我的头真的不痛了！你这针真是管用！你就是活神仙下凡啊！
”她连连夸着，本来动摇的人心又被安抚，没人想到是针扎得太疼，
显得头上的疼痛太微弱了。张大叔一屁股坐下，“先给我看！”接着两个，后妈如法炮制，
也不管是什么病，针都扎在腰上。两人也喊着，“不痛了，耀祖妈就是神医啊！
”后妈看了眼爸爸，示意他把东西抬进去。奶奶拉住爸爸，欲言又止，坐在后妈面前。
“耀祖妈，要不你再帮我看看，我这几天心跳得快，做什么事都有气无力……”她脸色乌黑，
眼白泛黄，小心翼翼的看着后妈的脸色。后妈哪有本事，她这又不是痛，没办法用更痛掩饰。
“婆婆，我过两天给你看吧，这都饭点了，别耽误大家回家做饭。”奶奶脸上立马挂着笑，
“好，好。”好？我看是大限将近，好不了多久了。生怕被讹上，
我当着大家都面喊道：“你们看不惯我，我就不留下碍你们的眼，我今晚去别人家住！
”我向来和山脚下那个奇怪孤僻的老太走得近，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老太出远门前把房子钥匙给我了，我就在那住几天。他们回家前又嘲讽我几句，
后妈也故作心痛，“你既然不想留在家里，我们也不勉强。”4果不其然，转天，
奶奶的死讯就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惋惜，“要是昨天耀祖妈给她看了，
说不定就不会死……”“就是啊，耀祖妈也是心狠，肯定记着她婆婆磋磨她呢……”“哎，
这就是命，耀祖奶奶是没这个福气了。”后妈可不想背锅，拉着我爸坐在院门口大哭。
“都怪张琪！是她克死了我婆婆！她不回来前，我婆婆还好好的，
就是她昨天给我婆婆气死了！”“就是，小时候克死她亲妈，现在又克死她奶奶，
她就是灾星！”我爸抹了把泪，咬着牙骂我。我站在外边看着，忍不住翻白眼。
三个月前他妈就该死了，我回来那天，奶奶已经奄奄一息，后妈为了在真人身上练手，
就给奶奶扎了好几针，把她扔在院子里自生自灭。好在当时天气好，
我生怕刚回来奶奶就去世被造谣，在看出来她时日不多后，贴心的帮她扎了几针。
想着她好起来还能恶心后妈，没想到她直接把后妈当成救命恩人了。后妈也沾沾自喜，
真当是她自己有本事了。后妈哭得梨花带雨，抬眼想看看观众的反应，没想到眼尖，
一眼就看到我了。她指着我破口大骂，“你个灾星！昨天就该让你被赶出村子，
你现在赶紧滚！留下来不知道还要克死谁！”我看着她的脑袋，沉思着晚上在什么情况下，
能一下子给两人扎瘫痪还没有动静。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击，就听到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村长带着一群穿着气派的人过来。“好消息啊！耀祖妈，首富叶家在找鬼针传人！
”她还没来得及换一副嘴脸，村长就带着人到她面前。领头的男人穿着华贵，他皱眉，
有些怀疑。“你是鬼针传人吗？我是叶凛，我家老人现在瘫痪在床，如果你愿意救他，
我可以出价一千万一针。”叶凛，那可是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名字，
在场的人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后妈瞪大双眼，眼里的贪婪一览无遗，她激动得当场愣住。
旁边一个男人解释，“郑老告诉我们，她的传人就在这个村，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去世了，
节哀……”闻言，我心跳漏了一拍，胸口沉闷得像被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才让我保持镇定。叶凛瞥了我一眼，又收回视线。
他们仔细看着我后妈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后妈本来笑得嘴角都压不住了，
愣是挤出两滴眼泪。她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对，我就是鬼针传人，
我师父他……”她没说下去，低头抹泪。旁边的男人激动的抓住叶凛的手，“哥！
爷爷有救了！”叶凛蹙眉，明显还有疑虑，他审视着后妈。“你真的是鬼针传人吗？
”她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她还没开口，旁边的人先急了。王婶跳出来，“这个先生，
你不知道，耀祖妈可是活神仙，她婆婆瘫痪两年了，她随手扎几针，
第二天她婆婆就能活蹦乱跳了！”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像是她亲眼所见一样。
李大娘也挤到前面，“我头痛了几十年，昨天耀祖妈给我扎了几针，我现在一点都不痛了，
咱们村里就她有这个本事，她不是神医还能是谁？”“村里的事你们城里人不懂，
当年我婆婆不给我坐月子，还让我下地……”见她要长篇大论，村长皱着眉给她一个眼刀，
她才悻悻闭嘴。李大爷上下打量叶凛一眼，有些不屑。“耀祖妈可不轻易给人看病的，
别以为你们有钱就了不起。”叶凛很快就从他们的话中找到破绽“如果你是鬼针传人，
那为什么你婆婆瘫痪两年了，你才给她治病？”他抬眼看了眼屋里摆着的棺材，咄咄逼人。
“既然你是鬼针传人，为什么你婆婆去世了？你没看出来她时日不多？
为什么不想办法吊着她的命？”后妈故作镇定，没有直面他的问题。“叶先生，
你不信就算了，何必往我的心上捅刀子。”“虽然你们很有钱，但是我一般不轻易出手，
更不会为了不信任我的人出手，你们还是另找高明吧。”她以退为进，抬脚就走。
5周围看戏的村民比她还急，连忙把她拉住。“耀祖妈，当年你婆婆是怎么磋磨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