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冲进房间时，姐姐正举着我未婚夫送的水晶音乐盒，狠狠砸向地面。“林晚！
你又刺激你姐姐了！”清脆的碎裂声，和我妈尖利的指责，一同响起。我站在门口，
浑身冰冷。姐姐林朝抱着头，蹲在满地碎片中，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都拿走……”她哭得可怜又无助，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而我，
只是下班回家，推开了我自己的房门。1“小朝，不怕不怕，妈妈在。”妈妈刘芸冲过去，
一把将林朝搂在怀里，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宝。她的目光越过林朝的肩膀，
刀子一样剜在我身上。“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医生说了她不能受刺激！
你明知道她现在精神不稳定，为什么还要把周屿送的东西摆在外面！”我看着一地狼藉，
心脏像是被那水晶碎片扎得千疮百孔。那个音乐盒，是周屿昨天才送给我的，
庆祝我们恋爱三周年。我只是，想放在床头，睡前看一看。“妈，这是我的房间。
”我的声音干涩。“你的房间怎么了？你的房间就不能为你姐姐考虑一下吗？
”刘芸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她是你亲姐姐！她生病了！你这个做妹妹的，
连这点牺牲都不能做吗？”牺牲。又来了。自从三年前，姐姐林朝在自己的订婚宴上，
突然冲上台，撕碎了自己身上的礼服，宣布她看见了满场的鬼魂后，
我们家就再也没有安宁过。医生诊断她为间歇性精神障碍。发作时，会产生幻觉，
有暴力倾向。清醒时，又和正常人无异，甚至比以前更乖巧懂事。从那天起，
她就成了家里的易碎品。而我，成了那个必须为她牺牲一切的人。我的大学志愿，
因为她说不想离家太远，被迫从我心仪的北方城市，改成了本地的师范。我的工作，
因为她说她一个人在家害怕，我放弃了高薪的offer，选了离家最近的小学当老师。
现在，连我未婚夫送的礼物，都不能出现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对不起。”我垂下眼，
不想再争辩。任何争辩，在“她生病了”这五个字面前，都苍白无力。
爸爸林建国闻声也从书房赶来，看到这场景，眉头紧锁。“又怎么了？
”刘芸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哭诉起来。“还能怎么了！林晚又刺激小朝了！你看这孩子，
吓成什么样了！”林建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浓浓的失望和责备。“林晚，
你太不懂事了。”“你姐姐现在这个样子，全家都为她操碎了心，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我做了什么？我只是，回了我自己的家。
蹲在地上的林朝，从妈妈的怀里，悄悄探出头。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眼神却越过父母，
直直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和疯狂。只有冰冷的，得意的，挑衅。
她冲我，无声地勾了勾唇角。那是一个胜利者的微笑。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这些年，
我一直试图说服自己，姐姐只是病了。她不是故意的。可这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她装的呢？晚上，
周屿打来电话。“晚晚，音乐盒喜欢吗？”他的声音温柔，带着笑意。我握着手机，
走到阳台，关上了门。“周屿……”我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电话那头的周屿立刻紧张起来。我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逼回去。“没什么，
就是……音乐盒，被姐姐不小心打碎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没关系，碎了就碎了，
我再给你买一个。”周屿的体谅，让我心里更加难受。“周屿，你觉不觉得，
我姐姐……有点奇怪？”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奇怪？她不是生病了吗？”“可是她的病，
发作得太巧了。每次，都是在我得到什么好东西的时候，或者，是在我特别开心的时候。
”就像今天。就像我升职那天，她“发病”在客厅里尿了裤子。就像我拿到优秀教师奖那天，
她“发病”剪掉了我所有漂亮的裙子。周屿在那头又沉默了。许久，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晚晚，我知道你委屈。但是，她毕竟是病人，我们多担待一点，好吗？”“等我们结婚了，
搬出来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里最后一丝火苗。是啊。
在所有人眼里，林朝是病人。而我，是那个跟病人计较的，冷血无情的妹妹。挂了电话，
我转身，准备回房。一回头，却赫然看见，林朝就站在我身后。她穿着我的睡衣，赤着脚，
悄无声息，像个鬼魅。“姐姐？”我吓了一跳。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歪着头，
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是那种天真又诡异的笑容。“妹妹，周屿哥哥的声音，真好听啊。
”“我也想，让他叫我‘朝朝’。”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羽毛一样拂过我的耳朵。
却让我，从头到脚，泛起一股寒意。2第二天是周六，周屿说要过来陪我。
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想亲自下厨给他做顿饭。刚走进厨房，就看到林朝已经坐在了餐桌旁。
她穿着一条崭新的白色连衣裙，是我前几天刚买的，还没来得及穿。裙子穿在她身上，
有些宽大，显得她愈发瘦弱。她见我进来，对我甜甜一笑。“妹妹，早上好。”那笑容，
纯净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可我知道，在那纯净的表象下，藏着什么。
“你为什么穿我的裙子？”我压着火气问。“你的裙子？”林朝低下头，揪了揪裙摆，
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呀。我早上醒来，它就在我床头了。我以为是妈妈给我买的。
”她眨了眨眼，眼眶瞬间就红了。“妹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穿你的衣服？对不起，
我现在就去换掉。”她说着，就要起身。“算了。”我疲惫地开口。我知道，
只要我再多说一句，她立刻就能哭出来。然后妈妈就会冲出来，
指责我又在欺负她可怜的姐姐。我不想在一大早就破坏所有人的心情。尤其是，
今天周屿要来。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刘芸提着刚买的菜走进来，看到林朝身上的裙子，
愣了一下。随即，她拉了拉我的胳A膊。“林晚，那条裙子，就送给你姐姐吧。
”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你看她多喜欢。她生病以后，
就没见她这么开心过。一条裙子而已，你再买就是了。”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疼。我没说话，默默地拿出食材，开始清洗。刘芸见我没反对，松了口气。
她走到林朝身边，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小朝穿这身真好看，像个小仙女。
”林朝靠在刘芸的怀里，笑得一脸幸福。她的目光，却越过刘芸，投向我。那目光里，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我假装没看见，低头切菜。刀刃和砧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发泄我无处安放的怒火。上午十点，门铃响了。是周屿来了。
我去开门，林朝比我更快。她像一只蝴蝶，飞也似的冲到了门口。“周屿哥哥！”她打开门，
仰着脸，对着门外的周屿，笑靥如花。周屿愣了一下。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
还有一束新鲜的百合花。“小朝？今天气色不错。”他礼貌地笑了笑，目光越过她，
寻找着我。“晚晚呢？”“妹妹在厨房忙呢。”林朝亲热地接过周屿手里的东西，
侧身让他进来。“周屿哥哥，你快进来坐。外面热。”她的姿态，
自然得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从厨房走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周屿，你来啦。
”“嗯。”周屿看到我，眼睛一亮，快步向我走来。他把我拉到身前，低头闻了闻我的头发。
“真香。在做什么好吃的？”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林朝就插了进来。她挤到我们中间，
仰头看着周屿，一脸天真。“周屿哥哥，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呀？是给我的吗？
”周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是给你妹妹的。”林朝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的眼圈又红了。“哦……”她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地嘟囔。“我就知道，
什么好东西都是妹妹的。”“我什么都没有。”那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客厅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林建国，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刘芸更是心疼得不得了，赶紧把林朝拉到身边。“胡说什么呢，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了？
爸爸妈妈不都是你的吗？”她一边安慰着林朝，一边对我使眼色。那眼神里的意思，
我再明白不过。让我把蛋糕让给林朝。我看着周屿，周屿也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姐姐，
这蛋糕我们一起吃。”林朝这才破涕为笑。“真的吗？谢谢妹妹！”她欢呼一声，
跑过去打开蛋糕盒子。那是一个漂亮的黑森林蛋糕，
上面用白巧克力写着一行字：“祝我的晚晚，永远开心。”林朝看到那行字，
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下一秒，她拿起旁边的叉子，精准地，将“晚晚”那两个字，挖掉，
然后塞进了自己嘴里。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真好吃呀。”“周屿哥哥买的蛋糕，
就是比别人买的好吃。”我的手，在围裙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周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晚晚，我们出去走走吧。”我点点头。
我一秒钟也不想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待下去了。我脱下围裙，准备去换衣服。
经过林朝身边时，她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她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妹妹，你看，周屿哥哥对我多好。”“他说，
等我们结婚了，搬出去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句话……是昨晚周屿在电话里对我说的话。她怎么会知道？我惊愕地回头，
对上她那双看似纯真，实则充满了算计的眼睛。阳台的门，昨晚我明明关了。
除非……她一直躲在门外偷听。一个可怕的寒意，从我的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她不仅仅是在装病。她还在处心积虑地，监视我的一切。她想要的，根本不是一条裙子，
一块蛋糕。她想要的，是周屿。是把我的一切，都抢走。3我和周屿最终还是没能出去。
因为我刚准备换衣服，林朝就突然尖叫起来。她说她头疼，疼得要裂开了。
她在客厅的地板上打滚，哭喊，用头去撞墙。整个家，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刘芸和林建国抱着她，心疼得直掉眼泪。“小朝，我的心肝，你别吓妈妈啊！”“快，
给王医生打电话！”周屿也吓坏了，赶紧过去帮忙，试图按住不断挣扎的林朝。混乱中，
林朝的手臂“不小心”挥舞着，一把抓住了周屿的衬衫。她的指甲，在他的胸口，
划出几道清晰的红痕。“周屿哥哥……别走……我怕……”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恐惧。那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周屿的动作僵住了。
他看着林朝，又看看我，一脸为难。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这一幕闹剧。我的心，
已经麻木了。头疼？真是个好借口。发作得恰到好处。既阻止了我和周屿的约会，
又成功地博取了周屿的同情。甚至，还让他身上，留下了她的印记。一箭三雕。我的姐姐，
真是个天才演员。王医生很快就赶来了。他是我们家的家庭医生，对林朝的情况很了解。
他给林朝打了一针镇定剂，林朝很快就安静下来，睡着了。王医生检查了一下，
说：“还是老毛病，受了刺激。这段时间一定要让她保持心情愉快，千万不能再刺激她了。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我身上。我成了那个罪魁祸首。送走了王医生，
客厅里一片死寂。刘芸抱着昏睡的林朝，无声地流泪。林建国坐在沙发上，
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屿站在一旁，衬衫的扣子开了两颗，
胸口的红痕格外刺眼。他看起来很疲惫。“叔叔，阿姨，对不起，今天可能……”“不怪你，
周屿。”林建国打断了他，声音沙哑。“是我们家，对不住你。让你一次又一次地看笑话。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他站起来，看着我，
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林晚，你跟我到书房来。”我心里一沉，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周屿想说什么，我对他摇了摇头。这是我们的家事，他插手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书房里，
光线昏暗。林建国没有开灯，只是拉开了窗帘的一角。他背对着我，看着窗外。“林晚，
你和周屿的婚事，先缓一缓吧。”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的心，咯噔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他猛地转过身，一向儒雅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怒气。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你看看你姐姐现在这个样子！你再看看你！
你有一点做妹妹的样子吗？”“她生着病，你就不能让着她点？非要跟她争，跟她抢！
你把这个家当成什么了？战场吗？”一连串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心上。原来，
在他眼里，我是在“争”，在“抢”。我争的，是我自己的未婚夫。我抢的，
是我自己的人生。何其可笑。“我没有。”我倔强地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我没有跟她争，也没有跟她抢。是她在抢我的东西！”“住口！”林建国勃然大怒，
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的脸，
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这是我爸，第一次打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痛心。“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冷血，自私，刻薄！
你姐姐都病成那样了，你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我告诉你，林晚，
只要你姐姐的病一天不好，你就别想结婚！”“我们林家，丢不起这个人！”他扔下这句话，
摔门而出。我一个人站在书房里，很久，很久。脸上的疼，渐渐麻木。心里的疼，
却越来越清晰。我慢慢地，蹲下身，抱住自己。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我抬起头，看到周屿的脸。
他看到我红肿的脸颊，瞳孔猛地一缩。他快步走进来，蹲下身，想要碰我的脸，又怕弄疼我，
手悬在半空。“他打你了？”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我摇摇头，不想说话。“晚晚，
对不起。”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烟草和阳光的味道。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贪婪地汲取着这点来之不易的温暖。“不怪你。”“我们走吧，晚晚。
离开这里。”他抱着我，声音坚定。“我明天就带你去见我爸妈，我们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我买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我们搬过去住，再也不回来了。”我的心，动摇了。离开这里。
是啊，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摆脱这一切。可是，他们是我的父母。那个躺在床上，
看似无害的，是我的姐姐。我真的，能这么一走了之吗？我正犹豫着，周屿的手机，
突然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他点开。
我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短信的内容，只有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只白皙的手臂，手腕上，
有一道鲜红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还在往下流。图片下面，配着一行字：“周屿哥哥，
救我。我不想活了。”是林朝！周屿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我一把拉住他。“别去！”“晚晚，你放手！你姐姐她……”“她是装的！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她就是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周屿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怀疑，还有一丝……失望。“晚晚，我知道你委屈。
但是，那是一条人命。”他挣开我的手。“不管她是真还是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他冲出了书房。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我瘫坐在地上，耳边，仿佛能听到林朝无声的嘲笑。你看。连你最爱的男人，
都选择了我。你，还剩下什么？4我没有追出去。我知道，此刻我说什么，周屿都不会信。
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我的任何解释，都像是恶毒的嫉妒。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直到双腿发麻。脑子里，一片空白。客厅里传来刘芸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和林建国焦急的叫喊。然后是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切都离我远去。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我走出书房。客厅里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刺鼻的血腥味。茶几上，
还放着周屿带来的那束百合花。纯白的花瓣上，溅了几滴鲜红的血。触目惊心。我走过去，
拿起那束花，一瓣一瓣地，将它们扯碎。然后，扔进了垃圾桶。做完这一切，
我走进林朝的房间。她的房间，和我离开时一样。被子掀开着，床头柜上，
还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水。梳妆台上，散落着各种化妆品。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我走过去，拉开她的梳妆台抽屉。第一层，是口红和眼影。第二层，是首饰和发卡。第三层，
是空的。我敲了敲抽屉的底板。是实心的。我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几本时尚杂志，
和一包没拆封的零食。我把杂志拿出来，一本一本地翻。在最后一本杂志的夹层里，
我摸到了一点异样。我抽出来一看，是一张小小的存储卡。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我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出读卡器，将存储卡插进了电脑。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是，“我的杰作”。我点开。里面，全是照片和视频。第一段视频，
拍摄日期是三年前。视频里，是林朝自己。她穿着漂亮的礼服，坐在镜子前，
脸上带着兴奋又疯狂的笑容。“今天，就是我重生的日子。”“林晚，你等着。你欠我的，
我会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你的父母，你的朋友，
你未来的丈夫……所有属于你的东西，都将是我的。”她的声音，充满了怨毒和快意。
我如坠冰窟。原来，从三年前那场订婚宴开始，一切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她根本没病。
她只是，恨我。我继续往下看。视频里，她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如何尖叫，
如何哭泣，如何做出精神失常的表情。她的演技，堪称完美。时而癫狂，时而无助，
时而天真。她甚至还录下了她是如何偷偷在我父母面前，说我的坏话，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爸，妈，妹妹今天又瞪我了，她是不是讨厌我？”“妹妹说，我这个样子，活着也是拖累。
”她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照片里，有她剪掉我裙子的“战利品”合影。
有她在我获奖证书上涂鸦的杰作。还有她偷偷穿着我的衣服，用我的口红，
在镜子前模仿我的样子。一张张，一段段，触目惊心。我看得浑身发抖，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嫉妒我，想抢走我的东西。我从没想过，她对我的恨，竟然这么深。
可是，为什么？我到底，欠了她什么？我拉到最后一个文件。那是一段音频。点开。
里面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声。一个是林朝，另一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
”林朝的声音，充满了自信。“林晚那个蠢货，已经被我耍得团团转。她爸妈现在看她，
就跟看仇人一样。”“周屿也快了。男人嘛，都喜欢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
只要我再加把劲，他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很好。”男人笑了笑，“等事成之后，
你父亲公司的股份，少不了你的那一份。”“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林朝的声音冷了下来，
“林氏集团，我要一半。”“只要你能让林建国把继承权给你，别说一半，
整个林氏都是你的。”我的大脑，嗡的一声。林氏集团？继承权？原来，她想要的，
不仅仅是周屿。她想要的，是整个林家！而那个和她对话的男人……我反复听着那个声音。
有点耳熟。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声音，是张叔叔！我爸最好的朋友，公司的副总，张伯涛！
他们……他们竟然联合起来，图谋我家的财产！而我姐姐，就是他安插在我家，
最厉害的一颗棋子！我瞬间明白了所有。为什么林朝的病，时好时坏，却总也治不好。
为什么每次我们想带她去大医院做全面检查，都会被爸爸以各种理由拒绝。因为背后，
有张伯涛在给他“出谋划策”。他们把我姐姐，当成了一个工具。一个可以名正言顺，
把所有不属于她的东西，都变成她的工具。而我，就是那个最大的绊脚石。只要我还在，
只要我还和周屿订着婚，只要我还是父亲最看重的女儿，他们就无法得逞。所以，他们必须，
一步一步地，毁掉我。毁掉我的名声，毁掉我的爱情，毁掉我拥有的一切。我关掉电脑，
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滔天的愤怒，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吞噬。
我拿起手机，找到了周屿的电话。我想立刻告诉他这一切。可是，手指悬在拨号键上，
我却犹豫了。我现在冲到医院，把这张存储卡摔在他们面前，又有什么用？他们会信吗？
爸爸会相信，他最好的朋友，在算计他吗？妈妈会相信，她捧在手心的女儿，是个恶魔吗？
周屿会相信，一个刚刚“割腕自杀”的柔弱女孩，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吗？不。他们不会。
他们只会觉得，我为了陷害姐姐，伪造了这些证据。他们只会觉得，我疯了。我不能这么做。
我不能打草惊蛇。我必须，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一个，能让林朝，当着所有人的面，
自己撕下伪装的办法。一个，能让她，永无翻身之地的办法。
我删掉了手机上和周屿的通话记录。然后，我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孩，
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头发凌乱。看起来，狼狈又可怜。我看着她，慢慢地，
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和林朝如出一辙的，天真又诡异的微笑。姐姐，你很会演戏，是吗？
那么，我们来比一比。看谁，才是真正的影后。从今天起，我也“病”了。5第二天，
我没有去学校。我给校长打了电话，说我家里出了点事，需要请长假。校长很爽快地批准了。
挂了电话，我拔掉了手机卡，扔进了马桶。然后，我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我没有洗漱，
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我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一步，
走到客厅。刘芸和林建国刚从医院回来，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他们坐在沙发上，
唉声叹气。看到我出来，刘芸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还不快去洗漱换衣服！等下周屿要过来！”我没有理她。我径直走到他们面前，然后，
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爸，妈。”我的声音，空洞又沙哑。“我错了。”夫妻俩都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我低着头，
看着地板上的花纹。“是我不好。我不该跟姐姐争，不该惹她生气。
”“姐姐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姐姐就不会生病。我们家，
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幸福。”我一边说，一边开始掉眼泪。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板上，
溅开小小的水花。“我不是人，我嫉妒姐姐。我嫉妒她长得比我漂亮，嫉妒爸妈更疼她。
”“所以，我总是故意气她，故意跟她抢东西。我就是想看她难过。”“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我开始用力地，扇自己的耳光。一下，又一下。清脆的响声，
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林晚！你干什么！你疯了！”刘芸最先反应过来，
冲过来抓住我的手。林建国也站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别打了！你这是干什么！
”我被刘芸死死地抱着，还在不停地挣扎。“让我死！让我死了给姐姐赔罪！
”“都是我的错！我是个坏人！我是个恶魔！”我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那样子，
比林朝昨天发病时，还要癫狂。刘芸被我吓坏了，抱着我一起哭。“傻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