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想去见纠缠她的混混，再次把我推了出去。“念念，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去帮我最后一次，就说清楚分手，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我习惯了做她的影子，
她的挡箭牌。可这次，在天台的争执中，那个叫李昊的男生情绪失控，猛地一推。
我像一片羽毛，从高楼坠落。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我看到远处教学楼的窗边，
站着我暗恋的校草江川，他正笑着和同学说话。然后，我死了。灵魂轻飘飘地浮起，
看着我摔得面目全非的身体，看着李昊惊恐地逃跑，看着姐姐林薇在收到消息后，
脸上闪过一丝窃喜，随即被完美的悲痛掩盖。她对着所有人哭喊：“我的妹妹……念念死了！
”她偷走了我的人生，现在，连我的死，她都要偷走。1警笛声由远及近，
刺破了校园黄昏的宁静。我的灵魂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气球，无力地悬浮在半空中，
冷眼看着下面的一切。我的身体，或者说，曾经是我的身体的东西，
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红色的血泊以它为中心，缓慢而狰狞地蔓延开来。
真难看。这是我唯一的念头。警察很快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在勘察现场，拍照，
低声交谈。他们的声音传到我这里，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
我看到李昊了。他没有跑远，而是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和泪水，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是他推的我。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他抓着我的手腕，眼睛猩红，一遍遍地质问我为什么要分手。“林薇！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按照姐姐教我的话术，冷漠地重复：“李昊，我们结束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然后，
他疯了。那一推的力量，带着他全部的愤怒和绝望，让我毫无反抗之力。现在，
他成了杀人凶手。我对他没有恨，也谈不上同情。
我的情绪仿佛随着身体的死亡一起被抽空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旁观。很快，
我的父母和姐姐林薇也赶到了。我妈看到那摊血肉模糊的场景，腿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我爸强撑着，眼眶通红，扶住我妈，身体却在剧烈地颤抖。而我的姐姐，林薇。哦，
她的演技可真好。她扑到警戒线前，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仿佛悲痛欲绝。“念念！我的妹妹！
你怎么这么傻啊！”“警察同志，求求你们，让我过去看看她，
让我看看她……”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悲伤得恰到好处，
引得周围的同学无不动容，纷纷上前安慰。“林薇，节哀顺变。”“你妹妹她……唉，
太可惜了。”我飘在空中，冷漠地看着她。她一边哭，
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周围的反应。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她那层悲伤的外壳下，
涌动着的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和一丝无法掩饰的窃喜。她自由了。纠缠她的李昊，
会因为“杀”了我而锒铛入狱。而我，这个一直活在她阴影下的双胞胎妹妹，
也永远地消失了。一石二鸟，真是个完美的结果。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是江川。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那张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俊朗面孔，此刻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穿过人群，
一步步地走向那片狼藉。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我，瞳孔骤然紧缩。我的“心”，
如果我还有的话，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江川……他为什么会来？2江川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校篮球队队长，成绩优异，长相出众，
是无数女生心目中的男神。当然，也包括我。不，更准确地说，是我暗恋的对象。而他，
是姐姐林薇的“官方男友”。所有人都知道，校花林薇和校草江川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一起参加活动，一起出现在学校的各种宣传海报上，是校园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可只有我知道，那都是假的。江川喜欢的，或者说，他最初注意到的，其实是我。
那个总喜欢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白色T恤，独自一人坐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
默默看书、画画的林念。我记得那天下午，阳光很好。我正低头画着一幅风景素描，
一支笔滚到了地上。我弯腰去捡，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抬起头，
撞进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同学，你的画……画得真好。”那是江川第一次和我说话。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紧张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胡乱地点点头，抓起笔落荒而逃。
从那以后，我在图书馆总能“偶遇”他。他会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安静地看书，
偶尔抬起头，目光与我不经意地交汇，然后对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的心，
就在那一次次的对视和微笑中，彻底沦陷。但我不敢。我是林念，平凡、内向、不起眼。
而他是江川，是天上的太阳。我只敢把这份喜欢，悄悄地藏在我的日记本里，
画下一张又一张他的素描。直到有一天，林薇发现了我的秘密。她抢过我的日记本，
看着里面满满的江川，笑得花枝乱颤。“哟，我们家念念也知道思春了？竟然看上了江川？
”我羞愤地想抢回来，她却高高举起，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林念，你配吗？
”“别做白日梦了。不过……看你这么喜欢他，姐姐帮你一把也不是不行。”第二天，
她就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抱着我常看的那本书，去了图书馆。她主动和江川搭话，
用我日记里记录的那些细节，成功地吸引了江川的注意。她告诉江川，她叫林薇。
她告诉江川，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林念，但妹妹身体不好，不常来学校。从那天起，
江川开始追求“林薇”。而我，成了那个“身体不好”的妹妹，被她藏了起来。偶尔，
当她需要一个安静的“书伴”陪江川去图书馆时，她会把我推出去。“念念，帮我一次，
江川约我去图书馆，我约了朋友逛街呢。”“你只要坐在那里看书，别说话就行，
他不会发现的。”于是，我一次次地穿着她的漂亮裙子，扮演着她，
和江川享受着片刻的静谧时光。那些时光，是我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我贪恋着那份光，
所以一次次地默许了她的荒唐。包括这一次，替她去见李昊。我以为，
这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一样。却没想到，这一次，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3现场的哭声和议论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江川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他的目光没有看歇斯底里的林薇，也没有看悲痛的我的父母，而是直直地，一动不动地，
看着那具躺在地上的，属于我的身体。他的脸色，比我这个鬼魂还要苍白。嘴唇微微颤动着，
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良久，他才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
似乎想要触碰什么，却在距离那片血泊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他的手，在空中剧烈地颤抖。
我看到一滴滚烫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溅起一朵微不可见的水花。
“念念……”他轻轻地，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唤出了我的名字。不是“林薇”，
是“念念”。那一瞬间，我整个灵魂都震颤了一下。他……他知道？不，不可能。
他一定是悲伤过度，叫错了名字。毕竟，我们在外人看来，长得一模一样。林薇也听到了。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向江川。“江川，你……你刚才叫谁？”江川没有理她，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那具冰冷的尸体。他缓缓地站起身，转过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
冰冷刺骨的眼神看着林薇。“为什么死的，是她？”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像两块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彻骨的寒意。林薇被他看得心虚，眼神闪躲，“江川，
你这是什么意思？死的是我妹妹，我比谁都难过……”“我问你，为什么死的，是她！
”江川的音量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质问。
周围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议论声渐渐平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林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撑着说：“我怎么知道！
是李昊那个疯子！是他害死了我妹妹！”她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这一次，
哭得更加楚楚可怜。“江川，我知道你和念念关系好，你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你难过，
我也难过啊……可你不能这样质问我，你这样让我好害怕……”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在外人看来，江川喜欢的是校花林薇，而林念只是林薇那个不起眼的妹妹。江川对林念好，
也只是爱屋及乌。如今妹妹出事，他情绪激动，迁怒于女友，似乎也说得过去。果然，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江川是不是太激动了？”“是啊，这事怎么能怪林薇呢，
她也是受害者家属啊。”“唉，校草也是太伤心了。”江川听着周围的议论，
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林薇，那眼神，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要将她层层的伪装全部剖开。“关系好？”他冷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是啊，
关系真好。”他不再看林薇，转而走向已经被警察控制住的李昊。李昊还在瑟瑟发抖，
看到江川走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不是我……不是我故意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江川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你约她来天台的？”“我……我约的是林薇！
是她！不是她妹妹！”李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远处的林薇大喊，“我找的是林薇！
是她让我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是她妹妹！”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
再次“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在了林薇的身上。4林薇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也没想到，李昊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把她给供出来。她慌了，连忙摆着手，
哭着解释：“不是的！不是我！我没有！李昊，你为什么耍诬陷我？
我妹妹都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吗？”“我没有诬陷你！
”李昊激动地挣扎着，被两个警察死死按住，“就是你！你昨天给我发信息，
说今天在天台做个了断！我来找的就是你林薇！”“你胡说！”林薇尖叫道，
“我的手机一直在我身上，我什么时候给你发过信息！”她一边说，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
解锁后展示给周围的人看，“你们看，我的短信记录里，根本没有和李昊的联系！
”警察接过手机，检查了一下，确实没有发现异常。李昊愣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有的……”他喃喃自语，像是疯了一样。是了。
林薇早就把那条短信删掉了。她向来如此，心思缜密，从不留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而我，替她赴约时，用的是她给我的另一部备用机。那部手机，现在已经和我的身体一起，
摔得粉碎，成了无法复原的证据。“警察同志，他疯了，他就是想拉我下水！
”林薇哭得梨花带雨，博取着所有人的同情。大家看李昊的眼神，也从怀疑变成了鄙夷。
“真是丧心病狂，杀了人还想拖别人下水。”“就是，林薇多可怜啊，刚没了妹妹，
还要被凶手诬陷。”舆论，再一次倒向了林薇。我飘在空中，看着这场闹剧，心中一片冰冷。
看，这就是我的姐姐。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是她的拿手好戏。而我，从小到大，
就是她无数次谎言下的牺牲品。江川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再说话。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像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我知道，
他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喜欢安静，喜欢独处，
甚至有些社交恐惧的人，是谁。那个会因为纠缠而感到烦恼，
却绝不会选择用这种激烈方式去天台和人“做个了断”的人，又是谁。警察带走了李昊。
我爸妈也被人扶着离开了。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林薇和江川还站在原地。“江川，
”林薇怯生生地走上前，想去拉他的手，“我们……回家吧？”江川却像躲避瘟疫一样，
猛地后退了一步。他避开了她的触碰。“林薇，”他看着她，声音平静得可怕，“今天，
你不是约了朋友去逛街吗？”林薇的身体猛地一僵。这件事，她只对我说过。她看着江川，
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不解，“你……你怎么知道？”江川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失望，困惑，还有一丝……决绝。
然后，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只留下林薇一个人，僵在原地，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我跟着江川。我的灵魂，像是不受控制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跟在他的身后。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宿舍。而是一个人，一步一步，走到了图书馆。
他走到了那个我们曾经无数次“偶遇”的角落，坐在了我常坐的那个位置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从口袋里，
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颗小小的，用粉色包装纸包着的阿尔卑斯奶糖。
是我最喜欢吃的草莓味。我记得，有一次我扮演林薇和他一起自习，因为低血糖有些头晕。
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跑出去，回来的时候，就塞给了我这颗糖。他说：“以后不舒服，
就吃一颗。”从那以后，他的口袋里，似乎总会备着几颗这样的糖。
那是只属于我和他之间的，小小的秘密。此刻，他捏着那颗糖，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良久，他才缓缓地，将那颗糖的包装纸剥开，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甜腻的草莓味，
在他的口腔里化开。他的眼眶，却一点一点地，红了。“骗子……”他低下头，
肩膀微微耸动着，压抑的呜咽声，在空无一人的图书馆角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们都是骗子……”5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我的葬礼办得很仓促。来的人不多，除了亲戚，就是学校的一些老师和同学代表。灵堂上，
挂着我的黑白照片。那是我唯一一张拿得出手的证件照，照片上的我，
留着和林薇一样的长发，但眼神怯懦，嘴角僵硬，和永远自信闪耀的她，判若两人。
父母哭得几度昏厥。林薇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站在一旁，扮演着一个悲痛欲绝的姐姐。
她得体地接待着前来吊唁的宾客，说着感谢的话，偶尔用手帕擦拭一下眼角，那副模样，
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懂事坚强”。我冷冷地看着她。我觉得恶心。江川也来了。
他同样穿着一身黑衣，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显得憔悴又颓废。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只是走到我的遗像前，静静地站了很久很久。然后，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抬起头时，他的目光和正假惺惺抹眼泪的林薇对上了。林薇的动作一顿，
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江川，你来了……”她走上前，想要表现出亲昵。
江川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声音冷得像冰：“我来送念念。”又是“念念”。这两个字，
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林薇的心里。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当着众人的面，
又不好发作，只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啊，我们都来送念念最后一程。
”葬礼结束后，江川第一个离开了。林薇想追上去，却被他甩在了身后。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然后转身，脸上又立刻换上了那副悲伤的面具。日子，
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李昊因为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被正式批捕。等待他的，
将是法律的制裁。学校里关于我的议论，也渐渐平息。毕竟，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林念，
我的死，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就会散去。生活，似乎正在回归正轨。
林薇，也开始尝试着修复她和江川的关系。她开始模仿我。
她收起了那些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换上了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她不再去热闹的派对和社团活动，而是每天都去图书馆，坐在我常坐的那个位置。
她开始看我爱看的那些书，听我爱听的那些音乐。她甚至开始学着画画。她努力地，
想把自己变成另一个“林念”。她以为，只要她变成了我，就能重新赢回江川的心。
可她不知道，有些东西，是模仿不来的。比如，看到流浪猫时，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
比如，解开一道数学难题后，发自内心的雀跃。比如，画画时，
那种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专注和宁静。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林念的东西。
她林薇，学不来，也演不出。江川没有再对她冷言冷语，但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
他会陪她去图书馆，但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他会和她一起吃饭，但全程，
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他们的关系，变得客气，疏离，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林薇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她变得越来越焦虑，越来越不安。她模仿得更加卖力，
甚至开始在我父母面前，也扮演起我的角色。“爸，妈，我给你们炖了汤，
这是念念以前最喜欢做的。”“妈，你的肩膀又不舒服了吗？我学了念念的手法，
给你捏捏吧。”我看着她在我的房间里，翻找着我的东西，试图从那些遗物里，
找到更多关于“林念”的痕迹，来完善她的表演。我只觉得一阵阵的反胃。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就来了。那天，是我的“头七”。按照习俗，
父母在家里给我摆了祭品，点了香。晚上，警察局打来电话，说我的一些遗物整理好了，
让家属去取。因为父母情绪不稳，林薇自告奋勇地去了。巧的是，江川也在。
他是去派出所了解李昊案件的进展情况。于是，他们两人，
一起领回了那个装着我遗物的箱子。箱子不大，里面只有几件我出事时穿的，
已经洗干净的衣服，一部摔得粉碎的手机，还有我的钱包和钥匙。
以及……我那本从不离身的，棕色牛皮封面的日记本。6看到日记本的那一刻，
林薇的瞳孔猛地一缩。她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抢。但江川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那个本子。因为有一次在图书馆，这个本子从我的包里滑了出来，
他帮我捡了起来。当时我紧张得脸都白了，一把夺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他还笑着问我：“里面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这么紧张？”现在，
这个藏着“天大秘密”的本子，就静静地躺在他的面前。“这是念念的日记？
”江川的声音有些沙哑。“不……不是！”林薇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尖锐得有些变调，
“就是一个普通的笔记本！”她越是这样，江川就越是怀疑。他没有理会林薇的阻拦，
径直拿起了那本日记。“江川！你把它还给我！这是我妹妹的遗物，你不能看！”林薇急了，
伸手去抢。江川侧身躲过，冷冷地看着她，“你怕什么？”“我……我没怕！
我是尊重我妹妹的隐私！”林薇色厉内荏地喊道。“隐私？”江川嗤笑一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哀和嘲讽，“人都已经没了，还要什么隐私？”他的手指，
抚摸着那略显粗糙的牛皮封面，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然后，在林薇惊恐的目光中，
他缓缓地，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那一页，是一幅素描。画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球衣的少年，
在篮球场上跳起投篮的瞬间。阳光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流畅而优美的轮廓，
汗水从他的发梢滴落，闪着晶莹的光。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初见，惊鸿一面。
江川的手，僵住了。他的呼吸，在这一刻，仿佛都停止了。他记得这个场景。
那是高二开学的第一天，篮球队的迎新赛。他记得那天阳光很好，
他投进了一个关键的三分球，全场都在为他欢呼。他下意识地看向观众席，
目光掠过那些尖叫的女生，却被角落里一个安静的身影吸引。
那个女生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扎着马尾，手里拿着一个速写本，正低着头，
认真地画着什么。她没有欢呼，也没有尖叫，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她无关。那一刻，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那个女孩，是林薇。因为第二天，林薇就拿着一瓶水，出现在了篮球场，
笑着对他说：“学长，你昨天打球的样子，好帅。”可现在，这本日记，这幅画，告诉他，
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7他翻开了第二页。依然是素描，
是他坐在图书馆窗边看书的样子。10月3日，晴。又在图书馆看到他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阳光照在他身上，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他好像发现我在看他了，对我笑了笑。我的心跳得好快，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翻开第三页。是他喂食流浪猫的样子。10月12日，阴。下雨了，好冷。
在宿舍楼下看到他撑着伞，蹲在花坛边喂一只小橘猫。他好温柔啊。我也好想变成那只猫。
一页，又一页。满满的，全都是他。各种各样的他。打球的他，看书的他，走路的他，
微笑的他。画纸上的他，栩栩如生，眉眼间的神态，被描摹得细致入微。而每一幅画的旁边，
都配着一段少女心事的文字。那些文字，记录着一场盛大而卑微的暗恋。他喜欢喝冰美式，
不加糖。他走路的时候，喜欢把手插在口袋里。他最喜欢的球队是湖人队，
最喜欢的球星是科比。他好像感冒了，今天听他咳嗽了好几声，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这些细节，细碎而真实，像一根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了江川的心里。他从来不知道，
曾经有这样一个女孩，在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的地方，用这样一种方式，默默地关注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