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鱼符烙着体温，在月光下泛起青铜冷光——那狻猊纹的瞳孔处，竟嵌着半粒辽东参须，"姑娘寻陈大夫？
"药童挑着灯笼照见她滴水的裙裾，火光扫过腰间时突然变色，"快随我来！
"后堂蒸腾的药雾中，沈清梧嗅到熟悉的沉水香。
她突然被扯进暗柜，陆承渊染血的手掌捂住她惊喘："追兵带着獒犬，半盏茶后就会嗅到这里的当归味。
"逼仄的空间里，他的玄铁甲贴着她湿透的中衣。
沈清梧感觉后颈触到一道狰狞的疤，正是诏狱墙上那幅机弩图的形状。
她忽然想起现代实验室里的同位素追踪法，指尖悄悄抹过他伤口渗出的黑血。
"将军的毒..."她压低的声音擦过他耳际，"混合了马钱子和雷公藤，需用醋制硇砂佐以..."陆承渊突然转身，将她抵在药柜上。
数十种药材簌簌坠落，党参须勾住她散落的长发。
"沈娘子对毒理的见识，可比令兄的策论精彩得多。
"他指尖掠过她颈侧弩箭擦伤，"这伤口再偏半寸..."柜外突然传来獒犬低吼。
沈清梧趁机扯开他护腕，就着缝隙透入的月光，看清他腕间蔓延的蛛网状青痕——这正是她穿越前研究的北宋"牵机引"中毒症状。
"别动。
"她咬破指尖，血珠混着柜底积存的雄黄，在他掌心画出奇怪的符号，"这是压制心脉毒素的祝由科符咒，虽然...""哗啦！
"药柜被利爪撕开的刹那，陆承渊揽住她的腰旋身破窗。
夜风卷起两人交织的长发，沈清梧在失重瞬间瞥见他唇角微扬——那抹笑竟与兄长沈砚之的画像重叠。
"抱紧！
"陆承渊突然解开发带缠住她手腕，墨色绸缎浸了血，在风中绽成索命的幡。
他借着垂花门檐角的铁马荡向屋顶，沈清梧的簪子却勾住他腰间玉带钩。
"叮"的一声，钩头蟠螭纹里掉出粒金瓜子，正刻着"金明池匠作监铸"的字样。
沈清梧突然想起，穿越那日原主咽气前，指甲里就嵌着同样的金屑。
"分头走！
"陆承渊劈手斩断纠缠的发丝，却将她推向相反方向的滴水檐，"去沈府找《梦溪笔谈》，二百三十七页夹着..."三支鸣镝箭擦着他肩甲掠过，钉入瓦当的箭羽竟绑着诏狱特有的血帛。
沈清梧在翻滚中扯住他半散的衣襟，牡丹纹暗绣下赫然露出半角刺青——是契丹文写的"弑"字。
"你身上有答案。
"她突然咬破他染毒的指尖，在飞溅的血珠里看清毒素流动的方向，"跟我来！
"五进宅院的黑影幢幢中，沈清梧凭着现代刑侦学的空间记忆，带他躲进荒废的莲池石舫。
腐叶下的机关钮竟与大学解剖室标本柜密码相同，随着"咔嗒"轻响，密室露出满墙军械图。
"这是..."陆承渊的剑尖挑起半卷硝石配方，忽然抵住她心口，"沈明堂书房暗格，怎会有西夏铁鹞子的锻甲图？
"沈清梧却凝视着墙角的青铜冰鉴，那里面冻着的不是时鲜果品，而是三丸裹着金箔的安宫牛黄丸。
她突然抓起药丸塞进他口中："毒发时是不是看见血色新月？
"陆承渊扣住她手腕的力道陡然加重，却在药丸化开的瞬间踉跄。
沈清梧顺势扶他倚坐石案，案上《梦溪笔谈》正翻到第二百三十七页——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现代化学方程式。
"将军可认得这个？
"她蘸着血画出硝酸钾的分子式，"这是能让霹雳炮威力增加十倍的..."温热的血突然滴在方程式上。
陆承渊不知何时贴近，受伤的额头抵住她肩窝："沈娘子若真是细作..."他染毒的气息拂过她耳后朱砂痣，"此刻就该把淬毒的簪子，刺进本将第七节脊椎。
"沈清梧感觉到他心跳快得不正常。
这是牵机引发作的征兆，若不引毒血，半刻钟内就会脊骨寸断。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莹白的肌肤："咬这里。
""你？
"陆承渊眼底猩红更甚，齿尖却温柔地避开血管，"沈家女儿都这般...咳...胆大妄为么..."剧毒让他栽进她怀中，沈清梧趁机刺破他后颈毒囊。
黑血喷溅在军械图上，竟显出隐形药水写的密信——正是兄长沈砚之的笔迹："金明池底，神臂三千。
"更鼓声穿透水面传来时，陆承渊忽然握住她执簪的手，带她刺向自己心口："解药在...""在这里！
"沈清梧抢先挑开他腰间鱼符，暗格里滚出粒冰片，"含住！
这是龙脑香混着..."嘶吼的獒犬突然破水而入。
陆承渊揽着她滚进密室暗道，在机关闭合的刹那，沈清梧看见追兵袖口闪过的银线——与陆承渊披风内衬的西夏文同源。
"我们被算计了。
"她握紧染血的发带，"从诏狱开始，这就是个局。
"陆承渊却低笑出声，暗河中他的长发与她的纠缠成网："沈娘子可听过，局中局才是生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