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萝卜甜思故里,八分薄田系命根

寒门逆流 乐福融 2025-05-26 17:3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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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90年代初,父亲在西川老家难有生计,为了找个前途,毅然踏上了前往新疆的列车。

当他抵达新疆,便住进了姐姐刘芬家里,和姐姐的三个孩子一同生活。

刚到新疆大姑家时,父亲还有些拘谨。

大姑刘芬热情地招呼着弟弟,姑父则在一旁不冷不热地点点头。

父亲看着这个陌生又略显拥挤的家,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

我的父亲是个勤快人,他主动帮着姑姑、姑父做一些家务,每天扫地、洗碗、照顾孩子,一刻也不闲着。

同时,为了能多挣点钱,他还在建筑工地上打点零工。

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透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有一天,父亲看到一条招工信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是能把户口挂靠在姐姐家就好了,因为当地很多招工机会只留给本地户籍。

父亲小心翼翼地跟大姑提起这件事,大姑面露难色,说要和姑父商量商量。

晚上,姑父黑着脸对父亲说:“这事儿不行,多一个户口,以后家里事儿就多,别给我们找麻烦。”

父亲听了,满心的期待瞬间破灭,他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

从此,父亲只得在哈密三道岭拜了瓦工师傅,西处找活干。

那时候工资低得可怜,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

父亲把一部分钱交给大姑家里当自己的生活费,平时则省吃俭用,每顿就着咸菜吃馒头,只为了能多存下一点。

而远在西川老家的母亲,日子也不好过。

母亲很少收到父亲的来信,家里买猪、打米、打粉缺钱用的时候,父亲也只从新疆给母亲寄了一回,仅有可怜的几十块钱。

母亲为此抱怨了父亲很多年,每次提起就骂他没出息,在新疆挣不上钱。

有一次,母亲又在我面前数落父亲:“你爸啊,在外面也不知道干啥,家里这么难,他就寄那么点钱,能顶啥用!”

我看着母亲生气的模样,心里猜想父亲在新疆或许也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打工的人都很辛苦,不是为了碎银几两不会漂泊异乡。

在生活的重压下,我们常常为了那一点点的希望而拼命挣扎。

就像我的父亲,在陌生的土地上努力谋生,却总是遭遇挫折。

而母亲,在老家独自承担着家庭的重担,满心的委屈却只能化作埋怨。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无奈和艰辛,但我们不能放弃,因为还有家人在等着我们。

童年的我,记忆里的母亲非常能干。

插秧子、打谷子、割麦子、种红薯、割草喂猪,这些农活她都做得得心应手。

每天天刚亮,母亲就挑着粪桶去家里分散的几片庄稼地里浇水、施肥。

有时候我很想跟着母亲一起去,她却不让。

要是我非要缠着她撵路,她就会折断一根黄荆棍使劲抽打我,疼得我哇哇大叫。

现在想来,母亲那时也是没办法,带着我去干活只会耽误她的时间。

我时常跟着奶奶和母亲,到自家的几块田间地头去玩耍。

奶奶会指着一块地对我说:“娃啊,这是你的人口地,虽然只有八分,但也是咱家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那一小块土地,心里充满了好奇。

家里其他的土地东一处西一处,全都是我的父母、奶奶、叔叔的地,常年靠着奶奶和母亲在辛勤地打理。

奶奶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女人,各地的亲戚家里有了红白喜事,奶奶就会带着我,拿着一包糖去串门吃席。

也是跟着奶奶,我能够偶尔吃上一顿红烧肉和红萝卜炖肉,那滋味令人一辈子都难以忘却。

父亲常说“红萝卜甜丝丝,看看看着要过年”,这就是西川乡村最古老的年味和人情冷暖。

有一次,村里有户人家办喜事,奶奶带着我去吃席。

那桌酒席上摆满了各种好吃的,我吃得津津有味。

旁边的一位大爷笑着对我说:“娃啊,多吃点,以后长大了有出息了,别忘了咱这村子。”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在回家的路上,奶奶对我说:“娃啊,咱做人要懂得感恩,别人对咱好,咱也要对别人好。”

在西川乡村的人情世故就像一幅温暖的画卷,在每一个细节中都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爱和互助。

那些简单的话语和行为,却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

我很感谢奶奶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能梦见奶奶在地里种油菜。

每当油菜花开的时候,金黄色的一片,美极了。

我会兴奋地跑去抓蜜蜂,结果脸上和耳朵上被蛰得肿大。

奶奶看到后,心疼极了,赶忙用井底泥涂抹和薄荷叶捣碎外敷的方法帮我消肿止疼。

奶奶一边弄一边念叨着:“娃啊,以后可不能再去抓蜜蜂了,多疼啊。”

小时候的我总闹肚子,奶奶就会煮一个热乎乎的鸡蛋,小心地在我的肚皮上滚动。

她的手很温暖,鸡蛋在肚皮上滚来滚去,肚子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童年的时光总是充满了温暖和爱意。

奶奶的关怀就像西川老家的暖阳,温暖着我的心。

在那些艰苦的日子里,家人的陪伴和照顾就是我们最珍贵的财富。

无论生活多么艰难,只要有家人在身边,我们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在我童年的印象中,西川的雨天非常多,有时候打雷下雨劈闪电,我很害怕。

奶奶就会把我抱在怀里,给我讲故事把我哄睡。

奶奶做饭的手艺很好,最擅长磨豆腐,做的小葱拌豆腐、蒜苗炒肉、干煎鱼和臭豆腐、豆鼓都是一绝。

每当刘家老八,也就是我的八姑回娘家探亲的时候,奶奶就会大展身手。

因为父亲在新疆打工,家里的农活只有奶奶和叔叔、母亲,他们完全顾不过来,只能请外公外婆和舅舅们一起帮忙。

我也会跟着他们去稻田里割水稻、抓鱼,那时的我感受到的只有田间戏耍的快乐,并没有真正体会到农民的辛劳。

记得有一次,外公、外婆和舅舅们又来学堂湾帮母亲收水稻。

奶奶一大早就起来准备饭菜,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

我在一旁看着奶奶忙碌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期待。

开饭的时候,一桌子的好菜让我口水首流。

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气氛非常热闹。

舅舅们总是笑着说:“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真好吃。”

奶奶笑着说:“好吃你们就多吃点,在地里干活很辛苦。”

等农忙结束,我和奶奶有时候会跟着舅舅们走上几十里路去龙会镇麻柳村玩上几天。

在那里,我认识了很多小伙伴,我们一起在田野里奔跑、玩耍,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亲情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困难时刻,家人总是会伸出援手。

就像外公外婆和舅舅们,在农忙时节赶来帮忙,让我们的生活变得轻松了许多。

而那些和家人一起度过的时光,也成为了我们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