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使节携风至墨卷护山河
林晚秋站在翰林院的回廊下，手中握着一盏己经凉透的茶，望着远处宫墙上升起的袅袅炊烟，昨夜挑灯誊写策论时的疲惫还未消散，双眼布满血丝，酸涩之感不断袭来。
案头那摞写满字迹的宣纸，此刻仿佛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记录着她为构思文章而熬过的漫漫长夜。
“沈学士，快随我去文华殿！
各国使节己至，陛下宣翰林众臣即刻觐见！”
小桃气喘吁吁地跑来，发间的汗湿了几缕碎发，贴在通红的脸颊上，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林晚秋心头猛地一紧，手中握着的茶盏险些滑落，滚烫的茶水洒在指尖，她却浑然不觉。
自上次人才策论被皇帝留中后，朝堂上暗流涌动，那些老臣们看她的眼神愈发不善，各种明枪暗箭不时袭来。
她虽表面平静，每日照常出入翰林院，可内心却时刻紧绷着神经，不知何时又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穿过九曲回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上。
越靠近文华殿，她的心跳就越快，仿佛要冲破胸腔。
踏入文华殿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檀香与异国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
殿内，十国使节身着华丽服饰，或站或坐，目光如炬，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波斯使臣腰间的宝石弯刀在烛火下闪烁着冷光，刀刃上的纹路透着神秘与危险；天竺僧人赤色袈裟上的金线刺着神秘图腾，随着僧人的呼吸微微起伏；大食商人的头巾下，眼神透着精明与审视，不时打量着殿内众人。
这压抑的氛围，让林晚秋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暴露在猛兽的目光之下。
“沈卿家，”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龙袍上的金线绣着的五爪金龙在烛光中仿佛要腾空而起。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林晚秋身上，那眼神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如今列邦齐聚，共商山河护佑之策。
你既善治世之论，且说说，我等该如何守护这天下生态？”
林晚秋跪地叩首，额头几乎要贴到冰凉的地砖上。
穿越以来，她目睹大盛朝表面繁华下的隐忧：黄河水患频发，每次决堤都像是一场噩梦，淹没无数村庄，百姓流离失所；江南桑田盐碱化日益严重，曾经肥沃的土地渐渐失去生机，农作物减产，农民们愁容满面；西北草场沙化蔓延，原本广袤的草原逐渐被黄沙吞噬，牧民们被迫离开世代居住的家园。
这些景象与前世见过的生态危机如此相似，可在这个连“生态”二字都未曾有人提及的时代，该如何让众人理解保护自然的重要性？
又该如何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阐述这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前世学习的生态保护知识如潮水般涌来，可如何将其转化为古人能够接受的内容，仍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退至翰林院时，天空中乌云己压得极低，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远处时不时传来沉闷的雷声，仿佛是老天爷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怒吼。
林晚秋望着案头空白的宣纸，耳边仿佛响起黄河咆哮的水声，那声音震耳欲聋，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哀怨；眼前浮现出西北牧民望着沙化草场绝望的眼神，那眼神中满是无助与凄凉，让她的心揪成一团。
砚台里的松烟墨被她反复研磨，浓稠如血，仿佛预示着这场关于生态保护的战斗将会无比艰难。
狼毫笔尖悬在纸上许久，迟迟不敢落下，她害怕自己写不好，辜负了那些受苦的百姓，也害怕自己的言论会触怒权贵，招来杀身之祸。
终于，她咬了咬牙，落下第一笔：“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西时有明法而不议。
然观我大盛，虽国富民强，却暗藏危机。”
写到“经济质量”时，窗外突然狂风大作，树枝疯狂地拍打着窗棂，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仿佛是大自然在为人类的所作所为而愤怒。
林晚秋想起前世看过的纪录片，那些因污染而荒废的河流，河水乌黑发臭，再也不见往日的清澈；那些因过度开采而千疮百孔的矿山，山体满目疮痍，仿佛是大地母亲身上的伤口。
笔下力道加重：“昔年为求一时之利，伐木毁林，涸泽而渔，虽换得钱粮满仓，却致山河破碎。
黄河三年两决堤，江南沃土变盐碱，此等涸泽而渔之法，看似繁荣，实则饮鸩止渴！
若想长久昌盛，必当倒逼传统行业革新，育生态友好之企，行资源节约之道。”
她越写越激动，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与担忧都倾诉在这纸上。
当论述“民生福祉”时，一滴雨水砸在窗纸上，晕开一片水痕，仿佛是天空落下的一滴泪。
林晚秋忆起原主记忆里，每逢春季，城中便有许多人因沙尘患病，孩童们咳个不停，小脸涨得通红；老人们愁眉不展，被疾病折磨得痛苦不堪。
她的笔触变得柔和：“青山绿水，不仅是饱腹之资，更是养心之源。
目之所及皆苍翠，耳之所闻是鸟鸣，如此环境，方能令人心宁神安。
若生态恶化，疾病丛生，即便腰缠万贯，又有何乐？”
此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美好的画面：百姓们在青山绿水间安居乐业，孩子们在草地上嬉笑玩耍，老人们在树荫下悠闲地乘凉，那该是多么幸福的场景。
写到“人类命运共同体”时，暴雨倾盆而下，雨幕中隐约传来远处的闷雷，仿佛是上天在为她的言论而助威。
林晚秋搁笔望向雨帘，想象着流动的空气如何跨越国界，肆虐的风沙如何从一国吹向另一国。
她重重写下：“山海相连，气脉相通。
今日他国之沙，明日或落我城头；今朝邻邦之污，他日必入我江河。
生态之患，非一国之事，乃天下人共担之责！”
她知道，自己的这些言论可能会引起轩然***，但为了天下苍生，她愿意冒这个险。
三日后再次踏入文华殿，林晚秋的掌心沁满冷汗，手心的汗把衣袖都浸湿了一片。
当宦官念出“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时，殿内先是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紧接着，爆发如潮水般的议论，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像炸开了锅。
“一派胡言！
我大盛伐木开矿，是为强国，怎成了取祸之道？”
张大人的吼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他气得满脸通红，胡须都在不停地颤抖，手中的笏板用力地挥舞着，仿佛要把林晚秋的言论都打散。
波斯使臣却抚着胡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此女所言，与我波斯智者关于‘自然之平衡’的论调不谋而合。”
他的话让林晚秋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至少有人能够理解她的想法。
皇帝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在林晚秋身上停留许久，那眼神中似乎有一丝赞赏，又有一丝忧虑：“沈卿之论，虽惊世骇俗，却值得深思。
着令工部、户部会同各国使节，研讨可行之策。”
退朝时，雨不知何时己经停了。
林晚秋站在金水桥边，望着水中摇曳的柳枝，柳枝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身后传来脚步声，陆明远递来一方帕子：“学士可知，你这篇策论，己让十国使臣都红了眼睛？”
林晚秋接过帕子擦拭额角，却在上面摸到湿润的痕迹——不知是雨水，还是自己未察觉的冷汗。
她望着天边渐渐消散的乌云，知道这场关于生态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
前方的道路必定充满荆棘与挑战，但她己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为了心中的信念而战，为了天下的生态环境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