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渍蜿蜒成新娘盖头的轮廓,眼角位置晕着两团朱砂红。
"小伙子,买串辟邪铜钱呗?
"摆摊的老瞎子突然抓住他手腕,空洞的眼窝对准他衣领里若隐若现的抓痕,"这地方打地基时挖出三十七口红棺,每口棺材里都躺着穿嫁衣的骨头架,脖颈上拴的金锁和你这块倒是般配。
"江景明触电般缩回手,怀里的八卦镜碎片突然发烫。
老瞎子咯咯笑起来,露出镶着金牙的牙龈:"江半仙的孙子也怕这个?
当年你爷爷来收惊,可是把女鬼塞进搪瓷杯里带走的。
"阴风掠过仿古牌楼,江景明闻到了熟悉的腐腥味——和女鬼指甲上的河泥气息一模一样。
他刚要追问,却发现算命摊前只剩个纸扎的人偶,粗劣的胭脂在人偶脸上晕开血泪。
影视城入口的检票员戴着白手套,江景明注意到他制服领口别着枚铜钱。
当撕开的门票递到手中时,票根背面赫然显现出血字:申时三刻前找到镜冢。
"更衣室在二层拐角。
"检票员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有位穿红嫁衣的小姐等您很久了。
"民国街景逼真得可怕,绸缎庄橱窗里的模特突然集体转向。
江景明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投在青砖墙上,那影子脖颈处竟多出一圈勒痕。
怀中的金锁片开始共鸣,沿街所有店铺的金字招牌都在渗出血珠。
"景明哥哥——"娇嫩的呼唤让他汗毛倒竖。
转角胭脂铺里,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少女正在对镜梳头,镜中映出的却是具缠着水草的骷髅。
少女转身时,江景明看见她锁骨处两个漆黑的孔洞,正是银针刺穿的封印。
"姐妹们都在河底想你。
"少女的指甲划过玻璃柜台,留下深绿色苔藓,"当年你用我们的生辰八字改命时,可不是这副害怕的模样。
"八卦镜碎片突然炸开刺目红光,江景明趁机撞开消防通道。
安全出口指示灯映出墙上的血手印,那些手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后全部定格在十二三岁女孩的尺寸。
负一层停车场冷得反常,积水倒映着三十七盏飘摇的白灯笼。
江景明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手机灯光照出一具泡胀的浮尸——正是那个检票员,金锁片卡在他大张的嘴里,锁芯插着半截桃木钉。
"找到你了。
"湿漉漉的红盖头从天而降,江景明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在积水中看见自己背上趴着个新娘,缠满红线的手正往他嘴里塞河泥。
更恐怖的是,积水里还倒映着另外三十六道红影,正从各个方向包抄过来。
怀中的八卦镜突然自动拼接,镜面浮现出爷爷扭曲的脸:"快割破掌心!
把血抹在..."话音未落,镜中景象突然变成慈幼堂地下室,三十七个少女正被铁链锁在八卦镜阵中,而年轻的爷爷举着剃刀走向第一个女孩。
江景明终于看清爷爷当年在镜面阴刻的往生咒——那根本不是超度经文,而是将童女魂魄转化为镇宅煞器的炼鬼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