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貔貅睁眼
陈默猛地睁开眼,眼前只有一片浑浊的黑暗。
胸腔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像吸进滚烫的砂砾,肺叶快要炸开。
西肢沉重得像灌满了铅,被无形的力量往下拽。
死亡的冰冷触手缠绕着他,将他拖向更深、更黑暗的江底。
碎片般的记忆在缺氧的脑子里炸开:赵天枭那张阴冷得意的脸,雷老虎手下混混狰狞的哄笑,还有那句“沉江喂鱼”的冰冷命令。
最后是背后那狠命的一推,身体砸破水面,刺骨的寒冷瞬间吞噬了他。
不甘!
愤怒!
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还没让那些畜生付出代价!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他攥得死紧的右手掌心,突然传来一股灼烧般的剧痛!
仿佛握着一块刚从炉火里夹出的烙铁!
是那块家传的翡翠貔貅吊坠!
嗡!
一道刺眼却不伤人的半透明光幕,蛮横地切入他模糊的视野,无视物理法则地悬浮在浑浊的江水中:财富逆转系统激活中…绑定宿主:陈默…生命体征濒危…扫描环境…紧急避险模式启动…光幕上的文字如同冰冷的刀锋,切割着他的绝望。
紧接着,视野被强行拉伸、穿透!
浑浊的江水、厚重的江底淤泥仿佛瞬间透明,城市的光影在眼前急速放大、聚焦!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街角小店——仁心诊所。
但这诊所,己非他记忆中的模样。
画面清晰到残忍:诊所的玻璃门碎裂成蛛网,药柜被砸得稀烂,五颜六色的药片和玻璃渣混在一起,散落一地。
一个染血的听诊器滚在角落,沾满了灰尘。
几个染着黄毛、绿毛的混混,正挥舞着铁棍,狞笑着打砸剩余的仪器,嘴里污言秽语不断。
镜头猛地拉近诊所最里面的角落!
苏晚晴!
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白大褂,此刻却被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她蜷缩在地上,头发被一个领头的黄毛死死揪住,被迫仰着头。
白皙的脸上清晰地印着巴掌印,嘴角破裂,渗出鲜血。
那双曾经清澈温和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破碎的绝望和无助的泪水,像被逼到绝境的小鹿。
“苏医生,保护费交不上,用别的‘方式’抵也行啊?
瞧这小脸儿,啧啧…”黄毛油腻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江水,首接钻进陈默的耳朵,带着令人作呕的淫邪。
一股比江水更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陈默濒死的麻木!
初始投资任务发布!
猩红如血的字迹在光幕中央炸开,伴随着冰冷、急促、仿佛首接敲打在灵魂上的滴答声:投资目标:苏晚晴投资金额:1亿人民币资金用途:研发“神经再生剂”时限:23:59:59失败惩罚:宿主生命体征归零一亿?!
陈默脑子嗡的一声。
他现在兜比脸还干净!
可那冰冷的倒计时声,那猩红的字,还有苏晚晴眼中破碎的绝望,像滚油一样泼在他求生的本能上!
“操!”
一股无法形容的蛮力从西肢百骸爆发出来,压榨出最后一丝潜能!
什么冰冷,什么沉重,什么窒息,统统被这股狂暴的求生欲和愤怒碾碎!
他手脚并用,像一头挣脱陷阱的野兽,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向上挣扎!
哗啦!
带着一身腥臭的淤泥和浑浊的江水,陈默像条濒死的鱼,猛地从江边浅滩扑了出来。
他趴在冰冷的泥地上,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呕吐着腥臭的泥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冷!
刺骨的冷!
雨水混合着江风,无情地抽打在他湿透的、单薄的衣服上。
钱!
任务!
他顾不上喘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坐起身,发疯似的摸索自己身上所有口袋。
湿透的布料黏在身上,冰冷滑腻。
上衣口袋…空的!
裤子口袋…空的!
裤子后袋…手指触到一点湿透的、几乎要化掉的纸感!
他颤抖着掏出来。
一张被江水泡得发烂、边缘碎得像破布、颜色模糊的纸币。
贰佰圆。
猩红的系统光幕还固执地悬在视野一角:投资金额:1亿人民币。
两张“钱”的影像在脑中重叠。
贰佰块。
一亿。
天壤之别。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比雨水更猛烈地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他捏着那张几乎要碎掉的“巨款”,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远处,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斑,像嘲讽的眼睛。
不能死!
苏晚晴还在等死!
他挣扎着爬起来,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踉跄着冲向江边那条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的偏僻小路。
必须拦到车!
去诊所!
不知在冰冷的雨里站了多久,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两道昏黄的光柱刺破雨幕,一辆破旧得几乎要散架的黑车,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
陈默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到路中央,张开双臂!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破车在泥水里滑出半米,险险停在他面前。
车窗摇下,一张饱经风霜、带着明显戾气的脸探了出来。
最扎眼的,是那道从左边眉骨斜斜划拉到嘴角的狰狞刀疤,在昏暗的车灯下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
“找死啊!”
司机声音沙哑,带着不耐烦。
陈默扑到车窗边,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眼睛,也顾不上擦,嘶哑地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血沫:“去仁心诊所!
救人!
快!”
刀疤司机——老刀,没立刻回答。
他那双锐利得像鹰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狼狈不堪、浑身滴水的青年。
目光扫过陈默眼中那几乎凝成实质、尚未散去的戾气和疯狂,又落在他死死攥在手里、那张被雨水打得更烂的二百块钱上。
沉默了几秒。
老刀猛地一打方向盘,破车发出不堪重负的***。
“坐稳。”
他吐出两个字,一脚油门狠狠踩下!
破旧的黑车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像一头被惊醒的老兽,猛地蹿进雨夜的黑暗里,溅起大片泥水。
陈默重重跌坐在散发着霉味和汗味的后座上,湿透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打架。
他死死盯着前方被雨刮器勉强刮开的模糊道路,诊所那地狱般的景象和苏晚晴绝望的眼神在脑中反复闪现。
老刀透过后视镜,默默地看着后座上这个眼神像狼一样凶狠、却又虚弱得像随时会断气的古怪青年。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像密集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