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蔷薇孟瑶第一次牵起沈砚舟的手时,指尖的温度比深秋的露水还要凉。
她刚从私人美术馆的VIP通道出来,身上那件藕荷色真丝长裙沾了些夜雾,
像被月光浸过的花瓣,而沈砚舟站在美术馆外的梧桐树下,熨帖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等很久了吗?”孟瑶仰头看他,睫毛在路灯下投出浅影,
声音软得像含着颗奶糖,“刚才周馆长拉着我看新到的莫奈,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沈砚舟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碎发,
指尖刻意避开她颈间那条价值七位数的珍珠项链——那是上周她生日时,家里人送的礼物。
“不久,”他笑了笑,眼底盛着恰到好处的温柔,“能等你,是我的荣幸。
”他们沿着人行道慢慢走,沈砚舟提起自己刚拿下的一个小项目,
语气里带着克制的骄傲:“虽然利润不高,但胜在稳定。
等以后……”“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养那只布偶猫了对不对?”孟瑶突然打断他,
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上次在宠物咖啡馆看到的那只,你说它眼睛像我。
”沈砚舟的喉结动了动。他原本想说“以后就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却被这句孩子气的话堵了回去。他侧头看孟瑶,她正踮脚去够悬在头顶的梧桐叶,
真丝裙摆扫过他的裤腿,留下淡淡的栀子花香。“对,”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伸手接住她够到的枯叶,“等项目回款,我们就去把它接回家。”孟瑶笑得更甜了,
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把脸贴在他的小臂上:“砚舟,你真好。
”沈砚舟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背脊。晚风里飘来远处酒吧的爵士乐,
他能感觉到路人投来的目光——有羡慕,有探究,或许还有几分鄙夷。
他太清楚那些目光的含义:一个穿着定制服装的漂亮女人,
怎么会跟一个骑着共享单车来赴约的男人走在一起?但他不在乎。或者说,他太在乎了。
孟瑶是他在一次行业峰会上“偶遇”的。彼时她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坐在前排听演讲,
手指间转着支钢笔,侧脸在聚光灯下白得近乎透明。中场休息时,
他“不小心”撞翻了她的咖啡杯,滚烫的液体溅在她的西装裤上,他慌慌张张地道歉,
拿出自己的手帕替她擦拭,趁机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抱歉抱歉,我是沈砚舟,
刚入行不久,有点紧张。”他算准了她这样的富家女会有基本的体面,不会当众发作。果然,
孟瑶只是摇摇头,轻声说“没关系”,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新人都这样,慢慢就好了。
”那之后,他开始“制造”更多偶遇。在她常去的画廊,在她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甚至在她朋友开的小众书店里。他摸清了她的喜好:喜欢莫奈胜过梵高,喝咖啡要加两勺糖,
看文艺片会悄悄掉眼泪。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家境普通但努力上进的青年,
会在她面前算错账,会因为找不到停车位而懊恼,会在过马路时紧紧攥住她的手,
说“这里车多,小心点”。他看着孟瑶一点点卸下防备。她会把他介绍给朋友,
笑着说“这是我男朋友沈砚舟,特别厉害,
靠自己在城里站稳脚跟了呢”;会在他加班时提着保温桶去公司,
里面是她亲手做的、味道其实不怎么样的汤;会在他说“同事又换了新车”时,
低下头小声说“要不我先借你点钱?”沈砚舟总是拒绝,然后用更温柔的语气说:“瑶瑶,
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想靠自己给你未来。”他看着她眼里的愧疚和崇拜,
心里像被温水泡过的海绵,又软又胀——这只养在金丝笼里的鸟儿,果然好骗得很。
暗流下的鱼沈砚舟第一次走进孟家老宅时,皮鞋在汉白玉台阶上停了三秒。
雕花铁门后是精心修剪的法式园林,喷泉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穿燕尾服的管家躬身接过他手里的礼品袋,动作优雅得像在演电影。
客厅里的水晶灯据说和凡尔赛宫的同款,墙上挂着的油画落款是他只在课本上见过的名字,
而孟瑶的父亲孟明远坐在紫檀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串核桃,目光落在他身上时,
像在打量一件待估价的古董。“伯父好,我是沈砚舟。”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手心却在冒汗。孟明远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旁边的孟夫人笑着打圆场:“快坐吧,
瑶瑶总提起你,说你工作很努力。”沈砚舟坐下时,沙发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立刻绷紧了背。
孟瑶从楼上下来,穿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看见他就跑过来,像只找到主人的小猫:“砚舟,
你来了!我给你看我新得的茶具,是我爷爷从日本带回来的。”她拉着他往茶室走,
完全没注意到沈砚舟掠过客厅展示柜时,
那道贪婪的目光——那里摆着一块百达翡丽的古董怀表,
拍卖行上个月刚拍出过八位数的价格。茶过三巡,孟明远终于开口,
问的却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小沈老家是哪里的?父母做什么工作?
”沈砚舟早就打好了腹稿:“老家在南方的小县城,父母是普通工人,退休了。
”他刻意加重“普通”两个字,抬眼时刚好对上孟明远的目光,
语气里添了点恰到好处的谦卑,“我知道我和瑶瑶差距很大,但我会努力,
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孟瑶立刻帮腔:“爸,砚舟对我特别好!上次我发烧,
他守了我一整夜呢。”孟明远没接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沈砚舟注意到他茶杯底的落款——“大清乾隆年制”,心又往下沉了沉。那天离开孟家,
沈砚舟坐在孟瑶的车里,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说:“瑶瑶,你爸妈好像不太喜欢我。
”孟瑶正在玩他的手指,闻言抬头,一脸茫然:“没有呀,我爸就是话少。
他刚才还夸你衬衫挺阔呢。”沈砚舟扯了扯嘴角。他那件衬衫是咬牙买的Armani,
为了今天的见面,他还特意去烫了三次。而孟明远身上那件看似普通的中山装,
袖口绣着的暗纹是意大利老裁缝的手笔,全世界不超过三件。“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握住孟瑶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那是他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
周大福的基础款,而孟瑶另一只手上戴着的翡翠手镯,水头好得像一汪春水。
他开始更频繁地“渗透”孟瑶的圈子。跟着她去参加慈善晚宴,
看着她随手捐出一辆跑车的钱,脸上却带着天真的笑;跟着她去私人会所,
听那些富三代讨论他连名字都记不住的红酒,
而孟瑶会悄悄在他耳边说“他们就喜欢装腔作势,其实不如你懂我”;跟着她去看马术比赛,
她骑在价值百万的阿拉伯马上,回头对他笑时,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公主。
沈砚舟的野心在这些场合里疯长。他开始主动结交孟瑶的朋友,记下他们的喜好,
在酒桌上替他们挡酒,甚至在他们需要时,
动用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人脉——比如帮某位公子哥的情人找个清闲的工作,
或者替某位千金的宠物办个进口检疫证明。他发现这些“天之骄子”其实很好应付,
他们傲慢又空虚,几句恭维就能让他们敞开心扉。有次喝多了,
一个做地产的富二代拍着他的肩膀说:“砚舟啊,你跟瑶瑶好好处,等结了婚,
孟家的资源还能少了你的?到时候哥给你个项目,保你赚翻。”沈砚舟笑着敬酒,
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他要的不是“给”,是“拿”。
他开始在孟瑶面前“不经意”地提起工作上的“困境”。“最近有个并购案,对方不太配合,
要是能拿到他们的财务报表就好了。”他皱着眉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孟瑶正在给他剥橘子,闻言抬起头:“财务报表?我记得张叔叔的公司好像和他们有合作,
要不我问问?”“不用不用,”沈砚舟立刻按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为难”,
“太麻烦张总了,我自己再想想办法。”第二天,
孟瑶拿着一份加密文件给他:“我跟张叔叔说了,他说这个可以给你参考,不过要保密哦。
”沈砚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冷笑,嘴上却说:“瑶瑶,你总是这么帮我,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他用那份文件顺利拿下了并购案,拿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他用这笔钱给孟瑶买了条项链——卡地亚的基础款,花了不到他奖金的十分之一,剩下的钱,
他悄悄转到了自己母亲的账户里,备注是“投资款”。孟瑶收到项链时,惊喜得跳起来,
抱着他的脖子转圈圈:“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她把项链戴在脖子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我要天天戴着!”沈砚舟看着她颈间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突然觉得,这只金丝雀的羽毛,
好像也没那么难拔。藤蔓下的刺沈砚舟的办公室搬进CBD顶层那天,
他特意请了孟瑶来参观。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天际线,玻璃茶几上摆着她最喜欢的白玫瑰,
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她惯用的栀子花香氛。沈砚舟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瑶瑶,
你看,这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孟瑶转过身,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砚舟你真棒!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功的。”她的手指划过办公桌上的水晶摆件,“对了,
我爸说想请你去家里吃饭,顺便聊聊我们订婚的事。”沈砚舟的心跳漏了一拍。订婚。
这两个字像钥匙,似乎能打开他梦寐以求的那扇门。“好啊,”他笑着点头,眼底却在盘算,
“我准备准备,一定给伯父留下好印象。”他开始更深入地接触孟家的生意。
孟瑶的哥哥孟辰掌管着家族的核心产业,沈砚舟借着“帮瑶瑶送文件”的名义,
频繁出入孟氏集团,假装对那些复杂的报表一窍不通,
实则偷偷记下关键数据;他会在孟辰开会时,“恰好”送咖啡进去,
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项目信息;他甚至说服孟瑶,
让他“帮忙”管理她名下的一部分信托基金,理由是“想替你分担点,别让你太累”。
孟瑶犹豫了一下:“可是那些都是专业的人在管……” “我知道,”沈砚舟握住她的手,
眼神真诚得像在发誓,“我就是想多学点东西,以后才能更好地帮你呀。你放心,
我只看不动,有不懂的就问你哥哥,好不好?”孟瑶被他说得心软,
第二天就把信托账户的查询权限给了他。沈砚舟看着账户里那串长长的数字,心脏狂跳。
那是他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足够他买下整栋CBD大楼,
足够他让老家的亲戚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他深吸一口气,关掉页面——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需要更耐心一点。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孟辰面前“露一手”。在董事会旁听时,
他会“偶然”提出一个精准的市场分析;在项目遇到瓶颈时,
他会“恰好”想起某个被忽略的细节;甚至在一次重要的谈判中,他“临时”救场,
用一个巧妙的方案化解了僵局。孟辰对他的态度渐渐改观,
偶尔会笑着拍他的肩膀:“沈砚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沈砚舟总是谦虚地说:“都是瑶瑶教我的,她懂的比我多。”他看着孟辰眼里的欣赏,
心里却在冷笑——这个草包,怎么会知道他为了研究孟氏的商业模式,熬了多少个通宵。
与此同时,他对孟瑶的态度却在悄悄改变。他开始晚归,
理由永远是“加班”“应酬”;他不再记得她的生理期,在她疼得蜷在床上时,
只是不耐烦地说“多喝热水”;他甚至在她提起想看新上映的电影时,皱着眉说“最近太忙,
下次吧”。孟瑶察觉到了变化,却只是小心翼翼地问:“砚舟,你是不是累了?
要不我们休息几天,去度假吧?”沈砚舟看着她眼里的不安,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这只金丝雀太乖了,乖得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他敷衍地抱了抱她:“等忙完这阵就去,
听话。”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外面。他认识了一个叫江怡的女人,是某个暴发户的女儿,
脾气火爆但出手阔绰。江怡不像孟瑶那么“单纯”,她看得懂他眼里的野心,
甚至会直接说:“沈砚舟,你想扳倒孟辰,我可以帮你,但事成之后,
孟氏的地产板块要分我一半。”沈砚舟笑了。这才是他需要的盟友,够直接,够贪婪。
他开始和江怡频繁接触,在隐蔽的酒吧里讨论如何转移孟氏的资产,如何拉拢董事会的元老,
如何在孟明远面前埋下怀疑的种子。江怡给他提供资金和人脉,他则提供孟氏的内部信息,
两人像两只在暗处磨牙的狼,等着时机成熟,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有一次,
他和江怡在餐厅吃饭,被孟瑶的朋友撞见了。朋友拍了照片发给孟瑶,
问“这是不是沈砚舟”。沈砚舟接到孟瑶电话时,正在和江怡碰杯。他按下接听键,
语气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瑶瑶,怎么了?”“砚舟,你现在在哪呀?
”孟瑶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朋友说……说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沈砚舟心里冷笑,
面上却露出“惊讶”和“委屈”:“什么别的女人?是合作方的代表,谈项目呢。瑶瑶,
你怎么会信这个?我们这么久的感情,你还不了解我吗?”他听着电话那头的抽噎声,
继续说:“是不是我最近太忙,忽略你了?对不起啊瑶瑶,等我忙完这阵,一定好好陪你。
你别多想,嗯?”孟瑶沉默了很久,才小声说:“对不起砚舟,是我误会你了……你别生气。
”“傻瓜,我怎么会生气。”沈砚舟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挂了电话,
却对着江怡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看到了吗?就是这么好骗。”江怡舔了舔红唇:“小心点,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沈砚舟没放在心上。他觉得孟瑶就是只没长牙齿的兔子,
就算知道了真相,最多也只会红着眼睛问“为什么”。他不知道的是,挂了电话的孟瑶,
正坐在茶室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她身后的管家躬身问:“小姐,需要处理掉江怡吗?”“不用,”孟瑶端起茶杯,
指尖划过温热的杯壁,“好戏才刚开场呢。”棋盘上的卒订婚宴定在孟家庄园的露天草坪上,
宾客名单上的名字能撑起半个商界的天。沈砚舟穿着孟瑶给他定制的手工西装,
站在她身边接受祝福,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孟瑶穿着白色的礼服,头发挽成精致的发髻,
颈间戴着那串他送的卡地亚项链,看起来像个不染尘埃的天使。“郎才女貌啊!
”有人举杯笑道,“沈先生真是好福气。”沈砚舟笑着回敬,
眼角的余光却扫过人群中的江怡。她今天穿了条红色的长裙,像朵带刺的玫瑰,
正用眼神向他传递信号——一切准备就绪。按照他们的计划,今晚宴会结束后,
江怡会“不小心”把一份伪造的“证据”放在孟明远的书房,证明孟辰挪用公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