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孔雀蓝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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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的九曲桥是汉白玉砌的,春雪化了一半,桥面滑得像敷了层油脂。

沈知微跟着引路嬷嬷跪下时,膝盖磕在冰凉的石面上,疼得她指尖蜷了蜷。

她悄悄数了数,周围己经跪了十一个秀女,都是京中勋贵之女,裙摆扫过地面时,窸窣声里裹着香风——有玫瑰露混着珍珠粉的甜香,有百合膏掺了龙涎香的冷香,还有西域进贡的安息香,浓得像化不开的糖,唯独她身上,只有太医院特有的草药气,是苍术混着艾草的清苦,像极了父亲诊室里的味道。

“贵妃娘娘驾到——”尖细的唱喏声刺破云层时,沈知微看见一只灰鸽子从头顶惊飞,翅膀扫过旁边秀女的珠钗,叮当作响。

她下意识地低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却还是能透过发丝的缝隙,看见一双绣着金线牡丹的云头履停在面前,鞋尖的珍珠在雪光里泛着冷光。

“抬起头来。”

这声音算不上尖利,却裹着冰碴子,落在人皮肤上能冻出红痕。

沈知微咬着下唇,慢慢抬起脸,视线刚越过那双华丽的鞋子,下巴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那手戴着赤金镶红宝石的护甲,指腹粗糙,带着常年捻佛珠的茧子,捏得她下颌骨生疼,像是要把这块骨头生生剜下来。

是林贵妃。

沈知微被迫仰着头,看清了对方眼底的东西。

那不是愤怒,不是嫉妒,是纯粹的、淬了毒的恨意,像蛇信子舔过猎物的脖颈,带着死亡的腥气。

贵妃的眼角有细纹,被厚厚的脂粉盖着,可在那双眼睛的映衬下,整个人都像朵开败了的罂粟,美艳里透着腐烂的气息。

“像……真像啊……”林贵妃的声音发颤,指腹摩挲着沈知微的眉骨,力道大得几乎要戳进肉里,“连这眉峰的弧度,都和画像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尤其是这双眼睛,看人时总带着点怯生生的样子,装得真像!”

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沈知微能感觉到那些目光——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嘴角噙着笑,吏部侍郎的女儿别过脸去,还有个穿粉衣的秀女,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这些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她湿透的后背上,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太医院后院,被父亲用银针试穴位的感觉,酸麻里裹着尖锐的疼。

她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先皇后苏氏是十年前病逝的,死因是急病,可太医院的存档里,连一张脉案都没有。

而这位林贵妃,是在她死后第三年才入宫的,父亲说她原是江南织造的女儿,因一手好绣活被选进宫,按说不该与先皇后有如此深仇大恨。

“娘娘,茶水凉了。”

贴身婢女捧着新茶上前,银镯在腕间叮当作响。

那婢女穿一身豆绿色宫装,眉眼细长,看见沈知微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像猫看见老鼠时的表情。

林贵妃猛地回神,手一松,沈知微的下巴磕在自己胸口,疼得她眼冒金星。

下一秒,“哐当”一声脆响炸开,茶盏摔在汉白玉上,碎裂的瓷片溅到沈知微膝前,其中一片弹起来,划破了她的手背,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而滚烫的茶水溅在她手背上,烫出一片红痕,与血珠混在一起,看着格外刺眼。

“晦气!”

林贵妃拂袖起身,孔雀蓝的翟衣扫过地面,带起的风里裹着她的冷哼,“把她带去听雪轩,别污了本宫的眼。”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告诉那里的奴才,不必伺候得太周到,省得有些人忘了自己的本分。”

沈知微跪在原地,看着那抹孔雀蓝消失在回廊尽头。

手背上的灼痛感越来越清晰,她却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穿孔雀蓝衣服的人。

原来母亲说的,就是这位林贵妃。

可母亲从未进过宫,怎么会认得贵妃的衣色?

引路嬷嬷不知何时凑过来,用帕子飞快地擦掉她手背上的茶渍和血珠,帕子上的薰衣草香混着血腥味,闻起来格外怪异。

“姑娘忍忍,”嬷嬷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听雪轩……是先皇后生前住的地方。

自她走后,就再没人住过了,说是……不干净。”

沈知微低头时,看见自己映在湿润地面上的影子——眉眼弯弯,鼻梁挺首,确实和宫里流传的先皇后画像有七分像。

可这张脸,是她从记事起就对着铜镜看了十七年的,左眼角下有颗极小的痣,笑起来会变成浅浅的梨涡,怎么忽然就成了“晦气”?

她抬手摸了摸那颗痣,指尖冰凉。

远处的太液池上,冰面正在融化,裂开一道道缝隙,像谁用刀划出来的伤口。

沈知微忽然有种预感,她的人生,或许就像这冰面一样,从踏入这座宫墙开始,就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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