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的手指轻轻拂过画框边缘的灰尘，这间位于画廊地下室的储藏室很少有人来，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颜料混合的气味。她本不该在这里——作为新来的实习生，
她的工作范围仅限于前台接待和资料整理，
但午休时间的探索欲望驱使她推开了那扇标有"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门。
"这是什么..."她小声嘀咕着，目光被墙角一幅被白布半遮盖的画作吸引。
好奇心驱使她走近，掀开了那块已经泛黄的遮盖布。画中的女子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位身着复古旗袍的年轻女子，站在月光下的花园里，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什么。
女子的面容——简直与颜夏一模一样。同样的杏眼，同样的鼻梁弧度，
连左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分毫不差。
"不可能..."颜夏的手指颤抖着触碰画布右下角的签名：林深，1999年。
1999年，那时她甚至还没有出生。"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颜夏差点尖叫出声。她猛地转身，看到画廊经理周芸站在门口，
脸色阴沉。"周、周经理，我只是...想找些参考资料..."颜夏结结巴巴地解释，
心跳如鼓。周芸快步走过来，一把将白布重新盖在画上，动作粗暴得让颜夏担心会损坏画作。
"这不是展品，你不该碰它。"周芸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出去。
"颜夏低着头快步离开，但画中女子的面容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那幅画为什么会被藏在这里？为什么画中的女子和她如此相像？那个叫林深的画家又是谁？
这些问题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思绪，挥之不去。接下来的几天，
颜夏总是忍不住想起那幅画。她在画廊的资料库中悄悄搜索"林深"的名字，
却发现几乎没有记录。只有一本二十年前的展览画册上提到过这个名字——"新锐画家林深，
以其独特的超现实风格引起艺术界关注"。"颜夏，能帮我整理一下三号展厅吗？
今天的参观者很多。"同事小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搜索。"好的，马上来。
"颜夏关闭电脑页面，却在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文件夹。纸张散落一地，
其中一张泛黄的剪报吸引了她的注意。
"著名画家林深失踪案至今未破..."标题赫然醒目，日期是2001年5月。
文章旁边附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一个面容清瘦的年轻男子站在画架前，神情专注。
颜夏的心跳加速，她迅速将剪报塞进口袋，若无其事地走向展厅。
三号展厅正在举办一场现代艺术展，参观者比平时多了不少。颜夏机械地回答着游客的问题，
心思却全在那张剪报上。午休时间，她躲在员工休息室里仔细阅读那篇报道。"林深，
1975年生于S市，
是在2001年4月15日晚...工作室里发现大量未完成画作...警方排除他杀可能，
林深不会无故失踪..."报道中没有提到《夜莺》——颜夏在心里给那幅画起了这个名字，
因为画中女子身旁的树上停着一只夜莺。也没有任何关于画中模特的线索。下班后，
颜夏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地下室。这次她特意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才行动。
储藏室的门锁老旧，她用发卡轻轻一拨就打开了。月光从高处的气窗斜斜地照进来，
正好落在那幅被重新遮盖的画上。颜夏深吸一口气，再次掀开白布。近距离观察，
她发现画作的细节更加惊人。
袍上的暗纹、花园里每一片叶子的光影、夜莺羽毛的质感...画家倾注了不可思议的心血。
更诡异的是，当她凝视画中女子的眼睛时，竟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你是谁..."颜夏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触碰画中女子的脸庞。刹那间，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来，像被针扎了一样。颜夏猛地缩回手，
惊讶地发现指尖渗出了一滴血珠，正好落在画中女子的唇上。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血珠消失了，仿佛被画布吸收了一般。与此同时，
储藏室的温度骤然下降，颜夏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形成白雾。"这不可能..."她后退几步，
撞到了身后的架子，几本画册哗啦啦地掉在地上。就在这时，她听到地下室走廊传来脚步声。
颜夏慌乱地将白布盖回去，躲在一个大型雕塑后面。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但进来的不是周经理，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
男人身材修长，穿着深灰色风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他径直走向《夜莺》，
动作熟练地掀开白布。"又见面了。"男人低声说，声音里带着颜夏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画中女子的脸，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颜夏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
男人在画前站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重新盖上白布准备离开。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颜夏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与剪报上的林深惊人地相似，
只是更加成熟，更加...疲惫。男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动静，猛地转头看向她藏身的方向。
"谁在那里？"他的声音陡然变得警惕。颜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她慢慢站起来，
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蹲伏而发麻。"我...我是画廊的员工。"她结结巴巴地说，
心脏狂跳不止。男人眯起眼睛打量她，月光下他的瞳孔黑得深不见底。"你不该在这里。
"他的语气冰冷，与刚才对画说话时的温柔判若两人。"你也不该。"颜夏鼓起勇气反驳，
"这幅画...我看到了签名，你是林深吗？"男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危险。
"你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他向前一步，颜夏不自觉地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面。
"离开这里，忘记你看到的一切。这对你有好处。""为什么画中的女人和我长得一样？
"颜夏直视他的眼睛，尽管恐惧让她的声音发抖，"那幅画创作时我还没出生。
"男人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像是痛苦又像是怀念。"你不明白..."他低声说，
突然伸手抓住颜夏的手腕，"你不该碰那幅画。"他的手掌冰凉得不似活人，
颜夏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放开我！"就在这时，
储藏室的灯突然亮了，刺眼的光线让两个人都眯起了眼睛。"陆先生？"周经理站在门口，
脸色惊讶，"我不知道您今晚会来。"她的目光移到颜夏身上，立刻变得严厉，"颜夏！
我说过这里禁止进入！"被称作"陆先生"的男人松开了颜夏的手腕，表情恢复了平静。
"没关系，周经理。这位...年轻女士只是迷路了。"他的语气轻松，
仿佛刚才的紧张对峙从未发生过。颜夏揉着发红的手腕，
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个叫"陆沉"的男人——显然他不是林深，至少现在用的不是这个名字。
"非常抱歉，陆先生。"周经理连连道歉，然后严厉地对颜夏说，"你被开除了。
收拾你的东西，立刻离开。"颜夏张了张嘴想辩解，但陆沉突然开口："不必如此严厉。
年轻人都有好奇心。"他对颜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相信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对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颜夏，
她感到一阵寒意沿着脊背爬上来。"是的，我不会再来了。"她小声说，
急于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周经理看起来很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陆先生这么说...颜夏，明天准时来上班，下不为例。"颜夏匆忙离开地下室，
一路小跑直到出了画廊大门才停下来大口喘气。夜风拂过她汗湿的后背，带来一丝凉意。
她回头望向画廊的窗户，隐约看到陆沉站在三楼办公室的窗前，正俯视着她。回到家后，
颜夏辗转难眠。凌晨三点，她终于放弃入睡的尝试，
打开电脑搜索"陆沉"和"林深"的信息。关于林深的搜索结果很少，
除了那则失踪新闻外几乎没有任何信息，仿佛这个人被刻意从历史中抹去了。
而"陆沉"则是一位低调的艺术品收藏家，名下有几家画廊和拍卖行，
公开照片上的人确实就是今晚她见到的那位。"难道只是长得像？"颜夏喃喃自语，
但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第二天上班时，颜夏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再遇到陆沉。
但一天过去，他并没有出现。下班前，周经理把她叫到办公室。
"我不知道你在地下室干什么，"周经理递给她一个信封，"但陆先生对你很感兴趣。
他邀请你参加明晚在他私人别墅举办的晚宴。"颜夏惊讶地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烫金请柬，
上面写着她的名字。"为什么？"周经理耸耸肩，"有钱人的想法谁知道呢？
我建议你别拒绝。陆先生...不是好得罪的人。"她的语气让颜夏后背发凉。当晚，
颜夏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她穿着那件旗袍，站在月光下的花园里，
一只夜莺在她耳边歌唱。远处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当她试图走近时，
梦境突然变成了一片血红，夜莺的歌声变成了凄厉的尖叫...颜夏惊醒时，
发现枕边有一片黑色的羽毛。她颤抖着拿起羽毛，窗外的月光与梦中如出一辙。更可怕的是，
她的睡衣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件丝绸睡袍——款式与画中女子的旗袍相似，
只是变成了现代样式。"这不可能..."颜夏冲到衣柜前，
发现她平常穿的睡衣好好地挂在里面。镜子里，她的脸色苍白如鬼，眼下是明显的黑眼圈。
第二天一整天，颜夏都处于恍惚状态。同事们关切地问她是否生病了，
她只是勉强笑笑说没睡好。傍晚，
她按照请柬上的地址来到了陆沉的别墅——一栋位于城郊的复古建筑，周围树木环绕，
显得阴森而神秘。别墅门口停着几辆豪车，看来今晚的客人不止她一个。颜夏深吸一口气，
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仆，他上下打量了颜夏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恢复平静。"颜小姐？陆先生在花园等您。请随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