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月光逆袭军训第一天我就荣获“黑月光”称号。白醋洗脸痛到流泪,
面粉敷脸被当墙皮精,柠檬汁过敏肿成猪头——美白偏方让我成了全校笑话。
直到校医院皮肤科医生扔给我一沓实验报告:“黑色素不是用酸就能腌入味的。
”十年后国际美博会上,我的品牌展台被围得水泄不通。
闪光灯下我举起那瓶打败行业的美白精华:“曾经他们说我是最黑的那道月光。
”“现在——”我笑着指向大屏幕上自己高中时的黝黑照片,“请叫我行走的反光板。
”台下突然传来尖叫:“杨总!您初恋在门口举着‘求复合’灯牌!
”窦舒艺一把抢过话筒:“保安!把那个说我闺蜜是黑煤球的前男友叉出去!
”---2 军训的嘲笑军训的烈日像巨大的熔炉,把九月的操场烤得滋滋作响,
空气里弥漫着塑胶被晒化的焦糊味,混着新鲜青草被踩踏后挣扎释放的苦涩气息。我,
杨清月,正像根被反复烘烤的竹签,在教官“向右看齐”的吼声里,僵硬地转动脖子。
汗珠争先恐后地沿着鬓角、脖颈滑落,在迷彩服粗糙的布料上洇开深色的地图,
黏腻腻地紧贴着皮肤,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一阵刺痒。“嘿,杨清月!
”旁边方阵一个刺耳的声音故意拖长了调子,像指甲刮过黑板,轻易穿透了教官的口令,
“你这肤色,晚上军训是不是自带隐身效果啊?月光一照,直接原地消失?啧啧,
‘黑月光’这名字,绝配!”周围顿时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我的脸颊瞬间如同被沸水泼过,滚烫灼烧,一路蔓延到耳根。
那点可怜的、被汗水浸透的尊严,被这赤裸裸的调侃撕得粉碎。我死死咬住下唇,
口腔里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试图用疼痛压下那股直冲头顶的羞耻和怒火。操场的白炽灯光混着夕阳最后的余烬,
打在我裸露的小臂上,那颜色,深得像块倔强的老檀木,在一片深浅不一的肤色中,
突兀得像个错误。---3 白醋的刺痛宿舍里那盏惨白的节能灯管嗡嗡作响,
光线冰冷地泼洒下来,照得简陋的瓷砖地面一片惨淡。我瘫在硬邦邦的木头椅子上,
像一袋被抽了骨头的沙包,浑身散架似的酸痛。对面床铺的窦舒艺,
正对着她那面巴掌大的粉色小圆镜,慢条斯理地往脸上拍打着什么。镜子里的她,
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像剥了壳的荔枝肉,细腻光滑,
在昏暗的灯光下甚至泛着一层柔和的珠光,衬得她那双大眼睛更加水灵。这对比,
残忍得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着我的心。“清月,看什么呢?
”窦舒艺从镜子里瞥见我直勾勾的眼神,扑哧一笑,声音清脆,“羡慕啦?天生的,没办法。
”她放下小镜子,拿起桌上一瓶包装精致的白色乳液,瓶身上印着看不懂的外文花体字,
旋开盖子,一股清雅的、带着昂贵气息的淡香瞬间弥漫开来。她指尖挑起一小坨莹润的膏体,
点在脸颊上,轻柔地打着圈,“这个,我妈托人从法国带回来的,贵是贵了点,
但效果是真的好。你看我军训,是不是一点没黑?”那莹白细腻的膏体,那优雅的香气,
还有窦舒艺指尖划过脸颊时那副理所当然的娇矜模样,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眼里。
我猛地扭开头,视线撞上桌角那瓶廉价的、标签都快磨没了的白醋,
里面浑浊的液体晃荡了一下。一个念头,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儿,
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长。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那么白?凭什么我就得是“黑月光”?
“什么高级货,哼。”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气,
一把抓过那瓶白醋,塑料瓶身被我捏得咯吱响,“我就不信这个邪!老祖宗的法子,
不比那些洋玩意儿强?”窦舒艺涂乳液的动作顿住了,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瞪着我,
涂着透明唇蜜的嘴巴微微张着:“杨清月,你疯啦?那是醋!能直接往脸上倒?”“怕什么!
”我梗着脖子,心一横,拧开瓶盖。一股浓烈、刺鼻的酸味猛地冲进鼻腔,
呛得我眼泪差点出来。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像是奔赴刑场,把瓶口对准掌心,
倒出一小滩浑浊的液体。那冰凉的触感刚贴上皮肤,
一股尖锐的、仿佛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同时扎进来的剧痛,瞬间从掌心炸开,闪电般窜上胳膊,
直冲脑门!“嘶——啊!”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手一抖,醋差点泼到地上。
那感觉太可怕了,皮肤像是被活生生撕开一层,火烧火燎,痛得我眼前阵阵发黑,
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牙关咬得死紧,才没让惨叫冲出喉咙。窦舒艺尖叫着跳下床,
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醋瓶子:“你傻啊杨清月!快!快用清水冲掉!
”我被她连拖带拽地弄到狭窄的水房。冰凉的自来水哗哗地冲在火辣辣的手掌和脸上,
那股蚀骨的锐痛才稍稍缓解,但皮肤依旧红得吓人,像被开水烫过,紧绷得发亮,
轻轻一碰就针扎似的疼。水珠顺着下巴滴答落下,砸在水泥地上,
声音在寂静的水房里格外清晰。我看着镜子里那张通红、狼狈又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
那双眼睛里的不甘心像野火一样燃烧着,把仅剩的一点理智也烧成了灰。白醋不行?
那就换别的!老祖宗的智慧博大精深,我就不信找不到一条通往“白月光”的康庄大道!
---4 面粉的屈辱“面粉美白法?靠谱吗?”我盘腿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
手机屏幕幽光照亮了我眼底孤注一掷的亮光。
搜索引擎里跳出来的“民间秘方”说得天花乱坠:天然无害,吸附污垢,提亮肤色,
成本低廉!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戳中了我那颗饱受“黑月光”称号折磨的心。“管他呢!
死马当活马医!”我一拍大腿,翻身下床,直奔宿舍楼下那家快要打烊的小超市。十分钟后,
我抱着一袋沉甸甸的、包装上印着硕大“特精小麦粉”的廉价面粉冲回宿舍,
像捧着什么绝世秘籍。窦舒艺正戴着耳机追剧,被我一阵风似的动作惊动,
拔下一边耳机:“喂,杨清月,你又搞什么幺蛾子?”“闭嘴!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我豪气干云地宣布,撕开面粉袋子,一股干燥的麦香味扑面而来。
我找了个豁了口的搪瓷碗,哗啦啦倒了小半碗面粉,又拿起桌上那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小心翼翼地往里兑。水一接触面粉,立刻凝结成块。我手忙脚乱地搅拌,加水,再搅拌,
加水……黏糊糊的面粉浆糊沾满了手指,甩都甩不掉。捣鼓了半天,
碗里终于出现了一摊粘稠、灰白、看起来毫无生气的糊状物。我深吸一口气,
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用手指挖起一大坨冰凉黏腻的面糊,啪地一声糊在自己脸上。
那感觉……像被一层湿透的、粗糙的砂纸紧紧裹住,闷得几乎无法呼吸。
面粉特有的干粉气直往鼻孔里钻,呛得我忍不住想打喷嚏。“噗——”窦舒艺实在没忍住,
看着我这副“粉刷匠”的尊容,笑得捂着肚子滚到了床上,“哈哈哈……杨清月,
你……你这是要去唱京剧还是粉刷宿舍墙啊?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顶着那张沉甸甸、紧绷绷的“石膏面具”,
僵硬地转动眼珠瞪她,瓮声瓮气地反驳:“你懂什么!这叫……古法养颜!忍一忍,白一度!
”我强迫自己忽略脸上那种令人窒息的包裹感和窦舒艺魔性的笑声,仰面朝天,
直挺挺地躺回床上,努力扮演一具等待风干的“木乃伊”。时间一分一秒地爬,
面粉糊糊在脸上慢慢变干、结块,像一层逐渐收紧的壳,皮肤被拉扯得发疼。不知过了多久,
脸上紧绷的感觉达到顶峰,甚至出现了细小的龟裂纹路。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决定去水房清洗。刚坐起身,还没来得及下床——“叩叩叩!”宿舍门被敲响了,
声音带着宿管王阿姨特有的、不耐烦的节奏感。我的心猛地一跳,瞬间僵在原地。“307!
开门!查违规电器!”王阿姨的大嗓门穿透了薄薄的木板门。窦舒艺的笑声戛然而止,
惊恐地看着我。我也慌了神,脸上这玩意儿可没法见人啊!情急之下,
我下意识地想开口应一声“来了”,结果嘴巴刚一张开,
嘴角一块干硬的面粉“壳”咔嚓一声,直接崩裂开来,一小块灰白色的硬块掉落在床单上,
发出轻微的“啪嗒”声。更要命的是,我这一动,
脸上其他地方干燥结块的面粉也纷纷开始松动、剥落。一小片一小片灰白的面粉屑,
像下雪一样,簌簌地从我脸颊、额头、下巴往下掉,落在深蓝色的床单上,白得刺眼。
门外的王阿姨显然失去了耐心,提高了音量:“307!杨清月!窦舒艺!在不在?开门!
”窦舒艺吓得一个激灵跳下床,飞快地把我往她床上的蚊帐后面推,
一边胡乱应着:“在在在!阿姨稍等!马上来!
”她手忙脚乱地扯下毛巾被把我连头带脸蒙住,只留一双惊恐的眼睛露在外面。门开了。
王阿姨胖胖的身影堵在门口,皱着眉,
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乱糟糟的宿舍:“磨蹭什么呢?检查!”她的目光掠过地面,
忽然停住了。水泥地上,零零星星散落着不少灰白色的干面粉块。她狐疑地蹲下身,
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捻起一块,凑到眼前看了看,又抬头,
鼻子用力吸了吸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面粉味。“嗯?”王阿姨站起身,
目光最终落在我床上那片显眼的面粉碎屑上,
又缓缓移向蚊帐后那个裹着毛巾被、只露眼睛、还在微微发抖的“不明物体”。
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嫌弃和一种“这届学生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深深质疑。“搞什么名堂?
”她指着地上的面粉块,又指了指我的床,“杨清月?你这床上……还有脸上?
”她似乎终于辨认出蚊帐后那双眼睛的主人,语气更加严厉,“大晚上的不睡觉,
往脸上糊面粉?你想干什么?给宿舍墙补窟窿啊?还是想cosplay掉渣的石膏像?
”窦舒艺在一旁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肩膀一耸一耸。我裹在闷热的毛巾被里,
脸上残余的面粉碎屑混着冷汗粘腻腻的,听着王阿姨那毫不留情的训斥,
羞愤得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黑月光?
现在直接晋升为“宿舍墙皮精”了!美白之路,怎一个惨字了得!
---5 柠檬的灼烧“柠檬!富含维C,美白圣品!天然安全!亮白看得见!
”手机屏幕上,某个养生博主正举着黄澄澄的柠檬,说得唾沫横飞,信誓旦旦。
那诱人的金黄色泽,仿佛散发着美白的光环,再次点燃了我心底那簇不肯熄灭的小火苗。
前两次的“壮烈牺牲”白醋酷刑和面粉墙皮事件像两盆冷水,
但并没有彻底浇灭我的执念,反而在某个角落阴燃着,伺机复燃。
窦舒艺的警告犹在耳边:“杨清月,你再作死,下次就不是宿管阿姨来敲门,
是救护车来抬你了!”可镜子里那张依旧离“白皙”十万八千里的脸,像无声的嘲讽。
食堂里那个男生戏谑的“黑妹”称呼,也时不时在脑海里回响。不行,不能放弃!柠檬,
听起来总比白醋面粉靠谱吧?趁着窦舒艺去图书馆,我溜出校门,
在学校后门那条污水横流、气味混杂的小巷尽头,找到了一个推着破旧三轮车的老农。
车斗里堆着些蔫头耷脑的蔬菜水果。
我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几个表皮皱巴巴、颜色暗淡、个头也明显偏小的柠檬,
蔫得像几个没精打采的小老头。“老板,这柠檬……怎么卖?”我指着那几个“歪瓜裂枣”。
老农眼皮都没抬,用浓重的外地口音嘟囔:“处理货,一块钱四个,拿走。”一块钱四个!
这和白捡有什么区别!我心中狂喜,仿佛捡到了通往美白的金钥匙。付了钱,
像捧着宝贝一样把四个“柠檬爷爷”揣回宿舍。这次我学“乖”了。
我翻箱倒柜找出一条窦舒艺淘汰的旧丝巾,把自己的长发和额头严严实实地包起来,
只露出一张脸,活像个准备下地干活的老农妇。然后,我拿起一个最蔫巴的柠檬,
用水果刀费力地切开。一股不算浓郁、甚至带着点微苦的酸涩气味散开。
我挤出里面不多的汁液,混了点矿泉水稀释吸取了白醋的教训,
再用一小块化妆棉蘸饱了这淡黄色的液体。
冰凉的、带着强烈酸涩感的柠檬汁贴上脸颊的瞬间,皮肤条件反射地一紧,微微刺痛。
但我咬咬牙忍住了。比起白醋那蚀骨的疼,这点刺痛简直像毛毛雨!
我甚至还带着点悲壮的得意,对着小镜子,
仔仔细细地把柠檬汁涂抹在脸上每一寸渴望变白的皮肤上,包括最顽固的鼻翼两侧和额头。
化妆棉所过之处,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淡黄痕迹,像地图上的不规则岛屿。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脸上那微微的刺痛感,在十几分钟后,开始悄然变化。像有无数只细小的蚂蚁,
从涂抹了柠檬汁的皮肤下面钻出来,开始细细密密地啃咬。痒意越来越明显,
伴随着一种奇怪的灼热感,仿佛有微弱的火苗在脸皮下被点燃。我心里咯噔一下,
赶紧凑到镜子前。镜子里那张脸……颧骨附近,原本只是微微发红的地方,
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一片片不规则的红斑,像被开水烫过一样,迅速蔓延,
边缘还鼓起了一个个细小的、半透明的水泡!整张脸像是发酵的面团,又红又肿,
眼睛被挤得只剩下两条缝,火辣辣的灼痛感取代了之前的微痒,猛烈地袭来。“嗡”的一声,
脑子一片空白。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我手忙脚乱地冲向水房,
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地浇在脸上。可那灼痛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像被刺激到的野兽,
更加疯狂地咆哮起来!刺痛,灼烧,肿胀感越来越强,我甚至感觉自己的脸皮快要被撑破了!
“啊——!”一声控制不住的、带着哭腔的痛呼冲出喉咙。
水房里其他洗漱的同学被我吓了一大跳,惊恐地看着我这个“猪头”。“同学!你脸怎么了?
”一个女生惊叫道。“过敏了!快!快去校医院!”另一个反应快的男生喊道。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眼泪混着脸上的水疯狂地往下淌,火辣辣的疼痛让我视线模糊。
我捂着脸,像只没头的苍蝇,凭着最后一点意识,跌跌撞撞地冲出宿舍楼,
朝着校医院的方向狂奔。夜风刮在肿胀发烫的脸上,如同刀割。
---6 医生的怒吼校医院那扇油漆剥落的绿色木门被我“哐当”一声撞开,
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值班医生是个四十多岁、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大夫,
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正低头写着什么。她被这动静惊得抬起头,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来,落在我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时,明显顿住了。我站在门口,
像刚从战场上溃败下来的逃兵,头发被汗水和泪水黏在红肿的额角,
脸上布满大片大片赤红的斑块,上面点缀着细密的水泡,整张脸肿得变了形,
眼睛只剩下两条肿胀的细缝,泪水还在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我大口喘着气,
身体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微微发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压抑的抽泣声。“怎么回事?
”女医生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静,迅速站起身朝我走来。
她的白大褂拂过带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医……医生……”我一张口,
肿胀的嘴唇就撕裂般疼,声音嘶哑变形,
“脸……柠檬……过敏了……疼……” 每一个字都像从灼热的炭火里滚出来。“别说话,
先坐下。”她动作麻利地扶着我坐到冰凉的诊疗椅上。头顶那盏无影灯“啪”地打开,
惨白的光线毫不留情地倾泻下来,将我脸上每一处红肿、每一颗水泡都照得纤毫毕现,
丑陋狰狞,无所遁形。强烈的光线刺得我肿胀的眼睛生疼,下意识地想躲开,
却被医生轻轻按住肩膀。她凑近了,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