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柜里的求救信号殡仪馆的消毒水味里混着雪粒子的冷冽。
周默用袖口擦了擦眼镜上的水雾，冷藏库的恒温系统发出嗡鸣，像某种巨兽在喉咙里低吼。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妹妹周彤的忌日，也是他在殡仪馆值夜班的第三个年头。“周师傅，
新来的，VIP 间。” 保安老张把一份尸检报告塞进他手里，
塑料手套上还沾着没擦净的泥，“车祸，富二代，家里刚打了五十万定金，让好好拾掇拾掇。
”周默的指尖在 “李枭” 两个字上顿住。报告上的照片被血污糊了大半，
但那截露出的宝格丽蛇形手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 三年前，就是这只手镯的主人，
开着红色法拉利把妹妹撞出五米远，却在王振海的运作下，以 “过失驾驶” 判了缓刑。
冷藏库的抽屉缓缓滑出时，寒气刺得周默眼睛发酸。尸体的颅骨凹陷了一块，
额角的伤口像张开的嘴，牙齿在冰冻下泛着青紫色。他拿起缝合针，
穿线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 —— 三年来，他无数次幻想过这张脸被碾碎的模样，
却没想过会是以这种方式，在他最熟悉的解剖台上重逢。缝合到眉骨时，针尖突然顿住。
周默的眼镜滑到鼻尖，他看见尸体的眼球正在眼窝里缓慢转动，最后死死盯住他的咽喉。
“咔哒。” 缝合针掉在不锈钢托盘上，发出刺耳的脆响。周默后退半步撞在冰柜上，
冷汗瞬间浸透了白大褂。他做入殓师三年，见过尸体因温差产生的肌肉收缩，
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 带着惊恐，还有一丝…… 求助？
冷藏库深处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音，像有人被困在冰柜里。周默抓起解剖刀的瞬间，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一条推送新闻：“紧急悬赏！
王振海之子李枭于车祸中失联，提供线索者赏百万，救回者赏千万！” 配图里，
王振海那张在财经杂志上常见的脸，此刻写满了虚假的焦急。他的目光扫过墙角的监控屏幕，
心脏骤然停跳 —— 画面里，解剖台上的 “尸体” 正缓缓抬起右手，三根手指蜷缩，
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比出 “SOS” 的形状。抓挠声越来越急，像是就在身后。
周默猛地回头，冷藏库的排气口正往下滴着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污渍，
形状像极了妹妹车祸现场的血迹。
2 通灵者的眼睛周默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抚上李枭的颈动脉。指尖触到皮肤的刹那，
一股电流顺着血管窜进心脏，眼前突然炸开一片血红 ——暴雨夜的盘山公路上，
李枭被两个黑衣人按在法拉利的引擎盖上，注射器扎进脖颈时，
他看清了对方手腕的蛇形纹身。“你爸要你死。” 黑衣人冷笑，“他那些账本，
留着你是祸害。” 车坠崖的瞬间，李枭咬破藏在牙套里的定位器，
把一个微型 U 盘塞进了后槽牙……“啊！” 周默猛地抽回手，
左手手背浮现出淡红色的纹路，像 U 盘的轮廓。
这是他隐藏了三十年的秘密 —— 左手能通灵，触碰尸体便能看见死亡真相。
三年前妹妹的尸体被送来时，他就是这样看见了李枭飙车时的狂笑着的脸。
解剖台的不锈钢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周默掀开李枭的寿衣，
发现他左胸的皮肤下有个硬物在动，形状和记忆里 U 盘的轮廓重合。
他拿起手术刀划开一道小口，果然取出一个沾满血污的微型 U 盘，
金属外壳上刻着 “LK”—— 李枭的英文名缩写。手机在这时再次震动，
是同事发来的消息：“周哥，刚才有几个穿黑西装的来问李枭的遗体在哪，看着不像家属。
”周默迅速将 U 盘藏进解剖刀的刀柄夹层，抬头看向监控屏幕。画面里，
三个黑衣人正从殡仪馆侧门潜入，为首那人的手腕上，
赫然缠着和记忆中一样的蛇形纹身贴纸。他突然想起王振海的悬赏新闻里，
“救回者赏千万” 几个字加粗得异常刺眼。这哪是悬赏，分明是给所有知情者的催命符。
“滋啦 ——” 冷藏库的灯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幽绿的光。周默摸到墙角的消防斧时，
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他猛地转身，李枭的尸体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胸腔微弱起伏，
嘴角溢出的血沫里，混着一颗银色的牙套。
“他…… 他们要账本……” 尸体的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声音，眼球再次转向周默，
“U 盘……”周默的左手又开始发烫，
这次浮现的画面更加清晰 —— 李枭在书房偷拍王振海和官员交易，
账本被锁在加密硬盘里，而解锁密码，是李枭的生日。停尸间的门被撞开，
手电筒的光柱扫过解剖台。周默迅速关掉应急灯，躲进冷藏库的阴影里，
看着黑衣人掀开李枭的尸体，其中一人掏出对讲机：“老板，人确实死透了，
要不要…… 处理干净？”“烧了。” 对讲机里传来王振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连冰柜一起烧，别留下任何东西。”3 尸体军团的审判火舌舔舐冷藏库铁门时，
周默正用消防斧砸开停尸间的总电源。应急灯重新亮起的瞬间，他咬破左手食指，
将血滴在李枭的眉心 —— 这是通灵术的禁忌，以血为引，能唤醒死者的残念。“起来。
” 周默的声音在浓烟中发颤，左手按在李枭的胸口，“想报仇，就跟我来。
”李枭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燃烧着幽蓝的火焰。他僵硬地跳下解剖台，
身后的冰柜接连发出 “哐当” 巨响，一个个抽屉自动滑出，
三十具不同姿态的尸体缓缓站起，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缺了腿，却都在周默的通灵术指引下，
朝着火光最旺的方向移动。“周默！你他妈疯了！” 黑衣人举着枪冲进来，
却被一具老太太尸体抱住腿，摔倒时被另一具烧焦的尸体压在身下。
这些平日里任人摆布的死者，此刻成了最恐怖的复仇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在浓烟中伸出冰冷的手。周默踩着碎玻璃穿过火场，左手始终与李枭的尸体相连。
通灵视野里，他看见王振海正坐在殡仪馆外的宾利里，对着电话嘶吼：“烧不干净就炸！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 U 盘拿回来！”“他在找这个？
” 周默掏出刀柄里的 U 盘，在火光下晃了晃。李枭的尸体突然加快脚步，
撞开宾利的车门，腐烂的手指直指王振海的咽喉。“鬼啊！” 王振海滚下车，
昂贵的西装沾满了泥。他看着那些从火场里走出来的尸体，终于崩溃了，“我给你们钱！
一千万！不！一个亿！放我走！”周默走到他面前，左手的通灵纹路发出红光。
他看见李枭的残念正站在王振海身后，嘴角流着血，手里拿着一本燃烧的账本。“你儿子说，
” 周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地狱最近在招管账的，缺个懂洗钱的人才。
”尸体们发出整齐的低吼，一步步逼近。王振海被一具无头尸体绊倒，
正好摔进打开的冰柜里。周默关上柜门的瞬间，听见里面传来绝望的哭喊，
很快被冰霜冻结成细碎的声响。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周默站在殡仪馆的废墟前，
看着那些尸体重新躺回冰柜，李枭的眼睛慢慢闭上，脸上带着解脱的平静。
他将 U 盘扔进警车里的证物袋，转身走向晨光熹微的街道。左手的通灵纹路渐渐褪去，
眼角却传来一阵温热。周默抬头看向天空，朝霞里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对他笑，
扎着和妹妹一样的马尾辫。他对着天空轻轻挥手，转身走进了人群。
殡仪馆的废墟在身后冒着青烟，而那些被掩盖的真相，终将随着 U 盘里的账本，
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周默的左眼突然泛起一阵刺痛，镜中倒映出妹妹的虚影，
正对着他比出胜利的手势。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 那些沉冤的死者，
终将通过他的眼睛，看到正义降临的那一天。4 左眼的影子晨光透过殡仪馆的破窗，
在满地碎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周默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消防员用水枪扑灭最后一点火星，
蒸腾的水汽里，似乎还能看见那些尸体躺下时的轮廓。“周师傅，你没事吧？
” 老张递过来一杯热豆浆，脸色复杂，“刚才…… 那到底是咋回事？”周默接过豆浆，
指尖的烫意让他稍微回神。左眼又开始刺痛，他抬起头，看见警戒线外的人群里，
妹妹周彤的虚影正踮着脚朝他挥手，马尾辫在风里轻轻晃动。“没什么，
” 他避开老张的目光，“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碰巧赶上了。”警方来做笔录时，
周默把那个刻着 “LK” 的 U 盘交了出去。负责案件的张警官看着 U 盘，
又看了看冷藏库里冻僵的王振海，眉头皱得很紧：“王枭的账本牵扯到不少大人物，
你这段时间最好小心点。”周默点点头，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他辞去了殡仪馆的工作，
收拾东西时，在抽屉最底层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 妹妹穿着校服，
手里举着满分的试卷，笑得一脸灿烂。照片背面有行小字：“哥哥，等我长大了，
就帮你抓坏人。”左眼的刺痛突然加剧，照片上的周彤仿佛活了过来，对着他眨了眨眼。
周默捂住眼睛，再睁开时，虚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照片上定格的笑容。离开殡仪馆的那天，
周默没有打车。他沿着街道慢慢走，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纹路。路过一家花店时，
他买了一束白色的雏菊 —— 那是妹妹最喜欢的花。走到妹妹的墓地时，已经是下午了。
墓碑上的照片有些褪色，周默蹲下身，用袖子仔细擦去上面的灰尘。“彤彤，都结束了。
” 他轻声说，左眼的影子又出现了，周彤正坐在墓碑上，伸手去够他手里的雏菊。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周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是周默先生吗？
”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是李枭的姐姐，李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