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图书馆被诬陷“嘶——爽!” 我推开市立图书馆那沉甸甸的玻璃门,
一股裹挟着消毒水味道的冷风像冰河世纪的遗民般扑面而来,瞬间卷走了门外烤炉般的热浪。
我叫陈建国,工友们都叫我老陈,一个在钢筋水泥森林里讨生活的普通农民工。
别人下班撸串喝酒,我就爱往这“书山”里钻。“老陈,又去闻‘书香’啊?
” 隔壁铺的二柱子叼着烟,挤眉弄眼。“去!省点电费给闺女买裙子不香么?
” 我拍开他肩膀上的灰,咧着嘴笑,“这里头,神仙空调不要钱!
”轻车熟路窜上三楼阅览室。扫了一眼,嗯,还是老位置,
靠窗、通风、能瞄到外面那棵歪脖子大柳树,舒坦。角落里,
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正对着小镜子补妆,假睫毛长得能当苍蝇拍用,亮片闪得人眼晕。
我从鼓囊囊的劳保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个捂得温热的馒头,
就着自带的大茶杯昨天泡的茉莉花茶根儿,心满意足地砸吧了一口。
随手从书架上抽出本翻毛了边的《陆小凤传奇》,手指划过封面上四条眉毛的灵犀一指,
心里嘿嘿一乐:就爱看这些飞檐走壁的,解乏!书还没翻两页,“哎哟!
” 左大腿外侧猛地一刺,跟有根烧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似的。不用看我就知道,
劳保裤里那块盘踞已久的湿疹,又在闹革命了!夏天就是它的狂欢节,
这裤子的料子比塑料布还密不透风,汗一捂,那滋味……挠心挠肺!“操!真他妈痒!
” 我没忍住,低骂了一句,下意识地就屈起左腿,隔着厚实的帆布裤子开始用力搓揉。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挠痛快再说!刚搓了几下,“哐啷——哗啦——!!!
”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玻璃杯砸在桌面的声音像平地起惊雷,震得我整个人一哆嗦,
耳膜嗡嗡作响,手里的老花镜差点掉地上。心脏“突突”地要跳出嗓子眼。一抬头,
正撞上对面桌那“白裙苍蝇拍”愤怒的目光。她“噌”地站起来,手机屏幕像一把剑,
笔直地戳着我的鼻梁。她的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声音又尖又利,堪比防空警报:“流氓!
你往哪里摸?!臭农民工,看你那猥琐样,想拍裙底是吧?!老娘录下来了!
”满室的静谧瞬间被撕得粉碎。几十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焦在我身上。灼热,
鄙夷,好奇,幸灾乐祸。“不是!我……” 我急了,想解释是裤子里湿疹犯了在挠痒。
可话刚到嘴边,后腰那块上周被工地上坠落的一截拇指粗钢筋砸中的地方,
毫无预兆地剧痛起来!那感觉,不是撕裂,是爆裂!
就像有人往我腰眼塞了块刚出炉通红的烙铁!我眼前一黑,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嗷——” 一声痛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整个人像只被开水烫了的虾米,
疼得弓起身子蜷缩起来,手臂下意识地想去捂后腰。这狼狈的样子,在围观群众眼里,
简直成了“做贼心虚”的铁证!“恶心!真下流!”“人渣!滚出去!”有人跟着起哄。
“砰!” 凳子腿被人一脚踹飞!我一个重心不稳,“扑通”直接摔趴在地,
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水磨石地面上。“嘶——” 倒吸一口冷气。“还装死?!
”又是一脚不轻不重地踹在我背上,“瞧你那穷酸样!就配窝在工棚里,还来玷污图书馆?!
快滚!脏了这儿的地!” 是个戴眼镜的瘦高个儿小青年,语气刻薄得像刀子。
白裙姑娘居高临下,手机几乎贴到我摔得灰头土脸的鼻尖,闪光灯“咔嚓!咔嚓!
”疯狂炸响,每次爆闪都把我的世界染成一片绝望的惨白。“家人们快看!
农民工偷窥被抓现行!当众跪舔!实锤了!大家录下来啊!他裤子上还有血呢!
肯定是干了什么龌龊事被打了!”我趴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地板,
糙布裤子被刚才蹭裂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皮肤上抹的廉价白色药膏。
后腰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耳朵里塞满了各种谩骂和快门声。混乱中,
只看到管理员姗姗来迟,表情淡漠,对着我冷冷地说:“这位同志,请你立刻离开,
不要影响他人。”百口莫辩!屈辱、愤怒、剧痛像三股麻绳死死缠住了我的喉咙。
在一片嘘声和白眼中,我挣扎着想站起来,佝偻着腰,像个真正的罪犯一样,
狼狈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被“驱逐”出了这充满“文化气息”的清凉地。背后,
还能隐约听到白裙姑娘胜利般的宣判:“……大家人肉他!必须让他社死!
连他女儿一起曝光!……”2 从“老陈”到“淫魔”夜,闷热得如同蒸笼。
板房狭窄的空间里充满了汗味和脚臭。手机躺在薄得硌人的床板上,像一头不安分的困兽,
不断发出“嗡嗡嗡嗡”的高频震动,震得身下的铁架子床都在颤抖,铁皮顶棚也跟着呻吟。
“我操!老陈!老陈你惹大事了!” 睡我对面的二柱子,连滚带爬地扑过来,
举着他的手机,屏幕都快怼到我脸上,那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你快看你快看!
你他妈成网红了!‘工地色魔’!这上面是你?!啊?!”我勉强聚焦视线。屏幕上,
一张我满脸懵懂、嘴角还沾着馒头碎屑的脸,被粗暴地P在了一张戴手铐的背景图上。
红得滴血的巨大标题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眼球——《农民工图书馆公然猥亵女大学生!
衣冠禽兽!罪该万死!!!》 评论区,成了蛆虫的狂欢乐园:“卧槽!看着就恶心!
这种人渣就该化学阉割,然后沉江底喂鱼!” “吐了!下贱!这种人就该去死!
明天上午9点,阳光花园二期工地门口集合!堵他!打到他下辈子不敢抬头做人!
” “楼上带我一个!打断他那双狗爪子!让他永远摸不着!” “扒到了扒到了!
这是他女儿照片![图片:我闺女戴着红领巾在学校门口笑] 啧啧,小杂种,
长大了估计也是个出来卖的货色!有其父必有其女!” “人肉信息在此!陈建国,45岁,
XX省XX县XX村XX号,电话138XXXX5678,工地包工头叫王德发!
都去举报!曝光!让他全家不得安宁!!!”字字如刀,句句见血!
我感觉肺里的空气一瞬间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轰的一声全涌上头,太阳穴突突地要爆炸!
那些刻薄的词语,恶毒的诅咒,尤其是我那才十岁、还天真无邪的女儿的照片,
像无数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窝!“噗——”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我猛地翻身下床,
踉踉跄跄冲进厕所,一把拧开冰冷刺骨的水龙头,把脑袋狠狠按在水柱下!
哗啦啦—— 彻骨的冰水浇透了我的头发、脖颈、后背。
可这冰冷丝毫浇不灭心里的滔天烈焰!耳朵里的嗡嗡声更大了,
像是有几千万只苍蝇在脑子里轰鸣。抬起头,
看着镜子里那张湿漉漉、沟壑纵横、几天没刮胡茬的脸。眼窝深陷,像两个枯死的黑洞,
胡茬上挂着的水珠,在昏暗的灯光下,缓慢地滴落,
竟像极了未干的血……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脖颈,一点点收紧。
就在这时——“叮!”手机屏幕疯狂闪烁!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点开……“轰!” 脑子一片空白!图片上,我身份证上的照片,
硬生生被PS到了一张不堪入目的男性裸照上!那动作……令人作呕!紧接着,
手机疯狂地尖叫起来!一个接一个全是那个陌生号码打来的语音电话!我颤抖着手接通,
一个尖厉到变形的女人声音咆哮而出,夹杂着恶毒的笑: “哈哈哈!死流氓!死变态!
看到了吗?!爽不爽?!你那小贱种女儿的照片我们发她学校群里了!
现在全校都知道她有个强奸犯爹!她在学校被人戳烂脊梁骨了吧?!
小婊子是不是已经抬不起头了?!死全家!你等着!老娘迟早找人阉了你!畜生!!
” “去死!……” “流氓!!……” “杂种!
……” 无数条短信、语音轰炸瞬间淹没了屏幕!“啊——!!!” 我再也忍不住,
野兽般嚎叫出来,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瓷砖墙上!骨节瞬间破裂,鲜血和碎皮粘在墙壁上。
喘着粗气冲出厕所,却发现板房里死一般寂静。往日打鼾震天的老李,
不知何时把他的铺盖卷,悄无声息地搬到了最远的角落,还用一块沾满灰的蓝色塑料布,
严严实实地把他那边和我这边隔开了,形成了一个泾渭分明的“结界”。
二柱子蹲在门口闷头抽烟,烟雾缭绕,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当我走近时,
他像见了瘟神一样猛地站起来,低着头飞快地躲开了。
平时关系最好、三天两头问我借肥皂用的年轻小工小张,正拿着我的铁饭盒,看到我过来,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呸!真他妈晦气!
” 然后“哐当”一声把我的饭盒扔在门边,头也不回地走开了。那一刻,
比网暴更深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我成了一个行走的病毒,
连曾经睡在身边的兄弟,都不敢靠近。巨大的孤立感像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我的咽喉。
3 尊严的最后一跪凌晨四点,天还是墨染一般。
买的三个刚出锅、还带着热气的白面馒头——这几乎是我能拿出的最有“诚意”的道歉礼物。
我像一个孤魂野鬼,悄然蹲在了那所大学的女生宿舍楼下,藏在绿化带的阴影里。露水很重,
打湿了我破旧的解放鞋。胶底被浸透,变得又冷又硬,像铁皮一样箍在脚上。
右脚大拇指的灰指甲已经变黑发炎,此刻被这冷硬的鞋子压迫着,嵌进肉里,
那钝刀子割肉般的疼痛,顺着脚趾一点点向上蔓延,钻心地疼。时间一分一秒像蜗牛在爬。
视野里,偶尔有早起的清洁工,像警惕的哨兵一样怀疑地打量我几眼,很快又缩了回去。
我感觉自己是透明的,又是无比刺眼的。终于,宿舍楼的玻璃门“哗啦”一声被推开。
那个熟悉的身影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满地嘟囔:“谁啊?
有病啊大早晨的……”就是她!白裙子换成了运动裤,但那浓妆,尤其是夸张的长睫毛,
依旧刺眼。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本能的求生反应!我像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样,
“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膝盖上结了薄痂的伤口瞬间再次撕裂!
“噗”的一声闷响,温热的液体顺着裤管迅速洇开,带着浓烈的铁锈味——血!“姑娘!
姑娘对不起!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前凑,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双手捧着那三个馒头,像捧着自己全部身家性命,颤抖着递过去,
雪白的面粉渣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她白皙的手背。“俺那天真没干那事!
俺腿上……俺腿上有湿疹,痒得钻心啊!俺搓腿呢!俺不是人!俺给你磕头赔罪了!
姑娘你大人有大量!求求你高抬贵手,把网上那些撤了吧!”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
额头真就朝着冰冷肮脏的地面狠狠磕去!“嘭!” “俺家里还有个闺女等着俺寄钱读书呢!
她才十岁!姑娘你也是大学生,你行行好!饶了俺吧!”她先是一愣,
随即眼中迅速燃起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精致的五官因为厌恶而扭曲。她触电般猛地抽回手,
仿佛我递过去的不是馒头,而是剧毒的砒霜!那三个白胖的馒头被她狠狠砸了回来!“咚!
咚!咚!” 不偏不倚,正砸在我沾满泥土和血污的脑门上!馒头滚落在地,
沾满了尘埃和草屑。“啊啊啊——!!!滚开啊!下贱!恶心死了!
” 她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连退好几步,用无比嫌恶的眼神死盯着我,
仿佛在看一坨移动的垃圾。手机再次熟练地举起,
精准地对着我染血的裤腿和地上的馒头猛拍,“大家快看!这不要脸的流氓农民工!
下跪装可怜了!还拿馒头?哈哈哈!农民工的贱骨头是不是只配跪着舔?
” 她的声音通过手机话筒传出去,刻意放大,充满刻薄:“你以为下跪就有用?
你个老流氓!你女儿就在人民路小学三年级二班吧?叫陈小雨是吧?她知道她爹这么下贱,
这么爱偷看女人裙底吗?!她在学校里还能抬起头来做人吗?!我要是她,
早就在教室窗户那跳楼了!真他妈丢人现眼!” 恶毒的话语如同一把把沾着冰水的钢针,
精准无比地刺进我最脆弱的心尖!彻底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之火!
我呆呆地跪在冰冷刺骨、沾着自己鲜血的地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完了!
全完了!最后一点卑微的祈求也被无情地碾碎了!
我女儿……小雨……她还那么小……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暴戾之气猛地蹿上我的头顶!
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伸向裤兜深处。那里,
安静地躺着一把平日里用来切割麻绳的折叠小刀!冰冷坚硬的刀柄铬着大腿的皮肤,
那细微的刺痛此刻却成了某种危险的共鸣,
仿佛恶魔的低语:结束吧……一切都结束吧……捅她?或者……干脆给自己来个痛快?
4 桥洞边伸来的手离开那让我尊严扫地的地方,感觉像死过一遍。浑浑噩噩走到工地大门,
还没进去,就被工头王德发堵在了门口。“老陈……” 王德发叼着烟,脸色很难看,
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他把我拉到工地的角落,巨大的塔吊臂投下的阴影,正巧笼罩住我们,
像口冰冷的金属棺材,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从油腻腻的皮夹克里掏出一小沓薄薄的钞票绝对不到十张红票子,看都没看,
直接甩在我怀里。“拿着,赶紧走人吧。”他扭过头,朝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浓痰,
仿佛要吐掉所有的晦气,“甲方老板今早亲自打电话来……说你在外面惹的风流债闹太大了!
影响了我们整个工地、甚至整个楼盘的形象!说什么……‘楼盘品牌价值受损’。原话是,
留你在这,‘阳光花园’这楼盘就别想卖了!” 他烦躁地挥挥手,
像驱赶苍蝇:“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兄弟一场,别说我不讲情面……别怪我,
我也是没办法。看到你,甲方就堵心,工地就晦气!趁保安还没来赶人,你自己麻溜点!
” 那张飘落的钞票,轻飘飘的,像送葬的纸钱。我被扫地出门了!像一个真正的罪人。
背着那可怜的小包袱走在烈日炎炎的马路上,阳光毒辣得能晒裂皮肤,
但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路人投来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突然,
几个穿着校服、稚气未脱但表情凶狠的初中生骑着自行车追了过来! “快看!
是网上那个变态色魔!” “人渣!恶心!” “去死吧老流氓!
” 他们一边骑着车围着我打转,一边肆无忌惮地掏出手机对着我猛拍录像,
嘴里发出各种模仿网络喷子的污言秽语。几块不轻不重的鹅卵石带着风声砸在我背上,“嘭!
嘭!”发出沉闷的响声,虽然没破皮,但每一记都像砸在了心坎上,敲在灵魂的棺材板上。
更过分的是,有人从旁边餐馆后门冲出来,手里端着一盆黑乎乎、散发着强烈馊臭味的东西,
兜头盖脸地泼了过来! “哗啦——!” 冰冷、黏腻、腥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我全身!
是洗过脏抹布、混合着菜叶、油脂的泔水!
“呕……” 那令人作呕的恶臭瞬间灌满了我的口鼻。馊水顺着头发、脸颊、脖子往下淌,
流进衣领,粘在皮肤上,冰冷粘稠,像一层用屈辱和绝望熬成的沥青,牢牢糊在身上,
扒都扒不掉! 路过一个菜市场,一个卖菜的大妈看清是我,顿时像看到蟑螂,
捡起几片腐烂发臭的烂菜叶子,劈头盖脸就砸过来:“流氓色鬼!还有脸出来!滚!
别脏了老娘的菜场!” 那动作和语气,像在驱赶一只传播瘟疫的老鼠。
世界像一张巨大的、不断收紧的网,网眼里全是恶意。巨大的塔吊,
变成了悬在我灵魂之上的绞刑架。晚上,
我彻底缩进了大桥底下最深处一个潮湿、飘着尿骚味的桥洞角落。这里至少没人看得见。
啃着最后半块硬得像砖头的饼干还是前几天省下来的,饥饿和绝望交织。
手机屏幕突然顽强地亮了起来。是老婆发来的一张照片:我女儿陈小雨,站在光荣榜前,
举着一张满分的数学试卷,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纯粹!缺了一颗门牙的小嘴咧开着,
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眼神清澈得如同山涧的泉水。照片下附带一条语音,点开,
女儿清脆稚嫩、带着点漏风的声音快乐地蹦了出来:“爸爸!老师说我是全班第一!
下个月就能当班长啦!爸爸你啥时候回来呀?我想你了!” 那纯真的笑容,
那充满希望的声音,像一道刺破浓重乌云的光,短暂地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但随即,
更大的悲痛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这样好的女儿……她怎么可以有我这样给她抹黑、给她带来无尽灾难的父亲?!
我不配……我真的不配……“小雨……爸爸对不起你……” 我哽咽着,
手指颤抖着想给她回个语音,想告诉她爸爸也想她,爸爸很想看着她当班长……可是,
手指停在屏幕上,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说什么?怎么说?谎言?
还是继续把这绝望传递给她?沉重的绝望再次将我吞噬。裤兜里那把折叠小刀似乎越来越重,
越来越烫。它的形状无比清晰地烙在我的大腿上。一个念头,清晰而冰冷,
翻出去……纵身一跃……下面浑浊湍急的江水……只要一瞬间……所有的痛苦、屈辱、不堪,
就彻底结束了……女儿没有了我这个耻辱的爹,或许能好过些……她会被当成英雄的女儿?
或者至少,不再因为是“色魔的女儿”而被指指点点?巨大的悲伤和无助淹没了所有。
我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一步步走向桥洞边缘那冰冷潮湿的水泥护栏。雨水混合着眼泪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