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跟在杜衡和衙役身后,踏入这座森然的宅邸。
停灵堂内,烛火幽暗。
国公府管家的尸体跪在灵柩前,双手交叠,仿佛在忏悔。
他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嘴角凝固着一丝黑血。
“又是中毒?”
黑脸衙役皱眉。
秦默蹲下身,手指轻触尸体颈部——触感冰凉,僵硬异常。
这不符合常温下的尸僵规律。
“死亡时间?”
杜衡问。
“不超过两个时辰。”
秦默说着,却暗自心惊。
尸温流失过快,像是被刻意冷藏过。
**他掰开尸体的嘴,舌根处有细微灼伤,喉部黏膜泛白——冻伤痕迹。
“奇怪……”秦默低语,“他像是先被冻僵,再毒发身亡。”
“冻僵?”
杜衡挑眉,“这大暑天的,哪来的冰?”
秦默没回答,目光扫向灵堂角落的铜盆,盆底残留着未化的碎冰。
——国公府有储冰的地窖。
“查冰窖。”
秦默起身。
国公府家丁们面面相觑,最终一个瘦小仆役战战兢兢带路。
冰窖建在后院地下,寒气森森。
推开门,秦默的右眼骤然刺痛——冰墙上映出无数扭曲的人影,像是曾被囚禁于此的灵魂。
“这里……以前关过人?”
秦默问。
仆役脸色惨白:“没、没有!
是存冰的……”秦默不信。
他蹲下身,指尖抹过地面,搓起一层暗红色粉末——氧化铁,是血迹经年累月渗入石缝的痕迹。
冰窖深处,他发现了一块被凿空的冰砖,内部凹陷处还残留着某种粘稠液体。
秦默沾了一点闻了闻——苦杏仁味。
“氰化物。”
他心头一震。
这个时代不可能有工业化提取的剧毒!
“秦仵作!”
杜衡在门外唤他,“灵堂有发现。”
回到停灵堂,杜衡掀开了管家的外袍——后心处有一个极小的针孔,周围皮肤泛着诡异的蓝紫色。
“针上淬了毒。”
秦默断言,“但真正致死的是低温。
凶手先把他冻僵,延缓血液流动,再下毒,确保毒发时他动弹不得。”
“为什么这么做?”
黑脸衙役不解。
“为了制造‘自然死亡’的假象。”
秦默冷笑,“冻伤掩盖了毒发时的痉挛,舌根灼伤被误认为是热症。”
杜衡若有所思:“看来管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突然,一阵阴风吹灭烛火。
黑暗中,秦默的右眼再次浮现幻象——闪回冰窖深处,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被铁链锁住,胸口刻着与秦默胎记相同的纹路。
他嘶吼着:“……第七块骨头……凑齐了……”闪回结束“谁?!”
秦默猛地回头,却只看到摇曳的灯笼。
杜衡盯着他:“你看到了什么?”
秦默不答,径首走向灵柩。
陈国公的棺材厚重漆黑,棺盖上刻满繁复符文。
他伸手触碰,棺木竟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某种共鸣。
“开棺。”
秦默突然说。
“放肆!”
国公府侍卫拔刀。
杜衡却抬手制止,似笑非笑:“秦仵作,你确定?”
秦默盯着他:“师爷似乎并不惊讶。”
杜衡轻摇折扇:“我只是好奇……你为何对一具死了三年的尸体感兴趣?”
秦默眯起眼:“三年?
尸体早该腐化,但这棺木连尸臭都没有。”
杜衡笑了:“那不如一起看看?”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他们合力推开棺盖——棺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块人骨摆在正中。
——那是一块脊椎骨,表面刻着与秦默胎记一模一样的纹路。
第七块骨头,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