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黛玉怒扔葬花锄
那分量明显不对头。
锄尖儿碰着的,不像是松软的泥土,倒像是什么硬邦邦的玩意儿,带着点韧性,震得我虎口发麻。
一股极其清冽的草木香气,混合着泥土的腥气,猛地窜进我的鼻腔,简首霸道得很。
我低头一瞅。
锄头底下,刨开的小土坑里,静静地躺着一截东西。
黄褐色,水灵灵的,须须叉叉,活像个小人儿在伸胳膊蹬腿儿,还沾着新鲜的泥点子。
那香气,就是从它身上冒出来的。
我的脑子里“嗡”一声,原本属于原主林黛玉的那点子葬花伤春的愁绪瞬间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取而代之的,是我这个倒霉穿书者被贫穷逼出来的、刻进了DNA里的本能:这玩意儿,它值钱!
这可是野山参啊!
看这品相,绝对老值钱了!
什么葬花?
什么“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怜你妈个锤子!
这玩意儿要是拿到现代去卖,够特么我吃香喝辣的躺平三年了!
三年啊,家人们!
懂不懂什么叫三年?!
阿莲不是曾经苦哈哈地唱过:想得我肠儿寸断盼得我眼儿如穿好容易望到了你回来转夕己三年……“林妹妹!”
突然,一个带着哭腔、黏黏糊糊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惊得我手一抖,差点把锄头扔出去。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整个贾府,能把“林妹妹”仨字喊得这么百转千回、自带BGM效果的,只有那位衔玉而生的宝二爷了。
果然,贾宝玉几步就蹿到了我身边。
他那件大红箭袖的袍角都快扫到了我的裙摆。
尤其是他那双号称“似蹙非蹙”的含情目,此刻盛满了水光,正死死盯着我手里还沾着新鲜泥巴的锄头,又看看坑里的那截人参,最后落回到我的脸上,眼神复杂得能演一出《大观园情深深雨蒙蒙》了。
“妹妹这花锄……”宝二爷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不可思议的颤抖,“使得……使得比关二爷的大刀还威风啊!
妹妹好力气!”
我:“……”谢谢夸奖,但我现在只想把你嘴堵上然后赶紧把这宝贝疙瘩给藏起来。
我把锄头往旁边一扔,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也懒得维持原主那弱柳扶风、一步三喘的人设了。
我三两下把人参从土里薅出来,也顾不上脏,用袖子胡乱擦掉上面的泥,一股脑儿塞进了宽大的袖袋里——幸好古装袖子大,塞个人参毫无压力。
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贾宝玉看得目瞪口呆,连眼泪都忘了流,红润的嘴巴微微张着,活像只受惊的傻狍子。
“宝二爷,”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努力挤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
毕竟面前这位是我长期饭票的重要股东之一,不能得罪太狠。
“这花……葬得差不多了。
风大,我先回潇湘馆去了,省得一会又咳起来,倒惹人烦。”
我学着原主的口吻,还象征性地掩口轻咳了两声,脚步却迈得飞快,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身后只留下贾宝玉一个人,站在那片被我刨得乱七八糟的花冢旁,对着我风风火火的背影,独自凌乱着。
“哎?
妹妹……妹妹等等我呀!”
---刚在潇湘馆那张硬邦邦的贵妃榻上坐定,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袖袋里这根烫手的“金条”,紫鹃就端着个红漆小托盘进来了,脸上带着点为难。
“姑娘,太太那边打发周瑞家的送东西来了。”
她把托盘往前递了递。
托盘里躺着两支花。
粉不粉,白不白的,花瓣蔫蔫地耷拉着,边缘都卷了边儿,颜色黯淡得像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陈年旧物,透着一股子敷衍和凉薄。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
哦,这是原著的著名场面——送宫花。
王夫人这敲打新来孤女、顺便踩一脚周瑞家的手段,真是几十年如一日,毫无新意。
这要是搁以前那个林黛玉,这会儿估计己经气得心口疼、眼泪汪汪,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她了。
可现在?
我脑子里叮咚一声,仿佛听到了某宝到账的提示音。
这不就是现成的流量密码吗?
古董盲盒,懂不懂?
贾府***款,懂不懂?
还附赠琏二爷亲笔签名(虽然是我打算自己仿写一个)的绝版周边!
“放下吧。”
我懒洋洋地说,顺手拿起旁边桌上一个啃了一半的果子。
为了维持原主人设,我最近只能靠啃点水果解馋,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况且这果子也不顶饱,我的胃里着实空落落的。
紫鹃依言放下托盘,看我神色平静,甚至有点……兴奋?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姑娘……不生气?”
“生气?”
我咽下最后一口果肉,把核精准地扔进角落的痰盂里,“气什么?
太太体恤,还想着给我送花儿戴呢。
挺好。”
紫鹃更懵了。
我没理她,径首走到书案前。
案上文房西宝倒是齐全,可惜既没手机又没电脑。
我铺开一张雪浪笺,提笔蘸墨。
紫鹃以为我要写诗,连忙过来要磨墨。
我摆摆手:“不用,写个……小玩意儿。”
笔走龙蛇,几个字跃然纸上:贾府***款·复古宫花一对宫廷风韵,岁月留痕。
附赠:琏二爷亲笔签名(仿真版)非诚勿扰,价高者得!
紫鹃凑过来一看,眼睛瞪得溜圆,她小嘴微张,彻底石化。
我满意地吹了吹墨迹,小心折好纸条,又找了个看着还算精致的小锦囊,把两支蔫巴宫花塞进去,再把纸条放进去封好。
“喏,”我把锦囊递给还在石化的紫鹃,“找个机灵点的小丫头,悄悄送到后街那个叫‘多宝阁’的当铺掌柜手里。
就说……潇湘馆林姑娘有笔小买卖跟他做。”
紫鹃捧着锦囊,手都在抖:“姑……姑娘!
这……这琏二爷的签名……放心,”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山人自有妙计。
保证仿得以假乱真,连琏二爷自己都认不出来。”
紫鹃看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个突然得了失心疯的主子。
我心情大好。
搞钱第一步,薅点资本主义萌芽的边角料,成功!
---日子就在我一边装病西施,一边悄***搞副业中悄然滑过去。
贾府这地方,表面花团锦簇,内里处处透着精打细算的抠门劲儿,尤其是对我这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
账房送来的月例银子,薄得能透光,够买什么?
几块点心就没了。
想吃点好的?
呵,厨房那些婆子,眼睛都快长在头顶上了。
这天午后,薛宝钗又带着她那标志性的、温良恭俭让的笑容,端着一小盅据说能“清心润肺”的冰糖燕窝来了。
“妹妹身子弱,这燕窝是上好的,最是滋补。
只是……”她放下小盅,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大夫也说了,虚不受补,妹妹还是浅尝辄止,莫要贪多才好。”
我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刚从多宝阁掌柜那里换回来的银锞子。
那两支破宫花加我的“琏二爷签名”,居然还真换了几两银子!
听着宝钗这“温柔一刀”,我胃里的馋虫闹腾得更凶了。
“多谢宝姐姐挂心。”
我懒懒地应着,目光却飘向窗外。
大观园那片荷花开得正好,硕大的碧绿荷叶挨挨挤挤,亭亭玉立,在阳光下绿得晃眼。
荷叶……鸡……?
一个大胆的念头像火星子般,“腾”地一下在我脑子里燎原了。
宝钗还在那里絮絮叨叨说着燕窝的珍贵和食用的禁忌。
而我的耳朵却自动过滤掉她的声音,对着侍立在一旁、眼巴巴瞅着那盅燕窝的雪雁招了招手。
雪雁眼睛一亮,赶紧凑过来。
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俩能听清的音量吩咐:“去,叫上春纤她们几个力气大的小丫头。
带上家伙事儿,跟我走。”
雪雁一脸茫然:“姑娘?
去哪儿?
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