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遗容背后的业障丝
晏临尘站在不锈钢台前，手套扣紧腕口，指节微屈。
他掀开白布，女尸的脸暴露在惨白灯光下——右眼凸起，瞳孔凝固如被钉住，像是死前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俯身，指尖悬停在眉心上方半寸。
三秒后落下。
剧痛炸开，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进太阳穴。
记忆碎片顺着神经逆流而上——荒院，枯树，穿黄袍的人背对镜头撒纸钱。
纸片落地瞬间燃起幽蓝火焰，化作骷髅头颅，眼窝里跳动着鬼火。
画面戛然而止，下一帧是血，大量喷溅状的血，从她右眼眶喷涌而出。
晏临尘抽手后退，呼吸压低，冷汗顺着鬓角滑到下颌。
他闭眼三秒，再睁时，左眼视野己染上一层暗红滤镜。
死者右眼深处，数道细丝缠绕瞳孔，如活物般缓缓蠕动。
那是业障丝，只有他能看见。
恶鬼留下的因果锁链，标记着死者的最后一刻与阴间产生了交集。
他从工作台抽屉取出胭脂盒，拧开盖子，指尖蘸取一点暗红色膏体。
涂抹时动作轻缓，像在修复一件易碎瓷器。
胭脂渗入死者眼周皮肤的刹那，那几根业障丝猛地一缩，隐入瞳孔深处。
头顶的日光灯闪了三次，频率与心跳同步。
录音笔放在台角，突然自动开启。
昭和爵士乐流淌出来，小号声沙哑扭曲，像是从水底传来。
门缝外走廊空无一人，但门板被一股力量顶着，始终差三指无法合拢。
晏临尘没动。
他右手关掉录音笔，左手将手机调至拍摄模式，对准死者右眼拍下三张特写。
照片自动归入加密相册，设定查看时限七十二小时。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记忆锚点己锁定，可追溯时间残片。”
他把胭脂盒放回原位，盒底与抽屉接触时发出轻微“咔”声。
一道极细的“渡”字刻痕嵌在金属内侧，被常年摩擦得几乎看不清。
门被推开时，灯光恢复稳定。
馆长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纸条。
他五十出头，脸上的皱纹像是常年被冷气冻出来的。
他没进屋，只是把纸条递过来，指尖发僵。
晏临尘接过。
黄表纸，祭祀用的那种，触感冰凉，像刚从坟头烧完的灰堆里捡出来。
上面一行墨字：“城西冥器店老板要见你。”
他点头，声音平稳：“知道了。”
馆长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快了半拍。
门合上，锁舌“咔哒”咬合。
晏临尘没立刻动。
他左手将纸条夹进《殡仪操作手册》第七十二页，正好是“遗体面部肌肉松弛处理流程”的页脚。
右手同时按下胸前怀表的计时键。
表盘玻璃内壁，一缕黑烟从夹层渗出，细如发丝，瞬间消散。
他低头看表。
玻璃下，指针微微震颤。
解剖台上的女尸静静躺着，右眼闭合，妆面完整。
晏临尘重新戴上手套，准备进行下一步面部填充。
针管刚刺入脸颊，死者眼皮突然颤了一下。
他停手。
没有睁眼，只是眼睑下的眼球，轻微转动了十五度。
晏临尘缓缓抽出针管，将它放进消毒托盘。
他转身打开冷藏柜，取出一叠金纸。
纸面泛着哑光，边缘裁得极齐。
他坐在台边，手指翻折，三分钟内叠出一只纸鹤。
纸鹤通体金黄，尾翼卷曲如钩。
他左手掐诀，右手食指划过纸鹤背部。
一道血痕浮现，纸鹤轻轻一震，翅膀张开半寸。
“守灵。”
他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