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求蔚翎三年,终于将她娶回家。直到我整理书房时,掉出一本她的日记。
第一章戎征把那本墨绿色硬壳日记本从书架最顶层碰掉下来的时候,纯粹是个意外。
厚重的本子砸在地板上,沉闷的响声在过分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几张边缘有些卷曲的拍立得照片从摊开的书页里滑了出来,散落在深色的木地板上。
他皱了下眉,弯腰去捡。蔚翎的东西,他一向不会乱动,这是尊重。
但照片上的人让他动作顿住了。第一张,蔚翎在游泳。画面里只有她,
水珠挂在她光洁的肩膀上,她对着镜头笑,眼睛弯成月牙,背景是某个酒店泳池的一角。
戎征认得她身上那件酒红色的泳衣,是他去年夏天陪她买的。
日期用蓝色的笔写在照片右下角,清晰无比——去年六月十七号。戎征的指尖有点凉。
去年六月十七号?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正在邻市参加一个封闭式的行业峰会,为期三天。
他出发前,蔚翎还抱着他的腰,撒娇说一个人在家会害怕。他哄了她好久,
承诺回来给她带那款限量版的包。他拿起第二张照片。光线很暗,
像是在某个酒吧或者KTV的包间。蔚翎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男人的侧脸对着镜头,
轮廓硬朗,是那种健身房海报上常见的类型,穿着紧身背心,肌肉贲张。
蔚翎的头靠在他肩上,手里举着酒杯,笑容是戎征从未见过的张扬和迷醉。
日期:去年八月三号。戎征脑子里嗡的一声,那天是他母亲的生日,全家聚餐,
蔚翎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解释说是路上堵车,妆有点花,神情确实有点匆忙。
第三张照片像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戎征的眼球。照片是在一个光线柔和的室内,
像是酒店房间。蔚翎侧躺着,薄被只盖到腰际,露出光滑的脊背和圆润的肩头。
一个男人背对着镜头坐在床边,只穿着睡裤,宽阔的背脊线条分明,一只手正伸向床头柜,
似乎要去拿烟。那个背影,戎征化成灰都认得——是他的合伙人,周赫。照片右下角的日期,
像淬了毒的嘲笑:今年三月十号。戎征出差去签那份重要合同的日子。他签完合同,
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分享喜悦,电话那头的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鼻音,
软软地说:“老公真棒……我好困,再睡会儿……” 他还心疼她熬夜等他电话。
戎征的呼吸停滞了。空气粘稠得像凝固的胶,死死糊在他的口鼻上。他蹲在那里,
膝盖抵着冰冷的地板,血液却在耳膜里疯狂冲撞,发出擂鼓般的轰鸣。胃里翻滚着,
一股酸气直冲喉咙。他猛地捂住嘴,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强行把那阵恶心压了回去。
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沿着太阳穴滑下来,冰得他一哆嗦。日记本就摊开在他脚边。
他伸出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触碰到那摊开的纸页。目光落在上面。“……他出差了,
三天。时间充裕得让人心痒。和Mark约在泳池。他的身材真好,在水里抱着我的时候,
力气大得惊人,和戎征那种温吞的感觉完全不同……”“……周赫今天又约我。
他说他老婆就是个摆设,只有我能让他有感觉。画廊老板那边也一直发信息,烦死了,
不过他的收藏室确实够大够私密……啧,男人都一个德行,急吼吼的。不过,
征服的快感……真让人上瘾。”戎征的视线死死钉在最后一行字上,
每一个笔画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球生疼:“戎征?呵,他追了我三年,鞍前马后,
随叫随到。不过是一条……忠心的狗罢了。”“狗……”戎征的嘴唇无声地蠕动了一下,
吐出这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冷得像冰窟里刮出来的风。
他慢慢地把散落的照片一张张捡起来,叠好。手指很稳,不再抖了。
他合上那本墨绿色的日记本,指腹用力地摩挲过光滑的封面,仿佛要将什么东西彻底抹掉。
他站起身。书房里厚重的窗帘拉着一半,光线昏暗。戎征走到书桌后,
把那本日记本端端正正地放回书架原来的位置,一丝不差。然后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转身走了出去。厚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客厅里,水晶吊灯的光线明亮柔和。
蔚翎正窝在宽大的米白色沙发里,蜷着腿,抱着一包薯片在看一部综艺节目。
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跳跃着,她时不时被逗笑,肩膀微微耸动,发出清脆的笑声。
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旁边是她刚拆开的快递盒子,里面是一件新买的真丝睡裙,
标签还没剪。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回,语气带着点慵懒的抱怨:“回来啦?
怎么在书房待那么久?晚饭想吃什么?我懒得做了,叫外卖吧。”戎征停在沙发背后,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几缕碎发散落下来,
贴在细腻的皮肤上。她身上穿着家居服,领口微敞。就在几个小时前,
他还觉得这画面温馨得像幅画。此刻,他只看到她颈侧靠近耳根的地方,
似乎有一小块极其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印记。也许是灯光错觉,也许是别的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她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无名指上戴着他求婚时送的钻戒,
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蔚翎没等到回答,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
把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侧过头看向他:“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她微微蹙起眉,
带着点关切。戎征看着她。看着她那双依旧清澈、带着询问的眼睛。
看着她微微张开的、涂着水润唇膏的嘴唇。看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毫无防备的松弛感。
一种极其怪异的、冰冷粘稠的东西,像毒液一样,缓慢地注入他胸腔的每一个角落,
取代了之前的剧痛和翻滚。那东西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重量,
却奇异地让他混乱的大脑瞬间冷却、清晰。他扯动嘴角。
一个极其浅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在他唇边成型。那笑容没有温度,
像面具上刻出来的纹路。“没什么,”他的声音平稳得出奇,甚至比平时还要温和一些,
“有点累了。晚饭……你定吧,我都行。”他绕过沙发,
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亲昵地揉揉她的头发或搂一下她的肩。他只是走到餐厅的吧台边,
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冰水。玻璃杯壁瞬间凝结了一层白雾。他仰起头,
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冰冷的水流冲刷过食道,刺激着胃壁,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电视里综艺节目的喧闹声还在继续,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宽敞的客厅里回荡。
蔚翎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节目吸引回去,她咯咯笑着,拿起一片薯片塞进嘴里,
发出清脆的咀嚼声。戎征背对着她,握着空杯子的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第二章蔚翎觉得戎征最近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他依旧准时回家,
依旧会给她带她喜欢的甜品,会在她抱怨工作烦心时耐心地听,
甚至比以前更细致地记住她的喜好——比如她无意中提了一家某个新开的日料店,
隔天他就订好了位置带她去。可就是……不一样了。
那种曾经让她无比安心、甚至觉得有点无趣的“温吞”,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薄冰覆盖了。
他的眼神,偶尔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扫过来,深邃得让她心里莫名一紧,
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可等她看回去时,那双眼睛里又只剩下熟悉的温和笑意。
“大概是工作太忙了吧?”蔚翎对着梳妆镜,一边仔细地涂抹着精华液,一边漫不经心地想。
镜子里映出她姣好的面容,皮肤光洁,眉眼精致。她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
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她知道自己很美,也一直善于利用这种美。
戎征当初追她追得有多辛苦,她心里清楚。那种被捧在手心、予取予求的感觉,
曾让她无比受用。只是……日子久了,多少有些乏味。他太规矩,太周到,
像一杯永远温吞的白开水。不像Mark,带着原始野性的荷尔蒙气息,
在水里紧紧箍住她腰肢的力量感让人窒息;也不像周赫,
成熟男人的城府和偶尔流露的危险感,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还有那个画廊老板陈松,
艺术家的清高和骨子里的放荡不羁,在他那间堆满昂贵画作的私密收藏室里,
总能点燃她身体里隐秘的火焰。她需要那些刺激。
需要那种被不同男人渴望、征服他们带来的快感。戎征?他是她的港湾,
是她精心挑选的、最安全可靠的退路。一条……永远不会咬主人的忠犬。想到这里,
蔚翎嘴角勾起一丝隐秘的笑意。她放下精华液,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点开,是周赫发来的,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和一个酒店地址:“老地方?
”心脏不受控制地快跳了两下。那种熟悉的、带着罪恶感的兴奋感又涌了上来。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戎征在书房处理工作。
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几点?”对方几乎是秒回:“等你。”蔚翎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悸动。她站起身,走到衣帽间,拉开其中一个衣柜。
里面挂着几件她平时不怎么穿、但剪裁性感、价格不菲的裙装。她挑出一条黑色的吊带裙,
蕾丝边缘,后背开得很低。换上,对着镜子转了个圈。镜子里的女人身段玲珑,
眼神带着钩子。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喷上那款周赫说过“闻着就想犯罪”的香水。然后,
她换上一副自然的神情,拉开卧室门。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点灯光。蔚翎走过去,
敲了敲门,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甜腻:“老公?”“嗯?”里面传来戎征的声音,很平静。
“我闺蜜小雅心情不好,约我出去陪她喝一杯聊聊天。”蔚翎语气自然,带着点无奈,
“可能晚点回来哦。”里面沉默了一两秒。蔚翎的心微微提起。“好。”戎征的声音传来,
依旧是那种温和的调子,“注意安全,别喝太多。需要我去接你吗?”“不用啦,她开车。
”蔚翎松了口气,语气更轻快了,“你忙你的吧,别太晚睡。”“嗯。”蔚翎转身,
脚步轻快地走向玄关。她没看到,在她转身的刹那,书房虚掩的门缝里,
戎征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一片冷白。他面前的屏幕上,
清晰地显示着一个定位地图。一个刺眼的红色光点,正在他家的位置闪烁了一下,
然后开始移动。光点的移动轨迹,
正朝着市中心那家以私密性著称的五星级酒店——铂悦酒店。戎征的目光,
如同最精准的捕猎者,牢牢锁定着那个移动的红点。他拿起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亮起,
显示着通讯录里“周赫”的名字。他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几秒,
最终没有按下拨号键。他靠进宽大的椅背里,整个人隐没在书桌投下的阴影中。书桌上,
除了电脑,还摊开着一个硬皮笔记本,
上面用冷静克制的笔迹记录着一些时间、地点、人物缩写,
rk-泳池-6/17;画廊-陈松-收藏室-7/22;铂悦-周赫-3/10… 旁边,
还贴着几张从监控录像里打印出来的、有些模糊的截图。他拿起一支笔,
在“铂悦-周赫”这一行的后面,缓慢而有力地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他拿起手机,
点开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发出了一条信息:“目标已出发,A点。记录开始。
”对方几乎是瞬间回复:“收到。设备运行正常。”戎征放下手机。书房里一片死寂,
只有电脑主机风扇发出极其低微的嗡鸣。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霓虹的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
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条纹。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得像寒潭,
所有的风暴都被死死压制在那片平静的水面之下。他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蔚翎的红点,
最终稳稳地停在了铂悦酒店的坐标上。猎物的每一次自以为隐秘的行动,
都在他的棋盘上清晰呈现。完美的轨迹。他微微眯起眼,
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但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暖意,
只有一种冰冷的、正在耐心编织的残酷。第三章去年六月的阳光,毒辣得能把人烤化。
戎征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峰会举办酒店的旋转门,热浪扑面而来,瞬间让他有些窒息。
三天高强度的会议和应酬,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精力。他只想立刻回家,泡个热水澡,
然后抱着蔚翎好好睡一觉。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蔚翎发来的信息:“老公,你下飞机了吗?
好想你呀!家里空调坏了,热死人了,我去小雅家泳池玩水啦!等你回来哦!
[爱心]”后面附了一张照片。照片里,蔚翎穿着那件酒红色的泳衣,坐在泳池边,
双腿浸在水里,对着镜头笑得灿烂,背景是清澈的池水和旁边摆着饮料的白色躺椅。
戎征看着照片里她明媚的笑容,心里的烦躁和疲惫顿时消散了不少。
他回了个信息:“刚出来,马上打车回。空调坏了?我找人去修。玩得开心,注意安全。
”他收起手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时,司机师傅随口搭话:“哟,铂悦酒店啊?
那地方可不便宜。”戎征愣了一下:“铂悦?不是,我去……”“不是铂悦?
”司机也奇怪了,点开导航确认,“您刚不是说铂悦酒店吗?哦,是我听岔了?不好意思啊,
您再说一遍地址。”戎征报了自己家小区的名字。车子启动,汇入车流。戎征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脑子里却莫名闪过刚才那张照片。蔚翎身后的背景……白色的躺椅,
旁边那个蓝色的遮阳伞……伞上的logo,似乎是一个金色的、变体的“P”字母?
他猛地睁开眼,拿出手机,再次点开蔚翎发来的那张照片。他放大图片,
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滑动。蔚翎身后的背景被放大,那蓝色遮阳伞的边缘,
一个烫金的、小小的logo终于清晰起来——一个艺术化的“P”字母,
下面一行小字:Platinum YUE。铂悦。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
他记得蔚翎说,她去的是“小雅家泳池”。小雅家他知道,一个普通的高层公寓,
哪来的私人泳池?而且小雅家小区泳池的遮阳伞,根本不是这个样式!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戎征盯着照片里蔚翎毫无阴霾的笑容,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立刻翻出通讯录,找到小雅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商场。“喂?戎征哥?”小雅的声音传来。
“小雅,”戎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蔚翎在你那儿吗?”“翎姐?
”小雅语气有点茫然,“没有啊。我今天跟我妈在外面逛街呢。怎么了戎征哥?
你找翎姐有事?”戎征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沉进一片深不见底的冰窟里。“没事,
打她电话没接,以为跟你在一起。”他语气平淡地解释,“那可能她手机静音了。你们逛吧,
打扰了。”挂了电话,戎征靠在座椅上,脸色苍白得吓人。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彩。他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铂悦酒店。
泳池。她说谎了。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关切地问:“先生,您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要不要开窗透透气?”戎征没有回答。他点开手机地图,输入“铂悦酒店”。
定位清晰地显示在市中心。他盯着那个刺眼的坐标,脑子里一片混乱。蔚翎为什么骗他?
她去那里做什么?一个人?还是……和别人?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又被他自己狠狠摁下去。不可能!蔚翎不会的!她那么爱他!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也许是……小雅家的亲戚在铂悦?或者她临时被朋友叫去?他拼命给自己找着理由,
试图说服自己那张照片的背景只是巧合。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戎征付了钱,
几乎是踉跄着下车。家里果然闷热异常,空调控制面板一片漆黑,是真的坏了。
空荡荡的屋子,没有蔚翎的身影。他走到客厅,目光落在茶几上。
那里放着一个拆开的快递盒,里面是一件崭新的男士泳裤,尺码……不是他的。
标签还没撕掉,品牌是某个主打运动奢侈品的牌子。戎征认得那个牌子。Mark,
蔚翎那个身材好得可以去当模特的健身教练,朋友圈里晒过这个牌子的训练服。轰隆一声!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所有的疑虑、自我安慰,
在这一刻被这赤裸裸的证据炸得粉碎!泳池!铂悦酒店!崭新的、不是他尺码的泳裤!
还有蔚翎那张灿烂的、充满欺骗的笑脸!一股无法形容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
戎征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
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他的食道。他撑着冰冷的洗手台边缘,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扭曲的脸,
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愤怒!被欺骗的愤怒!被愚弄的愤怒!
像岩浆一样在他胸腔里翻腾、咆哮!他以为他得到了珍宝,付出了三年全心全意的追逐,
终于将她捧在手心。却原来,他只是一条……被蒙在鼓里、还摇尾乞怜的狗!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镜子上!哗啦一声脆响!镜面以他的拳头为中心,
裂开无数道狰狞的蛛网纹路。碎裂的玻璃割破了他的指关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沿着裂纹蜿蜒流下,滴落在白色的洗手池里,像一朵朵凄厉的小花。疼痛刺激着神经,
却压不住那股焚心的怒火和屈辱。他看着镜子里碎裂的自己,看着手上不断滴落的血。
眼底最后一丝温度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和毁灭欲。
第四章七月的天气闷得像个蒸笼,一场暴雨憋在厚重的云层里,迟迟不肯落下。
戎征开车送蔚翎去市中心一家新开的艺术画廊,她说约了闺蜜看展。车子在画廊门口停下。
那画廊门面不大,设计却很独特,整面墙是深灰色的金属质感,只有一个小小的黑色招牌,
写着“松涧”两个字,透着一股低调的昂贵。“谢谢老公!”蔚翎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笑容明媚,“我们估计得看挺久,然后可能一起吃个晚饭,晚点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戎征点点头,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好,玩得开心。”他看着她推开车门,
踩着精致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向画廊大门。
门口一个穿着考究、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似乎早已等候,见到蔚翎,
脸上立刻露出熟稔而热情的笑容,亲自为她拉开了门。蔚翎走进去时,
还回头冲戎征的车子方向挥了挥手。戎征也微笑着摆了摆手,直到画廊的门关上,
隔绝了视线。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锐利得像鹰隼。他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将车开到马路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界面复杂的软件。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清晰的定位信号——那是他不久前,趁着蔚翎洗澡,
在她新换的手提包夹层里,粘上的一个微型定位器。此刻,那个代表蔚翎位置的小红点,
稳稳地停在“松涧画廊”的位置。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戎征坐在车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车窗开了一条缝,潮湿闷热的空气涌进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埃和尾气的味道。
他盯着对面那扇深灰色的大门。大约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停在了画廊门口。
车门打开,下来的正是刚才那个为蔚翎开门的儒雅男人。他锁好车,再次走进了画廊。
戎征的目光沉了沉。他认识这个人。陈松,“松涧”画廊的老板,在本地艺术圈颇有名气。
蔚翎曾经提过几次,说陈老板品味很好,帮朋友淘到过不错的画。又过了将近两小时。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上,噼啪作响,瞬间模糊了车窗外的世界。
戎征依旧一动不动,只有那个定位软件上的红点,始终没有移动。终于,在下午四点多,
那扇深灰色的门再次被推开。陈松先走了出来,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紧接着,
蔚翎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一种慵懒的红晕,头发似乎重新打理过,比进去时更显蓬松柔顺。
陈松非常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在伞下,两人姿态亲昵地走向那辆保时捷。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卷着暴雨猛地扫过。蔚翎身上那件薄薄的米白色真丝衬衫被风掀起一角。
戎征的眼瞳骤然收缩!就在她纤细的腰侧,衬衫下摆被风掀起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
她后腰靠近臀线的位置,有一小块极其刺眼的红痕!
那痕迹的形状……绝非蚊虫叮咬或者无意磕碰!那分明是……戎征猛地攥紧了方向盘,
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撑破皮肤!
他死死盯着那辆黑色的保时捷发动,汇入雨幕中的车流,消失不见。胸腔里,
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暴怒和屈辱,如同困兽,疯狂地冲撞着牢笼!他以为铂悦泳池那次,
已经是极限。却没想到,仅仅隔了不到一个月!在另一个冠冕堂皇的地方,
在他亲自送她到达的地方!画廊?看展?多么高雅的理由!
而就在那堆满艺术品的、私密的收藏室里,他的妻子,穿着他买的衬衫,
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负伤的嘶吼猛地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再也控制不住,
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穿透哗哗的雨声,
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凄厉。他伏在方向盘上,肩膀剧烈地颤抖。雨水疯狂地冲刷着车窗,
外面的世界一片混沌的灰白,就像他此刻的世界观,彻底崩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愤怒、恶心、被彻底愚弄的耻辱感……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狠狠地噬咬。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模糊的雨幕,眼神空洞,
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火焰。第五章三月十号,邻省,
天晟集团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
长条会议桌两边坐满了人,气氛肃穆。戎征坐在主位,西装笔挺,神情专注而沉稳。
投影屏幕上正展示着一份复杂的合作协议条款。
这是他带领团队鏖战了近半年才啃下来的硬骨头,一旦签成,公司的估值将直接翻倍。
“……基于上述条款,我方确认无异议。”戎征沉稳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拿起桌上的金笔,笔尖在合同落款处悬停。
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纸面的刹那,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
一条新信息的预览弹窗跳了出来,发信人显示是“周赫”。戎征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
预览的内容很短,只有几个字,却像一道淬毒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他所有的专注!“宝贝,
晚上老地方?上次你穿那套黑色蕾丝…”后面的字被预览框截断了。
嗡——戎征的脑子一片空白,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尖锐的耳鸣。
握着金笔的手指猛地一僵,指尖冰凉。
周赫……蔚翎……老地方……黑色蕾丝……无数碎片化的信息在脑海中疯狂爆炸、重组!
周赫最近频繁的“加班应酬”?
蔚翎衣柜里那套他从未见她穿过、却莫名消失的黑色性感内衣?还有……铂悦酒店!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他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