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天是我的结婚七周年纪念日,也是我做全职主妇的第三年。我丈夫张诚,
一个自诩为商业精英的男人,仪式感方面一向堪忧。他忘了,我一点也不意外。
一大早他就西装革履地出了门,临走前只在玄关处扔下一句:“今晚公司有重要晚宴,
别等我吃饭。”我点点头,甚至懒得提醒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三年,
足够把一个曾经在金融圈叱咤风云的数据分析师,磨成一个对丈夫没有丝毫期待的家庭主妇。
我的日常,被切割成一个个精准的时间模块。六点半起床准备早餐,七点半送孩子上学,
八点回家打扫卫生,十点去菜市场,十二点做午饭,下午两点处理家庭杂务,四点半接孩子,
然后是晚饭,辅导作业,直到晚上十点,属于我自己的时间才真正开始。
生活就像一张被精密计算过的资产负债表,左边是付出,右边是所得。我的付出栏密密麻麻,
所得栏却只有家庭和睦这四个字,一个虚无缥缈的、无法量化的资产。今天下午,
儿子在学校参加活动,婆婆和保姆王姨也结伴去了超市。家里难得地安静下来。
我打扫书房时,想找一下我们当年去马尔代夫度蜜月的相册,
给这潭死水般的纪念日撒一点点过去的糖精。书房的红木柜子最底层的抽屉,
塞满了各种旧物。我蹲下身,耐心地翻找着。一堆旧证书下面,
一个鲜红的硬壳本子硌了我的手一下。我把它抽出来。是房产证。
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的房产证。当初买房时,我说要去办房产证,婆婆大手一挥,
说我一个女人家懂什么,这种大事得男人出面。张诚也附和,说他妈有经验,
交给他俩办就行。我当时忙着盯装修,想着一家人,谁去办都一样,就没再坚持。
后来证办下来,我问过一次,婆婆说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得由她这个一家之主保管,
免得我们年轻人乱放弄丢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它。没想到它藏在这里。我笑了笑,
心想婆婆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我怀着一丝好奇,
想看看这本凝聚了我所有婚前积蓄和三年心血的证件,到底长什么样。红色的封皮很喜庆,
上面烫金的“不动产权证书”几个字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光。我的指尖摩挲着那几个字,
心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我翻开了它。第一页,权利人。
我的目光直接锁定了那个位置,准备寻找“林晚”和“张诚”这两个熟悉的名字。然而,
那里没有我,也没有张诚。只有两个打印得清清楚楚的宋体字。王芳。我愣住了。
大脑在一瞬间陷入了宕机状态,像一台高速运转的电脑突然被拔掉了电源。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手脚冰凉。王芳是谁?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地闪过我的脑海。
我们家的保姆,那个来自婆婆老家的远房亲戚,就叫王芳。不可能。我对自己说。
一定是同名同姓。我的金融本能让我立刻去寻找验证信息。
我死死盯着权利人信息栏下方的那串身份证号码。我记不清王姨的完整身份证号,
但我清楚地记得,当初给她办家政保险时,看到过她的身份证复印件。
她的出生年份是1972年。这串号码中间的四位数,赫然就是“1972”。
我的呼吸停滞了。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脏在耳边疯狂地擂鼓,
一声比一声响,震得我头晕目眩。我像个机器人一样,一页一页地往后翻。共有情况,空白。
附记,空白。所有本该填写我们信息的栏目,都只有那个陌生的名字和陌生的身份证号。
这本红色的证书,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生疼。我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用我婚前做项目拼死拼活赚来的所有积蓄,付了这套房子的首付。之后的三年里,
每个月一万二的房贷,几乎都是从我那张还留有最后一点底钱的银行卡里划走的。
我亲手设计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亲手挑选了每一件家具,我以为我终于在这个城市里,
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结果,到头来,我只是个租客。不,连租客都不如。
租客至少知道房东是谁。而我,住在我用血汗钱买的房子里,房东竟然是我的保姆。
我没有哭,也没有尖叫。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过后,
我的大脑反而进入了一种异常冷静的运行状态。
那些被家庭琐事尘封了三年的逻辑模块和分析能力,像被按下了重启键,开始疯狂运转。
为什么是王芳?她是什么时候和婆婆、张诚达成这个协议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转移财产?
还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骗局?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开我过去七年婚姻生活的温情脉脉,
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算计和不堪。我站起身,把房产证平整地放在书桌上,
像对待一份重要的分析报告。然后,我拿出手机,对着关键页面,从各个角度,
拍下了无比清晰的照片。做完这一切,我把房产证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抽屉的最底层,
用旧证书盖好。我站起身,掸了掸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出了书房。客厅里,
婆婆和王姨已经回来了,购物袋堆了一地。“晚晚,你发什么呆呢?过来搭把手啊。
”婆婆指挥着,语气理所当然。王姨则低着头,一副手脚麻利的样子,开始把东西分门别类。
她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朴实,甚至有些木讷。我看着她,一个五十岁的农村妇女,
她的名字,此刻却像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心上。我走过去,平静地拿起一个购物袋。
袋子里是婆婆最爱吃的进口车厘子,一小盒一百多块。她总是抱怨我买菜小气,却从不记得,
这个家大部分的开销,都来自于我那张日渐干瘪的银行卡。“妈,王姨,你们回来了。
”我微笑着说,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晚上九点半,张诚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
我把儿子哄睡着,给他端去了一杯早已准备好的蜂蜜水。他瘫在沙发上,像一滩烂泥,
领带歪在一边。“老婆,还是你最好。”他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
婆婆立刻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热毛巾,心疼地给他擦脸。“你看看你,又喝这么多,
伤身体啊。晚晚,赶紧去给你老公煮碗醒酒汤。”我没动。我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们对面,
客厅明亮的灯光照得我们三人的脸都无处遁形。王姨在厨房里洗碗,水声哗哗作响。“张诚,
我有件事想问你。”我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什么事啊?”他半睁着眼,
一脸不耐烦。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我们家这套房子的房产证,
为什么户主写的是王芳的名字?”空气瞬间凝固了。张诚那双因酒精而迷离的眼睛,
猛地睁大了。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要从沙发上弹起来。“你……你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解释,而是质问我怎么知道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婆婆的脸色也变了,她那张总是挂着刻薄笑容的脸,此刻写满了震惊和慌乱。
她抢在张诚前面,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王芳?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我今天下午打扫书房,不小心看到了。”我平静地陈述事实,目光锁定在张诚脸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张诚的眼神躲闪着,他看了一眼他妈,
像个没断奶的孩子在寻求帮助。婆婆接收到信号,立刻调整了战术。她深吸一口气,
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开始了他的表演。“晚晚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我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这个家好?”我重复了一遍,觉得无比讽刺,
“把房产证写在保姆名下,是怎么个好法?妈,您给我分析分析,这里面的逻辑和收益,
我这个脑子,有点跟不上了。”“你!”婆婆被我噎了一下,但她久经沙场,
立刻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你懂什么!现在国家政策一天一个样,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什么房产税、遗产税的!我们这叫合理规避风险!把房子挂在王芳名下,
她是农村户口,又是低收入人群,以后就算有什么政策,也牵扯不到我们家头上!
我这都是为了给我大孙子留家产!你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跑来质问我们,你安的什么心?
”这套说辞,听上去似乎有那么点道理,漏洞百出,但足以糊弄那些不懂行的人。
张诚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对对对,晚晚,妈说的对。
这都是妈深思熟虑的结果,我本来想过两天告诉你的,没想到你先看见了。你看你,
就是爱多想。”他一边说,一边试图过来拉我的手,想用夫妻间的亲昵把这件大事化小,
化了。我躲开了。我看着他,也看着婆婆,像在看两个蹩脚的演员。“是吗?”我微微一笑,
“妈,您真是高瞻远瞩。不过我还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我的语气很谦虚,
像个好学的学生。“第一,您说的这个为了规避未来房产税的说法,
是基于哪条法律草案或者政策吹风会的内容?据我所知,目前全国范围内,
关于普遍征收房产税的立法进程还非常缓慢,具体到对不同户口、不同收入人群的豁免条款,
更是八字没一撇。您是从哪个权威渠道获取的这个内部消息?”婆婆的脸色僵住了。
我没等她回答,继续说:“第二,即便是为了规避风险,为什么选择王姨?
把资产挂名在一个与我们没有任何法律血缘关系的第三方名下,
这在金融领域叫做‘高危代持’。一旦代持人产生债务、或者单方面违约,
我们的资产将面临被查封、被侵吞的巨大风险。这个风险评估,您做过吗?
”张诚的嘴巴半张着,显然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婆婆的脸上已经青一阵白一阵了。
“你……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一家人,谈什么风险不风险的!
王芳是我们老家人,知根知底,她敢有什么坏心思?”“是吗?”我转向厨房门口。
王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没擦干的碗,一脸的局促不安。我看着她,
然后目光重新回到婆婆脸上。“好,我们不谈风险,我们谈信任。妈,您这么信任王姨,
甚至愿意把一套价值近千万的房产放在她名下,
却不信任我这个为您家生了孙子、伺候了您三年的儿媳妇。您能告诉我,这又是什么道理吗?
”我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了这虚伪的“家庭和睦”的棺材板上。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张诚彻底慌了,他求助地看着他妈,
希望她能拿出更厉害的杀手锏。婆婆果然没让他失望。她深吸一口气,
使出了她的终极武器——撒泼。“我不管!我说的就是道理!”她猛地一拍大腿,
开始嚎啕大哭,“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给他娶了媳妇,
现在倒好,儿媳妇天天防着我,把我当贼一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不活了!
”她一边哭喊,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样子。张诚立刻扑过去扶住她,
回头冲我怒吼:“林晚!你看看你把你妈逼成什么样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为了一点小事,
你至于吗?赶紧给你妈道歉!”“小事?”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母子,“张诚,
我婚前账户里一百八十万的存款,付了这房子的首付。这三年,每个月一万二的房贷,
是从我的卡里扣的。装修的钱,是我刷信用卡垫的。我把我的一切都投进了这个家里,
现在你告诉我,房产证上没我的名,是小事?”我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心寒。“那……那又怎么样!”张诚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强词夺理,
“你嫁给了我,你的钱不就是我们家的钱吗?分那么清楚干什么!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物质,
这么斤斤计较!”“对!就是你太计较了!”婆婆找到了新的攻击点,立刻止住了哭声,
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我儿子一个月赚几万,养着这个家,你花他点钱怎么了?
给你买房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名字?你配吗?你就是一个不下蛋的母鸡,
要不是看在小宝的份上,我早就让我儿子跟你离婚了!”“我花的,是你的钱?
”我冷冷地看着张诚,“你一个月赚几万,那你的工资卡呢?这三年来,
你给过这个家一分钱吗?除了给你自己买名牌西装,给你妈买金银首饰,
你往家里交过一分钱的电费吗?”张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王姨突然怯生生地开口了:“太太,先生,你们别吵了……这房子……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姐她管我婆婆叫大姐说就是挂个名,
让我签字我就签了……太太,你要是不高兴,
我……我明天就去把名字改回来……”她这番话,看似在劝和,实则是在火上浇油。
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提醒了婆婆和张诚,现在房子的主动权,在她手上。果然,
婆婆立刻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向我,冷笑一声:“改?凭什么改?林晚,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这房子的名字,就是王芳的!你要是能接受,就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要是接受不了,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们张家,不缺你一个儿媳妇!
”她这是在给我下最后通牒了。张诚看着他妈强硬的态度,也来了底气,
挺直了腰板:“林晚,你听见没有?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再提。
”他们以为,他们赢了。他们以为,我一个脱离社会三年的全职主妇,没工作,没收入,
还带着个孩子,除了妥协,别无选择。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轻蔑和施舍。
我看着他们母子二人一唱一和的丑陋嘴脸,看着旁边假装无辜的王姨,
心里那最后一丝对这个家的温情,也彻底熄灭了。我没有再跟他们争吵。我只是转身,
默默地走回了书房。“你看,她怂了。”我听到婆婆得意的声音传来。“哼,她敢不怂吗?
”是张诚不屑的附和。我关上了书房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我走到书桌前,
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这台电脑是我当年做项目时用的,配置极高,
已经三年没怎么碰过了,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我吹掉灰尘,按下了开机键。
熟悉的蓝色屏幕亮起,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我没有哭,也没有愤怒。我的内心,
此刻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他们说的对,我确实不该计较。因为跟一群小偷和骗子,
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我需要做的,不是跟他们吵架,而是拿出证据,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他们忘了,我叫林晚。在成为一个母亲和妻子之前,我是一个顶级的金融数据分析师。
我的工作,就是从海量杂乱的数据中,找出真相,构建模型,预测风险,然后,
给予致命一击。我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起来。
一个个被我遗忘了许久的专业软件,被我重新打开。我登录了我的网银,我的支付宝,
我的微信支付,我的信用卡后台。这三年来,这个家的每一笔开销,每一笔资金流动,
都在我的指尖下,重新汇聚,重新组合。他们以为战争结束了。不,战争才刚刚开始。
一个小时后,我拿着我的iPad,走出了书房。客厅里,婆婆和张诚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边吃着车厘子,一边对电视里的家庭伦理剧评头论足,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王姨已经打扫完卫生,识趣地回了自己的小房间。看到我出来,婆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阴阳怪气地说:“怎么,想通了?知道自己错了?”张诚则瞥了我一眼,
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我没有理会他们。我走到电视机前,拿起遥控器,
按下了输入信号切换键。然后,我打开了iPad的投屏功能。下一秒,
电视里狗血的伦理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制作极其精良,
堪比上市公司路演PPT的界面。标题是:《关于“张林”家庭资产结构的深度剖析报告》。
婆婆和张诚都愣住了,他们看着电视屏幕,一时没反应过来。“林晚,你搞什么鬼?
”张诚皱着眉问。我没有回答他。我按下了iPad上的下一页按钮。电视屏幕上,
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色彩分明的饼图。“第一部分,资产构成分析。”我开口,
声音冷静得像一个AI语音助手,“我们目前居住的这套房产,购入总价为六百八十万。
下面我们来看一下资金来源。”我指向饼图。“如图所示,首付款一百八十万,
资金来源:我个人婚前财产账户,占比百分之百。”我顿了顿,切换到下一页。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详细的表格,上面罗列了三十六个月的还款记录。“其次,月供部分。
总计三十六期,每期一万两千一百元。其中,由我个人账户直接划扣三十二期,
共计三十八万七千二百元。由张诚先生账户划扣四期,共计四万八千四百元。
”我特意在表格下方用红色的字体加了一行备注:“注:张诚先生负责的四期月供中,
有两期产生逾期记录,导致额外支付滞纳金三百二十元,该费用同样由我个人账户补缴。
”张诚的脸,已经开始变色了。“最后,装修部分。”我切换到第三张图,又是一个饼图,
旁边附上了密密麻麻的账单截图作为支撑材料。“总装修费用四十二万,其中,
由我个人信用卡及储蓄卡支付三十三万六千元,占比百分之八十。其余部分,
由张诚先生支付,主要用于购买他个人书房里那套价值五万块的音响。
”我看着他们俩已经完全呆滞的表情,进行了最后的总结。“综上所述,
在这套房产的总投入中,我的个人出资总额为二百五十二万三千二百元。
张诚先生的出资总额为十三万八千四百元。如果四舍五入,
并忽略装修中非必要的个人享受型消费,那么,这套房子百分之九十五的资金,来源于我。
现在,我想请问一下,妈,张诚。”我的目光从他们僵硬的脸上扫过,
最后落在了电视屏幕上那张巨大的饼图上。“我不是斤斤计较,我只是对数字比较敏感。
”“现在,我想听一听,你们决定将一套我出资百分之九十五的房产,
赠与给一个出资为零的保姆,这背后的商业逻辑和投资回报率,到底是什么?”整个客厅,
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婆婆那张刚刚还耀武扬威的脸,此刻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引以为傲的撒泼打滚,在冰冷、精确、不可辩驳的数据面前,
显得那么苍白和可笑。而张诚,他死死地盯着屏幕,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轻蔑和不屑,而是震惊,是恐惧,
是一种看到了完全陌生的怪物般的眼神。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每天围着厨房和孩子转,
连买菜都要记账的家庭主妇,身体里竟然还潜藏着这样的一面。这一刻,我不是他的妻子,
不是他妈的儿媳妇。我是那个能用数据把他扒得底裤都不剩的,林晚。
2“你……你这是从哪弄来的?”张诚的声音干涩,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我的银行流水,
我的信用卡账单,我的支付宝记录。”我平静地回答,收起了iPad,“这些数据,
每一笔都有据可查。不像某些人,全凭一张嘴。”婆婆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你……你竟然背着我们查账!你这是在查我们家吗?你这是在查犯人!”“妈,您别激动。
”我走到她面前,甚至帮她抚了抚后背,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孩子,“我不是在查账,
我只是在进行一次家庭资产的尽职调查。毕竟,
要把这么大一笔资产交到一个非专业人士手上,总得评估一下风险,您说对吧?”“我呸!
什么尽职调查,我听不懂!”婆婆一把甩开我的手,“林晚,
你别以为你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能吓住我!我告诉你,房子就是王芳的!有本事,
你去告我啊!”她又使出了她的流氓战术。她笃定我不敢把家丑外扬,更不敢真的走上法庭。
“妈,看您说的,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动不动就上法庭呢?”我笑了笑,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既然您觉得我的数据分析没有用,那我们明天就换一种方式沟通。”说完,
我没再看他们,径直走回了儿子房间。张诚看着我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他追了几步,
又停下了,最后还是选择站回了他妈那边。“妈,您别生气,她就是吓唬人。”“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