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要拿我的彩礼去报专升本。他说:“反正你学历高,不差这点钱。”爸妈站在他那边,
苦口婆心:“你弟要是学历上不去,以后怎么找工作?你当姐姐的,帮一把怎么了?
”我不同意,他们就直接去银行,用我的身份证复印件取走了卡里的钱。等我发现时,
弟弟已经报完名,还得意洋洋地发朋友圈:“感谢家人的支持,专升本上岸!
”我质问他们凭什么动我的钱,弟弟却一脸理所当然:“你都要嫁人了,
彩礼不就是给娘家的吗?”我妈在旁边帮腔:“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怎么越读越自私?
”后来,婆家因为彩礼被挪用,对我冷眼相待。而弟弟拿着我的钱,连考试都没去。
他说:“反正有你这个高学历姐姐兜底,我怕什么?”1“姐,
你那彩礼钱先给我报个专升本呗?”弟弟周斌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惬意地吃着草莓。
他那双和我相似的眼睛里闪烁着理直气壮的光,仿佛不是在请求,而是在通知。
我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他:“什么彩礼钱?”“装什么傻啊!
”他把草莓蒂随手扔在地上,“李家不是给了十八万八吗?我打听过了,
这钱现在就在你卡里。”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
那是我前几个月和男朋友订婚的时候收的彩礼钱。
那笔钱是李铭父母给我们小两口买房用的首付,怎么可能给他?“那钱不能动。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是留着买婚房用的。”专升本?考得上也是见了鬼了。
周斌高考的时候说什么肚子不太舒服,发挥失常了,结果就是没考上本科。发挥失常?
六门考了225分,糊弄谁呢。也只有爸妈会相信了。之前家里给他报补习班,找一对一,
不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现在还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周斌大专毕业三年换了八份工作,
最长的一份干了两个月。每次被辞退,我妈都打电话骂我:"你当姐姐的,
就不能给你弟找个好工作?白养你这么多年!"2“切~”周斌夸张地翻了个白眼,
转头朝厨房喊:“妈!我姐不肯给钱!”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
我妈系着围裙快步走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怎么了这是?”“姐抠门,
连我上学的钱都不愿意出。”周斌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活像只被欺负的小狗。
我妈的眼神立刻变了,那种我熟悉的、带着责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周含,
你弟弟要上学是正事,你这当姐姐的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深吸一口气:“妈,
那是我的彩礼钱,我和李铭要用来买房的。”“买房急什么?”我妈擦了擦手,
“你们小两口先住李铭父母那儿不就行了?你弟这专升本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
”周斌在一旁连连点头:“就是就是,等我毕业找个好工作,十倍还给你!
”我看着眼前这个比我小五岁的弟弟。20岁的人了,连双袜子都没自己洗过,
去年毕业在家躺了半年,现在突然说要专升本,连报考哪个学校都不知道。“小斌,
你要是真想读书,我可以帮你看看成人高考或者自考......”“周含!
”我妈突然拔高了声音,“你什么意思?让你弟弟去读那些野鸡大学?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考上985就了不起了?看不起你弟弟是不是?”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又是这样,每次谈到周斌的问题,最后都会变成我在“看不起”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委屈地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妈一把扯下围裙摔在沙发上,“你爸走得早,
我一个人把你们姐弟俩拉扯大,现在你有出息了,就看不起这个家了是不是?
”周斌趁机添油加醋:“姐,你知道王浩他姐吗?人家直接给弟弟买了套房!
你就出个学费还推三阻四的。”3我死死咬住后槽牙。
王浩他姐是被他妈逼迫嫁了个五十多岁的煤老板,这事全小区都知道。“妈,
那钱真的不能动,是李铭家......”“李铭家李铭家!”我妈突然红了眼眶,
“还没嫁过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我养你这么大,连这点钱都要不来?
”她转身从电视柜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里面是我爸的黑白照片:“老周啊,你看看你女儿,
现在有本事了,连亲弟弟都不管......”又来了,我站在那里,感觉一阵窒息。
每次只要我不顺从她,妈就会这样撒泼打滚。这招屡试不爽——搬出去世的父亲,
再加上眼泪攻势。“妈,你别这样......”“我怎样了?”我妈抹着眼泪,
“你爸走的时候怎么说的?让你照顾好弟弟,你都忘了?
”周斌这时候适时地凑过来搂住我妈:“妈你别哭,姐不给我钱就算了,我不上了,
我去打工......”“你敢!”我妈立刻瞪圆了眼睛,“你姐不给钱,
我就......我就......”她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发白。我和周斌都慌了,
赶紧扶她坐下。我知道她心脏不好,最怕情绪激动。“妈你别急,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我拍着她的背,感觉一阵无力。周斌的眼睛立刻亮了:“真的?姐你答应了?
”4听到我的话,我妈的“心脏病”奇迹般地好转了,她拉着我的手:“这才是妈的好女儿。
你放心,等你弟出息了,肯定记着你的好。”我苦笑着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这场景太熟悉了——小时候让我处处让着他,
大学时要我每个月寄一半生活费回家给他买新手机......周小斌六岁那年,
第一次让我意识到,我在这个家永远低人一等。那是个闷热的夏天,
我爸单位发了两根奶油冰棍。这在九十年代可是稀罕物,
我眼巴巴地看着我妈把两根都塞到周斌手里。“妈,”我小声说,“我也想吃。”“吃吃吃!
就知道吃!”我妈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没看见你弟弟小吗?让着他点怎么了?
”周斌得意地冲我吐舌头,故意把冰棍咬得咔咔响,奶油顺着他的小胖手往下滴。
我盯着那滴落在地上的奶油,喉咙发紧。突然,他“哇”地哭起来:“姐瞪我!
”我爸二话不说抄起皮带:“周含!你是不是又欺负弟弟?”皮带抽在腿上火辣辣的疼,
我却死死咬着嘴唇不哭。周斌躲在爸妈身后,
边舔冰棍边冲我做鬼脸——那表情我记了二十年。5几天后,李铭来接我去试婚纱。一上车,
他就发现我情绪不对。“怎么了?试婚纱不开心?”他温柔地握住我的手。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开口:“李铭,我妈想先用那笔彩礼钱......”“给周斌上学?”李铭挑了挑眉,
居然一点都不惊讶。“你怎么知道?”他叹了口气:“刚才你妈给我发微信了,
说这是你们家的传统,姐姐要帮衬弟弟。”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十分气愤。
我妈居然绕过我直接找李铭?“你别理她,那钱我们说好是用来......”“小含,
”李铭打断我,“其实我爸妈已经知道了。”“什么?”“你妈下午给他们打了电话,
说你们家风俗就是这样,彩礼要给娘家支配。”李铭的表情有些为难,“我妈有点不高兴,
但她说如果这是你们家的规矩,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我如坠冰窟。
我妈这是要把生米煮成熟饭,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我同意的。“我没有答应!
那是我和你......”“我知道,我知道。”李铭赶紧安抚我,
“但你看要不就先借给他们?
反正我们暂时也不急着买房......”我猛地抽回手:“李铭!那是我们两年的首付!
”“可那是你亲弟弟啊,”李铭一脸不解,“总不能为了这点钱闹得家庭不和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个说要和我共度一生的男人,
此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和我的家人一起审判我。“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是他们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从小到大,什么都要我让着周斌,
现在我连自己的彩礼都不能做主了吗?”李铭皱起眉头:“小含,你太敏感了。
家人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吗?我妹上大学时我也资助过啊。”“那能一样吗?
”我几乎要吼出来,“你是自愿的!我是被逼的!”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李铭沉默地开车,不再说话。我知道他觉得我不可理喻——在他眼里,
这不过是借点钱给亲人,何必这么大反应?试婚纱的过程索然无味。
我看着镜子里穿着洁白婚纱的自己,却感觉像个提线木偶。我的婚姻还没开始,
就已经被我的家人染指了。6回家时已经快十点了。推开门,我发现客厅灯还亮着,
周斌和我妈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我的存折和身份证。“你们在干什么?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周斌吓了一跳,随即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等你回来签字啊!
银行说大额取款要本人确认。”我冲过去抢回我的身份证:“谁允许你们动我的东西了?
”我妈立刻站起来:“你吼什么吼?白天不是答应了吗?我让你弟先准备材料有什么不对?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是说......”“行了周含!”我妈突然变脸,
“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是不是?你弟弟前途重要还是你那点破钱重要?
”周斌在一旁帮腔:“姐,你也太自私了。李家那么有钱,还在乎这十几万?再说了,
彩礼本来就是给娘家的,法律上这钱就是爸妈的!”我气得浑身发抖:“周斌!
你高中的麻辣酸甜只有你自己知道吧,现在突然要专升本?你连报考哪个学校都不知道吧?
”“谁说的!”他涨红了脸,“我要报财经大学的工商管理!
”我冷笑:“财经大学专升本要求英语四级,你有吗?”周小斌语塞,
随即恼羞成怒:“要你管!你把钱给我就行!”我妈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周含!
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你弟弟想上进是好事,你不但不支持还泼冷水?
你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我站在那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二十多年了,
每次都是这样——周斌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好,很好。”我点着头,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你们就惯着他吧!这钱我一分都不会给!”说完我转身就要回房间,
却被我妈一把拉住:“你今天不签字就别想睡!”她力气大得惊人,指甲都掐进我的肉里。
周斌趁机把我的存折塞到我面前:“姐,你就签个字,很快的......”“滚开!
”我猛地推开他。周斌踉跄着撞在茶几上,立刻夸张地嚎叫起来:“妈!姐打我!
”我妈瞬间炸了,抄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就往我身上抽:“反了你了!敢打你弟弟!
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鸡毛掸子抽在背上火辣辣的疼,但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周斌在一旁假惺惺地劝:“妈你别打了,姐她知道错了......”7就在这时,
门铃响了。我妈这才停手,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去开门!要是敢乱说话,看我不打死你!
”我抹了把眼泪,拖着沉重的脚步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李铭,手里还拎着一个蛋糕盒。
“小含?”他看到我红肿的眼睛,脸色立刻变了,“怎么了?”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身后传来我妈热情的声音:“哎呀李铭来啦!快进来坐!小含这孩子,
试婚纱太累都困得流眼泪了!”周斌也凑过来,亲热地搭上李铭的肩膀:“姐夫!
我姐正说要给我转学费呢!”李铭疑惑地看向我,我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是吗?
那太好了。”李铭笑着说,把蛋糕盒递给我妈,“阿姨,这是我妈让带来的,
说是明天家宴吃的。”我妈笑得见牙不见眼:“亲家太客气了!来来来,快坐!小含,
去倒茶!”8我机械地走向厨房,听到身后周斌压低声音对李铭说:“姐夫,
我姐这人就是磨叽,转个钱还要犹豫半天......”开水溅到手上,我都没感觉到疼。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苍白的、疲惫的、满是泪痕的。这就是快要结婚的我吗?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手腕还带着被我妈指甲划破的血痕。客厅里,
李铭和我妈、周斌的笑声传进来,仿佛刚才那场撕扯从未发生过。我擦掉脸上的泪痕,
从抽屉里翻出备用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然后塞进睡衣口袋里。深吸一口气,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端着茶回到客厅,我看到我妈正亲热地拉着李铭的手:“李铭啊,
我们家小含有时候脾气倔,你多包涵。”李铭笑着点头,目光落在我身上时,
却带着一丝责备。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你家人多通情达理,就你小题大做。那一刻,
我突然明白了:在这场亲情绑架里,我永远是孤立无援的那个。他们凭什么?“小雨,
快来吃蛋糕!”我妈笑得慈祥,仿佛刚才拿鸡毛掸子抽我的人不是她。李铭切了一块递给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无奈——他大概觉得,我已经“妥协”了。我接过蛋糕,
没吃,只是盯着周小斌:“你真要报专升本?”周斌嘴里塞满奶油,